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打断她。
她直接道:“可以。”
“那就这样吧。”奶奶道,她抬手挥了挥,金扳指上的翠玉很亮眼,在那只布满皱纹的手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别再吵吵嚷嚷的了,让人心烦。都走吧。”
……
一场闹剧落下帷幕,奶奶被姑姑和佣人一起扶回房间休息,殷容拎上包,抬手看表,时间确实还早。
放下手,刘思殷挡了她的道儿。
“你开心了吗?”她笑容有些扭曲,“看到我这样,你开心了是吗?”
殷容微微眯起眼睛:“……我真的很好奇啊,刘思殷。”
“你哪样了?”她歪歪头,平静地望过去,道,“先不说你根本没有被撤职,就算是你真的被撤了职,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感到高兴呢?我只会为了我自己的升职而感到高兴。”
“而且,我根本就没打算起诉你,”殷容突然笑了下,声音又轻又柔,“起诉周期那么长,你觉得我是那么有耐心的人吗?”
“哦,也没打算给媒体哦。只给了和你熟悉的那一家而已。毕竟这种事情爆出去对我也没什么好处,大过年的给人家看我们姐妹的热闹,谁还有心思来关注这烂脸的真相啊?”
刘思殷睁大双眼,殷容从她身旁经过,拍了拍她肩膀,两人离得很近,几乎像是拥抱。
殷容低声道:“你还记不刚刚得到消息,咨询过律师,把情况和盘托出,对方说这东西一告一个准,两年以下有期徒刑。
她问殷容:“……你认真的吗?”
“当然了。”她皱了皱鼻子,好像也挺疑惑,“你以为我们还在上学呢,说几句坏话,吵一架,最多再互相扯扯头发,也就掀篇了?你可是真刀实枪地对集团造成了经济损失哎。”
殷如珊听不下去,她看出了殷容不是在说笑,转头便喊奶奶:“妈――”
“喊什么?”奶奶终于出了声音。
她仍懒懒地躺在那软椅里,看外面的烟火,半晌才说:“是真的吗?思殷。”
刘思殷张了张口,一时说不出话来,殷如珊立即接话:“什么真的假的?妈,咱们都是一家……”
“我在问她,我问你了吗?”奶奶声音很轻,但很不耐烦,一句话就让殷如珊闭了嘴。
但这句话说得急了些,她咳了几声,又道,“说话,思殷……人要敢做敢当。”
刘思殷提了一口气:“奶奶。这段时间您应该也知道,进口国际大牌护肤品销量一路下滑,什么营销措施和优惠手段都用处不大……毕竟市场就这么点儿,而殷容做的这些产品太过于平价,对集团的支柱产业是巨大的打击。”
“奶奶,”她道,“我是为记得,高中毕业的时候,你说想送我一个礼物?”
“……我当时在想,你会送我什么,一条新裙子,一根项链,一块手表?一个发夹也好。不管送什么,我想我都有可能心软和你和好。但你送我的是什么恩,你凡事要容忍――你这孩子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容忍?”殷如海拿住大家长的架势,痛心疾首道,“我给你起这个名字为了什么?”
殷容是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
第一次还是高中那年,刘思殷说要出国的那场家宴。
殷如海这么多年来人没有长进,话术竟然也没有进步,翻来覆去还是那老样子,说她的名字不仅是笑容的容,还是容忍的容。
容忍?
真是搞笑。
她凭什么要容忍?
殷容当时就把桌碗全部都推了翻,以身试法,展现了她的容忍之术。
殷如海这人,怎么记吃不记打的呢?
竟然还敢再提。
她平静地开口。
“第一,对你有恩,并不是对‘我们’有恩。你搞搞清楚。你自己想怎么报恩无所谓,给她下跪磕头都和我没关系。”
许是话说的太过于难听,殷,车灯探照着前进的方向,雪天路滑,殷容缓慢地开着车,终于回到家。
她举着把伞,慢慢走上台阶的时候,门已经被从里面打开了。
是他站在。”
“再见了,表姐。”
她和她擦身而过,门在身后被掩上,彻底割断了那些让人有过期待的亲情。在这场争夺战里,殷容觉得自己赢得痛快,但也没开心到哪里去。
外面飘起了雪花,殷如海追了出来。
“殷容,给我站住!”
殷容缓吸一口气,站定了,她转过头:“干什么?”
她知道他不可能是给她送伞。
家里的烟花已经收起来了,远处的却还在一朵朵的盛放。她一双眸里有沉沉夜色,也有绚烂的天空。
“我早就告诉过你,姑姑一家对我们有倒数。
几个主持人正在一起快乐地喊着数字:“十、九、八……”
不能再和他接吻了。
她已经下过了决心。
“七、六、五……”
今天她没有喝酒。喝醉了不是理由。
他也没有主动吻她。她没躲过也不是理由。
“四、三、二……”
是不是说话太多了今天?
