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病人家属章嫣然迟迟没有吭声，最后还是颜臻将她拉出来说：“就算你想让他死，也不该自己亲自沾手，你的命可比他的值钱。”
“可谁会为我做这种事呢？”
章嫣然抽抽噎噎的，明明很伤心，却眼神坚定隐忍着说：“我妈死得可怜，我就算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给她报仇，我不怕死，只有变成灵魂才能再看见妈妈。”
说着她就要将手里的玻璃，往自己的脖子里插，被颜臻一手给拦住，抢了丢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医生将章老板给抬走了。
他唇角露出得意的笑，他望着章嫣然，那眼神似乎在说：“看，你根本动不了我。”
第98章 我会十倍百倍对你好
因为章嫣然是伤者唯一的家属，不管她心里多么不情愿，也只能去医院。
医生查看了章老板的伤势。
眉头紧皱，问章嫣然：“请问你爸这是被什么东西砸的？需要我们帮你报警吗？看着伤得挺严重的。”
“不用。”
章嫣然冷漠地摇头，毫无情绪地说：“是我砸的，我应该再用点儿力，直接让他上西天！”
“……”
周围一片静默。
这做女儿地把父亲打成这样，也真是散了良心的，就不怕被雷给劈死吗？
章嫣然也察觉到了周围人的眼神不友善。
那些人看着她，眼神有鄙视，有责怪，甚至还有人直接用她听得见的声音骂她是白眼儿狼，不知道感念父母恩。
章嫣然的心里很烦。
她一句话都没解释，等签了字，大概处理完一切之后，就独自离开了医院。
此刻的她身穿一身白色连衣裙，裙摆上还有淡淡血迹，走在大街上十分惹人注目。
一头黑色的长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秀气的脸上未施粉黛，可走在人群中却是最亮眼的存在。
偏偏她的状态还极其的不好。
路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纷纷朝着她投去担忧的眼神。
直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她的身边儿。
车窗摇下来，露出车内男子好看的侧颜。
他喊她：“嫣然，真的是你？”
听见熟悉的声音，章嫣然微微顿了下，机械地转身，发现竟然是自己曾经暗恋的学长。
一时间，章嫣然竟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四目相对，程子墨心情不错的笑了笑，复又有些担忧地问：“听说你生病了，这是痊愈了吗？为什么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要去哪儿？上来我送你吧？”
他的语气里满是关心，眼神也很温柔。
章嫣然有些意外，记得他们的关系好像还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
而且她已经休学很久了。
她不住校，和同学们本来就不熟，极少有人记得她。
程子墨的车子开得很慢，缓缓跟着章嫣然，问她：“为什么不搭理我？是我吓着你了吗？”
“没有，我不会被你吓到的。”
刚入校的那天，章嫣然记得程子墨帮她捡过书，还笑着喊她小学妹。
那灿烂的笑容足够让她记一辈子。
可一想到自己可能很快就要死了，章嫣然不想再去招惹那男人。
可走了几步之后，她心里又有些不甘心。
她觉得自己不该留下遗憾。
于是，她停下脚步，盯着程子墨的脸。
这张她暗恋了许久，却从不敢表露出喜欢的脸。
耳畔的风轻轻吹过，她说：“学长，你很优秀，也十分招人喜欢，你以后一定好好的，获得幸福。”
说完她就跑开了。
“嫣然！”
程子墨忙找个地方停了车。
他焦急的在人群中搜寻着章嫣然的身影。
然而这条街车很多，人也很多。
好在章嫣然没有走远，她穿着一身白裙子，原本也十分惹人注目。
章嫣然走到一座桥上，便停住了脚步。
程子墨开心地追了过去，可还没靠近，就看见章嫣然爬上了护栏。
程子墨意识到章嫣然想做什么，吓得大喊一声，疯了似的往那边跑。
“嫣然，快下来，别做傻事！”
章嫣然听见那声音，心里顿时一慌。
她喜欢程子墨，不想当着程子墨的面儿去死，不想让自己暗恋的男生，见证她的死亡，最后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嫣然！”
程子墨冲过来一把勾住章嫣然的腰，将她从护栏上抱下来。
有些后怕地将人按进了自己的怀里：“傻丫头，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对我说，我都帮你解决。”
“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也有喜欢你的人，你怎么能说丢下就丢下？”
章嫣然有气无力的说：“学长，你不该过来的。”
“幸好我来了，不然参加你葬礼的时候，我该多后悔啊？”
程子墨将怀里的女孩儿抱得很紧很紧，不知情的路人都用嫌恶的目光望着他们。
就算再亲密的情侣，在大街上如要生离死别般抱得那样紧，旁若无人地秀恩爱，也会叫人觉得碍眼。
