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膳之后,侧福晋又去小花园里遛弯了,还摘了两朵不俗的秋海棠,别在鬓边玩儿,然后就去玩秋千架,侧福晋每日都去玩秋千,恩普和锦秋二人今日推了七十三下秋千……
“爷,侧福晋方才请了医女前去,不知哪里不舒服。”此时若欣姑姑在门外不急不缓说道。
苏培盛眼看着王爷手里还捏着毛笔就疾步冲离开,顿时急的开口提醒:“爷!您先把毛笔和奏折放下再走!”
苏培盛话音未落,迎面飞来一支毛笔和一份尚未批阅完的奏折。
西苑内,医女看着侧福晋肚皮上密密麻麻的红痕,忍不住叹气。
“侧福晋恕罪,您这妊娠纹怕是压不住了,奴婢只能在您出了月子之后,想办法让您身上的痕迹慢慢淡化,但无法让您的肌肤彻底恢复如初。”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歇息了。”年若薇有些难过的哽咽着。
待到众人立刻之后,她立即跑到了屏风后的落地铜镜之前,焦急万分地煺去衣衫,她有些难过的看着镜中狰狞可怖的妊娠纹。
四爷是个凡事都精益求精追求完美之人,倘若他今后看见她变得不完美,又能有几分真心待她?
她忍不住捂着眼睛低声啜泣,不敢再去看镜中水肿丑陋的自己。
她正伤心欲绝,忽而感觉到有人在触碰她的肚子,她以为是锦秋,于是将挡在脸上的手放开,却看见四爷正伸手抚着她的肚子。
“薇儿,疼吗?”
猝不及防间,四爷竟然折腰在她满是暗红妊娠纹的肚子落下一道道炙热的吻。
“薇儿,若非你身怀六甲,爷日日都想要你。”
他用缱绻缠绵的吻,来表达他并不嫌弃她肚子上丑陋的疤痕,而是心疼她孕育子嗣的不易。
“爷今晚陪我好吗?”
“待你出月子后再说。”胤G不敢留下过夜,他怕情难自控伤了她和孩子。
与她分房睡的每一夜,他几乎都辗转难眠,甚至开始做那些羞于启齿的旖旎之梦。
他知晓情爱之后,那些梦愈发深刻,在梦中,他甚至…
胤G垂眸不敢去想梦中的场景,却忍不住将她的手按在他的欲念之上,让她知道他有多疯狂的想要她。
四爷大婚前夜,终是没忍住歇在了她的房内,帮她揉了一整晚水肿的脚。
即便她再不愿,终于还是迎来了四爷有嫡福晋大婚的日子。
此时年若薇领着后院一众侍妾格格们,站在王府大门口迎接嫡福晋的花轿。
伴随着丝竹铿锵,四爷骑着高头大马来到王府门前。
他的眼神短暂的落在她身上,随即就被人前呼后拥,开始迎嫡福晋入门。
当四爷深情款款地牵着四福晋手那一瞬,年若薇一颗心揪得生疼,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吧。
她担心自己情绪失控被人瞧出来,于是往后退了退,忽而脚下一踉跄,险些没站稳。
“主子!”锦秋吓得赶忙上前搀扶着小年糕的手。
此时四爷牵着四福晋的手顿在原地,目光投向她身上,年若薇赶忙垂下脑袋,退到了石狮子后。
待到新人离开之后,锦秋低声安慰道:“年糕,福晋才刚入门你就受不了了?今后你该怎么熬?”
“姑姑,我有些难受,仪式结束了吗?”
