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昭思索了一下,将上面的内容一字不差的背了出来。
当他说道“来生”两个字时,沈凌烟靠在他肩头的身子轻颤了一下。
霎时,他双瞳睁大,呆在了原地。眼睫剧烈的闪着,脑海中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猜想。
半晌,他声音有些发抖的开口。
“烟儿,是……我所想的那样吗?”
沈凌烟环住男人劲瘦的腰,凤眸一瞬不眨的看着他,点点头。
楚云昭喉头发紧,一颗心止不住的狂跳,内心深处涌动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一开口,竟有些哽咽。
“烟儿,你一定受了很多苦。”他喃喃道:“若有来世,我不要你经历半生坎坷才走到我面前。我会去找你,为你挡住所有的磨难,我……”
他双目赤红,哽咽的说不出话。
沈凌烟紧紧抱住了他,轻抚着他的颤抖的后背;“都过去了。幸好,这一世,我早早寻回了你。我们也有了安安,今后的岁月里,我们三个在一起,永不分离。”
“好。”他将头埋到她的肩上,平复着呼吸。
腿上的安安眨着大眼睛看着抱在一起的父母,突然“咿呀咿呀”的叫了起来。
沈凌烟揉了揉他的脸蛋:“怎么了,安安?”
安安似是听懂了,紧握的小拳头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随风摇晃的藤蔓秋千。
“你这小孩,这么小就惦记上秋千了?你现在可坐不了。”沈凌烟将他的小手收在袖子里。
安安又伸出手指,指向秋千。这一次,他大眼睛委屈的转向他父皇。
楚云昭见状笑了笑:“安安和你一样,你以前每次来未央宫,最爱惦记那个秋千。”
“惦记有什么用,他这么小,又坐不了。”
楚云昭若有所思的想了会,一手抱着安安,一手牵着妻子站起身,向秋千走去。
夜风吹过,娇美的女人抱着粉雕玉琢的娃娃坐在秋千上,他们身后,一个身穿明黄龙袍的男人,正满眼笑意推着秋千。
一如他们初见那年,冷冰冷的男孩抿着唇,推着秋千上笑意盈盈的女孩。
也许,从那时起,他们便注定要成为彼此生命中的日月……
——全文完——
第164章 番外一:红缨枪惹出的祸事
大夏三年。
眼见邻国越来越繁盛,赤云国终于坐不住了,不顾还在中原的黛莎公主,挑衅着发动了战争。
西北军训练有素,顽强抵抗着。
这几年,沈凌烟虽贵为皇后,可她终究是将门女子,终日呆在后宫倍感不适应。于是接管了武学堂,与沈磊、镇国公一起训练出了些少年将军。
此刻,朝堂上,多名年轻将士自请出征,带领援兵前往西北。
楚云昭沉吟片刻,允了他们所求,任命英武不凡的兵部尚书之子邹炎朗作了副帅。关于主帅,他正色道:
“朕要御驾亲征。”
朝堂上立刻沸然一片,交头接耳的露出恐惧之色。
一些老臣更是像听到了天大的噩耗,扑通跪下,极力嘶哑劝阻着国不可一日无君,龙体为重。
楚云昭蹙了蹙眉,表示容后再议。下朝后,他揉着额头向御书房走去。
一进殿,就见沈凌烟正坐在椅子上,一边等他一边磨着墨。
他坐到她身边,疲惫抱住了她。
沈凌烟将墨盘放下,轻抚着他的后背,轻声道:“陛下,臣想出征。”
她说的是臣,而不是臣妾。
楚云昭身子僵硬了一瞬。
沈凌烟忙道:“先别急着拒绝,听我讲完。”
“我常驻扎西北,对西北边境比较熟悉。西北军亦曾在我的统率之下,我们彼此都磨合了许久。”她顿了顿:“再者,我曾与赤云交过手,熟悉他们的作战方法。”
“你放心,我对付赤云还是有些法子的,对付他们这些游牧民族,我从没有败过。”
楚云昭剑眉皱起,抿着唇没说话。
最终,在沈凌烟的软磨硬泡下,楚云昭答应了,连夜召来了死士,一路护送皇后的安危。
当沈凌烟拿起凌霜剑那一刻,又恢复了沈将军的名号。
离别那日,她握着安安的小手,柔声道:“等母后回来。”
然后捂住了他圆溜溜的眼睛,吻住了身穿龙袍的男人。
三个月后,西北。
沈凌烟从城墙上下来,收起长枪,走向营帐。
近日战事进行的很顺利,他们已将敌人围困数日。
副帅邹炎朗跟在她身后,一张俊朗的脸上满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他转了转手中的枪,兴奋道:“将军,方才前方传来消息,敌军的援兵成功被拦截到了半路上。如此一来,我们这里胜利在望了。”
沈凌烟笑着点点头。这少年人的劲头,和她出入军营时一模一样。
“将军,其实你来的时候,想着您是皇后娘娘,身份贵重,我可害怕了,都不敢和您搭话。但这些日子过去,才觉得之前是误解,您真是特别好相处的。”邹炎朗看着她手中的枪,挠了挠头:
“其实,我一直想问,您这红缨枪能不能给我看看,我总觉得,我手上这把不是特别趁手,想看看有何区别……”
沈凌烟思索了一下,将长枪递到他面前:“送你了。”
“送我?”少年高兴地接过长枪,激动不已。“多谢将军,多谢皇后娘娘,多谢主帅……”
他还未说完,声音被两声重重的咳声打断。
抬头去看,他吓了一跳,差点仰面坐在地上。
眼前的不是别人,而是身穿玄色龙袍的陛下!
