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那接下来的整整一天,我都魂不守舍的。
“你没事吧,维拉?”魔药课上,塞德里克再一次轻轻推我,将我从走神中唤醒。我一个激灵,抬头看见斯内普教授已经阴沉沉地盯着我了。
我赶紧继续埋头在切嚏根草的大业中。
“哦,没事,我是说,我可能昨晚没睡好。”我又想起自己没回答塞德里克,赶紧小小声凑到他旁边说道。
整个教室都是切割、搅拌和魔药咕噜咕噜冒泡的声音,所以我们的窃窃私语并不引人注意。
事实上,凯瑟琳也在和亚伦不停说话。
斯内普教授忍无可忍,走到凯瑟琳面前瞪她。
我没忍住笑出来。
塞德里克放心了一点:“你今天上午回来以后就一直怪怪的,好像有点心情不好……对不起,我没有要追问的意思……你需要安神剂吗,我可以陪你去医疗翼,维拉。”
一听医疗翼我就倒吸一口气。今天的一切都是自那里缘起。
我感觉自己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想去医疗翼了。
但塞德里克的担忧和追问让我颇感安慰。
虽然我们之间横亘了一个巨大的谜团,一个我口欲言而不得的秘密。
“没事,真的,塞德,别担心,”我将嚏根粉盛好装给他,“我保证——如果我需要的话一定会向你求助的。”
他似乎对这句话很满意,终于不再追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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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今天的目标不是魔药课论文,不是变形周解析,也不是魔法史背诵,而是——”凯瑟琳将手握拳,戳到亚伦鼻子底下,示意他接话。
“……是找坎宁家族的资料。”亚伦愣了一下,但很乖地接话。
亚伦实在太听话了,是我就会作势要咬凯瑟琳的手。
“一点没错!”凯瑟琳很满意地鼓了两下掌,但立刻意识到这是在图书馆,于是动作很突兀地停在了半空中。
两秒后,她假装若无其事地把手放了下来。
我和对面的塞德里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撇开头笑起来。
这个下午,我们聚集在图书馆的老地方,准备进行一个搜寻工作——目标是找到坎宁家族的信息!
数本大部头被重重地放在桌面上,有些翻开封面甚至扬起一股灰尘,一阵尘封多年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些书上照片里的人久违地被吵醒,愤怒地冲我们骂骂咧咧,我们不得不在平斯夫人反应过来之前将书重新艰难地合上。
亚伦和塞德里克几乎一目十行,而我和凯瑟琳主要充当了跑腿的工作。
“这里。”亚伦突然出声,我们纷纷探过头去。他看着的是《预言还是骗术:百年家族秘辛》。
亚伦指着书上的某一页:“在法国,数个世纪来冒出过成千上百自称有预言能力的人,还有不少试图打造预言家族的名头,但一直以来,法国民众普遍相信的真正具有——或者说具有过预言能力的家族只有坎宁……”
“但数百年来,坎宁家族也没有再出现过预言者的消息,或许预言者已经绝迹。”
“佐伊.坎宁,据说是第一代展现预言能力的女巫,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这里还有家谱。”
顺着亚伦白皙的手指,我们的视线落在一个树状的家谱上。
没有管中间的名字和头像,我们直接看向最下面。
树状图到最后只有两条细细的分支,分别指向两个名字和头像,但其中一个被彻底地烧毁了,那块黑窟窿哪怕在纸上,似乎也让看的人闻到硝烟味。
“多米尼克.D.坎宁,这会不会是你妈妈的兄弟。”塞德里克看向旁边还存在的名字,那是一个浅色头发的英俊男人,手绘的头像无法描绘出他风姿的十分之一。
“他们长得好像,”凯瑟琳回忆了一下,“对吧,维拉?”
“对……他们长得好像。”我的手指抚摸过多米尼克的名字,然后又慢慢移到旁边那个被烧灼的黑洞上。
这里本来应该是我的妈妈。
“这是很多家族都会用的族谱手法——只要他们在原本那个族谱上做过更改,其余所有的,被复制、被印刷,甚至被拍下来的族谱都会一起改变。”塞德里克轻轻对我解释道。
我点了点了,表示自己明白了。
我又低头去看那个烧灼,心微微地揪了一下,然后是缓慢的酸涩,像苹果醋漏了个口子。
谜团就悬浮在我面前,似乎永远也得不到解答。妈妈究竟为什么被坎宁家族除名?和她要做的事情有关系吗?她又究竟在做什么?
是否只有到了终点,我才会有答案。
那什么时候会是终点呢。
我打起精神,不再想下去。这个谜团与我而言还是一团纠缠的乱麻,而我别说找不到结尾,甚至找不到起始,于是只能茫然地在中间徘徊。
将书的封面合上,我指挥他们将书都搬回去:“好了,既然已经查到了,我们开始学习吧!”
