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得是太乖了一点。”礼花掐了烟,“那就变得坏一点好了。”
她几下就剪去了我长了七年的长发,只留到肩膀的长度,接着又是化妆和换衣服,一顿操作猛如虎。
“完成了。”礼花将我推到镜子前,“接下来该轮到你丈夫抱怨你不回家了。”
镜子里,老实人津岛橘进化成了坏女人津岛橘。
发尾被抹上了一层银色的柔光胶,礼花特意给我留了一缕没剪短,编成了一根细细的小辫子,垂在脖颈间。
稍稍一动,那根小辫子在白皙的肩膀和棱角分明的锁骨间摇曳,像燃烧的野火。
妆容和服装也充满了颓败的风尘气息。
很好,这下A绝对认不出我了。
“光外表改变还不够。”收下宝石的礼花敬业地指导,“性格、动作都要拿捏到位,你要永远记住,男人是最下贱的生物,对待男人要像养狗。”
“……”礼花是个有故事的人。
一颗宝石换了三个小时的包装和指导,我准备出师了,却被礼花拦住了。
“也不知道你到底听进去多少。”她不是很放心。
“都听进去了,铭记于心,感恩大师。”我只想快点去找A,勾引他,接近他,干掉他,卷钱走人。
礼花提出了考核。
考核的标准自然是去勾引男人。
“行吧。”我顺口答应,心道敷衍一下到时候把人打晕就溜之大吉,“那你帮我挑一个。”
走到楼梯口,我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个格格不入的存在。
苏格兰公主过于眉清目秀,气质优良,显然不适合风俗店。
万万没想到,他会来这种地方。
店内的人在为他热情地推荐服务,他欲拒还迎着,然后他也看到了我。
……认不出来的。
我心想,这个变化即使中也见了也不敢认的。
“就他吧。”礼花指向苏格兰,“听说是来找他女朋友的,笑死了,女朋友都下海了,还找了做什么?”
“换一个吧。”我赶紧移开目光,“我不喜欢长胡子的男人,谁知道有没有螨虫。”
……糟糕,苏格兰过来了。
礼花歪了歪头,揶揄道:“可是你不觉得你们很般配吗?一个为了让丈夫回心转意而来这里学习勾引男人,一个女朋友下海了依然想带她上岸,两个心碎的人,很适合发生点故事。”
“你自己去发生吧,我走了。”
我刚想跑路,手却被礼花抓住了。
……不对,这不是礼花的手,女人的手没这么大,这是男人的手。
回过头,靠,是苏格兰捉住了我。
第32章
眼下这个局面, 尴尬程度不亚于被捉奸在床。
……死不承认吧。
我只能假装自己是这里的员工,先混过去再说。
“这位先生好面生,是第一次来我们店里吗?”我提着嗓子, 用区别于津岛橘的声音问。
……没学变声是我的失误。
“津岛小姐,”苏格兰用很肯定的语气说, “跟我回去。”
这么快就被认出来了,我不甘心!
七年的长发都剪了!
“讨厌, 帅哥你认错人了~”我尽量不看苏格兰的眼睛, 他的眼神太锋利了,“我不姓津岛,我姓……萩原。”
对不住了,萩原警官,我一时也想不出其他姓氏了。
说来也怪, 琴酒的眼神那么凶神恶煞,我从来都没怕过,不仅敢回瞪,还敢作死地朝他抛飞吻。但现在却缺乏与苏格兰对视的勇气。
……明明这家伙也打不过我。
“我真的不姓津岛, 我叫萩原枳。”
我想甩开苏格兰的手,甩了两下,没甩掉, 他反而握得更紧了。
“跟我回去。”他重复了一遍。
“都说了你认错人了!”我准备和苏格兰打一架了。
一旁的礼花笑吟吟地说:“就算是认错, 也是一种缘分嘛。这位帅哥, 我们的枳小姐很受客人欢迎哦, 你要不要和她聊聊人生?”
聊个毛线人生啊, 我都送她珍稀红宝石了, 她居然给我帮倒忙。
我:“不聊!”
苏格兰:“聊。”
“礼花酱——”
我朝礼花使了个眼色,让她快把苏格兰支走, 她凑近我的耳边低语:“欲擒故纵这招用得不错,他开始对你欲罢不能了。”
神特么欲罢不能。
没等我开口反驳,礼花又朝苏格兰暧昧地微笑:“先生,枳小姐就交给你了,302号房哦。”
“谢谢。”
——他居然说谢谢,还真要去302号房啊。
*
我几乎是被苏格兰拎上楼的,尽管我扒住了门框不肯进去,但架不住他把我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哐当。
门被关上了。
“津岛小姐,我们谈谈。”苏格兰在我面前的沙发上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而我是坐在地上的。
反了他的!
“我知道你现在手上缺钱,但你也不该以这种方式……”
坐姿落差使得我勃然大怒,伸手扯住苏格兰的领带,用力往下一拽——
“给我下来,谁允许你俯视我的?”
“那你可以起来。”
苏格兰敏捷地扯回领带,并用更多的力气企图拉我起来,我趁机抓住了他的腰带。
“你——”
“声东击西,没见过吗?”
原本目标就不是他的领带而是腰带。
被迫与我滚在地毯上的苏格兰忽然不吭声了,脸上也浮现出了可疑的红晕。
……脸红了?
……他在害羞?
嗯,现在我们两人的状态,是我如同八爪鱼一样缠在他的身上,他处于下方位置。
风尘气息浓郁的衣服本来也没两块布,礼花挑的这件还是轻纱材质的。再联系苏格兰在我从猫变回人时的反应,他可能真的是个……纯情草食系。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突然兴奋了起来。
“叫啊,怎么不叫了?”我拍了拍他的脸,“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苏格兰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你看了什么奇怪的电视剧?”
