大雍翻译官——唐源儿【完结】
时间:2024-07-22 17:14:42

  柳桑宁看似随意地说了几件,然后似不经意地提到了王孟然与林氏的案子。她抹掉了一些知晓的细节,只囫囵说了个大概。反倒是三言两语将叶轻雨的好奇心全然吊了起来。
  最后柳桑宁似叹息道:“此案虽只寥寥几笔,但瞧着应是十分精彩,只可惜身边竟无人知晓内情。二十二年前我还未出生,更是闻所未闻。”
  叶轻雨也颇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柳桑宁则状似无意道:“也不知当年京兆府办理此案时,是何等的精彩。”
  徐尽欢一直没有插嘴,听到这话时瞥眼看向柳桑宁。
  叶轻雨吃了口果子,突然想起来什么,一口将果子吞下,有些兴奋道:“京兆府?二十二年前,我爹就在京兆府,他是府尹!”
  她一拍手掌:“此事若是我爹经手,他定知晓内情。”
  只是刚一说完,叶轻雨就敛眉:“不过公务上的事,只怕他不会与我多说……”
  柳桑宁心一紧,担心叶轻雨就此放弃打听。好不容易勾起她的好奇心,若她不愿,她也不好强迫。
  不料,叶轻雨话锋一转:“没关系,我府上不少人都是家生子,定能知晓二十二年前的事。待我去打听一番,到时候再说与你们听。”
第145章 宫宴
  同叶轻雨在茶楼面前分别后,徐尽欢提出要蹭一段柳桑宁的马车。柳桑宁瞧出他欲言又止,知晓他大约是有话要同自己说,便也欣然同意。
  两人在车厢里坐定,徐尽欢便单刀直入,问道:“你今日为何要同叶娘子说庚子年的事?”
  柳桑宁面上若无其事,道:“不过是闲聊到此处,就说了一嘴罢了。”
  说到这儿,柳桑宁又冲徐尽欢笑:“还要多谢自乐兄替我借阅年志呢。”
  徐尽欢的脸色却逐渐变得严肃起来:“不对,你没说实话。”
  柳桑宁愣了下,又听徐尽欢道:“你平日里可不会如此敷衍。你今日还特意提起庚子年四品像胥王孟然的案子,是故意让叶娘子知晓此案当年是她爹调查的吧?”
  柳桑宁沉默了下来,心绪有些乱起来。她没想到徐尽欢竟然如此一针见血,更没想到他看穿了之后竟会直接揭开。
  此事她自个儿都还没确定,又如何同徐尽欢说?就算她确定了,此事若真事关王砚辞身世,那就更不能同徐尽欢说了。
  柳桑宁这会儿有些懊恼,不该在徐尽欢在场的时候就同叶轻雨说这些。只是今日若不说,他们便要入宫,等从宫里头出来,使臣团的人可就待不了几天便陆续要走了。
  若是如年志上所记载,柳桑宁觉得当年之事定是与当年前往长安的番国有关。否则王孟然绝不会盯着各国使臣不放。
  她也隐隐猜到了王砚辞要做之事,只是此刻她还不想先下定论。
  见柳桑宁不吭声,徐尽欢忽然间也觉得不需要她给一个确切的答案了。他心中顿时明了,心道阿宁只怕是想查这个案子。
  车厢里顿时寂静无声,一路无言。
  等到徐尽欢快下车时,他忽然开口道:“不论你想做什么,想查什么,若有需要,尽管同我说,我定会帮你。”
  虽然不知道阿宁与二十二年前那桩案子有何关系,可她要查,他帮她一把又如何?
  柳桑宁怔愣在原地,等她回过神来时徐尽欢已经下了马车。
  她撩开车窗帘往外看,却只见到徐尽欢进府的背影。她嘴角嚅动了几下,终究是没说出来一个字。
  等到了次日,柳桑宁便、徐尽欢、袁硕等人便随王砚辞一起进了宫。
  各番邦国使臣已经陆续进宫,今日宫中会大摆宫宴,用来招待各国使臣。
  鸿胪寺入宫的官员,自然也要在宫宴上,主要是负责替一些大雍话不好的番邦使臣做翻译。
  柳桑宁懂的番邦语多且会许多小众语言,于是她被分配到了几个小国附近。这些小国的语言鸿胪寺精通的人少之又少,唯有柳桑宁是全都会。
  这些番邦使臣都认识她,她一坐下便有人敬酒。柳桑宁早有准备,不动声色地抬手遮面喝酒。然后那酒便顺着有些开口的衣领而入,被里面垫着的棉纱吸附。
  几杯下来,柳桑宁面不改色,另一旁番邦使臣连连称赞。
  柳桑宁心道,还好这样的场面我已经提前了解过,早有防备。否则这一顿宫宴吃下来,岂不是要烂醉如泥?还不知会出什么状况。
  正想着,大殿竟走进两人,柳桑宁一瞧,顿时有些惊讶。
  居然是摩罗大师和新济国圣子!
