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少年摇头,“没人赢得了A,他是赌场里的不败之王。”
“是么?”那是太宰和费奥多尔懒得来砸场子。
但我就不一定了。
“那你要不要和我赌一把?”我伸手扯住了他的项圈。
这个行为实在太过冒犯,他面色微变,下意识地打掉了我的手。
“……抱歉。”他又急忙道歉,语无伦次地解释,“橘小姐,这个东西不能乱碰,它是、它——”
“它是A用来锁住你自由的项圈吧。”
“!”
望着少年怔忪的表情,我坦白道:“真武死的时候,我就在现场,他什么都告诉我了。”
“什么?”
“你不用难过,他选择了自由。”我想了一下,“他是笑着走的。”
并且在最后决定了下辈子要走的路,当一名警察。
少年慢慢垂下眼睫,低喃道:“是吗?……那太好了。”
他为同伴的解脱而欣慰,同时又为自己的前路担忧。
“要不要来赌一把?”我再次引诱道,“赌我能不能摘下你的项圈。”
戴上项圈意味着失去自由,而摘下项圈则意味着恢复自由。
少年的脸上闪过一丝梦幻般的神采,整个人都变得明晃晃的。
转瞬即逝。
“不可能!”他痛苦地反驳道,“没有人能赢A。所有想反抗他的人,无一例外都死了。我也不想干了,但我……我还不想死。”
能对一个比自己年纪小又不熟悉的女生坦露心迹,该说他是太不见外还是压抑的太久了?
我耐心地听他说完,才说出赌注的内容:“如果我赢了,你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少年抬起脸,呆呆地问:“如果你输了?”
我伸手推开面前的金属大门,看着他的脸被门内的灯光一点点照亮。
“那我就给你陪葬呗。”我朝他一抬下巴,“所以呢,我们两个都不要怕。”
*
这是一个充满罪恶的地下赌场。
难怪A在给我戴上项圈之前,会先蒙住我的眼睛才让人带我来这里,看得出来,他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赌桌上交易的筹码不止是钱和古董这类常见物品,还有女人和漂亮的男孩,甚至还有一双血淋淋的手。
被剁下双手的男人已经疼得陷入昏迷(也可能死了),无人给他急救,大家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一位西装革履满脸写着刻薄的瘦削男人就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用尖尖的皮鞋踩着那双血手。
尽管没人向我介绍,但我一眼确定,他就是Mafia的干部A。
现场没有比他更狂妄的人了。
“愚蠢的下等人,敢挑衅我,这就是下场!”
然后他抬起那双细长的眼眸,投向了我。
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不屑,“你也一样。”
我也一样么……?
三秒后。
“A大人!!!”
我的尖叫声传遍了整个赌场,然后我激动地张开了双臂,朝着他的方向百米冲刺过去,“A大人,我想死你了!”
被我的狂热搞得一头雾水的A慌张地指挥下属:“快拦住她!”
于是我被两个高大的保镖架了起来。
“A大人!我终于见到你了!”
A足足震惊了半分钟才回过神,上下将我打量一番:“……你是那个Mafia下等人的JK女友吧。”
他说的Mafia下等人是织田作之助,实际上当时和我在一起的是苏格兰。
“是的!我叫津岛橘,今年十七岁,血型是A型,生日是十二月二十四日,文化程度是自学。”
我每说一句,A的表情就复杂一分。
“我做梦都想见到A大人!所以才会故意在电话里挑衅你,这样你就一定会派人来抓我!”
在场的人全被我的言论恶心到了,大概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想见A的人。
A本人倒是被我的言论满足了虚荣心,轻蔑地笑道:“真是卑劣的手段。”
“不用点卑劣的手段,我要怎么能见到A大人你,然后取走你的狗命——”我话锋转得太快,A反应过来后鼻子都气歪了。
我不介意让他更愤怒一些。
“我还要偷走你全部的遗产,一分钱都不给你留下。”
啪——
一记耳光重重地甩在了我的脸上。
反正我用了异能,什么感觉都没有。
“一点也不疼,看来A大人果然是个废物——”
这次不是打耳光了,A的枪口抵在了我的额头,保险栓也被他打开了。
“来吧,开枪啊,”我继续挑衅道,“只要你不怕被我亲爱的哥哥太宰治报复。”
同为Mafia干部,A不可能不知道太宰。
“谁他妈会怕太宰!”A气急败坏地说,“而且我在这里杀了你,也没人敢告诉他!”
——还是怕了。
“赌场之王最引以为傲的是赌技吧,”我用头敲了敲枪口,“但你连太宰的千万分之一都不如。”
“你说什么?!”
砰。
他扣下了扳机。
随之响起的,却不是我的叫声,而是我身后少年的哀嚎声。
A并没有朝我开枪,而是打中了带我过来的少年,并且打中的是膝盖。
少年因为疼痛难忍跪倒在了地上,蜷成了一团。
“废物!”A骂道,“竟然把这种该死的女人带来我的面前。”
我怕他再朝少年开枪,岔开了话题:“A大人,你要和我赌一场吗?”
“女人可没资格上赌桌,你们只配当筹码。”
——A居然还是个极端男权。
“怕输不用找那么多借口。”我轻声叹气,“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只要你喊我一声爸爸,再给我来三个土下座,我就原谅你的胆小和无能。比不上太宰的人有很多,也不差你一个,不过你可能是最差的,因为你连太宰的妹妹都赢不了。”
“混账,我要让你为这句话付出代价!”
A踢开脚边被砍手的男人,揪着我的衣领将我拖上了赌桌,将我的头狠狠地砸向了一堆筹码牌。
“要是我赢了,你就把你所有的钱都给我。”我淡定地开着条件,“对了,你的狗命也得给我。”
“你是不可能赢的!”
