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六阿哥究竟为何受罚想必你心中有数!我将孩子交给你,并非是让你将我的孩子教唆成攻击伤害我的利刃!”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拉氏的语气依旧从容镇定,可心里却慌了神。
从方才看到年氏安然无恙的肚子那一瞬,她就知道她败了。
她等了那么多年,苦心孤诣安排了这场万无一失的杀局,没想到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呵,没有下一次了!福晋!”
“都是你造的孽!如今连我都无法在王爷面前保住六阿哥的命了!”年若薇气的将茶盏狠狠的砸在那拉氏面前。
“不,你肯定有办法救救六阿哥,王爷最喜欢你,甚至为你做了那么多倒反天罡之事,定是你想利用六阿哥扳倒我,取代我成为嫡福晋。”
“福晋,我对你的位置没兴趣,我现在要去看小弘嗔耍√热艉喑鍪拢我定与你不死不休!”
年若薇此时满心满眼都是被责罚的六阿哥弘啵压根顾不上找那拉氏算账。
当即就让人将那拉氏请出了西苑。
弘历和弘昼兄弟二人听说额娘要去看六弟,很担心跋扈的六弟会仗着嫡子的身份给额娘甩脸色,于是跟着额娘一道来了阿玛的前院里。
年若薇心急如焚的来到四爷的书房,远远的就看见一道小小的身影正笔直跪在书房前,此时柴玉正在左右开弓扇耳光。
一阵阵清脆响亮的耳光声震的年若薇心尖刺痛,她扶着肚子疾步跑到了书房门前,一把将柴玉的手推开。
柴玉刚要脱口而出小年糕,可瞅了瞅跪在地上的六阿哥,忙不迭改口道:“侧福晋您回来啦。”
“王爷让我带话给公公,说打今儿起,不必对六阿哥掌帼,六阿哥需住在前院书房内,公公只需在书房里伺候六阿哥抄诵孝经,直到王爷回府为止。”
“弘嗄憧煨┢鹄矗不疼不疼。”年若薇边关切的说着,边俯身要将小弘嗖蠓銎鹄矗却见小弘嗌疏的避开了她的触碰。
年若薇的手尴尬的顿在原地,心中失落万分。
“不!柴玉!你立即传话给阿玛,就说我愿意接受日日掌帼,但我必须日日都回额娘院里歇息!额娘还在等我回去!”
“阿玛虽不在王府,但王府里有嫡福晋,还轮不到一个婢妾在我面前发号施令!放肆!你竟敢直呼嫡子的名讳!”
“若传扬出去王府里的婢妾如此僭越过嫡福晋,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年氏,你不要脸面,雍王府丢不起这个人!”
“六弟好大的威风啊!”弘昼打小就被骄纵的脾气有些火爆,听到该死的六弟又在顶撞额娘,当下就气的抡起小小的拳头冲到了六弟面前。
“弘历,昼儿,不准欺负弟弟。”
年若薇感觉到将六阿哥从那拉氏身边带离迫在眉睫。
她能深深的感觉到六阿哥被那拉氏教唆的有些目中无人,甚至对亲兄弟和她这个亲额娘,都有明显的敌意。
她强迫自己压下心疼和焦急,她必须立即冷静下来处理六阿哥的事情,她必须趁着六阿哥还小,将他带回到正道上。
六阿哥哭闹着被柴玉领到了书房抄诵孝经,年若薇则领着两个小阿哥在前厅里练字。
午膳之时,她特意让人准备了好些六阿哥喜欢吃的菜肴,带着弘历和弘昼二人一道与弟弟用膳。
她准备徐徐图之,先让兄弟三人朝夕相处,渐渐的处出感情来,小孩子的感情比大人纯粹多了。
只要同吃同住同玩,很快就能处出深厚感情来。
年若薇和两个孩子坐在饭桌上等小弘嘁坏狼袄从蒙牛过了好久,柴玉才抱着哭哭啼啼的小弘嗲袄础
“年氏!谁准你们坐下吃饭!我是嫡子!王府里有资格与我共膳的只有阿玛和额娘!你们母子都只能站着伺候我用膳!”
