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外面,我知道收敛的。”
楚母哪舍得真训她。
念叨她两句,也是为了让她注意,别大大咧咧的成了习惯,在外要严格注意行为举止。
“说吧。”她带着楚时鸢往屋里走,“又想怎么着。”
楚时鸢眨了眨眼,兴冲冲开口。
“娘,你能不能帮我问问爹爹,沈大人什么时候来我们府上。”
“?”楚母:“哪个沈大人?”
楚时鸢:“就沈知樾,沈大人呀。”
楚母怔住,诧异扭头,看向自家女儿。
“你平时还和那位有联系?”
楚时鸢想了想,给出几个字:“也就……泛泛之交吧。”
楚母神情复杂地看了自家女儿好一会儿,组织着语言,操心地劝: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切勿和外人联系过密,传出去,对女儿家名声不好……”
楚时鸢闷闷点头。
等她家母亲大人全部说完,才抬着眼皮,央求着问:
“娘,你就帮我问一句呗。”
“我就想让他带我进宫,就几句话的功夫。”
楚母受不了她纠缠。
只能答应。
楚母现在还不知道,正是她这次的心软,让她家宝贝女儿和沈知樾日后的联系越来越密,等她发现时,沈知樾已经把圣上赐婚的圣旨都搬到他们楚家来了……
几天后。
楚时鸢如愿见到了沈知樾。
天气渐暖,男人一身鸦青色长袍,身姿出尘,眉眼温雅,风流倜傥。
他缓步走到廊下,看着面容娇俏的楚时鸢。
“楚大人说,姑娘想见在下?”
楚时鸢性子直爽,直奔主题。
“我想进宫见一见宁舒公主,但太子殿下勒令闲杂人等不准随意进出宫门,所以能不能劳烦沈大人,再带我进去一次?”
沈知樾笑了笑,并不是多意外。
答应之前,他先是好奇地问了句:
“楚姑娘和宁舒关系很好?”
楚时鸢点头,“当然了,好朋友。”
他问她:“你想什么时候进宫?”
楚时鸢神色明亮,“沈大人答应了?”
沈知樾不以为意,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顺手而已,为何不答应?”
楚时鸢压着心头的激动,想了想时间,说:“明日如何?”
沈知樾点头,“可以。”
目的达成,楚时鸢心情明媚地给行了个谢礼。
沈知樾随意摆了摆手。
临走之前,他想到什么。
停下脚步,回头。
看向身后的楚时鸢。
说:“我在前面那条街上有座私宅,以后再想进宫时,直接让人去送个信就行,不用像这次这样大费周章。”
对于楚时鸢来说,这可是意外之喜。
她没有任何迟疑,忙不迭应下。
离开楚家,沈知樾随意指了一个近侍,让他去给谢临珩知会一声,明日有人去见虞听晚。
—
翌日中午。
楚时鸢在沈知樾的带领下,顺利进了宫。
彼时虞听晚正伏在窗前出神。
骤然间,楚时鸢欢快的声音响彻在阳淮殿。
“晚晚!”
虞听晚眸色一凝。
透出窗子,瞧见了外面朝她挥着手、小跑进来的楚时鸢。
虞听晚立刻起身,往外走去。
楚时鸢身着淡青色长裙,步履轻快地来到虞听晚身边。
问:“一个多月了,最近过得怎么样?”
虞听晚脸上带笑,“还算可以,怎么突然过来了?”
两人来到殿内。
虞听晚屏退了一众侍女。
和楚时鸢单独说话。
桌案旁,楚时鸢靠着软垫,单手托着下颌,笑岑岑看着对面的好友。
“这不是怕你在宫里呆得闷,便进来陪你说说话。”
虞听晚倒了两杯茶。
其中一杯递到她面前。
楚时鸢挑眉接过。
虞听晚随口问:“这次也是沈大人带你进来的?”
楚时鸢颇为自豪地点头,对她讲述前因后果。
“姚家那个二小姐,姚珠玉,你应该有印象吧?”