A打了个响指,一个保镖递上了项圈,他将项圈摆在了我的面前,“等会儿输掉就给我把这个乖乖戴上,否则我就拔掉你的舌头,寄给你那无药可救的兄长。”
原来他的异能需要对方乖乖自己戴项圈。
难怪当初把警察们关在地下室,而不是直接给他们套上。
他坐在了我的对面,说道:“发牌吧,苏格兰。”
……苏格兰。
我不由得看向了旁边年轻的荷官,他竟然长了一张和苏格兰一模一样的脸。
连名字都一样。
第52章
这不可能是苏格兰。
但我还是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
无法分辨这是A的异能力中的一环, 还是别人假扮的。
“我的牌技是太宰教的。”我对A说道。
其实也有一部分是费奥多尔教的。
太宰教的偏向于算法和出千,他本人擅长玩弄人心却不愿意教我玩弄人心,而费奥多尔则弥补了这一部分。
A跷着腿, 不屑地看着我:“跟你还用不到什么牌技,今天玩最简单的。”
我没怼A, 注意力全在荷官身上。扑克牌从他修长的手指上迅速滑落,精准地盖在桌面的切缝上, 排列成一道道整齐的线。
这个游戏规则很简单, 采取积分制。
双方翻牌的数字,与荷官摇出的数字差值较小的一方,得一分,双方数字相同则各加0.5。
他随机摇出了第一个数字,6。
“6是我的幸运数字, ”A迫不及待地翻开了一张牌,“方块7。”
7与6只差了1。
我羡慕地说:“你的确很幸运诶。”
“呵,”A眯起眼睛看我,“你倒是心态好。”
扑克牌上有很明显的痕迹, 这副牌不是新牌,或许他已经记住了这些牌。
正在这时,荷官朝我投来了淡淡的一瞥。
——是很温柔的苏格兰。
嗐, 真正的苏格兰要是看到我坐在赌桌上, 早就将我拖下去了。
面前的苏格兰微微低眸, 顺着他的视线, 我注意到了桌上的一张牌。
……难道他是在偷偷提示我?
于是我翻开了那张牌。
梅花6, 不偏不倚。
“看来我的幸运数字才应该是6。”率先得到了一分的我不忘挑衅一下A。
A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气急败坏的他一脚踹在了荷官的腹部,将人重重地踹翻在地。
“废物!你要是再摇不出像样的数字, 我就杀了你!”
我看向四周,发现几乎在场所有人的脖子上都戴着项圈。
除了那个年轻的荷官。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像个没事人似的擦了擦唇角的血迹,然后继续摇数字。
这次是3。
A翻到了红桃7,而我顺着荷官的视线,翻到了梅花3。
“两分咯。”我朝A竖起了中指,“你不行嘛。”
A所有的怒火都发到了倒霉的荷官身上。
又是一顿毒打。
荷官依然十分平静,一声不吭,重复着爬起来、擦血、摇数字、暗示我的一整套流程。
一直到持续到第十二局,A输的没脾气了,我一局没输,而荷官也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伤。
“噗——”
他吐出了一口血。
血溅在了一张翻开过的鬼牌上。
只要我再赢一局,恐怕A就会杀掉他。
……这是A的苦肉计,还是这玩意皮下是苦艾酒或是费奥多尔?
不管是谁,顶着苏格兰的脸,一律视为挑衅。
“A大人,我认输。”
我收回了准备抽牌的手,拿起了桌上给我准备的项圈。
咔哒一声。
项圈扣上的瞬间,我看到A的脸上露出了极其阴险的笑容,荷官的唇角也勾起了一抹笑意,只有先前中枪的少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到底还是有人在为我担忧的。
“从这一刻起,津岛橘,你就是我的奴隶了。”
A随手指了一个保镖:“背叛我的下场,就会像他那样——”
伴随着男人惊恐的叫声,从他脖颈间的项圈里飞落了几颗宝石,而他也随之一命呜呼。
和真武的死状一模一样。
“看到了吗?”A得意地说道。
“可是他并没有背叛你。”我有些不解,“不是你说只有背叛才会被杀死吗?”
“哈哈哈你们都只是奴隶,生命掌握在我的手里,”A环顾四周,眼神阴沉,最终视线又落回到我身上,“我心情不好,你们也得死。”
“那你现在心情好吗?”我问道。
他企图从我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恐惧,但是并没有如愿。
我摸了摸项圈说:“好土的款式,完全比不上中也的choker,你在Mafia是审美土包子吧。”
“你这张嘴和你哥哥那个贱人有的一拼!”
这个我可不认,我比太宰积德多了,我刚要反驳,A的枪口塞进了我的嘴里。
“马上打电话给太宰。”他命令道,“将他骗出来,不准把我供出来。”
我点了点头,他才拔出枪。
我赶紧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看向了A。
“不想死就快点打。”
“我没话费了。”我尴尬地说,“好像只有接听功能了。”
“穷鬼。”A骂了一句,立马对荷官说,“把你的手机拿过来。”
荷官默默地将手机递给了我。
一打开,一只老鼠头出现在了屏幕上。
——死屋之鼠。
这个荷官果然是费奥多尔。
我输入了太宰的手机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摩西摩西,”那头传来太宰爽朗的声音,“是哪个晦气的家伙,在我喝洗洁精自杀的时候影响我?”
“喝洗洁精没用,你得喝洁厕剂,有腐蚀性的。”我真诚地建议道。
“哎呀,原来是亲爱的妹妹。”太宰噫了一声,“你已经穷到交不起电话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