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臻转头问章老板:“你认识一个叫琉珠的女人吗?”
“琉珠?”
章老板一听,大惊,“那是我的妻子,小仙姑怎么会知道我亡妻的名字?”
傅月激动地推了推摄影师,说:“你看你看,我嫂子果然是有点本事的,这都被他给算出来了。”
“她刚才拿红绳儿干什么?”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捉鬼了,总不能是翻花绳吧?”
屋内,所有人都在安慰着章老板。
而颜臻却是缓慢地朝着他摊开手,说:“这张灵符涨价了,五万,如果你要的话请扫码支付,不要就退给我。”
“什,什么?”
其余人都不明所以。
特别是那酒店服务员,他说:“刚才不是还是免费送吗?为什么突然要收钱了?还收得这么贵?”
颜臻脸色平静,轻描淡写地说:“因为他手上背着人命,不符合我赠送的条件。”
“人,人命?”
服务员惊呆了!
他缓缓转头望着那老板。
没想到章老板看着比他还疑惑,皱眉问颜臻:“仙姑别开玩笑了,我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从来不做违法的勾当,而且我老婆也不让我做,她不让做的事情,我是不会去那个不高兴的。”
颜臻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女儿不是你亲生的吧?”
“……”章老板沉默了片刻。
支支吾吾地说:“我养了她十八年,是不是亲生的有那么重要吗?”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说:“十八年前我在医院的垃圾桶里捡到了她,看起来像是被人遗弃的,我老婆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觉得这是上帝赐给我们的孩子,所以我们就收养了她,这些年把他当宝贝疙瘩似的养着,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我对她那么好,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多钱。可她的生日愿望简直让我心寒。”
章老板的情绪似是有些激动,颜臻继续问:“你说你老婆经历了丧子之痛,意思是,你原本不止嫣然一个孩子?”
“对,十八年前我老婆难产,我开车送她去医院,没想到路上遇到堵车,已经八个月的孩子,活活在我老婆的肚子里憋死了,从那之后,我老婆就没了生育能力。”
说到这儿,章老板又开始哭,“那是个男孩儿,我的亲骨肉,天杀的堵车害死了我的孩子。”
这一刻,所有人都被章老板给感动了。
八个月的孩子胎死腹中,还是男孩儿,死了之后连个继承家业的孩子都没有,好不容易养个女儿,却又成了植物人。
真真是好惨一人。
看着他的悲惨样子,傅月都忍不住鼻酸:“跟他比起来,我的人生真的算是一帆风顺了!”
摄影师接话:“可不是,你可是生在罗马的人,谁能跟你比啊?”
章老板拿出手机,扫了颜臻的收款码。
只听见‘嘀’的一声,章老板说:“五万我已经扫过去了,还请小仙姑务必帮我破除灾难,救我女儿。”
颜臻摇头,“救不了,你女儿是自己不想回来的。”
“为什么啊?我对她难道不够好吗?”
“你老婆胎死腹中的,其实是个女儿吧?”
“……”章老板抓了抓脑袋,支支吾吾说:“时隔太久,我忘了。”
颜臻站起身,冷冷望着章老板,说:“嫣然原本出生在一个有三个哥哥的幸福家庭里,结果刚生下来,就被你用你死去的女儿给掉了包,害得她跟她的亲生父母分别了十八年,我说得对不对?”
什么?
众人吃惊望着章老板,又看了眼床上的嫣然,目光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
原来嫣然不是被人遗弃的。
而是被人偷走的,这和人贩子有什么区别?
之前还被章老板感动的一塌糊涂,对他各种同情可怜的人,顿时都有种被骗的感觉。
合着他刚才说了那么一大堆,都是瞎编乱造的,明明是一个偷小孩的贼,却把自己美化成一个收养弃婴的大善人,简直令人发指。
章老板脸色聚变:“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无凭无据,章老板打算咬死不承认。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神的人,连十几年前的事都能算出来吗?
颜臻淡然:“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只能找那对可怜的夫妻早过来对峙了,嫣然的生母当年被你骗了,以为自己的孩子真的死了,所以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章老板有些茫然。
真的假的?
这女人,不会真的能联系上当年的那户人家吗?
若是那户人家找上门,找他算账的话,那他下辈子都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章老板心里感到害怕,脸色当即就变得白了几分,“不用对峙了,我女儿已经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你若是再把她的父母找来,无疑是给人徒增伤悲。”
颜臻冷哼了一声:“那接下来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把你老婆害死,又伪装成自杀了吧?”