年若薇挂在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僵硬,被弘嗾饩浠岸碌难瓶谖扪裕她只是侧福晋,弘嗨档挠蒙殴婢厮的确没有遵守。
“额娘,我们兄弟二人吃好了!”弘历和弘昼气鼓鼓起身离开。
他们长这么大都是阿玛和额娘一道用膳,甚至幼年还让阿玛喂饭吃,何时沦落到要站着伺候人吃饭的地步,简直是奇耻大辱。
兄弟二人谨记额娘叮嘱过不得欺负六弟,可看到弘嗄歉吒咴谏系牡兆幼炝常就忍不住想揍他,于是强压着火气拂袖而去。
“弘历弘昼!”年若薇急的追出了饭厅。
此时饭厅里只剩下小弘嘁蝗耍他擦干眼泪,委屈可怜的开始独自用膳,他心不在焉的吃了两口,就鼻子一酸,忍不住疯狂想念额娘。
王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胤G的耳朵里。
他边看年氏和弘昼弘历母子三人在王府里日常的画像,边听着苏培盛在念母子三人每日的吃穿明细和脉案明细。
不觉间,他与年氏的第五孩子还有两个月即将降世,他不想错过亲自迎接五子到来,于是斡旋了数月,再过几日即将被汗阿玛调遣回京,辅佐太子监国。
他对弘嗟那樾骷为复杂,他生来克母,只这一点,就足以让他罪该万死。
可弘啾暇故撬与年氏的亲骨肉,年氏最为护犊子,定不准他伤害弘喟敕帧
无论那孩子是死是活,他都不好受,胤G头痛欲裂,揉着眉心继续看堆积如山的折子。
.......
康熙四十四年九月十二。
今日是小弘昼和小弘嗟纳辰,当年四爷为了掩人耳目,将六阿哥弘嗟纳辰推迟了一日。
年若薇想趁此机会,给双生子一道过生辰。
此时年若薇扶着九个多月的肚子,在锦秋的帮助下,早早的就在小厨房里忙碌着。
四爷来信说这几日即将归京,年若薇打心眼里希望四爷今日回来,正好赶上给孩子们过生辰。
为了等四爷,她特意将生辰宴安排到了晚膳之时,可四爷依旧没有回来,于是她准备自己给孩子们过生辰。
年若薇将做好的两身一模一样的新衫和两份一模一样的小孩子喜欢的新奇玩具,分别送给了小弘昼和小弘嘈值芏人。
“六阿哥,你明天过生辰,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物,快看看喜不喜欢?”
弘嗟哪抗饴湓诖笙渥永锏母髦至绽怕目的玩具上,额娘不准他玩物丧志。
他每回在花园里玩的时候,看到那些庶子们在玩风筝和蹴鞠,还有竹蜻蜓空竹,还有西洋来的万花筒,心里馋极了。
可额娘不喜欢他玩那些幼稚无聊的玩具,他怕额娘生气,从不曾开口找额娘要玩具。
可他真的很喜欢木箱子里的玩具,尤其是西洋来的万花筒,弘喽⒆拍切┩婢呤翟谌滩蛔。于是决定只在前院里玩。
待他回到额娘身边,定不会将这些丧志之物带回去污了额娘的眼睛。
此时他看着年氏温柔的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想起额娘知道年氏有孕之后,竟然一个人悄悄的躲在卧房里垂泪。
额娘身边的西林嬷嬷说年氏若再生出个庶子来,阿玛就会彻底不要他和额娘了。
弘囗中阴狠一闪而逝,于是不动声色开始用晚膳。
年氏虽品行不端,但她的厨艺的确不错,他很喜欢。
这几个月,他忍着恶心假装乖顺,只盼着早日回到额娘身边。
在回去之前,他想给额娘送一份大礼。
于是吃过晚膳之后,弘嗑湍闷鹉鞠渥永锏孽砭侠吹搅四晔系拿媲埃忍着恶心笑着看向谄媚的年氏:“陪我玩蹴鞠!”
