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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我和苏格兰被中原中也活捉于Mafia大楼。
起初苏格兰还试图反抗,但重力教他做人,顺便洗礼了他对传统科学的认知。
“中也,我记得我们初遇那年,东京的樱花盛开,缀满枝头……”
“我们是在冬天相遇的,而且你不喜欢樱花。”中也打断了我的话,低头喝了一口红酒,“跟我打感情牌没用。”
怎么没用?
起码没被关进审讯室,起码挨打的是苏格兰,而不是我,还可以吃他桌上的点心。
中也还是顾念旧情的,更何况他此刻有一肚子的疑问。
太宰亲授对付中也第一式,先发制人,岔开话题。
“我刚才是在考验你,看看中也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我们的过去。没错,是在冬天,满天白雪的月色下,我向你表白,可是中也你没有给我答复,我在雪地里等了一整夜。”
“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件事?”
“因为我那个该死的兄长突然跳出来反对,你忙着和他打架,把我扔在了一边。之后你就没有想起来。”
中也:“你也没说第二遍啊。”
他又抿了一口酒,握着酒杯的手指捏紧了。
“我是女孩子,光是告白就用光了所有的勇气,哪里还能再说第二遍?……那时候真好啊,我们一起骑机车去神奈川看日出,一起去长野泡温泉,结果去了男女共浴的汤池,你害羞的不行。十六岁的中也就像神的礼物。”
“别、别说了。”
“我的房子被炸了,机车被毁,给你买的那些帽子也都被烧了,中也,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拿出来当礼物了。”
“即使是这样,我也想来见你一面——”
我在打苦情牌的时候,苏格兰一直在盯着我。
……好像还有点生气。
他好意思生气?我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这种被迫打苦情牌的局面还不是他造成的。
正在这时,中也放下了酒杯,从椅子上起身。
“津岛,你是那只青鲭的妹妹,你没有与Mafia作对的必要,所以我放你走,但是——”
他的枪指向了苏格兰,“不请自来,夜闯Mafia,只能以死谢罪了。”
“不可以,中也!”我急忙阻止道,“他是我的男朋友啊。”
中也面无表情地拨开手.枪的保险栓,“哦,那你就再换一个男人吧。”
第34章
中也让我换个男人, 这是说换就能换的吗?!
情急之下,我咬了咬牙,拼了。
“可是我不能让我肚子里的孩子换一个爸爸!”
此话一出, 中也愣住了,苏格兰也愣住了。
尽管我平时脸皮够厚, 说出这种话也有点脸烫。
但我也不能看着中也处决苏格兰。
“你说的没错,换一个男人很容易, 可是小朋友从来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 那样不是很可怜吗?”
“骗人的吧。” 中也拧眉,“你才十七岁……”
“是真的。”我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医生说怀孕了不适合留长发,打理起来不方便,所以我剪了短发。”
剪掉留了七年的长发, 确实有点说服力。
回过神的中也大怒,左手攥成拳,狠狠地揍在了苏格兰的下颌骨上。
——他没有开枪。
看来谎称怀孕还是有效果的。
“你这个人渣!”他咬牙切齿,“津岛她还没有成年!”
说完又是一拳, 苏格兰堪堪避开,应付的很吃力。
虽说他身手敏捷体术不错,但荒霸吐发狂, 普通人哪里能招架的住。
“别打了, 中也。”为了让中也消气, 我只好背锅, “那天是我喝醉了, 我把他给……玷污了。”
好丢人, 说的自己像个变态。
“苏格兰是无辜的,他根本无法反抗我。”我看了一眼桌上的红酒瓶和酒杯, 顺便开始教育青少年,“中也,你也没成年,少喝点酒,说不定哪天稀里糊涂就有子嗣了。”
“我酒量很好,不可能做出那种蠢事。”
……说得好像以前喝多了发酒疯被太宰戏弄的人不是他一样。
中也捏了捏拳头,指节捏得咔哒咔哒响:“他的身手可不像是无法反抗你。”
苏格兰浑身挂彩,鼻子和嘴角都出了血,表情却丝毫不肯服输。
我赶紧用眼神示意他说点好话,生怕他再激怒中也。
“我会对她负责的。”苏格兰被迫说道。
“谁要你负责?!”