为什么感觉如此美的笑容继续道,“你手上还有钱花吗?你背着奶奶全投资了房地产,现在应该亏完了吧?你想让奶奶知道,给她个大惊喜吗?还有,你在公司上过几天班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我想开了你,你猜猜你还能不能留的下来呢?”
殷如海表情巨变,他住,流不出,每上涌一阵儿,牙齿上便更下力气一分。
她慢慢磨着那漂亮清棱的锁骨,一处咬够了又换一处,冷到没有知觉的指尖肆意掠夺他的热度,清透的美甲深陷入他的背脊,腰间,捏,掐,抓划下一道道深深血痕。
门半掩着,没人顾得上关。
簌簌雪花卷入房间,瞬间被温暖融化,却又不服气地一次次涌入,和屋内温暖淡香缠绕在一起,在玄关之处形成小小漩涡。
他们在漩涡中心紧紧相依。
沈明雾仰头,看到烟花在深色夜空之中灼灼盛开。
在这个美妙在这个美妙浪漫的跨年夜里,缤纷烟火点燃夜空,明亮温馨的家里,菜全部备齐,包好的饺子等着下锅,电视机里歌舞升平,万象更新。
而他在想,是谁让她哭渴?
水份不往喉咙里走,倒是争先恐后地想从眼睛里流出来,真是有毛病。
“一……”
伞掉落在地上。
她踮起脚尖,冰凉的手勾上他温热的脖颈。
“新年快乐!”
天空盛放起烟花,殷容粗暴地扯开他的衣襟。
第59章
沈明雾竟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他任她唇舌任性地撷取,任她随意撕扯开他本就单薄的外衣。
她的动作温柔又暴力如海的表情容心中对男性的刻板印象实在相去甚远。
还在这儿问自己是不是喝醉了,又问自己知不知道他是谁?
简直像找理由不做一样。是不是男人啊?
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好像到了什么,面色慢慢变得古怪起来:“啊……你、你是不是不行啊?”
沈明雾:“什么?”
殷容咽了咽喉咙,慢慢退开半步。
……她只听说过有男的不行,还从来没在现实生活之中见过。
确切地阵阵雾气,沈明雾揽住她的腰身,小臂一收,两具身子重新贴紧了,变得毫无缝隙。
“好。”沈明雾声音低哑,“现在我要打开这扇窗了。”
……
纯白色的呢子大衣被扔在地上,浸慢慢地变得不可置信。殷容微微挑眉,毫不留情地继续说下去:“哦,你可不要再给我讲那些她当年放弃上学的机会让给你之类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让给你,也没见你学出来什么名堂。倒是进出口板块,当时奶奶是要给我的对吧?你眼巴巴地拿去送给刘思殷――用我的人生去报恩,一次两次没完没了的,不觉得恶心吗?”
“第二,别说我马上就要提副总了,就算不提副总,我现在也大你一级呢。爸爸。”叫出这两个字,让殷容觉得有些好笑,她唇角微微勾起,带着那甜了?
男人抬起手,轻缓地拥抱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她柔顺的长发,拍过她的后背,动作极尽温柔。
电视里播放过了一个又一个节目,她好像终于累了,湿意全部散去,力道也渐渐松了下来。刚刚有的地方被咬出了血,她定定看了看,又轻轻张口舔舐过去。
是她想象中的……细腻的触感。
殷容神思混乱地想。
甚至比她想象的要更加可口,更加甜美,更加让人安心。
沈明雾在这时轻声开口:“……出什么事了?”
一句很简单的话语,不知道怎么又戳中了她。
刚刚散去的气力立即重新凝聚起来,殷容动作顿住,舌切换牙齿,在伤口上狠咬一口,然后直接抬起膝盖抵住他。
男人没有闪躲,只是蹙了蹙眉,面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却又不再出声了。
“……都成这样了,”她感受着膝盖处的触感,抬起那双水意粼粼的猫眼望他,眉梢微挑,“你忍什么呢?”
她实在很不满意他哄小孩的态度――她能出什么事呢?谁敢惹她呢?她才刚刚给他们上了一课,相信他们也会搞清楚自己的斤两。
但她更不满意他如此平静的语气。
平日里动不动就被点燃的男人,怎么今天如此反常?
她一点都没有看到之前那种性感的、被欲望填满的表情。明明下面都快要爆炸,她真不明白他在那里矜持克制个什么劲儿。
沈明雾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我没有那个心情。”
殷容差点笑出声,她吃惊地重复:“……你没有那个心情?”
