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必然早就把能取得异能营业许可证的政策研究透了, 才会煞费苦心布局将Mimic引入日本变成灾难,给Mafia创造立功的机会。
现在原计划泡汤, 他的第一反应仍然是制造下一个灾难。
“安吾,你还是睡吧。”我拍了拍坂口安吾的肩膀, “与其抱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如去找找和孢子病毒有关的资料。”
“橘前辈,你是要去找资料吗?”
波本又称呼我为橘前辈了。
为了救苏格兰,他对我的态度都变好了。
“我找什么资料?我和苏格兰又不熟,况且我也没有资格进入各大机构的档案局。”我朝波本抬了抬下巴,“我是要去找下一任男朋友。”
怒气从他的瞳孔一闪而过, 嘲讽地勾了勾嘴角:“还真是没有心啊。”
“你有心,那你管他呗。”
……
离开医院后,我仍然觉得奇怪,波本希望我救苏格兰, 坂口安吾也寄希望于我,难道我看上去像是很有救人经验的人吗?
明明我谁也没救成功过。
从以前,到现在, 一次都没成功过。
Mimic事件结束, 组织暂时也无工作安排, 我又变得无所事事。
原先的公寓我不想回, 红灯街租下的旅馆变成了织田一家的住处, 再加上不能给萩原带去麻烦, 我兜兜转转,最终回到了费奥多尔的家里。
——这里即使被Mafia炸了也无所谓。
历史重演, 费奥多尔被我从被窝里拽出来时,气呼呼地抱怨:“住这里可以,但你要给我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泡咖啡,准备下午茶。”
他迫不及待地提了一堆要求。
“知道了,祖宗。”
我在费奥多尔的钱包里找出零钱,出门去便利店买了打折的面包和苹果果酱,回来后又清洗了咖啡机,煮了两杯咖啡。
没钱买奶球,我只能往咖啡里加糖,结果一不小心加多了,齁得我这个甜党都咂舌。
费奥多尔磨磨蹭蹭地起了床,换睡衣时竟也不避着我,被我踢进了浴室。
“你也会感到不好意思吗?”
“不会,但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这里只有一间卧室。”费奥多尔叼着牙刷慢吞吞地回过头,“……要复合吗?”
我现在处于空窗期,费奥多尔也是单身,之前因为太宰的阻挠,我们匆匆分开。
坦白说,和他在一起,谈不上多开心,但至少不无聊。
他会的东西特别多,做的事也极其危险。玩俄罗斯轮盘,给人开脑洗脑,传播网络病毒……
两个烂人,天生一对。
“不了吧。”我想了想,“复合了也会被分开,太宰不可能同意的。”
费奥多尔嗤之以鼻:“太宰君还是管好他自己吧。”
我默然,他说的没错,太宰生性爱玩,沾花惹草,经常收到一堆由女人寄来的炸弹,但在我的事情上,他却总是打着各种荒诞的借口,过滤掉我身边的男人。
唯一被他另眼相看的是苏格兰。
……苏格兰,怎么又想到他了?
我赶紧喝了一口咖啡,甜的要命,再啃一块面包,硬的要死。
苹果果酱也充斥着一种廉价香精的味道,可转念一想,这本来就是便利店里最便宜的果酱,当然无法和苏格兰用新鲜苹果熬的果酱相提并论了。
好想喝拉花的卡布奇诺,吃松软的牛奶面包——这些都是苏格兰以前会给我准备的早餐。
苏格兰,苏格兰!这家伙虽然变成了植物人,却在我的生活里到处留下了痕迹。
“怎么不吃了?”费奥多尔咬了一口面包,露出了惬意的表情,“你不吃就把果酱都给我。”
“拿去吧。”
“苹果果酱你也舍得?”或许是我以前对苹果太过执着,现在变得突然大方令费奥多尔警觉了起来:“不会是在里面下毒了吧?”
我答非所问:“费佳,你知道怎么样让一个感到痛苦吗?”
“痛苦?”
没等他回答,我就说出了答案:“把她扔进蜜罐子里,泡一阵子,再把蜜罐子打翻。”
“的确如此。”费奥多尔点头表示赞同,“太宰君有句很矫情的名言,‘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不会有悲痛的来袭’,说的可能就是这个意思。”
“噫,他说过这样的话么?”
