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谭枝——溪月眠【完结+番外】
时间:2024-07-31 23:05:32

  这就莫名其妙的被赐了婚?
  还是谢谭幽,云启那个未婚妻。
  想到昨日燕恒问她。
  “若我真做了,母妃可会生气?”
  她以为是什么事,担忧燕恒好久,一夜都未睡,本打算吃过早膳再问问他,哪料,话才出口,圣旨就到了。
  孟南溪挥手让院中之人下去,然后走进花厅,燕恒就跟在她身后。
  “阿恒现在可否告诉母妃此事怎的就成了如此模样?”她坐下,询问燕恒。
  燕恒淡声道:“昨日相府之事母妃想必略有耳闻。”
  孟南溪皱眉,是听闻了,她也挺心疼谢谭幽的,可她没想到谢谭幽会成为燕恒的妻子,还是圣旨赐婚,她知道,此事若是燕恒没点头,陛下是不会下这样的圣旨的。
  “五更天时,你入宫就是为了这件事?是你与陛下说要娶她的?”
  燕恒点头,“我问陛下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他简单的和孟南溪说了云崇所言。
  只是他没说,从云崇话中听出不会放谢谭幽,他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云启的手笔,只是他可以解决之事,就不想孟南溪为他担忧。
  孟南溪眉头皱的更紧了。
  出了这样子的事,皇家都快论为笑柄了,云崇竟不想着解决,反而还要在成婚后又将谢二小姐迎进府邸,这种事云崇竟也做的出来!
  这将谢谭幽置于何地?
  若真这样,那怕日后只有谢谭幽是笑话,而云启和谢音柔又被人说成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换句话说,往后,热闹都是旁人的,谢谭幽什么都没有。
  孟南溪叹了一声,不免心疼谢谭幽。
  “那你是因何要娶她?”她神情严肃认真:“你昨日说想不明白弄不清楚之事可也是她?”
  “娶她是喜欢?”
  抄手游廊的铃铛互相触碰,声音轻又悦耳。
  额前发丝遮住燕恒眉眼,燕恒抿了抿唇,又抬眼看今日的万里晴空。
  他道:“不喜欢。”
  “那你为何还要娶她?”孟南溪不悦道,“也不问问她愿不愿意,若是不愿意,你也不喜欢她,那你二人婚后不就成了一对怨偶?”
  “不能强迫她人,要尊重,问问旁人意愿才好,可别害了旁人。”
  “很早之前就答应过她,只要她被退婚就娶她的。”
  “可她的婚本可不退的。”
  “可若不退,她日后该怎么生活。”
  “所以你便让圣上赐婚你与她?只要你娶了她,日后,整个京城任谁也不敢为难于她?”孟南溪懂了:“你这是要护着她?”
  “这样的相护。”孟南溪挑眉道:“阿恒,你确定你不喜欢她?”
  “那年,她救我一命,如今保她一生无虞,所愿皆成,便算扯平了。”燕恒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
  孟南溪笑了,起身揉揉燕恒墨发,说的意味深长:“阿恒还是没看清自己的心。”
  “是在怕什么呢。”
  燕恒不说话了,心头翻涌着不明的情绪,无法喧之于口。
  他尽量做到什么都和母妃说,不与母妃离心,可上一世的所有,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若说了,母妃估计会心疼,会落泪,会骂他。
  而他,也会疼。
  *
  相府,事情一遭接一遭,谢靖秦氏双双病倒。
  或许,只有今日的一道圣旨给他们带来些许安慰。
  高公公一行人离去,府内再度陷入冷清。
  谢谭幽攥着手中圣旨,压根不搭理谢音柔跟个疯子似的冷嘲热讽。
  一口一个云启哥哥爱的还是我。
  听在耳中,由为厌烦。
  脑子里除了云启就是云启,可云启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真心待谢音柔,能将感情婚姻视作筹码的都不是好人。
  就如她。
  她是想复仇,所以需要燕恒。
  才会状着胆子想着去引诱他。
  如今事成了,可以嫁给燕恒了,她却不是想像中的心安开心,不知道是不是与昨夜渐渐清晰的梦有关。
  昨夜,梦里她真真实实的看到了那三年。
  她被秦氏送去庄子,庄子里都是秦氏亲自挑选的嬷嬷,自是不会待她好,她与银杏被人足足欺负了一年。
  缩在最角落瑟瑟发抖的她,眼里无神,只有恐惧害怕。
  看着一个凶狠嬷嬷又要将鞭子落到她身上时,她怕到不敢躲,可想像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彭!”