“结束了,接下来是王府男女主人的场合,后宅婢妾没有资格参加。”若欣姑姑不知何时站在她身侧,语气淡淡地说道。
“好。”年若薇扶着肚子缓缓走向王府侧门。
此时她的手腕被人牵起,荣宪公主穿着一身朝服,站在她身侧。
荣宪公主将小年糕搀扶道墙角说体己话。
“年糕,那拉氏如今还没来月事,就无法与胤G圆房。”
“她年岁尚小估摸着来月事也要等个一两年,你趁机多生两个孩子,在王府的地位定稳如泰山,你别总是杞人忧天。”
“好。”年若薇哑着嗓子说道,她其实不在乎地位,只要她在四爷的心里有地位就成,她忽然发现自己就是个恋爱脑,有情饮水饱。
荣宪又安慰了小年糕几句,就匆匆入了婚宴大堂内。
四福晋入门第一夜,即便福晋没来月事无法圆房,王爷依旧歇在了四福晋正院。
年若薇一夜未眠,天才蒙蒙亮,就起身披衣。
“年糕你今儿怎么起的这么早?恩普!侧福晋醒了!”锦秋揉着眼睛朝着正在打瞌睡的恩普说道。
“奴才遵命。”
“嬷嬷,今儿福晋入门第一日,我早些去给福晋请安。”
“福晋,今儿下大雨,要不咱晚些时候等雨停了再去可好?您还怀着小阿哥呢。”
“不成,规矩不能废。”
年若薇潜意识里觉得四福晋不好惹,如今她怀着四爷的庶长子,本就树大招风,打了嫡福晋的脸面,她不想再惹是生非。
洗漱用膳之后,她早早的就来到福晋正院门前等候,她才站着没多久,竟看见宋格格和李格格一道前来,紧接着乌雅格格和刘格格等人也陆陆续续的前来。
福晋正院门前顿时挤满了莺莺燕燕。
此时雨势渐甚,年若薇身为侧福晋,撑着伞站在了最前头。
福晋正院大门忽而吱呀一声打开,年若薇撑伞抬眸,就看见四爷长在门口。
此时四福晋那拉氏真眉目含春的站在四爷身侧。
年若薇匆忙将雨伞倾斜到身前,隔着伞面曲膝行礼。
“妾身给王爷和福晋请安。”
“今儿下雨天都不必见礼,年氏你替王爷繁育子嗣本就艰辛,都是姐妹不必如此客套。”
四福晋落落大方的亲自将她搀扶起身。
“你们都早些回去吧,今儿是我与王爷成婚第一日,循例要入宫给太后和额娘请安。”
“妾身遵命,妾身告退。”
“妾身告退。”
第77章
胤G眼角余光落在年氏裙摆上的雨水和泥泞,心中莫名酸涩。
此时那拉氏举止娴雅走到年氏面前,故作亲密的挽起年氏的手。
“年氏,今儿你与我们夫妻二人一道入宫,按理说侧福晋入门之后本该入宫觐见,委屈你了,硬是生生等我半个月。”
“福晋是王府里的主子,妾身即便是侧福晋,也依旧是婢妾,恭候福晋是妾身的本份和荣幸。”
年若薇扶着肚子,态度谦卑至极。
“启程。”胤G心间划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和愤怒,于是冷冷说道。
“妾身遵命。”
年若薇在恩普的搀扶之下,跟在了四爷和四福晋身后,此时四爷和四福晋二人共撑一把伞。
四爷亲自擒着油纸伞,与四福晋不知在说些什么,引得侧福晋频频娇羞垂首。
她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三个人或者更多人加入的婚姻,让她觉得窒息,她忍泪抬头,将眼泪生生逼回眼眶。
原来四爷的深情缱绻,也是能伪装出来的,他说不喜欢四福晋,却依旧让所有人都觉得二人鹣鲽情深,情意绵绵。
她忽然有些不自信起来,不知四爷对她又伪装出几分真心。
“恩普,去准备马车,我身子笨重,不想惊扰王爷和福晋。”年若薇忍泪朝着身侧的恩普低声吩咐道。
恩普应了一声,拔腿就去寻马车来。
此时胤G将那拉氏亲自搀扶上马车之后,就转身朝站在身后的年氏伸出手掌。
“过来。”胤G有些不悦,他转身才发现年氏站的离他很远。
“王爷,妾身卑贱之身,岂能不知尊卑,僭越的与主子们同乘。”年若薇往后挪了挪,可四爷竟疾步靠近她。
“侧福晋,马车准备好了。”此时恩普驾着马车恰好赶到。
年若薇毕恭毕敬朝着四爷福身行礼,转身折步上了四爷身后那辆较小的马车内。
锦秋掀开马车帘子入了马车内,忍不住叹气道:“年糕!你何必与王爷如此生疏?你这是将王爷的心往外推,若失了王爷的心,你和小阿哥该如何是好。”
听到小阿哥,年若薇顿时紧张兮兮的绷紧:“姑姑,侧福晋可亲自抚养自己的孩子,对吗?”