只见陛下抱着一个缩小版的自己,熟睡的粉雕玉琢的娃娃,正面色不善的打量他。
“末将参见陛下!”他慌忙跪下,行了个礼。
周遭听到声响,纷纷震惊的看来,瞬间,军营里跪倒了一片。
楚云昭摆摆手,示意让他们起身。
“军营之中没有皇上,只有主帅,你们无需多礼。朕今日来,一是巡视西北沿线边境,检验边防是否充足。二是战争接近尾声,朕在此,望众位再坚持最后一程,将赤云贼寇击退,收复我大夏被赤云夺走的河西十二洲。回京,朕为你们加官进爵,重重有赏。”
他今日没有戴冕冠,但仍挡不住清贵冷傲的帝王之气。掷地有声,令人无比信服。
陛下亲自来西北鼓舞士气,众人均士气高涨,抬起手中的兵器,不断喊着号子。
楚云昭点点头,清朗的目光扫过众将士,扫到拿着红缨枪的邹炎朗,变得幽暗。
“主帅和副帅跟朕来营帐,汇报事宜。”
他说完,留下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邹炎朗冷汗都出来了,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挠了挠头,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陛下。他甚至在想,是不是父亲在朝中犯事了,自己要大难临头了?
沈凌烟咬了咬唇,感觉事情十分不妙。
营帐里,待两人汇报完军情,楚云昭点点头,没有要答话的意思。
只撑着下巴,用一双深邃的桃花眼,透着寒光,落在邹炎朗身上。
“陛下,末将……末将可有哪里做的不妥?”邹炎朗低下头,手心全是冷汗。这位少年天子的目光,可比战场上的刀剑可怕多了。
“红缨枪用的可还顺手?”
“顺手,顺……”他怔住了。
楚云昭放下一直熟睡的小孩,走到了两人中间,用颀长的身子隔开了他们。
继而伸出大手,揽住了沈凌烟的盈盈一握的腰肢,骤然吻了上去。
微冷的薄唇带着一路的思念,触上娇软的唇瓣。那一刻,沈凌烟轻颤了一下,继而手触上他的胸膛,想推开他。
“有人呢,你做什么……”
男人的双手嵌住她乱动的胳膊,唇上动作加重的几分,吻的她喘不过气。
一旁的邹炎朗先是愣了几秒,而后反应过来。这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表情从目瞪口呆,转到不可思议转,最后到面红耳赤。
快步冲出了营帐,因为太过慌乱,还被绊了一跤,跌跌撞撞的跑远了。
楚云昭瞥着他狼狈的背影,收起了眸中的凉意。炙热的薄唇向下移,咬在了她的锁骨上。
又舍不得咬的重,浅浅留下一个牙印,变成了温柔的舔舐。
沈凌烟轻喘着,揉了揉他的发顶:“你和一个毛头小子置什么气?”
身穿龙袍的人不答,唇上的动作突然加重,引起一阵战栗。
男人的呼吸也变得粗重,他附在她耳边,委屈道:“朕只觉得今日,朕就是抱着孩子的糟糠之夫,来寻找抛弃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的负心妻子。”
“怎么会,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身上的人咯咯地笑了,一笑,柔软不断蹭着男人的面颊。楚云昭耳尖红了,微微移开。
他眸中染上暗沉,咬牙道:“我看见你把红缨长枪都给他了,你还对着他笑。那小子也笑的快看不见眼睛,你们……”
他浅瞳中透着不满:“你是不是嫌朕年老色衰了?你听朕讲,那小子虽然年轻,但在其他地方肯定比不上朕。”
“哦?”沈凌烟勾了勾他的下巴:“是吗?可我看少年长得也不差,到底哪里比不上你?”
“你……”年轻的帝王眼尾猩红,猛地将她抱起,吻上了殷红柔软的唇瓣。
这个吻,带了浓浓的惩罚凶狠的意味。
没有给她一点呼吸的空隙。身体紧紧相贴,勾在男人劲瘦腰上的不断下滑。
男人闷哼一声,将她向上颠了颠。浅瞳带血,深深的看着她:“皇后,朕现在就让你知道,谁也比不上朕。”
她慌乱的盘上了他如玉的脖颈,微颤道:“孩子还在……”
“那小子一向睡得雷打不动,我们去里屋就行。”
“不行……”
她的声音很快被淹没了。
“怎么,他比得上朕吗?”沙哑的声音,混着粗重的呼吸响起。
继而是断断续续的女声。
“我、我怎么知道?”