“我哪有钱交电视费,这是我自己想的。”我随即将一根手指往他嘴里塞去,“来,你自己舔。”
“不对,台词反了!”
门突然被打开,偷听的礼花站在门口,恨铁不成钢地说:“小枳,你要诱惑他啊,怎么变成他诱惑你了?”
说的也是,我要苏格兰舔手指干什么?
“对哦。”于是我收回手指,赶紧甩锅,“都怪他太骚了,我没把持住。”
苏格兰:“!!!”
“你可真是个恋爱脑。”礼花轻声叹气,“做我们这一行的,如果都是你这种性格,早就赔本了。”
“大师教导的是。”我虚心地说。
“礼花小姐,Mafia的大人来了,点名要你过去。”正当礼花准备继续教导我时,一位服务生匆匆过来叫人。
礼花眉头微皱:“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她转头又对我竖起拇指:“小枳,在我回来之前,拿下他!”
“遵命,大师。”
Mafia的大人,会是谁呢?我不免有些好奇。
礼花一离开,苏格兰就挣扎起来。
“你都学了些什么——”
一瞬间,他不敢动了。
……因为我咬住了他的手指。
苏格兰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剪得很干净。
它们十分灵巧,曾被用来拨弄贝斯的琴弦,奏出美妙的旋律,也扣下过来复.枪的扳机,为他得到了苏格兰威士忌的代号。它们还会做饭、绘画、照顾花草,做很多事。
“……橘酱,你才十七岁。”
又来了,未成年年龄论,然而我一抬眸,忽然看到苏格兰摊开的另一只手里,躺着一块糖。
“我买了苹果味的软糖。”
这不比手指好吃?
我果断松口,拿起糖撕开包装纸。
苏格兰诚不欺我,的确是苹果味的软糖,里面还有夹心。
“和我回去吧。”他从口袋里又拿出一块,诱惑着我,“我不会让你挨饿的,你不要再因为缺钱,尝试进入这种行业了。”
进入这种行业?
等等,既然苏格兰不是来找乐子偶然遇到我的,那么是谁告诉他我在这里的?
思来想去,嫌疑人只有费奥多尔那只不怀好意的饭团,他抢我电话时肯定记住了苏格兰的手机号。
“费奥多尔是不是告诉你,我因为缺钱下海了?”
“……”苏格兰默认了。
“他是不是还跟你要了很多好处,才肯提供情报?”可恶,虽然被收取好处的是苏格兰,但我仍然像被占了便宜一样痛苦。
“也没有很多好处。”苏格兰顿了顿,“他让我帮他交了两个月的房租。”
“!!!”那也很多了!
该死的饭团,败坏我名声,欺骗我男人(站在我这一方的男性友人)。
我也要坏他的名声!
“哎,我本来不想说的。”我咽下了嘴里的苹果软糖,“我之所以下海,其实是为了赚钱给费奥多尔治病。”
……好像与我不管闲事的人设又有点冲突了。
“其实我们当年之所以分手,不是因为感情不和,而是因为他,”我的声音低了下去,“因为他不行。”
“就算看一整夜的A.片,他也没有任何反应,跟死人一样。他吃了很多药,蟒蛇胆也吞了,连蒙古大夫都找过了,身体吃垮了,却都没有用。”
“其实一辈子没有性生活我也不介意,两个人能做的事太多了,但是他不相信,他说我以后一定会出轨的。”
顿了顿,我又说道,“大概他告诉你我下海的消息,是希望你来阻止我……”
我说不下去了。
太好笑了,传下去,饭团不行。
对于费奥多尔的悲惨遭遇,苏格兰只说了一个词。
“啊这。”
“什么啊这,不准啊这。”我捏住了他的嘴,“这是摆设吗?好歹说点安慰人的话啊。”
“……他还小,不要放弃希望,现在医疗越来越发达了,要……有信心。”
“嗯,要有信心。”
我又摸到了苏格兰的胡茬。
轻微扎手的感觉令我爱不释手。
“你很喜欢我的胡子。”苏格兰说。
“没有。”我否认道,“你少臭美了,我喜欢琴酒那种类型的男人,你看他有胡子吗?”
“哦?”苏格兰挑眉,“那么是谁即使变成了猫,也要用猫胡子来蹭我的胡子?”
“……”这家伙明明是自己喜欢被蹭吧。
“橘酱,我们谈谈吧。”
苏格兰撕开糖纸,剥出一块软糖,我以为他是要喂我,下意识地张开了嘴。
他却往自己的嘴里放去。
“你这家伙——”
唇上一软,那颗软糖被顺势塞进了我的嘴里。
我看到苏格兰在笑。
……原来他刚才吃糖是假动作。
“我做得不好吗?”他问我。
吃人的嘴软,我只好说好话:“还行吧。”
“为什么要搬出去?”
“因为房租都是你出的啊。”
“我要听实话。”他掏出了一把糖,这分明就是在暗示,只要说实话,就把糖都给我。
……哎。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主要是,我挺怕你背叛组织的。”
苏格兰眸光微闪,平静地说:“我不会背叛组织。”
“口头保证有什么用呢?我见过太多的叛徒了。我又不能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是红的还是黑的。”
“如果是其他人的背叛,那我处理完照样吃饭睡觉,但如果是苏格兰,我下手时会舍不得。”
琴酒带了我十年,都比不过他五天的投喂。
我躺回了地毯上,看着苍白的天花板和炫目的灯光。
“我喜欢苏格兰,你给了我一种妈妈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