不知道这句话踩到中也的哪个雷点了,他挥拳而出,这次用了全力,将苏格兰揍翻在了地上。
……糟糕,这样下去,人不死,自尊心也会死。
“中也,你还是杀了他吧。”我拽住了中也的袖子,决绝地说,“然后再杀了我,一尸两命。”
没等中也开口,我又说道:“如果你不杀我,我稍后就自杀,没有苏格兰,我也不想活了。”
中也没刚才那么愤怒了,更多的是不解:“喂,你以前不是恋爱脑。”
“我以前,”废话,我现在也不是恋爱脑,“只是没遇到对的人。”
“他就是对的人了?”中也神情复杂,扫了苏格兰一眼,“在你交往过的男人里,他哪方面都算不上是最强的。”
……呵,说得好像你知道我和哪些人交往过似的。
“津岛,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夜闯Mafia?”
扯了半天,最终还是被中也扯回了正题。
太宰传授第二招,真假混着说,这样能欺骗直觉,比较容易糊弄到他。
“因为银之手谕。”我坦白道,“不久前,森首领把它给了Mafia的一个底层成员。”
中也应该对此事有所耳闻,说道:“这是Mafia的事,与你无关。”
“那名底层成员是太宰的好朋友。”
“那条青鲭会有朋友?”中也吐槽道,“我不信。”
“起初我也不信,居然会有人愿意和太宰做朋友,或许那人是在做慈善。”顿了顿,我继续道,“所以我来看看情况,这是其一。”
“还有其二?”
“嗯。”我点了点头,朝苏格兰走去,然后慢慢俯身抱住了他。
“配合一点。”我在他的耳边悄声说。
“我和苏格兰打算登记结婚,在孩子出生前把婚姻届领了,但是因为我没到二十岁,要有监护人签字,所以我来问问太宰,我的监护人是谁。”
“非要结婚吗?你自己养也可以啊。”中也的思路完全跑偏,“这家伙可靠吗?”
“没有男人会有中也可靠。”我适时地吹上一波彩虹屁,“可是由于太宰阻拦,我们错过了。我会给这个孩子取名叫忆也,就是回忆中也的意思。”
“这、这个——”中也有些震撼,他可能没想到这个不存在的孩子,还会和他扯上关系。
苏格兰忽然抬头:“绝对不叫这个名字。”
我气得在他的腰上狠狠拧了一下。
我好不容易让中也冷静下来,这时候激怒他干什么!
不过也能理解,苏格兰被重力洗礼身心和三观后,又挨了一顿打,还被无中生子,肯定是满肚子火了。
“就不叫这个名字。”苏格兰倔强地重复了一遍。
好家伙,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取名是津岛的权利,你没有资格管。”中也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继续摇晃他的红酒杯,“如果你敢始乱终弃,我就杀了你,如果津岛不要你了,你也不准死缠烂打。”
这双标的态度,比太宰更像娘家人。
“下不为例。”中也选择放过我和苏格兰,这件事到此为止。
“中也最好了。”我双手合十,感动地说,“那剩下的苹果挞我可以带走吗?”
“嗯。”中也喝了一口酒,淡声说,“我本来就不吃甜食。”
不吃甜食,却让下属送来了甜腻的苹果挞,甚至红酒杯也拿了两个。
如同两年前很多个夏日的黄昏,我们避开太宰和其他聒噪的一切,坐在沙滩上喝酒。
那时候我比较有钱,搜刮来了各种名酒,而中也会给我带小甜饼,连季节限定的荔枝蛋糕也会乖乖排队买来。
“中也,今年圣诞节时一起去泡温泉吧。”
我说这话的时候,苏格兰松开了我的手,也不帮我拿苹果挞了,全塞到了我手里,让我自己拿着。
反了他的!
“再说吧。”中也垂眸看着酒杯,“到时候不一定有假期。”
……忘了这位是知名社畜了。
*
“你到底在气什么?”
出了Mafia大楼,苏格兰仍然不理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走在前面,我一旦追上他,他就加快脚步,把我甩在后面。
二十多岁的成年男人,赌气起来不如三岁小孩。
“苏格兰!津岛苏格兰!”
我快步跑到前面,挡住了苏格兰。
“你在生什么气啊?”