  两人穿着差不多的装束,瞧着就像是两位世外高人,就这么迎着众人的目光走进来时,柳桑宁甚至觉得,夕阳的余晖都沾在了他们身上。
  皇帝见到他们十分高兴,尤其对摩罗大师十分尊敬,竟还端杯,要与摩罗大师喝一杯茶。
  柳桑宁心里头犯着嘀咕,摩罗大师今日竟也会入宫。既如此他为何不直接入宫同我说那句话的意思,还遣人送信来?
  摩罗大师落座时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抬眼看去,便对上了柳桑宁略带不解的眼神。他冲柳桑宁颔首,示意她注意场合。
  柳桑宁收回目光,余光却瞥到金浮生似乎在看她。她回看过去,金浮生不偏不倚也不躲,就这么看着她,然后冲她轻轻一笑。
  金浮生今日脸上虽略显疲态,但他保养得当,皮囊瞧着还算不错。这一笑,竟还惹得几位宫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只悄悄拿眼瞧他。
  这还是柳桑宁头一回吃宫宴。一开始她还饶有兴趣,可听着皇帝说完话,各国使臣又轮番说客套话,接着又有不对付的番邦使臣明里暗里的打嘴仗,柳桑宁便觉得有些无趣了。
  吃到最后,帝后已经离席,殿中的大臣与使臣也已经喝到兴头上,俨然是半醉了不少。
  柳桑宁觉得无趣,见也无需她做什么翻译,便起身去外头透气。
  刚出去没多久,便见不远处池塘边站着一人,走近了看,发现竟是摩罗大师。
  “大师?你怎在此处?”
  柳桑宁走近了些,还能闻到摩罗大师身上沾染的淡淡酒气,却不是摩罗大师喝的,而是在大殿内沾染上的。
  摩罗大师听到声音看去,见到是柳桑宁便露出笑容:“咱俩竟还有在宫中相见的一日。”
  “大师怎么也进宫了?”柳桑宁问。
  摩罗大师道:“原本是不来的,但圣子说如此盛事一生恐怕也只得一回,不来瞧瞧实属憾事。且听闻天竺此番前来的使臣中,有一人与佛家结缘颇深,家中有佛教消失许久的佛经孤本,我便忍不住想来与之聊上几句。”
  柳桑宁一听便明白了,摩罗大师向来痴迷佛法,听到有孤本定然不会轻易放弃。
  柳桑宁又想起另一件事:“对了大师,你给我的信我看了。只是我竟不知,你还有朋友如此厉害,竟能知道罗刹语如何说。”
  “我那老友的确博学多才,且在语言上颇有天赋。”摩罗大师笑了笑,“只是他向来不喜在人前展现,总说当个平庸之人便很好。”
  “大师可否告诉我,那位好友是谁?”柳桑宁听得越发好奇起来。
  大师笑道:“我那老友你也见过。”
  “我见过?我何时……”柳桑宁话还没说完,只听身后有人唤她。
  “柳大人。”
  柳桑宁回头看去,就见王砚辞在不远处看着她。虽然他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但柳桑宁就是看懂了他有话同自己说。
  于是她赶紧同摩罗大师告辞,疾步朝着王砚辞走去。
第146章 秘密
  柳桑宁与王砚辞朝一旁走去,王砚辞边走便小声交代:“大食国与狮子国之间最近因争夺边境矿山争执不下,你在宫中要谨慎处理两国邦交。”
  柳桑宁点头应下。
  王砚辞继续道:“琉璃国与百起国因先前四皇子之事,一直有些剑拔弩张,你要小心他们之间,防止他们再生事端。”
  王砚辞细细交代着,柳桑宁安静听着,时不时点头应下。
  末了,王砚辞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还有何事需要交代了,才作罢。一扭头,却见柳桑宁唇角带笑看着自己,眼神温柔中带了些许调侃。
  王砚辞问:“在笑什么?”
  柳桑宁道:“这些事我心中都有数,进宫之前你也曾交代过,怎的今日还要再交代一遍?”
  王砚辞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柳桑宁见四周无人,便凑近了些,小声道:“我在宫中三日,你便担心成这样?”
  王砚辞依旧抿嘴,在柳桑宁以为他不会正面回答时,王砚辞却轻轻「嗯」了一声。
  他伸手,将柳桑宁的手握住,宽大的官袍遮挡下,看不清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
  王砚辞道:“如今虽表面瞧着万事平和,可这平和之下,焉知没有暗流?各番邦国本就心思各异,不能对他们掉以轻心。”
  说到这里,王砚辞又记起今日他要去见的人,心中更是一沉。
  他又道:“官场之上,首要便是要学会自保。你性子正直刚毅,虽聪明但有时候却也执拗,太追求公正,不懂得迂回。”
  柳桑宁听得有些怔愣,她不知道王砚辞为何突然说起这些。
  可王砚辞却继续道:“你这般并未有错,只是人心叵测,人性难料。即便你有想做的事,也不必事事都摆在面上。学会以退为进,迂回前行,也不失是个好法子。”
  “我明白。”柳桑宁开口,没有让王砚辞继续下去。不知为何,她忽然心中有些发慌,“你想要教我这些,日后有的是时间,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王砚辞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嗯,来日方长。”他轻声说了句,不知是说给柳桑宁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柳桑宁心中有些不安,可她又说不出来这丝心慌来源于哪里。她只是觉得今晚的王砚辞有些奇怪,这让她忍不住还是问了句:“谨行,你可是遇着了什么事?”