“那是自然,侧福晋是入了皇家玉碟的良妾,只比平妻低一头而已。”
“好。”年若薇暗暗松一口气,今后她就守着小阿哥过日子即可。
她始终觉得两情相悦是彼此忠诚,互相守护的关系,既然四爷对她的爱并非坚如磐石,还需要她处心积虑的献媚讨好,才能拉拢他的心,她不要也罢。
“年糕,你快换上侧福晋的吉服。” 锦秋悉心的开始替小年糕更衣。
年若薇看着托盘里沉重的冠冕和尖锐的护甲直摇头。
“姑姑,这些浮华之物于我,就如同枷锁镣铐般,我不喜欢。”
“哎呦年糕你别说了,别让人听见。”
年若薇闷闷的应了一声,由着锦秋开始帮她更衣梳妆。
马车入了紫禁城之后,就停在了乾西四所。
四爷去毓庆宫处理政务,此时年若薇有些局促不安的站在四福晋身后。
“年氏,来替我簪花。” 那拉氏打着哈欠,慵懒的说道。
一听到四福晋让她簪花,年若薇轻轻颤了颤肩,有些紧张的垂眸:“妾身遵命。”
她跟着四福晋入了福晋正殿内,没想到曾经空荡荡的卧房内,早就摆满了福晋的东西。
此时年若薇毕恭毕敬的站在梳妆台前,对着发丝毕现的西洋镀银玻璃,忐忑的伺候四福晋簪花。
陡然间,她看到四福晋荣华领巾之下,竟隐隐有暧昧红痕,她惊的瞳孔骤缩。
四福晋还未来月事,四爷昨夜不可能与四福晋有任何肌肤之亲,不可能!他说过只爱她一人。
年若薇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强迫自己压下眼底的泪,垂眸继续帮四福晋簪花。
“福晋,奴婢帮您敷些珍珠粉遮一遮您脖颈上的吻痕,爷昨儿夜里竟如此对您把持不住,今后您需多劝爷克制些。”
“知道了,可床第之欢情不自禁,我与王爷又两情相悦,如何能克制。”
“王爷疼惜福晋是好事。”
四福晋和西林嬷嬷二人完全将站在一旁的年若薇当成了空气,一唱一和的将四爷与四福晋昨夜的缱绻浓情,统统残忍的说给她听。
“年氏,一会你去准备些膳食,钮祜禄贵妃病着,近来胃口不佳,你做些好克化之物。”
“年氏?你没听见?”