程子墨才不管那些。
他尽量给足章嫣然安全感，然后小心翼翼地询问：“为什么突然想不开？是发生了什么吗？”
“我，我妈妈死了！”
“……”
程子墨不太会安慰人。
也体会不到妈妈死了，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因为他生下来的时候，妈妈就死了，他是被父亲独自养大的，所以没办法感同身受。
不过他试着想了下假如父亲……
呸呸！
想到一半儿感觉不妥，暂停了。
而怀里的女孩已经低低哭了起来：“学长，我妈妈是最爱我的人，她一辈子都是为别人而活的，可她死了，被我爸给害死了……”
想起母亲被虐死后丢下楼，章嫣然就再也忍不住，张着嘴哭得好大声。
这下子路过的人不只是往这边儿看，甚至还往这边儿走。
有几个好心的老大妈，望着程子墨的目光充满了戒备和打量：“小伙子，你女朋友为什么哭啊？男人不可以欺负女孩子的。”
“阿姨，我没有欺负她，我是在安慰她！”
程子墨有些尴尬。
他不想搭理周围的声音，也不想那些人，打扰到章嫣然发泄情绪。
索性将章嫣然给抱了起来，走向了桥底下的那个公园。
章嫣然肆无忌惮地哭着，一遍遍说着母亲的好，说着母亲再也回不来了，而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母亲那样爱着她。
“有，我，我爱你！”
程子墨下意识就把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
他捧着女孩泪眼斑驳的脸，低头朝着她的粉唇，轻轻吻了过去。
“……”
陷入悲伤情绪的章嫣然蓦地睁大了眼睛，那柔软的陌生触感，让她脑袋里有了片刻的空白。
这样的空白能让她暂时忘却痛苦。
于是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抱住了程子墨的腰，让自己暂时忘记母亲死亡给她带来的痛苦，沉浸在这个男孩给的短暂的温柔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章嫣然有点儿喘不过气的时候，程子墨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他一遍遍地向她保证：“嫣然，我以后会对你好的，我会十倍百倍地对你好。”
第99章 可以拿回家
章嫣然表情讷讷的，后知后觉回想起两人刚才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吻在了一起。
她忍不住耳根发红，说话也不利索了，“学长，你，你为什么突然对我好？”
她手指下意识摸着自己的唇。
这是她第一次被男孩子吻，原来亲吻会让人脑袋宕机，暂时忘记痛苦。
可事后想起来，又觉得尴尬，害羞，她甚至再也不敢去看程子墨的脸。
程子墨生怕自己唐突了章嫣然，忙慌张地解释：“对不起，看你哭得太难过了，我就没忍住，我想安慰你，给你温暖来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样的方式能起到安慰效果。
“对不起嫣然。”
程子墨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混蛋：“如果我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你打我一巴掌都行。”
“谢谢你安慰我。”
章嫣然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程子墨，捂着脸起身离开。
程子墨连忙追了出去，看着女孩纤瘦的背影，真的很想从身后一把抱住她。
可想了想还是没有，他长腿迈到章嫣然的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嫣然，你原谅我了？”
“我没有生气。”
她的脸红得像个苹果似的，低着头不敢看程子墨。
家里现在这种情况，她已经没有余力再去和旁人置气。
“那就好。”
程子墨大胆地抓住了章嫣然的手。
两人在小河边儿的公园里，就怎么相对站着。
男孩比女孩儿高出大半个头，微低着脑袋，观察着女孩儿脸上的表情，而女孩始终垂着视线不敢看他。
只是一颗心跳得好快。
“嫣然，听说吃甜食能叫人心情变好，我带你去吃下午茶吧？那边儿就有一家，怎么样？”
章嫣然昏迷了好几个月，已经很久没有尝到美食的味道了。
她知道难过的时候吃也是一种发泄，可这个时候，她还是想回酒店，因为妈妈的灵魂在那里。
“走吧！嫣然，我会让你开心起来的。”
程子墨说着就带着她离开公园，牵着她的手过马路，两人一起来到了一家茶西图澜娅餐厅。
章嫣然随便点了一杯西瓜汁，剩下的都是程子墨点的，一大桌子的糕点美食，几乎把店里所有的招牌都给点了。
而且这菜单并不便宜，章嫣然有点儿感激他：“学长，你不用这样的，我们吃不完会很浪费。”
“没关系，吃不完我就打包带回去，你别有负担。”
程子墨将牛排切好放在章嫣然面前，说：“这里的牛排煎得不错，你尝尝味道怎么办？”
章嫣然拿起叉子放了个在嘴里，轻咬一口，鲜嫩的牛肉汁瞬间占满了整个口腔，应该很美味才是，可她现在却没有心情，吃什么都如同嚼蜡。