  王砚辞摇头:“没什么,只是放心不下你罢了。”
  说完,王砚辞便要重回宫宴的大殿,却被柳桑宁一把拉住,她说道:“你若有事,不论何事,都一定要同我说,好不好?不论何事,我都愿意和你一起面对。”
  王砚辞听了一愣,随即笑着道:“傻子。”
  说完这句,他伸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放心,我无事。”
  王砚辞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柳桑宁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确定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明日便是太后千秋宴,还望不要出任何岔子才好。
  宫宴结束,各自散去。
  王砚辞同柳桑宁等人告别,自己出了宫,上了马车直奔府邸而去。
  一入府邸,长伍便紧紧跟在王砚辞身边。
  两人什么话也没说,脸色凝肃,直奔东院书房而去。进入书房,王砚辞直奔展架前,抬手触碰到某处,便听咔嚓一声,是门锁打开的声音。
  不一会儿,面前便出现了一张门。
  门后漆黑一片,长伍点了火折子,走在前头替王砚辞照明。
  两人一路往前,身后的门再次关上,就像是从未打开过一样。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一个光线昏暗的地下暗室,暗室的中央坐着一个被蒙了眼的人,那人被绑在椅子上坐着,身旁有黑衣人看守。
  那人耷拉着脑袋,瞧着像是昏过去了。
  见王砚辞出现,黑衣人立即拱手行礼:“主子。”
  “就是他?”王砚辞看了眼被绑着的人。
  黑衣人点头:“是,他当初便是在京兆府做衙役,当年那事发生后不久,经手过的几个衙役前后卸职,离开长安归乡。如今,只他一人还活着。”
  王砚辞眼中毫无感情,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椅子上的人,黑衣人的手心却忍不住冒出汗来。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王砚辞开口下令:“将他弄醒,我有话问他。”
  王砚辞话音刚落,只见那黑衣人在被绑着的中年男人身上点了一下,中年男人嘤咛一声,缓缓醒来。
第147章 救人
  九月初十,太后千秋,天下共乐。
  一清早,宫里头宫女内侍们便忙得不可开交,四处都在清洗洒扫。就连给使臣们入住的宫殿也都不放过。
  宫里头张灯结彩,热闹得仿佛是皇帝要成亲似的。
  柳桑宁还是头一回见这种阵仗,起来后颇有些好奇地四处溜达。使臣们有一大半都还未起床洗漱,柳桑宁倒是悠闲得很。
  千秋宴定在傍晚时分,届时将在宫中最大的圣德殿内摆宴招待各国使臣。不光是殿内有席面,殿外空旷的白玉石坪地里也摆着席面,供朝中品阶四品及以下的官员享用。
  柳桑宁等人因是鸿胪寺像胥,所承担的职责不同,故而可入大殿用膳。
  柳桑宁正在院中赏花,却听「哐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随后便传来内侍的责骂声。
  “你这小贱皮子,怎的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这点粗活都干不好,我看你也别在这宫里头占着位置当差了,送你去宫刑司好好吃吃苦头!知道如何当差了再回来!”
  少女哭泣的声音紧跟着传来:“公公饶命!婢再也不敢了,婢子真是无心的!这、这水罐不知何时被打湿,拿着太滑,我一不小心才打碎了,求公公饶命!”
  少女哭得十分伤心,闻者可怜。
  柳桑宁忍不住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从院子里出去,拐了个弯,便进了另一处小院儿。这里是管着使臣们宫殿内一应吃食的小厨房,就挨着宫殿。
  柳桑宁一到门口,就瞧见地上跪着一个瞧着不过十四五岁的宫女,正瑟瑟发抖满脸泪珠。而她跟前站着的,是一个瞧着三十岁上下的内侍官,瞧着颇有几分严厉。
  他们并未发现门口多了一个人。
  内侍官横眉怒目道:“我若饶了你,其他人日后当差也如你这般粗心。万一冲撞了贵人,怎知不会连累咱们一同受累?你今日这般,我也保不住你。”
  角落里有别的宫女小心张望,她们面带惊惧,一个个缩着脖子,没有人敢为地上跪着的宫女说话。
  在这儿当差的都是些干粗使活计的宫女和内侍,本就人微言轻,谁也不敢惹事,更不敢得罪管着他们的内侍官或是姑姑。
  “来人,将她带去宫刑司!”
  内侍官一声令下,便有两个小太监扔了手中的扫帚,上前要来拖人。
  “等等。”
  柳桑宁开口,从门口走向他们。小院儿里的宫女内侍一见到柳桑宁身上的官袍,便吓得立即跪地行礼。
  只那内侍官还算淡定,并未下跪,但也行了个规整的福礼。
  他认得柳桑宁,毕竟这朝堂上能混得像柳桑宁这般在圣人跟前都记下名字的女官只她一个。
  他脸上露出讨好的笑:“柳大人怎的来了?可是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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