“嗯?”
“比不上、比不上……”
声音持续到后半夜,堪堪停歇。
中途,在沈凌烟的强烈要求下,楚云昭让红菱进来将安安抱走了。
……
翌日一早,沈凌烟从全身酸痛中醒来。
她可算知道了,什么是小别胜新婚。更何况,他还吃了没由来的飞醋。
她将男人搂着她的手臂移开,艰难扯过散落在床头的衣衫。
“别走……”他的手掌揽住了细瘦的腰肢,往怀里一带,又缠了上来。
“别闹,我要去巡防呀。”
虽然战事快结束了,也一刻不能放松。
“嗯?”楚云昭睁开浅瞳,迷蒙的看着她,随即定了定神。
指节触上她的酸胀的腰,引得她一阵蹙眉。
他细细帮她揉着腰,拿过被子盖在她身上,道:“你休息吧,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再让你去了。”
他迅速下床,洗漱完毕,披上了轻甲。
撩开门帘,营帐外,地上静静躺着一杆红缨长枪。
他勾了勾唇,将它拿在手中,向城墙走去。
第165章 番外二:汴州之行(一)
大夏五年,各地的吏治、经济恢复的有模有样。
这年夏天,楚云昭终于从繁重的政事中脱身,带着皇后前往了汴州,实现年少时的承诺。
看着眼前秀丽的避暑山庄,他心情愉悦,吻了吻她:“烟儿,我们上一次来,还是六年前,那时候,安安还在你肚子里。”
“是啊,一转眼,他都这么大了。”沈凌烟蹲下身子,笑着给了在池塘边玩水的安安一个脑瓜崩。
楚祈安顶着一张缩小版父皇的脸,不满的撅起了嘴:“母后你又弹我。”
沈凌烟还没说话,楚云昭蹙了蹙眉:“这有什么,你母后小时候和她兄长也是弹来弹去。你是小男子汉,由你母后去。”
“……”楚祈安鼓了鼓嘴巴,气呼呼的继续玩水。
他就知道,母后还没说话,父皇就先急了。算了,反正母后也是轻轻的,并不疼,随母后去吧。
“生气了?宝宝?”
“没有。”楚祈安仰头道:“母后,嘉儿哥哥和景曜弟弟什么时候来呀?我要和他们玩儿。”
沈景曜是沈煜的儿子,今年三岁,比祈安小两岁。
“他们的马车有点耽搁,不过傍晚就能到啦。”
“噢。”楚祈安抿了抿唇:“那我先去看画册了。”
说着,他用衣襟擦了擦湿淋淋的小手,起身去了屋里。
他可不要在这里当电灯泡了。
“这小孩,有点意思。”楚云昭笑道。
“你还说,都是你平时在儿子面前不知收敛,他才觉得还不如一个人去看画册。”
楚云昭若有所思的看着小小的背影,沉吟了一下。
“下午带他出去玩。”
集市上,安安兴奋的牵着父皇母后的手,向前走着。
他第一次逛集市,这个也想摸摸,那个也想看看。
摊主热情地招呼这位小贵客:“呦,真是好漂亮的孩子,和这位公子简直一模一样。夫人,您好福气啊!”
沈凌烟看了眼楚云昭。每次安安被臣子或侍卫说像他,他眼底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果然,他笑的很开心,直接将安安抱起来,狠狠亲了一口。
安安被亲的疼了,小眉头皱起,不慌不忙的擦了擦脸上的口水,继续挑选着心爱之物。仿佛早已对这种行径司空见惯,有了超乎这个年龄的平静。
“朕……真可爱,别挑了,爹爹都给你买下来。”
路过一个成衣铺,里面的样式让沈凌烟大开眼界。
这江南的样式果真与京中的大不相同,一针一线透着温柔娇美,如粼粼的清泉,沁人心脾。
她给自己和安安挑了几件衣服,就来到了男装区域。
大多数都是天青色、水蓝色、月白色这样俊秀文雅的颜色,让她眼前一亮。
楚云昭的衣衫大多是深色,登基之后,更是一身明黄、或玄色龙袍换来换去,她都看腻了。
于是拉过对衣衫兴趣缺缺的男人,一件一件的在他身前试量着。
“你去换一下这几件嘛。”她拉了拉他的衣袖,眨眨凤眸。
“这……这不适合我吧。”
“怎么会,我夫君这么好看,穿什么都合适。”
楚云昭很受用,点点头,听话的去隔间中换了衣服。
不出所料,每一件都俊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他穿黑衣时,透着一股清贵冷漠的邪气。
如今当了皇帝,每日不是奏折就是典籍。再穿上这白衣蹁跹,又多了几分雅正出尘之气,像饱读诗书的文人,上京城中最俊秀的探花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