听到儿子主动邀请她玩耍,年若薇顿时欢喜不已,当下就带着弘历和弘昼一道陪着弘嘣诤蠡ㄔ袄锿骢砭稀
弘历将五弟弘昼叫到屏风后换皂靴,又面色凝重道:“弘嗖皇呛枚西,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一会我们都留心些。”
“他敢闹事儿,今儿我定锤爆他的狗头!”弘昼这几个月和四哥一块在额娘面前表现的对那嫡子和善友爱,忍得都快吐了。
“四哥,到底何时到头啊!我快演不下去了!”
“左不过这几日阿玛就将回京,且再忍忍吧。”
兄弟二人换好皂靴之后,疾步来到前院后花园里。
年若薇满心欢喜的看着三个儿子在兄恭弟友的笑着玩蹴鞠,她则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给孩子们准备解渴的果茶。
这几个月的相处,让三个孩子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厚了,如今都能一块有说有笑的读书和玩耍了。
此时弘嗫刈捧砭显诓莸厣辖〔饺绶桑这孩子天资聪颖,才跟着兄弟们踢过几次蹴鞠,就能熟练的控球了。
眼见着弘嘤值靡怀铮年若薇高兴的起身鼓掌庆贺。
就在此时,弘嗪龆凤眸微眯,控制着脚下的蹴鞠缓缓靠近年氏,这几个月在阿玛的前院里与那些庶子们虚与委蛇,他很清楚小花园里的草木砖石。
他熟捻的飞驰到一处凸出的碎砖前,抬脚狠狠将脚下的蹴鞠踹向了年氏的肚子。
力道之大,他甚至奋不顾身的飞身跃起,又装作被绊住了脚,控制不住力道和方向,一脚踹在了年氏的肚子上。
“啊!!”
伴随着年氏的一声痛苦惨叫声,弘嗯吭诘厣先滩蛔∥奚的开始冷笑起来。
这几个月来,他忍受的屈辱和嫡子的尊严遭受的践踏,今日就用年氏腹中的庶子奴才来偿还吧。
眼看着年氏被奴才们搀扶离开,弘喟瓮染屯额娘的福晋正院狂奔。
他要立即将这个好消息与额娘一道分享。
而此时产房内,年若薇捂着肚子疼的撕心裂肺,她察觉出了弘喾讲拍且唤攀枪室馕之,幸亏他年岁不大,只踹破胎膜,让她提前破了水,否则她定会一尸两命!
弘历和弘昼兄弟二人跪在产房门外,懊恼的拼命摔自己耳光,二人方才都发过毒誓,今后定与嫡子弘嗖凰啦恍荩
二人正在伤心恐惧的跪在门口,忽而看到阿玛风尘仆仆的入内。
胤G一回王府,就听到了年氏早产的消息,他顿时心急如焚的冲入了产房内。
“爷回来了!”年若薇此刻面色煞白,有些忐忑的看向四爷。
见四爷只是满眼焦急,并没有流露出愤怒狠戾的神色,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方才在后花园里只有她们母子三人在场,她再三交代弘历和弘昼必须守口如瓶,显然兄弟二人并没有将弘圊呱怂的事情告诉四爷。
“为何会提前一个月之多!”胤G坐在年氏身侧,伸手擦拭年氏满头的冷汗。
“满九个月就算足月了,随时都可能临盆,许是今儿给孩子们准备晚膳累着了。”
不得不说她和四爷的第五个孩子弘煦的确最为乖巧温润,他甚至舍不得折腾她这个额娘太久,不到三个时辰,小家伙就乖乖的降临人世间。
年若薇经历了一整晚的痛楚,在六子平安降生之后,终是体力不支的昏睡在四爷的怀里。
隐约间,她仿佛听到有人在低声啜泣,似乎并不是小阿哥的哭声。
年若薇睁眼竟然看见锦秋正在悄悄的抹泪。
“姑姑,出何事了?”