这句话可能听着让他们很惊悚,因为他们都用“你一定是悲伤过度了”的表情望着我——我不得不向他们证明一下我精神的正常。
“那要不我们回去休息室瘫着吧。”我改口。
听到这句话,他们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表情放松下来。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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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都没有做梦,于是我的日常又回归到平静简单的生活中。
真奇怪,和邓布利多教授的对话明明就发生在一周前,但似乎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已经有些忘记当初震惊的心情了。
不过我仍然谨记他说的话,并没有将对话告诉任何人——蒲绒绒妮娜和猫头鹰丹尼不算人,对吧。
这一周来,不让我沉浸在悲伤、困惑和巨大谜团中的除了我忠诚的朋友们,还有——两个霍格沃茨大忙人。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谁看出来我情绪不好的。
“我们已经迫不及待要出新品了。”
“但是没有什么好想法——”韦斯莱兄弟一唱一和。
“所以你有吗,维拉?”弗雷德进行收尾。
我扬了扬一边眉毛:“不好意思,你们是说——你们没有灵感了?”
两人对望一眼,像是在照镜子。他们似乎短暂地哽了一下:“对,没错,所以来征求你的意见了。”
“或许你有什么好的想法,你懂的,之前你也提供了很大帮助。”弗雷德绞尽脑汁怎么措辞。
我低头笑了笑,没有戳穿他们的好意。
韦斯莱兄弟从来不缺乏灵感,他们就是无穷无尽鬼点子的化身。事实上,他们哪怕说材料不够来找我,这个理由都来的要真实得多。
“嗯……让我想想。”我陷入沉思:“做点不费脑子的吧,速效逃课糖还在研究,聊天本子没有进展——有没有什么又有趣又不伤人感情,轻松又不会太难的。”
“你是说像绿舌头糖那样的吗?可以,我们很久没有出整蛊产品了!”韦斯莱兄弟自动翻译我的话,立刻蠢蠢欲动起来。
“……如果你把绿舌头糖称之为不伤感情的话。”
“那做点什么好呢?”韦斯莱兄弟一个拉了一把椅子在我面前坐下。被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盯着的感觉实在有点怪,我没忍住转了一下视线。
“做个帮我写论文的吧!”我开始不切实际地发散思维,“能不能做个会帮我写作业的笔,我想要这种东西很久了。”
乔治冷笑一声:“做个毁掉你作业的笔还差不多。”
然后整个房间突兀地静了一会儿,我们面面相觑。
“似乎——”
“这是一个好主意。”
我和弗雷德一人一句,说完后笑着拍了一下掌。
“我们做个看起来会帮人写作业,实际上只会‘毁掉’作业的笔怎么样?”弗雷德已经开始幻想那些小巫师们崩溃的情景了。
“这个可逆吗?”我又突然有点担忧起来。
“当然,”乔治耸了耸肩,“也许只需要……我们开发另一种笔,就能帮你把错误的地方批改回来!”
我实打实地愣住了。
韦斯莱兄弟不愧是销售鬼才,我相信就算全世界的人都饿死,他们也会想到办法让自己赚到钱活下去。
弗雷德两掌一合:“那就——开工吧!”
他们俩说干就干,立刻就开始动手做规划了。
而我则陷入了沉思。
这支笔真的比绿舌头糖好到哪里去了吗……
第19章 说出来就不灵啦
在韦斯莱兄弟废寝忘食的工作和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视察下,“你想要无痛写论文吗你想要平滑出作业吗你想要华丽辞藻和丰富引用吗这里统统都有神奇魔法羽毛笔”诞生了。
当然是有简称的,它简称叫做“魔法羽毛笔”。
这次轮到我对这个名字百般挑剔:“为什么简称那么普通,这怎么能吸引到顾客呢?”
弗雷德竖起食指摆了摆,“不不不,有时候越普通的名字,他们买回去以后反而有越大的惊喜哦。”
我:”……如果你确定这是惊喜的话。”
事实证明,这只笔给大家带来的惊吓要多得多。
我送给凯瑟琳、塞德里克和亚伦各一只,当然后面两个小巫师自然是用不上这支笔的。凯瑟琳则很高兴,表示她会好好使用的。
为了她用完之后我们依然是朋友,我不得不提醒她:“最好也别太认真使用。”
很快这支笔使用的后果就产生了。
大家发现自己用魔法羽毛笔写论文很快,但写出来的东西……很怪。
“《魔法能力是由隐性基因控制和遗传的吗》这是什么题目我怎么看不懂?”