  一声巨响。
  她缓缓睁眼,只见,一人站在她面前将欺负她的人打到跪地求饶,那人转身,蹲身替她擦去眼角泪痕,裙子灰尘,然后将她扶起,道:“不怕,我帮你报仇了。”
  后来,他要走了,他同她告别,阳光洒下时,她看清了他的面容。
  云启。
  谢谭幽当时就被惊醒了,然后再也睡不着。
  此时此刻,她心里百般的复杂。
  她是不愿与云启有过多接触的,先前的前世梦,和云启说的种种,也没能让她信梦中人便是云启,可昨夜,她真真实实的看清了。
  谢谭幽不禁自问。
  倘若,那三年真的是云启在护着自己呢。
  耳边仿佛有两道声音。
  一道是她,另一道也是。
  “不是云启,云启是个坏人,他自私冷血,才不会是一个会护着旁人之人。”
  “就是云启,你都看见了不是吗?你就应该嫁给他,再续前缘。”
  “走你该走的路,你要复仇,而云启注定是与你站在对立面之人,绝不能为了任何一人停下脚步。”
  谢谭幽烦躁甩开两道声音,跑到井边,一桶冷水冲下,浑身冰冷,一颗心也渐渐冷静下来。
  是啊,她的记忆是混乱的,不能因一角而下判断。
  她现在该做的事,只是查真相,然后报仇,而燕恒才是可以帮她的人。
  至于云启,她真的不愿信。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看到了那人是云启,她还是打心底不愿信,似乎天生的,她厌恶云启,很厌恶。
  “大小姐!”银杏被谢谭幽突如其来的一桶冷水惊的脸色苍白,反应过来后,忙拉着谢谭幽进屋,给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裙后,又把浴桶放满热水,突然的受凉,得用热水去去寒气。
  确认她身子没刚才那么冰凉,又去厨房给她熬了晚姜汤,看她喝下才算真正的放下心来。
  半个时辰后,谢谭幽从浴桶中起身,让银杏给她换一身颜色亮一点的衣裙,她要去见燕恒一面。
  银杏点头,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箱子,从里面翻出一件蓝色的长裙,拿在手中仔细打量好一会,才道:“大小姐这三年穿的衣服都太过素净了,今日不如就穿这件吧,奴婢记得这是大小姐幼时很喜欢的颜色。”
  银杏其实是想拿那件红色的,可现在相府还算是丧内,光明正大穿红,恐会被旁人说闲话。
  谢谭幽颔首,余光瞥见银杏是从这个箱子里翻出的衣裙,愣了一瞬,“这是从青龙寺拿回来的?”
  “是啊。”银杏回着,又往箱子里看了看,里面的衣裙颜色不是红就是蓝,全都是谢谭幽所喜欢的,她自小跟在谢谭幽身边,伺候她穿过不少的衣裙,更是一眼便认出这些衣裙都是出自京城上好的成衣铺。
  认出了才更是疑惑:“大小姐,奴婢觉得这青龙寺有些奇怪。”
  她们在寺里的三年,每月都有小沙弥给谢谭幽送来一套衣裙,裙子合身不说,颜色也是她所喜欢的,一开始她们还以为是空静大师让人送来的,可渐渐的,谢谭幽就发现了奇怪之处。
  这些衣裙从布料到绣工都不是简单普通的,一件便要好多银子,出家之人绝不会在这样的事上浪费那么多的银子,她试着问过小沙弥,小沙弥却只道是空静大师让送来的。
  回府那日清晨,她又求见了空静大师,想问裙子何处而来,空静大师摇头道:“回去吧,一切自会知晓。”
  谢谭幽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从面容再到衣裙,目光落在衣裙上时,忽然就顿住了,突然想起那日,在燕王府外,黑云递给她的衣裙,似乎与这件衣裙一样。
  她当时还觉得眼熟,现在倒是慢慢清明了。
  谢谭幽抬脚走到柜子前翻找,不消一瞬,就找到了那件被洗好后再未动过的衣裙,她将衣裙拿到铜镜前对比。
  镜中的蓝色衣裙,好看而仙气袅袅,裙摆之处的梅花如画,深入人心。
  “诶,这两件衣裙怎的都差不多?”银杏疑惑道。
  何止差不多。
  针线,布料,裙摆的梅花,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的衣裙会是巧合。
  梅花也是吗。
  漓国少梨花,月季,京中之人大多喜欢稀有之物,而梅花众多,是以,爱梅花之人不超过一百个。
  而大户人家多为显地位尊贵,家中摆放的多以梨花月季为主,就连衣裙上绣的都是这等。
  会在衣裙上要求绣上梅花的,京中似乎只有两人。
  一个是温栖。
  另一个便是谢谭幽。
  那三年,小沙弥送来的衣裙,似乎每一件都有梅花。
  衣裙颜色还是她曾经最喜欢的。
  能送这样衣裙给她的,应当是熟识她,了解她之人。
  垂眸看着黑云拿给她的那件。
  谢谭幽睫毛颤了颤。
  心中有了一个想法,却不敢信。
  深吸一口气,她还是抬脚就出了相府,她走的极快,走着走着又跑了起来,心头急切的想知道心中答案。
  半路,手臂忽然一沉,整个人被大力拉回去,额头撞到一个坚实的胸膛,谢谭幽皱眉去看来人,眸子当即冷了下来,拉开二人此次距离。
  “跑这样快,这是要去哪?”