膝盖放下来,手指慢慢绕上去,她的声音像沾了毒药的蜜糖,带着极甜美又危险的笑意:“……‘它’倒是好像很有那个心情呢。”
手指轻轻打着圆圈,大家长的气势瞬间卸掉,面对如此陌生的女儿,开始变得有些磕磕巴巴:“容、容容……”
“你不要叫我容容。”殷容将围巾裹厚了一些,淡声道,“殷经理。你应该喊我殷总才对。”
……
雪越下越大。
雨刮器一次次地拨开那雪白迷雾冰凉细腻的手莽撞地探进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凉,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让他打了个哆嗦,浑身都发颤。
许是因为男人毫无反抗之意,殷容也一点也不收着力气。
她扯开他的衣服,纤细小臂抵在他胸膛,将他推在身后的墙上。男人顺着她的心意,光裸的背脊和肩膀狠狠地撞上冰冷的墙壁,发出砰地一声,但他完全没发出任何声响。
他很安静,包容又温柔地任她发泄。
与其说是接吻,不如说是啮咬。
女孩尖尖贝齿从他的唇,咬到他脖颈,最后咬住他的锁骨。
她阖着眼睛,湿润的热意被锁她垂着笑眼看,不知道在问谁:“不要他说话了。你来说,好不好?”
说着,指尖按住,随意拨动了下,然后手腕瞬间就被男人扣住了。
她咯咯笑起来,很开心又看到那双黑白分明的眸里被欲/色占满的样子。
克制不住的痛苦和欢愉,让他本就好看的脸变得更加动人了。
这样才对嘛。
殷容甩开他的手碎的表情已经全然消失了,重新恢复了高高在上,纹丝不动的骄傲和挑剔。
她向来不是会沉溺在负面情绪之中的人。
或许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像狂风卷过柔韧的枝条,吹过,摇摆过,落下叶子过,也就过去了。
……她好像并不需要他的安慰。
或者说,她需要的并不是他的安慰?
“看看看,看什么看?”殷容眯起一双眼睛来,语气恶劣,“你在这儿磨磨叽叽什么呢?”
男人抿了唇不说话,他别过脸去,露出通红的耳根。
上面还有殷容留下的牙印。
殷容突然觉得腮帮子酸得很。她不知道刚刚自己咬了他多少口,但看他这样,又忍不住想咬一口了。
她才不想忍耐,她现在最烦的就是“容忍”两个字。她上前一步又贴近他,细细碾磨他耳垂,在他耳边呵气如兰:“……不想让我要了你吗?”
沈明雾呼吸一滞。
……她要了他是什么意思呢?
是证明他是她的。
然后,永远不会丢下他……的意思吗?
他闭上眼睛,睫毛飞快地颤动,半晌才听见自己的声音,飘飘忽忽地在云端,带着不切实际的希冀。
“你……你是不是喝醉了?”他喉结艰难地滚动着,问,“殷容,你知道我是谁吗?”
?
殷容眨眨眼睛。
这是什么奇葩问题?
他以为她殷大小姐是那种喝醉了就会随便找些不干不净、不知根底的男人,然后便宜他们吗?
“我一口酒都没喝。”她飞快地回答,语气很不耐烦,“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她蹙眉打量着沈明雾微敛眸的模样,总感觉他好像有些欲说还休的味道。
还没看出来什么门道呢,半掩着的门被敲了敲。殷容探出半个身子接了外卖,道:“谢谢哦。这么大的雪。”
她回身,直接扯开那纸,径自掏出手机,下起外卖单来――
人生得意须尽欢。今天实在值得庆祝一下。做人都那么难了,有一点上头的事情不容易,干嘛忍来又忍去,纯属苛责自己。
唔。要挑销量最好里面的最贵的,尺寸最大的,一盒差不多了吧?
“殷容,”沈明雾阖上眼睛,过了几秒才睁开,轻声问她,“你还好吗?”
殷容从手机里抬起眼来,两人对视,她发现欲/色一闪而过之后,那双黑眸竟然还是平静如水的。
“……我当然很好了。”她慢慢蹙起一双细眉,恼道,“你如果不扫我的兴,就更好了。”
沈明雾胸口起伏着。被她指尖包裹着的那一会儿,他唇内的软肉都被咬出血来,混合着她的味道慢慢咽下去,幸好有被门外冷风阵阵吹拂着,才勉强唤回神智来。
他冷静地打量面前的女孩儿。
才发泄这么一会儿,她刚刚那种破袋。
小小的盒子上斜着满印了三个字。
[超大号][超大号][超大号]
殷容唇角抽了抽,也看到男人的面色也从平静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说不上来是什么表情,好像有些莫名其妙地悲伤,但总归不是她想象中的惊喜、狂喜、期待之类的。
……他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
和殷染上水渍,她被他托抱起,视角突然变得很高,她忍不住抓住他的头发,两条腿下意识地缠绕在他劲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