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清抿唇,她眉头轻锁,眼底酸涩,轻声回道:“我们会的。”
幼清蹭着他的下巴说:“我们会在一起,不论你去哪里,我都会等你。”
“总是叫你等我,岂不是很不公平?”景元亲亲她光洁的额头,与她说,“若非要有人来等待,我会等。”
不论她下定何种决心,要做到何种地步,他都会陪伴,若不能陪伴,便在此等候她的归来。
第87章
工造司得到军令,紧锣密鼓地造起军备,应星更像是被雪藏般,除了高层的几位工正,想要见他一面还得拿着将军的御令,与应星这位高精尖人才相比,景元的活动就自由多了,腾骁大手一挥,给他放了好几天假期,不过次日醒来,他便以有事外出为由离开了家。
得知他又要奔赴玉阙,幼清不大高兴,但军令如山,她也不能左右腾骁的决断,景元走后,幼清便回到鳞渊境,丹枫正在晨起梳洗,侍女们为他挑选衣物、梳理长发,幼清来后,弘月一个健步冲来,一下便扑到她的怀里,幼清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笑道:“好像长高了不少。”
丹枫合眼问:“怎么来了?”
“来瞧瞧你。”幼清接过发梳,握着他的黑发梳理,头上并无配饰,丹枫的黑发披散,闲适洒脱,也隐约有些倦容,幼清屏退侍女,也把弘月抱了出去,等屋里无人,她才将手搭在他的腕上,垂眸听着。
并无内伤,但心律不齐,更无规律,呼吸也有些急促,幼清看他睁不开眼睛的模样,叹道:“这几日休息得如何?”
“尚可。”
丹枫抬起眼眸,水蓝的幽光淡淡扫过,他拾起发饰,将头发捋到脑后,幼清给他挽发,随后按着他的肩,轻轻捏着。
“我瞧着也没什么大问题,但你应当好好休养,最近没什么事,便在家打坐调理吧,我会在这帮你护法…”
丹枫摇头,“不必。”
“这时候还不仰仗我,那我岂不是很没用?”
丹枫摇头,“并无此意。”城
幼清晃着他的肩膀,笑道:“不然这两日也无事,我借你些仙气,帮你调理身体,等你好些了,我和白珩还要仰赖你请客呢。”
丹枫轻笑,轻拍她放在肩头的手。
见他态度松动,幼清立即给他渡去真气,丹枫调理的办法与修行大差不差,幼清稍加指导便能调成同一步调。
一个轮转结束,丹枫呼出一口浊气,身上果然轻松不少,幼清没有急于求成,见他身子舒服了,便停止输送,坐在他旁边问:“歇一会儿,我去把弘月抱来?”
好像她是个小玩意,专门给他俩解闷的。
丹枫笑着摇头,抬手拍拍她的发顶,幼清倒在他的膝上,想起景元过几日要离开,一时欲言又止,她摆弄着丹枫的龙尾和发梢,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丹枫便问:“怎么了?”
“唉…应星被关禁闭了。也不知要他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超级机械,估摸着这几日是见不到了。”
幼清这样说着,就看到丹枫的右手腕多了一副腕甲,她用双手抓来,左右端详着,“从前不曾见过,模样精巧,是从哪得来的?”
“应星所赠。”
幼清“哇”了声,调侃道:“还以为送你长枪已是情分,没想到你们关系这样好。”
丹枫点点她的额头,平静道:“友人之交,有何惊讶?”
“我看着倒像是他觉得抱歉,又很感谢你呢。”幼清抱着他的手腕说,“唯有应星敢下狠手,你的伤口若是再延误下去,可要酿成大祸的,他对此还是很介怀吗?”
介怀?不。丹枫本以为他的意思是两不相欠,但望着这枚腕甲,反而能感觉出应星的复杂心境。
感激?亏欠?歉疚?到最后,成了一种认可,幼稚地盖上了友情徽章。
丹枫没有解释,更不曾将悬崖一幕透露给他人,他揉揉幼清的发顶,幼清眯着眼睛,呼噜呼噜地享受着,在他这撒泼打滚半天,又逗了会儿弘月,玉兆才传来景元的消息。
他只发了个定位,催她快来。
幼清眨眨眼,不明所以,不过既然是他的邀约,幼清还是放下弘月,刚一撂下,弘月便露出委屈的神色,抓着丹枫的衣摆看她,幼清一时有些惭愧,违心哄骗道:“姐姐有事,待有空了再来瞧你。”
说着又掏出不少零食,弘月已经长大了不少,早就不吃骗小孩这一套了,幼清求助般看向丹枫,他托起莲花,把弘月裹在里面,称不上是哄,更没有言语安慰,就是盖住她的眼睛,弘月性子安静乖巧,也不曾哭闹,被丹枫盖住后,纵然委屈,可还是乖乖坐好,不再讲话了。
幼清隔着花苞拍拍她的脑袋,手伸进来,给她送了不少会发光的糖果,弘月好奇心起,抓着塞进嘴里,趁着她吃得来劲,幼清赶紧撤退,匆匆和丹枫挥挥手便就此别过了。
*
景元发的位置在流云渡,幼清还以为他这就要走了,可人一落地,便看到景元穿着常服,背着手等她,幼清走近,他又神秘兮兮地勾住她的脖子,在她耳边说:“可是一个人来的?”
