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区本来不大的,一期就是飒飒买的房子这片很高端,赚不少钱,尝到甜头了。
然后旁边的地都拿下来了,不做高档小区了,就做商品房,小高层多层就密密麻麻的起来了,虽然是挨着的,但是小区跟小区隔着围栏呢。
进去看了看着这一片的四期,张摆平搓搓牙花子,“开盘价格还没报出来呢,但是你看着小区,跟我们一比简直就差远了,人车不分流,你看着楼间距,这下面的肯定挡着了。”
没相中,也不能现在跟飒飒讲,这最里面的还靠着一条臭水沟,这夏天的蚊虫得多少啊,张太太考虑的更周全,“我们出门就是商场,走大路就到菜市场去,这边你看虽然挨着,门开的方向就拐,孩子上学还得走好长一截儿,而且这门口旁边是不是幼儿园的,这早上下午接孩子的人得多少,都堵着在这里了。”
不是很合理,张摆平定位了一下,“有小孩的住这里可以,早上上班就送过来了,价格可以再谈。”
他心里有数了,跟人碰头去了,张太太也不回去了,先去买菜去,买点猪肉炒芹菜,孩子中午放学回来吃。
那边约着见面,黄先生自己脸上挂着笑的,中午给人带包间里面去,下面的人备着东西,“大樱桃行不行?现在进口的很好,买两箱拿来?”
黄先生扭头就骂,“送东西也不看是什么人,这谈的是什么你送大樱桃,你给张摆平拿这个,他看都不看一眼,回家也就他老婆孩子高兴。”
平日给可以,今天就得下重药,“我上次去云南买的翡翠镯子,给他拿两个。”
下面的跟包儿的也不敢多问,其实很想问为什么要两个。
黄先生就知道他榆木脑袋,下面的人脑子肯定不如他,他又觉得跑路的那个是真够义气的,你伙同财务卷款,去国外不得胖死你们啊,直眉瞪眼地骂,“难道他老板不要?”
现在是出去玩去了,黄先生把烟盒子捏了,自己装两包新的华子在包里,然后就出门去了,一肚子火气。
这几个人,都不是专业干房地产的,但是脑子好啊,觉得这行业赚钱就一拍即合合伙起来了,钱不太够也没问题,拉几个人借钱,其中有个大户就是当年卖鱼的飒飒。
现在这城市里面,八成的海鲜市场曾经都是他的,只不过这老板很有个性,干的火热的时候人家卖了,卖了去干物流去了,物流也有个好处啊,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这人有钱花不完,他们又缺钱,正好要买这边的房子,打骨折价格就给了,这住的舒舒服服地。
谁能想到一个合伙人,谷先生跑路了,老婆孩子扔家里来,干什么呢?
带着总账会计,一个小十多岁的女人,跑路走了。
真是富贵迷人眼,苦了黄老板。
张摆平进去之前,先看着环境,整个地方就一桌,这就是典型的私人领域,专门吃一桌餐的,进去之后再看酒,就知道摆着的事鸿门宴了。
跟他谈价格,让他去跟老板说好话,几句话的事儿,背后使使劲儿,这不就上百万的钱就能出来了吗?
到时候可以再给点儿回扣,如果觉得这样太直接了,还有别的更隐晦的法子,比如说,“码头上的集装箱,你们年年都要采购,我家里有个小兄弟,专门做这个点,别人赚一百的,我这里成本价给你,多出来的,老大哥看着办。”
一个集装箱不是很贵,但是批量买就很可观了,张摆平对账目很清楚,集装箱这一块开支预算在五十万左右。
他抽烟,然后笑,笑的跟这乌烟瘴气一样的,“你兄弟就是我兄弟,他最低价格给到我们多少?我们供货方给我们比别人家十个点优惠。”
黄老板也是精明人,试探的开口,“你们那边一个多少钱?”
张摆平就笑,再讲一句,“肯定没有你们优惠,黄老板这样的大老板,遇见这样的事情还能站出来主持局面,能推荐的人我们肯定放心。”
不能讲,讲了就很被动。
黄老板没听到数字,就不知道这人的胃口有多大,现在是求人办事儿,一咬牙,低价就给说出来了。
张摆平心里一合计,这样子按照黄老板的说法,他回扣能拿到二十万。
按照报价支出去五十万,然后这边黄老板按照最低报价扣除成本,剩下的钱直接就给眼前这一位。
然后用那一栋边角料楼盘,说动他老板以资抵债,换借债八百多万。
那栋楼,二十五层,一单元三户,一共三个单元,加起来225个小房,一个小房划不到4万,跟他们的开盘价比便宜,但是跟别的商品房比,飒飒这个钱刚好跟标价价值一样。
这就是亏本,因为你拿了房子要卖,慢慢卖,成本哪里出?