然而程子墨的心里却是十分的甜蜜，他拿起餐巾给章嫣然擦了擦嘴，说：“嫣然，只要你愿意，我会陪着你走出悲伤的。”
章嫣然轻轻放下叉子，抬头望着程子墨。
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这男人对她的好，是出于喜欢，还是出于同情？
“嫣然，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正拉着行李箱来学校，手里抱着一大堆书，我当时就在想，这是哪里来的女孩儿啊！好漂亮，是仙女下凡吗？然后就看见有个莽撞的女人把你给撞了下。
你的书撒了一地，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所以我就过去帮你收拾来着，可你当时可能是太害羞了，我看你一张脸都红了，不想给你增加负担，所以就没要你的联系方式，想着下次再要的……”
说着程子墨就拿出了手机，推到章嫣然面前，“你愿意把你的号码给我吗？”
“……”章嫣然有些犹豫，直到程子墨又问了一遍，她才稍稍点了下头，在男孩儿的手机上，输入了自己的号码。
程子墨如愿以偿，心情很不错，他望着女孩满脸柔情地说：“嫣然，以后我会保护你的，虽然你的痛苦我不能感同身受，但你心里有什么，都可以对我说，我会陪着你熬完这段时间的。”
时间自会淡化一切。
现在的她之所以会痛苦，是因为她曾经变成灵魂的时候，看见过妈妈的灵魂，所以才会一心想去死，因为死了就可以见到妈妈……
“嫣然，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程子墨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是很紧张的，他顿了顿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想用我的余生来照顾你，可不可以给我这个机会？”
“用余生来照顾我？”
章嫣然定定望着程子墨。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好像做梦一样。
想了一会儿她终于反应过来，说：“学长，其实你大可不必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慰我，我真的不需要任何同情和可怜。”
“嫣然，我没有同情可怜你，我只是想照顾你。”
生怕被误会，程子墨有些着急地解释：“是我话太多让你觉得烦了吗？抱歉，我只是想多努力一点儿，降低你拒绝我的概率。”
现在他才知道，真的不会说话还不如闭嘴。
真的多说多错，适得其反。
“学长，你是个很好的男孩儿，你会拥有更好的人生，会有一个比我优秀的女孩儿……”
“我不要。”
眼看着自己要被拒绝，程子墨有些失落，忙打断她说：“嫣然，你有权利拒绝我的，不用说那么多安慰我的话，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人都优秀。”
生怕章嫣然烦了，程子墨赶紧转移了话题，“吃点儿红豆派吧！味道不错的。”
之后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只是低头安静地吃着东西。
只是西图澜娅餐厅里的人越来越多，也有许多人朝着他们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那对儿情侣颜值好高啊！”
“男的好看，女的也好看。”
“是啊好般配，看着真养眼，我都不想挪开目光了，果然还是看别人谈恋爱有趣。”
“我可以一直盯着看吗？好想录下来拿回家二刷啊！毕竟这么高颜值的情侣可是很少见的。”
“疯了吧你？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偷拍别人可是侵犯人家肖像权的……”
第100章 求推
章嫣然注意到别人在拍她，下意识用手挡住了脸。
也不是她矫情，只是她现在情绪不稳定，说不定走出这个门就会去寻死。
若是被人拍到她临死前和程子墨在一起，传到了网上，有可能会让他遭受网暴，言语也伤人的利器，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儿，给他带来任何麻烦。
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一看见那个名字章嫣然就气得险些把手机给砸出去。
程子墨注意到她脸上变幻的表情，猜到她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就好奇问道：“嫣然？需要我帮你处理吗？”
“不用了！谢谢。”
她在位置上手上了自己的东西起身离开，临走对程子墨说：“今天我很开心，希望你以后别找我了，我有很多事要处理，实在没有心思来应付你。”
她想说一些绝情的话来让程子墨死心，可到底还是于心不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