“周几教授心情更好?周一魔咒课教授心情好,周二变形课教授心情好……而不论周几魔药课教授心情都不好——这倒是实话。”
“论魔杖长度和经济发展的关系?研究表明,有百分之三十八的人魔杖长度在十英寸以下,百分之之四十二的人魔杖长度在十英寸以上,其中,男女有所区别……结合职位、收入、年龄等因素分析……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到,魔杖长度和经济发展没有关系——这是在说什么东西!”
“保护神奇动物课写观察论文,它居然给我写出《神奇动物烹饪工艺优化指南》,还狗屁不通,凯特尔伯恩教授一定会杀了我的!”
总之掀起了轩然大波。
众多买家拿着各自的羊皮纸,浩浩荡荡找到了韦斯莱兄弟,要他们给出个说法来。
“冷静,大家,冷静是人类的美好品德之一。”我一听这话就知道乔治要开始画大饼了。
“各位,你们看,笔的用处是什么?是帮你们写论文啊对吗?”
大家点头。
“那题目新不新奇?”弗雷德问。
“……有点新奇过头了,到了离奇的地步。”
“那辞藻华不华丽?”
“……华丽得看不出文章结构,像词典大全。”
“那引用丰不丰富?!”
“……全篇没有一点自己写的东西,血管里流淌的都是引用。”
“那就对了,要求它都做到了啊,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呢?”韦斯莱兄弟抱胸。
大家陷入了诡异的静默中。
但还是有几个聪明人没有被带进沟里:“别扯东扯西的,韦斯莱,我们买的是能写出教授能看得懂的作业的笔!不是瞎写的笔!”
“理智,理智,稍安勿躁,理智也是人类的美好品德之一。”弗雷德双手抬起往下压了压,模样颇有几分正经。
“大家,这支笔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它给你们写出了流畅的论文,用了非常丰富的辞藻,修饰和引用——甚至帮你们得出了结论,这你们还不满意吗?”
已经有人要挽袖子打人了。
韦斯莱兄弟见好就收,他们赶紧掏出了什么——我定睛一看——很好,另外一只羽毛笔。
“大家大家,你们想想,一只能帮你们写出完美的,教授打O的论文的笔本来就是不可能的啊,如果能做到这一点……”
“我们早就拿梅林勋章啦!”两个人异口同声。
大家开始思考,居然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
这种笔怎么可能真的存在呢,真的存在还需要人干什么?
“所以其实你们真的需要的不是帮你们写所有作业的笔——”
“而是一只能帮你们检查错误的笔,语法错误、单词拼写错误、因果逻辑错误……一支笔统统搞定!”
“你还在为了一句话怎么写通顺而苦恼吗?”
“你还在为了单词拼写错误,而被斯内普教授打叉大骂你脑子里连脑浆都是稀的而痛苦吗!”
“不,有了这只‘修改错误我在行羽毛笔’,这些担忧会统统消失!”
弗雷德举起一只手,往手心吹了一口气,两兄弟一起假装有什么被吹走了,视线一直久久停留在远方。
而小巫师们已经听呆了。
我在人群中也呆住了。
“——所以,来一只吗?”韦斯莱兄弟将视线收回来,一人拿着一只羽毛笔,对大家摆了个姿势,还朝大家wink了一下。
我看到有一两个小姑娘红了脸。
……不是,他们才12岁啊,哪哪都没长开,你们脸红什么!
不过接下来我很快就麻木得说不出话了,因为大家似乎忘记了来时的目的,纷纷冲上去订购“修改错误我在行羽毛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韦斯莱兄弟的营销天赋是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被梅林加满了吧!
看着蜂拥上去的人群,我仿佛就看到了流进我口袋的加隆——和韦斯莱兄弟合作,估计是我开学以来做过最大胆,但又收益最大的选择了。
在人群后面偷偷笑了一阵,我没有挤进去,而是悄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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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底是塞德的生日。而我们早就为此做好了准备。
当天一大早,我和凯瑟琳就守在通往男寝的门口,塞德里克一出来,我们就冲他鼓掌:“生日快乐,塞德!”
我们两个人唱出了十个声部的效果。
塞德里克脸色发白,估计已经预想到今天会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了。
去礼堂吃早饭的时候,我们俩一直走在他左右两边——期间泰特想来找他,一见我们的架势,立刻很有眼色地离开了。
“这就对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和我们迪戈里大少爷说话的!”凯瑟琳昂首挺胸。
“对!”我跟屁虫一样附和。
塞德里克就这样眼见着救星飞走了。
到了礼堂,亚伦已经在赫奇帕奇的长桌上等我们了——他是这里的常客,大家都已经很习惯。
只见他已经将一堆装了食物的碗碟摆成一个心形。不用说,这肯定是我和凯瑟琳吩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