现钱难道不香吗?
黄老板大概也觉得不地道,也为了好让张摆平交差,比一个八,痛心疾首地讲,“在这个基础上,打个八折,八折给你们一栋大楼啊,剩下的我补现金给你们,不瞒着你说,这小区我全部身家都在里面了,我还得借钱。我之所以不跑,跟那个孬种不一样,不提他,咱么不提他。”
举着酒杯一饮而尽,也动一点真感情,“我是真冤屈啊,这生意场上可以说我生意做的不好,但是没有人说我不仗义的,您看看,我给您说这话,是掏心窝子的话了,没有一点虚的,你都不用考虑。”
大的老板,最后是靠嘴做买卖的。
三言两语,多少钱都能来,多少钱也都能去。
张摆平喝得大醉,包都拿不住了,黄老板那个跟包的扶着,拿出来那俩镯子,“这可是好东西,拿回去给嫂夫人戴,那年去云南,我亲眼看着开出来的,请人打磨好的,您看看这多润啊。”
润的他心疼的不行,原本俩女儿结婚,一人一个大,这就说白了,他不是不想跑,而是不能跑,前面的跑了,后面的再跑也跑不掉,再一个,那人没良心老婆孩子不要,他舍不得老婆孩子啊。
塞到包里去,张摆平家里去就躺在沙发上了,还得张太太伺候,言语之间也有得意,这是人家求他办事儿的。
说话断断续续的,跟自己太太也会讲,忍不住讲,张太太就去看他的包,打开一看。
果真是好货,“我不戴这些东西,留着也没用,平时老干活。”
稀罕是稀罕,但是用不上。
张柏平就拿起来一个,“留着,以后给儿媳妇的,这个好一点,拿给老板。”
第62章 旅游
张摆平惦记着老板回来主持工作, 巴巴儿等着呢,见天晚上时候要趴在阳台上看一眼,看看前面的卧室灯有没有起来。
溜溜哒哒五点钟起来散步, 就听见金珠的哭声了,没办法,这孩子早上甭管多冷的天,家里暖和的她不觉得冷啊, 就喜欢到院子里面去转。
得人抱着, 冻的小脸通红的, 一早上就爬起来了,高青青看她眼珠子就黑漆漆的深的很, “金珠啊,咱们进屋子去了, 冻着感冒了你要流鼻涕。”
育儿嫂冲奶去了,眼看着好了,金珠就是抱着不进来,她时间还没到呢, 心里可有数了,最起码要半个小时, 不然你一靠近门我就哭。
今天早上太冷了, 十分钟就冻的透透的, 她在电话里面对着爹妈哭呢,那边熠熠听了就头大, 是拼命生出来的, 但是对孩子感情不是那样的付出所有, 这个孩子生下来就什么都有,什么都得到满足了。
金珠唯一要做好的事情, 就是自己慢慢成长,长成她能力范围内,最好的样子,她电话就给飒飒,“你的女儿。”
飒飒喊几声,人还是哭,育儿嫂就带一边去喂奶去了,高青青心疼的不行,“早上起来的时候,院子里非得玩,你的那个同事早上散步呢,看见我们还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飒飒就电话再给熠熠,行程不是他安排的,但是他知道今天早上要坐船去阳朔。
阳朔山水甲桂林嘛,俩夫妻特别想的开,出来了就是出来了,家里的事儿一律别靠着我,沉浸式旅游很到位。
买最贵的船票,船上带着饭呢,等下船的时候,熠熠就一个劲地笑,指着前面的船尾巴,飒飒当时就觉得肚子疼,这饭菜是在水里面洗的啊?