我没听太宰说过,但并不意外他会和费奥多尔讲,三人同行时,他们两个经常用我看不懂的暗语聊天。
……智商垫底的烦恼。
“承认吧,津岛。”费奥多尔伸手抚上我的脸,“你想救那个叫苏格兰的男人吧,我已经知道你们的事了,太伟大了,竟然为了让罪犯洗刷冤屈,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我掸开他的手,骂道:“笨蛋,你刚摸果酱的手又摸我的脸!”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你还想救太宰君。”
“……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嘘,不要试图反驳。”费奥多尔将我的嘴捏成了鸭子嘴,“否则就是心虚。”
“我虚你个头!”我不甘示弱地也将他的嘴捏成鸭子嘴,两个人持续互掐着,直到他因为氧气不足翻起了白眼,我才松开手。
“……得救了。”他喘着气说,“还是不要复合了,我吃不消。”
“哈哈你真的是个俄罗斯人吗?”
据说俄罗斯人能打熊,但费奥多尔低血压又贫血,别说打熊了,他曾经还在树林里被一只浣熊恐吓到掉进河里。
“今天天气似乎不错,津岛,要去约会吗?”
我摇了摇手里的咖啡杯:“不去,我哪里也不想去。”
“这里没有电视,没有网络,也没有新书,你确定不会感到无聊吗?”
“我可以拆你的帽子玩啊。”
费奥多尔有一顶十分喜爱的白色绒帽,但太厚实了,只能冬天戴,夏天就挂在墙上欣赏。
闻言,他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绝对不可以,不然我死给你看。”
“你这是在威胁你自己吗?”
在我快碰到他的帽子之前,费奥多尔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我,然后将我拖出了家门。
“我身体不好,你不准欺负我。”他气恼地嘀咕,“这次我又没搅合你们的事,都在家里修电脑了……”
夏日的阳光晒得人头脑发昏,我仰起脸,一朵遮蔽的云都没有,天空干净澄澈,蓝得像苏格兰的眼睛。
……怎么又想到他了。
他到底有什么能令人念念不忘的点呢?
我不禁开始思考。
做饭好吃?——中也请我吃过更高级的料理。
会洗衣服?——费奥多尔也能将衣服扔进洗衣机。
有胡子?——织田作之助也有胡茬,但我毫无上手去摸的欲望。
有痒痒肉?——这玩意每个人都有,但除了他之外,我没有碰过别人的痒痒肉。
他枪法很准?——他在组织也排不到第一。
帮得上我的忙?——麻了,他帮的全是“倒忙”,经常在我放大招的时候打断我,气得我恨不得踹死他。
此男规矩极多,不准我抽烟喝酒开车,不准我和其他男人乱搞,但也不答应和我交往。
他比波本更懂如何钓着我。
但,他成功了。
“费佳,你那么阴险狡猾,卑鄙无耻……”
感受到掐在脖子上渐渐收拢的双手,我继续问道:“伪造一张异能营业许可证,应该不在话下吧?”
“你认为Mafia的森首领是傻子,还是异能特务科是一帮饭桶?”费奥多尔狠狠地打了一下我的头,“你换个男人吧,我到底哪点比不上那个苏格兰?”
“人家苏格兰起码是个男人。”
费奥多尔冷笑:“眼睛不用就给需要的人,我现在帮你抠出来。”
“可是我真的很想让他看一看大家的未来啊啊啊啊——”
对着横滨港湾大桥一通乱喊,我心里的郁闷总算消散了不少。
现在能努力的方向只有两个。
一个是好好学医,回组织研究关于孢子病毒的项目,说不定几十年后,苏格兰就有救了。
……也可能我和他都入土了,孢子病毒还是无解。
另一个是从森鸥外那里拿到解药,而能与他交易的东西只有异能营业许可证。
坂口安吾给了我更明确的方向,让Mafia去救人,救很多人,以此来证实它的决心和实力。
……这方向还不如不给。
“津岛,你的异能力是什么?”费奥多尔忽然问道。
“你不是知道吗?”我整理了一下头发说,“免疫物理伤害,免除毒物侵害,耐热耐寒,基本不会死亡,但我是主动型异能力。”
这些情报,在刚认识费奥多尔时,就被他套走了。
“不,我觉得这只是表面的异能力。”他微笑道,“你有事隐瞒了我。”
“你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太宰君的心理被困在孤岛,苏格兰的身体被困在病毒里,而现在能救他们的人,就在你身后。”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
“十、九、八——”费奥多尔神神叨叨地开始数数。
就在他数到一的时候,一张网从天上落下,将我罩在了里面。
“你就是冒犯A大人的那个小鬼?”