那拉氏看到年氏装傻充愣的站在原地发呆,将她这个嫡福晋的话当耳边风,顿时气的柳眉倒竖。
“妾身遵命。”年若薇心如死灰的朝四福晋福身行礼,转身就出了福晋居所。
待到年氏离开之后,西林嬷嬷仔细将福晋的荣华领巾戴好,幽幽道:“那钮祜禄贵妃脾气古怪,今儿年氏定吃不了兜着走。”
“我也不想去永寿宫,可钮祜禄氏即便病着,也是执掌后宫的第一人,也罢,就让年氏冲在前头当马前卒。”那拉氏慵懒地打了好几个哈欠。
年若薇准备好膳食之后,亲自拎着那食盒,跟随四福晋来到了永寿宫。
年若薇一踏永寿宫,就察觉到药味愈发浓烈刺鼻,也不知道那位有趣的贵妃近况如何。
那拉氏方才就听说年氏在乾西四所小厨房里做了些奇葩之物,她并未阻拦,反而默不作声的领着年氏前来。
以钮祜禄贵妃火爆骄纵的脾气,今儿年氏恐怕免不了一顿责罚,她等着看好戏开场。
入了正殿,年若薇看见许久不见的钮祜禄贵妃端坐在上方,她虽刻意梳妆打扮,敷了厚厚的脂粉,但仍旧难以掩盖憔悴病容。
“臣媳给贵妃娘娘请安,听闻娘娘近来身子骨不爽利,今儿特意让侧福晋年氏准备了些膳食给您尝尝鲜。”
“四福晋有心了。”
钮祜禄贵妃看到那小奴婢的一瞬,有些诧异,再听到那小奴婢亲自准备了膳食,顿时激动的起身走到那小奴婢面前,亲手接过了她手里沉甸甸的食盒,当场就迫不及待的打开食盒。
“啊,贵妃娘娘请恕罪,臣媳不知道年氏竟然准备了这些恶心的东西。”
“不,本宫很满意!赏。”钮祜禄氏满脸笑容,眼睛几乎都黏在了食盒内的豆丹虫上。
此时贵妃身后的奴婢将满满一托盘的首饰头面,捧到了年若薇面前。
“妾身叩谢贵妃娘娘赏赐。”
年若薇正扶着肚子准备曲膝跪下谢恩,忽而贵妃疾步走到她面前,亲自搀扶她起身。
“今后常来看本宫,你的厨艺不错。”
“四福晋,你真是个有孝心好孩子,这是本宫赐给你和胤G的新婚贺礼。”
说话间,有奴婢端着两个托盘入内,托盘里放着彩金的鸳鸯和一对玉如意。
“这是本宫入紫禁城之时的嫁妆,祝你和胤G鹣鲽情深,夫妻如意圆满。”
那拉氏落落大方的跪谢之后,就领着年氏离开了永寿宫。
锦秋站在殿外正忧心忡忡,担心小年糕出岔子,竟看见小年糕捧着一托盘的赏赐出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四福晋又领着年若薇去入宫最早的荣妃马佳氏宫中,当看到荣宪公主那神憎鬼厌的笑容之时,那拉氏顿时有些气馁。
果不其然,年氏不但得了荣妃的夸赞,还得了几乎与她相差无几的赏赐。
惠妃和宜妃素来与她婆母德妃暗地里斗得你死我活,碍于情面自然装作和颜悦色,只宜妃仗着万岁爷眷顾情深,竟然让她等了许久,才客套的说了几句话,就打发她离开了。
二人离开宜妃宫中之后,就来到了德妃的屋内。
德妃此时端坐在主位之上,边抿茶边偷眼看向坐在下首的两个女人。
她虽然不喜欢年氏,但更厌恶那拉氏,于是权衡之间,她将天平暂时倾斜向年氏。
“那拉氏,你是怎么当嫡福晋的?”
“额娘息怒,不知儿媳哪惹您不快?”那拉氏被德妃莫名其妙的训斥,气的咬紧牙关。
“年氏怀着胤G的孩子,眼看着下月临盆在即,你都不知道体恤她,让她跟着你满紫禁城的走,若早产该如何是好?”
“儿媳知错,是儿媳疏忽了。”
那拉氏此时心底已然狂怒,婆母竟然当着婢妾的面斥责她这个嫡妻,当众打她的脸面。
“娘娘息怒,四福晋也是按规矩行事,妾身多走动走动也利于生产。”
年若薇看到四福晋阴沉的脸,就知道自己被德妃利用来刺激那拉氏,于是赶忙说场面话。
“你倒是个通情达理的。”德妃含笑看向年氏。
“福晋时常教导婢妾们需守规矩,都是福晋教导有方。”年若薇不动声色的将德妃的捧杀化解。
“好了,时候不早了,都随本宫去宁寿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吧。”德妃嘴角噙着温煦笑意看向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