难怪洗手间的水都是黄色带沙的,这船上的东西可能都是就地洗的,“这确实配套设施还欠缺一点,像是我们的航运船队,无论是近海还是远洋运输,都有专门的水箱储存淡水的,到港口就会及时补充淡水。”
走哪儿都是牵着自己太太的手,人多的时候得圈一下胳膊,不然就给人推一把拉一下的,到阳朔一下船的感觉就跟桂林完全不是一个样子的。
桂林是有城市的感觉,比他们那边稍微发展的慢一点,像是一个十年前的回放一样的,但是阳朔跟桂林完全不是一个路子,俩人一块钱买个花环,很漂亮很显眼,熠熠给飒飒也戴上一个。
“你戴花也好看,尝试一下看看。”她摸着照相机,俩人一起脸挨着脸,在码头上拍下来一张大头合照。
玩的是很轻松,大象鼻子上也去看过了,阳朔的山水坐船的时候也都看个尽兴,租一辆三轮摩托车,绕着阳朔的十里画廊开始转悠。
“你会不会?”
熠熠眨眨眼,“会,我二姐教过我。”
她就上去,油门加了没跑五米,人家就不租了,明摆着不会,“不租了,不租了,你根本就不会。”
人还不耐烦的,你不会耽误我时间,到时候撞坏了怎么办。
熠熠看一眼,不租就不租,租车铺子很多,下一家呗,走三十米有一家,“嗯对,一天得三十。”
熠熠心想比上一家贵十块,上一家二十的,而且这价格,一看是外地游客,又是夫妻年轻人,钱是一份不让的。
她爬上去,腿刚上去,飒飒看一看你她的架势,“要不我来吧?”
“你不是说不会吗?从来不见你骑摩托车。”
“我学学。”
老板跟老板娘围着,教学一分钟,飒飒就溜溜哒哒自己骑着下坡了,这玩意不难,熠熠就叉着腰,听着老板娘可劲儿夸人,“这还是不会骑呢,比人家会骑的都好。”
会骑的熠熠不吭声,两轮摩托车跟三轮的还是不一样的,她只会骑两个轮的,自己拎着包,吭哧吭哧爬进去,坐在挎斗里面去,飒飒风一样的就出去了。
风从俩人都花环上面穿过,整个路面上的人都快乐地骑着各种各样的摩托车,还有缓缓的自行车,车速很慢很慢,偶尔有汽车开过也是款款的,两边高耸直立的山画片一样的拉过。
路边的芒果切成花儿一样的,一支两块钱,上面撒着红红的辣椒粉跟椒盐,还有酸嘢的摊子四处开着,贩卖着山区的酸辣浆果。
飒飒哈哈的笑,他坐在座椅上能看见熠熠的后脑勺,熠熠的手放在他的膝盖上,笑的牙齿都献给了风,“你知道吗?我这时候真的好像公主,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像公主过,没想到三轮摩托车实现了我的美梦。”
“那可不是,你一直都是公主呢不是,我那时候上学看你,你不知道你每次看人都不正眼看,回回打饭你最积极,我就记得你一顿吃俩馒头了。”
熠熠抬头,看见他脸在阳光里面,像是裹着橘黄色的糖浆,像是一块儿月牙样子的橘子糖,上面有清晰的黑色的斑点两三个,在脸颊的侧面,那样真实地一些柔软的话。
上学的时候只管着上学,眼里面除了书本,什么人都没有记住,什么人都没有仔细看过,用脑子多油水少,一顿能吃俩馒头,现在吃不了那么多了,笑的眼睛都弯弯的,皱纹在眼角一点点的堆叠,海浪一样地拍打着岁月,“嗯,你那时候喜欢我。”
肯定是喜欢。
飒飒笑了笑,“那时候小,哪里知道喜欢不喜欢,就是你成绩好。”
“那你也肯定老看前几名,我总是靠不了前几名,不算是最好的。”
“不是,别人我没关注,可能因为别人一顿吃不了俩馒头吧。”飒飒看着前面堵死的路,从大路上拐进去小路,路过农田跟河流,最深处是一个度假山庄,他掉头从另外一个小路经过村落。
村头上有一排枇杷树,如今不是枇杷成熟的季节,他戴着一脑门的花,家门口的老太太路过他们也要多看两眼,他抬眼看着不远处的高架,上面有火车轰然而过,当然不肯说,成绩又好又眼里没人的,只有你一个。
眼里是真没人,他知道,她不是特别聪明的学生,也不是特别笨的那种,属于又聪明又肯用功,而且最专注的一个女孩子,比她聪明的班里也有,但是最后都没有她考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