A大人?
Mafia的干部A?
这不是我之前一直在找的人吗?
“这是替A大人抓住她的赏金。”抓住我的少年将一枚红宝石交给了费奥多尔,还很礼貌地说,“谢谢你了。”
罩住我的是异能力织成的网,只要我将它反弹回去,便可以逃脱。
但这样会在费奥多尔面前暴露我真实的异能。
“加油哦。”他看着我的眼睛说。
“是!”抓捕我的少年以为是在和他说话,替我回答道。
“……我也会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费奥多尔低下眼眸,“最后的赢家只有我。”
第51章
在经历了被渔网套走和被迫换洋裙之后, A的马仔少年又要往我的眼睛上绑黑色丝带,像是要送去什么重要的地方。
被蒙眼之前,我瞥了他一眼, 他的脖子上也戴着项圈。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
他没回答我,低声说:“你不该得罪A, 现在全完了。”
“他叫A,难道你叫B?”我胡乱猜测, “你们组的代号是字母吗?”
“才不是这种奇怪的名字!”他替我系好丝带后问, “系得紧不紧?”
……居然还关心人质的感受。
“不紧,正合适。”我调侃道,“让我有一种自己被当成了重要礼物的感觉。”
“你——”少年欲言又止。
虽然绑着丝带眼睛看不到,但我却根据声音想象到了他脸上担忧的表情。
“少年,你认识真武吗?”
“你是说小武吗?”
“你们很熟?”
“说过几次话, 但不是很熟,都是A的下属。”少年顿了顿,“但小武已经死了。”
“方便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吗?”
“……”
“不方便说吗?”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A气急败坏地说他背叛了他, 就将他处死了。”少年并不掩饰他们和A之间的关系,“我们名义上是A的下属,实际上只是奴隶。橘小姐, 你很快也会成为他的奴隶……”
他说了长长一串话, 最终作出总结性发言:“你不该惹怒他。”
和他开口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一样。
我对这些并不关心:“做他的奴隶包吃包住吗?”
“……”少年显然没想到我会问出这种问题, 愣了片刻后说, “这个肯定是有的, 他需要我们效力。”
“平时吃些什么?住的地方有电视看吗?”
少年忍不住吐槽道:“这是你该关心的问题吗?”
“说说看嘛。”我委屈巴巴地说, “我现在是奴隶预备役,关心别的事也没有意义, 还不如关心一下午餐吃什么。”
“你的心态还真好……我一般吃西餐,牛排、奶酪之类的,没有工作时会喝酒,如果你想吃别的也随意,A不会过问这些琐事。除了他的贴身保镖,其他人都住在普通的公寓里,你说的电视也是有的,但我比较喜欢打游戏。”
我本来只是随口一问,结果越听越心动,包吃包住给看电视,这不是我向往的天堂之地吗?
于是便迫不及待地拽着他往前冲。
“快、快点带我去见A!”
“方向反了,橘小姐!”
……
十分钟后,少年拿掉了蒙着我眼睛的丝带。
面前是两扇巨大的金属门。
比森鸥外办公室的门气派多了。
站在门口,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刺耳的尖叫声和笑声。
这里好像是……赌场?
有人刚分出胜负。
“不要怕。”身后的少年苦笑了一下,他想安慰我,却没想好说什么,干脆摆烂,“反正怕也没有用。”
“怕肯定是没用的,敌人不会因为你的恐惧而心软放过你,”我拍拍少年的头,以一副长辈的口吻说,“所以我们只能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