年若薇以为锦秋遇到了解决不了的烦心事,赶忙开口追问,倘若她能帮着解决也好。
她想着若连她都解决不了,她就去求四爷出手,毕竟她将锦秋视作姐姐般,不能坐视不理。
“年糕,爷知道你为何早产了,方才去了福晋的正院,小阿哥恐怕..恐怕....”锦秋呜咽着泣不成声。
“什么!!!”年若薇只觉得天崩地裂,当下就不管不顾的抓过屏风上四爷换下的披风,飞身冲向了福晋的正院。
远远的她就看见苏培盛亲自把守在了通往正院的必经之路上。
苏培盛见小年糕鞋子都没穿,就这么裹着披风狂奔而来,顿时下了一大跳。
“哎呦!年糕你刚生产没多久,可不能跑啊!你快穿上杂家的鞋子,别着凉了!”
“苏哥哥,让我过去!!”
年若薇一刻都不敢停歇,她怕跑慢半步,她的儿子就会没命。
她一路上气喘吁吁的来到福晋的正院门口,把门的柴玉只默不作声的打开了院门。
年若薇一踏入正院,就被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味呛得想吐。
但见脚下横七竖八躺着数不清的尸首,都是那拉氏身边伺候的奴才,她甚至看见了身首异处的西林嬷嬷。
年若薇恐惧的踩着满地的血,缓缓靠近被四爷的奴才把守的福晋卧房。
此刻她赤着脚,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脚下的鲜血还冒着热气。
“王爷求求您饶了六阿哥吧,妾身愿意以死谢罪!妾身将嫡福晋之位让给年氏,妾身再也不争宠了呜呜呜呜!”
此时那拉氏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可王爷依旧掐着小弘嗟牟弊硬豢纤煽。
年若薇一踏入福晋的卧房,迎面就看见四爷一脸狠戾的掐住弘嗟牟弊樱此时小弘嗥疵在挣扎扑腾着,面色渐渐变得通红。
“爷!!”年若吓得薇声嘶力竭的大喊一声,扑到四爷面前,无助的伸手去捶打四爷掐着弘嗖弊拥氖终啤
四爷没有回应她,只恶狠狠盯着在垂死挣扎的弘唷
“爷!这是我们的亲骨肉,是我对不起弘啵该死的是我!!”
年若薇方才来的着急,头上只带着抹额,此时她心急如焚的从跪在地上的那拉氏旗头上拔下一支金簪,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薇儿你做甚!快住手!”胤G看到年氏的脖颈被金簪戳出血珠,顿时吓得目眦欲裂。
他焦急地将手里的孽障甩开,劈手夺过年氏手里的发簪。
“王爷,弘嗍俏颐堑亩子,虎毒不食子,求您放过弘嗫珊茫俊
“不可能!!”
胤G将年氏桎梏在怀里,将才被那拉氏搀扶起身的孽障再次踹翻在地。
清晰的骨头碎裂声音传来,年若薇顿时气的抓住四爷还想伤害孩子的手,张嘴就咬住了四爷的手腕。
“薇儿不得胡闹!”
“爷,我好疼...”
年若薇只觉得潺潺湿热滑落,她低头竟然看见四爷月白的披风都被血染红了,显然她方才跑的太着急,竟开始出血了。
四爷满眼惊恐抱起她,立即离开了福晋正院,一路上都在运轻功,将她送回了医女和太医驻守的西苑里。
而此时福晋正院内,那拉氏抱着惊魂未定的小弘嗫薜母纬Υ缍稀
“额娘,我是您和阿玛的儿子!我是嫡子!我不是卑贱的南蛮子所出的杂种,呜呜呜....”
弘喾讲盘到年氏那贱妇口口声声说他不是额娘的儿子,而是庶子,简直是奇耻大辱。
此刻看到额娘愧疚的表情,他只觉得万念俱灰。
意识到身上流淌着一半南蛮子的脏血,他瞬间觉得自己肮脏无比,甚至恶心的想吐。
那拉氏知道纸包不住火,与其让年氏今后在弘嗝媲鞍崤是非颠倒黑白,不如由她今日亲口将真相告诉弘唷
至少她说的真相,不会让她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