青年脸上的血还没擦干净,眼角也受伤了,抿着嘴唇,说不出的沮丧。
“没有生气,只是想安静一下。”
苏格兰绕开了我,声音轻的像叹息,“完全打不过那小子,也没帮上忙。”
——果然是被荒神打击到了。
“我们谈谈吧。”我主动牵住了苏格兰的手,“我知道在这附近有一个公园。”
……
这个时间点的街心公园没有人,只有风在流动。
苏格兰坐在秋千上,仰头看着星空。
他似乎很喜欢坐秋千,上次我变成猫时,他半夜也把我带到了公园坐秋千。
“如果单纯要和中也比武力值,那这个世界上没几个人能与他一战。别说是你,就算黑衣组织全员出动,也是被重力碾压的命运,毕竟他有异能力。”
“不,不止是异能力,”苏格兰鼓起腮帮子,“那孩子的体术也在我之上。”
“可是你会做饭,他不会,”我忍不住伸手戳向他的腮帮子,“你会弹贝斯,会画画——”
“会这些有什么用,还不是打输了?”
或许是因为有女生在场全程目睹,苏格兰身为男性,对自己输给另外一名男性格外在意。
“中也他本人也经常输,输给太宰的事迹都能写一本书了。”对不住了中也,为了安慰自尊受挫的伤心人,我只能把你的黑历史抖出来了。
“至于太宰,你上次骗过了他,他真以为你给织田打电话了,所以四舍五入——”我推起苏格兰坐着的秋千,让它荡了起来,“我们苏苏是最优秀的。”
“我不优秀。”苏格兰低下眼眸,“在你交往过的男人里,我哪方面都算不上是最强的。”
——中原中也的话让他破防了。
没关系,我还可以让他更破防。
“可是我和你又没有在交往,我的男朋友是波本啊。”
“……”
苏格兰干脆不说话了,也不看星星了,就坐在秋千上,气成一团仓鼠。
算了,哄哄他吧。
“我出过很多次任务,这是第一次在任务失败时,有人回头救我。”
我在他面前蹲下,拔起了他脚边的三叶草。
“苏格兰有一颗温柔的心,虽然你的实力不是最强的,但你的勇敢无人能及。”连太宰的家都敢去,还是有备而去,足以证明他的勇气和头脑俱佳,“你会有一个幸运的人生。”
“我不勇敢。”他还在赌气,“我的人生也并不幸运。”
“想爸爸妈妈了?”
“……没有。”
突然扯上父母的话题,令苏格兰措手不及,看得出来他不想和我说,他只愿意和橘猫倾诉。
“津岛家是青森有名的家族,但用世俗的眼光来评价,我的人生简直倒霉透顶。”扒完中也,我又开始扒自己,“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和兄长太宰一样不受重视,我没怎么见过我爸爸妈妈,他们在家也不会来见我。”
“家里的佣人很随意地照顾我,我喝到的茶水永远是凉的。女佣和已婚的管家经常在我的枕边偷情,但我只能装睡。”
“橘酱,”苏格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他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生活的丑恶远超他的想象。
于是我继续往下说。
“后来我被家里卖了,从政的爸爸踩着我往上爬,现在当上议员了,买我的人又把我卖给了组织,我的幼年指导者是琴酒,他不爱说话,也没有满足我想要收集假面超人卡片的愿望。”
“哦,有件事骗了你,其实我的苹果树早就死了,被夏天的惊雷劈死了,哈哈,我忙到最后,一个苹果也没吃到嘴。”
“所以你看看我,被亲生父母讨厌,没上过学,私生活混乱,穷得叮当响,房租和电视机费都交不起,组织代号也没有。我这样的人都有脸活着,你完全没必要丧气嘛。”
我说了长长一串话,苏格兰依然没有振作起来。
他看上去更不开心了。
“你无需那样评价自己。”
“我说的是事实嘛……你可真难哄,”我站起身来,这次换我俯视坐在秋千上的苏格兰了,“那我要放大招了。”
我伸出两只手,挠向苏格兰的咯吱窝。
“咯叽咯叽——”
然而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怎么回事?”难道被中也打坏了?
苏格兰解释:“我没有痒痒肉。”
卧槽,居然有天生不怕痒的人!
“好啦,苏苏不难过了,下次我把中也灌醉了让你打一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