虞听晚点头。
说起这个人,楚时鸢语气就有些愤懑。
“托那位的福,自从她往宫里走了一遭,太子殿下就下令,不准外人随意进出皇宫。”
“要不是她搅和这一番,我也不至于削尖了脑袋都进不来,最后各种方法用遍,只能求到了沈知樾面前。”
虞听晚对宫外的事情知之甚少。
她离不开皇宫,外面的人也进不来,还真不知道这茬事。
“这么看,”她语调慵懒,玩笑着打趣:“沈大人对你倒是有求必应。”
楚时鸢勾了勾唇,“大概是跟我父亲有些交情的缘故。”
“不过话说回来,有了沈大人的帮助,以后我进宫就容易多了。”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一杯茶下肚,楚时鸢想起这次来的“任务”。
“对了,听晚,我这次过来,还有个消息要带给你。”
“什么?”
“就我表哥,”楚时鸢敛着八卦:“年底的时候我见到他,才知道他打算重新入仕。”
“他让我给你带句话:虽然你们的婚约一直被搁置了,但他和宋家都不曾忘记这段先帝赐下的婚事。”
“他说只要你愿意,他会一直等着你。”
第20章 找到出宫的机会
虞听晚眼底划过一抹浅浅的暗光。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想离开皇宫的方法。
诚然,赐婚是最好的捷径。
先不说短时间之内她找不到一个适合成婚的人,就算找得到,没有人能比宋今砚更合适。
最重要的是,她和宋今砚本来就有婚约,在过去的情谊下,就算她提出让陛下重新赐婚,也不算多突兀。
楚时鸢双手托腮,想着如今的境况,幽幽说:
“其实,你们如果能亲自见一面,是最好的。”
“只是……”她微微皱眉,“我进宫能去找沈知樾,你出宫要找谁呀?”
她进宫不易,她家听晚想出宫更是难如登天。
“找陛下,还是找太子殿下?”楚时鸢自言自语:
“陛下的话,他本来就在病中,估计管不了这么多,若是太子殿下——”
楚时鸢眼珠转了转,有了主意。
她看向虞听晚,说:
“听晚,要不你找太子殿下吧。”
她猜测说:“太子殿下都能让你去霁芳宫见泠妃娘娘,可见让你出一次皇宫,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虞听晚没立刻应声。
好一会儿,她垂眸回:“不好说。”
说实话,她心里没底。
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她潜意识觉得,谢临珩不会答应。
他助她去见母妃,说到底,只是因为霁芳宫就在皇宫内。
让她去霁芳宫见一见母妃也影响不了什么。
她又不会遁地,总不能带着她母妃在层层侍卫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
但若是没有正经名头就贸然出宫……
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就算谢临珩再怎么好说话,也未必会同意。
楚时鸢没想透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撇了撇嘴,嘟嘟囔囔的为好友打抱不平。
“又不是不回来了,就出去一天半天的,真搞不懂,为什么不同意。”
虞听晚淡然扯唇,嗓音平静:
“大概,就是怕不回来了。”
楚时鸢:“……”
殿内静了静。
楚时鸢绞尽脑汁想办法,一时间却没有头绪。
她长长叹了口气。
左手抵着额角,右手百无聊赖地转桌案上的精致茶盏。
“这事也急不得,要慢慢寻求时机。”
“就算成功见了面,你们两个要想顺利成婚,也不是件易事。”
虞听晚何尝不知。
楚时鸢腰背一弯。
叹息着趴在了桌上。
细白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桌面。
“先帝在时,虽赐下了婚约,但如今不被人承认,要想成婚,需当今陛下重新赐婚才行。”
说的难听点,若是当今圣上身体熬不过去,等太子殿下继承大统,这婚,便是要太子殿下来赐了。
—
虞听晚本以为,出宫这件事需要等机缘,三两个月之内都未必能有什么进展。
然而没想到,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很快就到了眼前。
冬日悄无声息过去。
春天渐渐来临。
天气开始暖和起来。
三月份寻常的一天,虞听晚正斜靠在窗下的矮榻上闭目养神,岁欢在外面打听到了最新的一手消息,兴冲冲地跑进了殿,对自家主子分享。
“公主!我打听到了一件事!”
虞听晚眼睫颤了两下。
一双沾染着水晕雾气的眼眸缓缓睁开。
若锦正拿着几枝盛开的桃花枝,打算插到瓶子里,给殿内增添些亮色。
见岁欢咋咋呼呼进来,她回过头轻喝:
“公主在小憩,你别咋咋呼呼的。”
岁欢立刻止了音。
虞听晚将身上的毯子掀开,坐直身体。
“不打紧,没睡着。”她看向岁欢,无奈轻笑:“说吧,你又搁哪听到什么小道消息了?”