第94章 早就觉得这些人有问题
章老板一听颜臻这话稍微顿了下,像是没有反应过来。
约莫过了十几秒,他突然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后退了一步,大声吼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老婆是自杀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刚去世的那段时间,我难过得差点儿跟着她去了,你说这样的话,还不如让我死了……”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难过的,他连连喘气,胸口不断起伏着。
服务员也被颜臻的话给刺到。
他感觉自己深知老板的为人,上前帮忙扶住他,替他抚着后背。
他望着颜臻说:“这位小姐,还请说话注意分寸,别拿这种事开玩笑。”
老板死了老婆之后,就始终没有再娶。
定是心里还没放下自己的亡妻,这般深情的人,被诬陷杀妻,这和杀了他没什么区别。
见自己的妻子被两个男人瞪着,傅砚起身不着痕迹地将颜臻往自己身边儿拉了拉。
章老板似是伤心过度,好不容易调整好呼吸之后,指着大门对颜臻说:“请你出去,我不想在这里看见你。”
颜臻盯着那章老板看了一会儿,慢条斯理地将手里的红绳解开,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朝那章老板望去。
发现对方也正死死盯着她。
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颜臻说:“如果你想明白了,愿意说了,请随时来找我。”
“滚!”
章老板气得冲过来,‘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
颜臻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眼神凝固着似是在想什么。
傅砚伸手拉住她,提醒她小心脚下的门槛,说:“怎么?被骂心情不好?”
“不是。”
颜臻回头,望着那只跟在自己身后的恶灵。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符咒,递给傅砚,说:“这是见灵符,你之前不是一直不信那些东西吗?我今天就让你看看。”
说着她将符咒塞进傅砚的手心里。
光滑的材质,触碰到掌心冰冰凉凉的,傅砚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颜臻的身后,飘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
原来,这就是颜臻看见的世界。
“你,不怕?”
见傅砚盯着那只恶灵看,颜臻觉得挺新鲜的。
她给无数人开过天眼。
那些没有被吓着的,都是一些被恨意给冲昏头脑的人。
像傅砚这样,见到恶灵还这么淡定的,还真的第一个。
“这位,就是你说的琉珠吗?”
傅砚拉着颜臻的手,心中有种难以言表的喜悦,“原来见你所见,是这样的感受。”
“是。”
颜臻回头望着琉珠,说:“琉珠,我不是已经把你放了吗?你还跟着我做什么?非要我找你算一算在泳池里作恶的账?”
琉珠缓缓地跪在了颜臻的面前,一个头狠狠磕在地板上,哀求道:“小天师,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吧!她的魂被那天杀的给收起来了,不能轮回,也不能回到身体里,求你救救她。”
“你女儿的魂,被章老板拘着?”
这倒是有点儿出乎颜臻的意料。
因为章老板身上没有灵气,看着是丝毫不动术法的。
没想到竟然会拘魂,那刚才声泪俱下地求着她,只是在演戏?
“他是无心拘的,他要对付的人,是我……”
琉珠说起了自己被丈夫害死,含恨而终,想复仇的事儿。
“在我被害死的第七天,也就是回魂夜,我试着附身在了我的女儿身上,我亲手给我丈夫熬了一碗毒鸡汤。
可我忽略了一点,我女儿是不会做饭的,而我丈夫吃了一辈子我烧的饭,我把鸡汤端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就察觉到,女儿被我附身了。”
想起当时的场景,琉珠顿了顿,继续说:“他真的是一点儿都不怕我,他甚至还要挟我说,如果我敢用女儿的手将他害死,那么女儿也会被我害得去坐牢的,弑父的罪名,会让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琉珠意识到自己不能连累女儿,就离开了她的身体。
后来她的灵魂就一直飘着。
她每天都跟在自己的丈夫身后,看着他在葬礼上,抱着她的骨灰哭得死去活来,把来吊唁的人都给感动得不行,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深情顾家的好男人。
只有她知道,丈夫用锤子砸她脑袋的时候,有多么狠心。
他砸了她一下之后,她已经晕倒在地上,动不了。
丈夫没有为她打急救电话,反而是寻来一个口袋,将她的脑袋给包住,又挥起了锤子。
她心痛,头痛,直到最后感觉不到痛。
她的灵魂已经剥离了身体,飘在空中看着丈夫将她的头砸得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又看着丈夫打开了窗户,直接将她给丢出了窗外。
她的灵魂顿时也跟着坠了下去,只是再也没了痛感。
那天下着雨,潮湿的水泥地上,她看见自己摔得面目全非,脑浆迸裂,鲜血被雨水浸染流得到处都是,把撑着伞路过的人吓得半死。
而她张着嘴痛哭,却如何都流不出一滴眼泪。
因为灵魂没有泪。
她嫁给丈夫二十几年,每天为丈夫准备一日三餐。
为他洗衣服,做家务,像个免费的保姆,为他仔细打点好生活的一切。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青涩的小女孩熬成了中年妇人,把最好的青春年华都耗进了那场婚姻里,那个男人身上,可万万没想到最后却落到那样的下场。
她怎能甘心?怎能不恨?