  “七皇子每日都是这样闲?”谢谭幽满脸的不耐烦,她心中有事,只想尽快摆脱云启。
  闻言,云启眸子眯起来,“阿谭就这样的不想看见我?”
  “七皇子有时间不若去看看二妹。”
  “燕恒为什么会娶你?”在云启看来,燕恒是绝对不会娶谢谭幽的,今日圣旨才出他就入宫了,可云崇却是不见他,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回府邸路上见到奔跑的谢谭幽,没忍住,便将人拦下了。
  “这个问题,七皇子应当去问陛下。”
  云启眸子阴沉,伸手死死掐住谢谭幽的脖颈,将人用力往前带,旁人远远看着,会以为二人是抱在一起,云启还在亲吻她面颊,却只有谢谭幽看得清楚云启那双翻涌狠意的双眸。
  一向温和的他,竟也会失控到如此地步。
  看他这模样,谢谭幽更是不信云启会护着她。
  她唯一信的便是前世有云启,并且她与云启还不是简单的关系。
  “七皇子这是要当街杀人?”谢谭幽面无表情盯着云启。
  云启忽然笑了,低头凑近她,眸中阴狠散去,全是温柔深情,“阿谭,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我亦是。”
  “?”
  谢谭幽皱眉。
  这人比燕恒还精神分裂。
  “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娶你的。”
  “?”
  云启说着,缓缓抬眼,看向不远处站着的人,挑了挑眉,唇角笑意更深。
  “燕王这是刚出宫?”
第24章
  “燕王这是刚出宫?”
  闻言,谢谭幽惊的瞪大眼,心慌之感随之而来,瞧着云启眸中挑衅的笑,谢谭幽终于知道,这人是故意的。
  燕恒应当在他们身后很久了。
  她回眸,正对上燕恒冷淡凉薄的眸子,也不知为何,心慌之感更甚,下意识的想张口解释:“我是……”
  两个字才出口,却见燕恒脸色明显的又冷一层,眸中渐渐浮上厌恶之色,谢谭幽喉头翻滚,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燕恒看着二人,实则目光只落在谢谭幽身上。
  谢谭幽今日穿了件蓝色的长裙,墨发用银簪挽起,略施粉黛,与以往的素淡不同。
  这样的谢谭幽,燕恒曾见过一次,只不过那时的她,眉眼里都是傲慢张扬,不似现在这般冷弱。
  八岁那年,他在狼山受了很重伤,一边躲避追杀他的人,一边快速下山,半刻钟都不敢停歇,回到京城那夜,他已经精疲力尽。
  后面又有杀手追来,他胸膛中了一箭,意外进入一座府邸后院,他咬牙死死捂着不停往外冒血的伤口,又疼又累又饿,那时,他感觉都快死了。
  奄奄一息靠在墙角。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似有阵阵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燕恒攥紧拳头,随时做好反抗准备,抬眼,只见一众家仆簇拥着一人前来。
  灯火下,少女眼眸流转,傲慢又张扬,一身的蓝色衣裙,墨发间的梅花流苏簪随着她的一颦一笑发出清脆声响。
  是个爱动顽皮的性子,不像京城中其他闺秀,一颦一笑间簪子都不会随之动摇。
  “你是何人?”少女居高临下看着她,“胆敢擅闯我丞相府,胆子不小。”
  见他整个胸膛都已经被鲜血浸湿,面容也苍白的吓人,少女皱眉,缓缓蹲下身:“你受伤了?”
  “那算了,便原谅你了。”
  之后,她让人带着燕恒去了华安堂,让大夫给他医治,因麻药在白日里全给出去赛马而摔骨折的谢霖了,所以,燕恒只能清醒着,不减一丝疼痛的被拔箭,对此,燕恒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大夫欲要拔箭之时,少女踌躇着还是走到燕恒身边,将手神了出来,“若是疼,便抓住我。”
  燕恒只看了她一眼便别过眼去,随着大夫的一句我要开始拔箭了,他缓缓闭眼,比这疼的都有过,他不曾怕,就算死了也没关系。
  可大夫的手刚碰到箭羽时,一只柔软娇小的手也紧紧握住他手心,力度很大,似是在给予他某种力量。
  耳畔是鲜血飞溅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少女坚定的声音。
  “你别怕,不疼的,马上就好了。”
  燕恒昏迷之前,半睁开眸子看少女一眼,她在哭。
  哭什么呢。
  又不是她中箭,又不是她疼。
  燕恒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之时还是黑夜,挣扎着坐起身来,浑身的疼痛让他皱了皱眉。
  “你醒了?”少女语音欢快又激动:“伤口可还疼。”
  燕恒不语,甚至都未看那少女一眼。
  “诶,你是哑巴吗?”少女将手中药碗塞给他,皱眉道:“从那日到现在都不曾开口。”
  燕恒还是不说话。
  少女见状,真当他是哑巴了:“我这人不太喜欢聒噪的人,你既是哑巴,不若日后便跟在我身边,我给你一个家如何,你要是跟着我,不仅可以任意妄为,还可以吃饱穿暖哟。”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