岁欢笑盈盈走过去。
神神秘秘道:
“公主,这次可不是小道消息。这回的消息千真万确,从中宫传出来的。”
听到‘中宫’二字,虞听晚唇边的笑淡了一分。
她问:“怎么了?”
岁欢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是这样的,从去年夏末,陛下突然病倒,这一病就病了半年多,但从开春天气回暖,陛下的病情就好转了不少。”
“皇后娘娘为了让陛下早日康复,说准备去昙昭寺拜佛祈福,保佑陛下龙体早日康健。”
“昙昭寺……”虞听晚念了一遍这三个字,心里有了主意。
她问岁欢:“事情定了吗?都有哪些人去?”
岁欢:“行程定下了,皇后那边这几天就让人准备,至于多少人去,这个奴婢不清楚,不过皇后娘娘应该是去的。”
听完,虞听晚看向左侧的若锦。
“去打听打听,除了皇后,还有没有别人去。”
若锦福身,“是。”
见自家主子对这事有些上心,岁欢转头看了眼若锦离开的身影,回过头,她眨巴着眼问虞听晚:
“公主,您是不是想去?”
岁欢是她的贴身侍女,衷心又激灵,这事虞听晚也不瞒她。
“目前有这个想法。”
闻言,岁欢瞬间激动。
“太好了!终于能出去透透风了。”
—
若锦很快回来。
对虞听晚说:
“就目前来看,好像皇后和固安公主都去,至于太子殿下去不去,这个奴婢没打听到。”
说罢,她又想到一事。
“奴婢还听说,这次去昙昭寺祈福,一切事宜都是由太子殿下管理,如果公主您想去,可以和太子殿下说声。”
—
同一时间。
中宫。
皇后的声音在殿中散开:“此次去昙昭寺祈福,母后打算把宁舒也带着。”
谢临珩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上的玉扳指,神色疏懒。
“母后去为父皇祈福,带宁舒干什么?”
这话,很明显,不同意。
不同意让宁舒出宫。
皇后只当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
喝了口茶,淡然回道:
“你父皇子嗣单薄,膝下只有清月和宁舒两位公主,自然是两位公主都去,更显诚心。”
谢临珩掀眸看她:“那这么说,儿臣跟着一起,是不是心更诚?”
皇后:“最后朝中正值多事之秋,母后知道你抽不开身,就不必跟着跑了。”
不知出自何种心思,皇后一心想让虞听晚跟着一起,而谢临珩却不同意虞听晚去,母子二人呈现僵持之态。
按照谢临珩的意思,将此事压下来就行,中宫那边,再怎么要人,只要他不放人,皇后就别无他法。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刚回到东宫,就见到了破天荒主动来找他的虞听晚。
第21章 皇妹这次出宫,是想见谁
少女一身湖色长裙,瑰丽脱俗,身段软盈。
一根青色绸带束着细软腰身,微风吹过,及腰的青丝轻动,衣袂无声摇曳,给人一种仙子落凡尘的高贵出尘之感。
谢临珩脚步微滞。
漆如深渊的眸在女子身上停顿刹那,眼底深处卷起一丝细微到让人难以察觉的波澜。
很快,他走过去。
嗓音低沉如常。
“宁舒。”
虞听晚回身看过来。
第一眼对上的,便是男人漆黑的眼眸。
他问:“今日怎么来了?”
女子唇角淡抿,声线依旧。
“有件事,想同皇兄说一下。”
谢临珩颔首,抬步往里走,“进来说。”
殿内,谢临珩指着对面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说吧。”他垂下眸,倒了两杯茶。
虞听晚看着他的动作,没铺垫,直言道:
“听说,皇后娘娘想去昙昭寺为父皇祈福,我想跟着一起去。”
谢临珩眉头蹙起。
手上动作一顿。
抬眸看她。
眸光藏着锋锐,如有实质。
“皇后去祈福,你去干什么?”
明明是平静至极的声音,却无端给人一种摧腰折骨的压迫感。
虞听晚轻吸了口气,以一种合乎情理的语气,说出了提前想好的理由。
“父皇久病缠身,长时间不见好,我想着,亲自出去为父皇祈福,让父皇早日康健,也方便日后时常去见母妃。”
她的理由看起来很合情合理。
陛下身体好了,她去霁芳宫更方便。
只是——
谢临珩摩挲着茶杯,淡声问:
“见泠妃娘娘,有我帮你,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