“后来我丈夫喝醉了,不小心说出了我死得真相,我女儿为了给我报仇,拿菜刀想砍他,结果被他一把推倒撞在了柜子上,然后就灵魂离了体,谁知我女儿见到我之后,就不愿意回去了,说宁愿死也不愿回去……”
“后来,那恶魔找来了道士,想将我女儿强行送回去,结果那道士学艺不精,把我女儿的灵魂给拘着了,然而他自己都不知道,好在那拘魂的法器没带走,就被那恶魔放在保险柜里。”
傅砚和颜臻面面相觑。
颜臻说:“得让章老板把保险柜打开。”
“保险柜……”
刚从那个房间里出来的服务员,听见颜臻说这三个字,顿时警觉起来。
他惊道:“我早就觉得这些人有问题,来拍综艺是假,来抢劫是真。”
第95章 她现在是你嫂子
“这不难办。”傅砚说着拿出手机,给傅景川去了个电话:“你嫂子有件事要拜托你做。”
一听说是颜臻找自己,原本睡得正香的傅景川突然就来了精神,他翻身下床,风风火火地跑到二楼。
颜臻穿着月色旗袍站在走廊处,头顶灯光泛着淡淡的暖色,照在她身上,画面犹如打了柔光的镜头,唯美得叫人挪不开眼。
“嫂子,你找我?”
傅景川大跨步走过去,看来那被柱子挡住的傅砚时,脸上的笑顿时一收,冷冰冰地说:“四哥也在啊!”
“景川!”
颜臻望着面前高挺白净的大男孩儿,觉得那件事挺为难的,他想了想说:“有件事……”
“我做,只要是你交代的事儿,我都做。”
不知道为什么,傅砚看着傅景川这副殷勤的样子,心里滋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傅砚很了解这位弟弟。
傅景川体重一百八十斤,就有一百七十斤反骨,老爷子面前都没这么听话的人,面对颜臻的时候,也未免太过于乖顺。
这小子,该不是对他嫂子存了什么非分之想吧?
想到此,傅砚眉头一皱,伸手扣住了颜臻的肩膀,沉声说:“去让章老板把保险柜打开,我们要拿一样东西,你嫂子支支吾吾不好意思开口,是怕你觉得为难。”
…
房间里,章老板正拿着毛巾给女儿擦拭着掌心,他放在唇边深情地吻了吻女儿的手心,对床上的人说:
“宝贝,你一定要醒过来,爸爸把不相干的人都清理掉了,再也没人打扰我们的生活,你要醒过来,不要丢下我……”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服务员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就看见自己老板正拉着她女儿的手在亲,服务员愣了下,只当是老板伤心过度,父爱泛滥。
“我说多少次了,进来要敲门!”
章老板厉声大吼,气得一脚将盆儿给踢翻。
那服务员吓了一大跳,忙进来把地上的水给收拾了,说:“老板,那群人有问题。”
他把自己刚才听见的对章老板说了一遍,然后分析道:“他们惦记你的保险箱,肯定不是好人,要不要我叫保安将他们赶出去。”
“让我想一想。”
章老板此刻心里很乱。
他很想自己的女儿能醒过来,同时也怕那件不能见光的事儿,被随之公之于众。
那穿旗袍的女人的确是有本事的。
拿着她的符咒之后,这脑子都清明了很多,那种被恶灵缠着的森冷感也没了。
如果就这么把他们给赶走,女儿这辈子恐怕都难醒过来。
两件事在他的脑子里极限拉扯,久久都给不出答案。
然而此时门口已经站着一道挺拔的身影,是一张新面孔,不过显然是和他们一行的人,那气场都差不多,只是比之前那沉默的男人还高傲些,那脸上沉冷的表情,好像他欠了他钱似的。
“先生,请问你有事吗?”
章老板尽量调整好语气,把他当作客人,恭敬地询问。
傅景川一步踏进了屋内,偏着头瞧了瞧躺在床上‘睡着’了的年轻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