“当然,我还带着后援不成?”
景元一笑,将手放在一旁的黑布上,幼清这才瞧见旁边还有东西,景元道:“要不要掀开瞧瞧?”
幼清心里打鼓,隐约猜到是什么,可真当她揭开黑布,里面的飞船还是让她吃了一惊。
流线型设计,纯黑色的漆面,一瞧便是最新款的飞行器,高级感扑面而来。
这架飞船比她之前的要大上一圈,但贵在能够收缩折叠,可大可小,景元帮她打开机舱门,幼清迈进去,里面的布局几乎与之前别无二致,唯一的区别便是多了一处休息的卧房,墙上的零食、工具塞得满满当当,驾驶舱的贴膜还在,好几本飞行手册与维修手册就已放在能够随手拿到的凹槽,幼清在里面转了一圈,又飞到会客的机舱,这里的墙面做了一整套收纳的橱柜,最显眼的位置还放了一张能够张贴装订的收纳板,景元已经“自作主张”地将他们几人的合照钉在了最中间。
“怎么样?摆放的位置合你心意么?”
幼清用力点头,景元又撩开休息室的窗帘,里面有一张折叠床,橱柜均已布置好,幼清打开柜门,里面还有不少便于旅行的衣物,还有几件休闲的裙装。
幼清拉开床铺,床品移动填充,躺上去软绵绵的,更有好几个猫咪玩偶将她包围,幼清倒在上面张开手臂,景元点点一旁的按钮,上方的遮盖徐徐展开,外面的景色映入眼帘,正是她想要的观景天窗。
每一处都符合她的心意。
幼清欢喜极了,当即决定要开着新飞船带他出去兜一圈,两个人一同撕开保护膜,幼清一键启动,映入眼帘的便是她熟悉的语言与系统,幼清稍加学习便点击启动,这飞船起步极快,后坐力更强,景元的座位尚未来得及固定,一下便飞出去老远,还好他及时止损,赶紧挪回驾驶舱,再回头时,罗浮已成了漂泊宇宙的小小孤舟,幼清打开玉兆,连上公司的信息网络后,幼清找到一个坐标,直奔目的地而去。
飞行速度提升了一个档次,不出半个时辰,幼清便找到了那处光景。
这是一颗坍塌的恒星,正在吞噬周围的星球。
“这或许只是残存的幻影,也有可能是从几亿光年外折射而来的光。”幼清停止飞行,望着前方道,“就像星海中的一处洼地,行星漩涡般流淌进去,折射最后的光芒,然后重生。”
“只不过这个过程太过漫长,不成想到现在还没有结束消亡的进程。”幼清无奈一笑,“不过流淌的星星好像海岸的藻类,还是很漂亮的。”
眼前的光景确实十分壮阔。
景元陪她回到休息室,隔着天窗,静静看向那走向死亡的河。
他揽着幼清的肩,一手枕在脑后,目光深远。
幼清却收回视线,看着碎金般光影下的他。
仙舟天人长寿不老,景元的面容也不再变化,脱去初见时迷茫灵动的稚气,幼清忽然意识到了他沉沉心思,已经积淀于心,再也不会随意展露了。
她用手指划过他高挺的鼻梁,景元挑眉,转过来看她,笑问:“不是来看景?”
“看过了,都腻了。”
“星河尚且流转,瞧我久了,岂不是会更腻?”
“才不会腻。”幼清捏捏他的唇尖,哼道,“谁叫你生得这样好。”
“待得了空闲,我去看望爹娘,为我这副模样,也要和他们说声谢谢。”
幼清一笑,撑起身子,用手轻抚他的脸颊,景元半眯双眸,好似在享受她的爱抚。幼清的手勾到他枕住的发带,顺手撩开,景元顺着她的力道抬头,幼清抽出这条精致的发饰,端详过后,又放在唇边亲了亲。
景元凝望着她,伸手握住她的一缕青丝,轻柔摩挲,幼清道:“要不要给你做两件衣裳?”
景元原来也是官家大少爷,不愁吃穿,他少年失怙,又长期浸在军营,没了母亲的关爱,景元的穿着明显随意许多,衣物也始终穿着那两件,也不知是他怀念母亲的温暖,还是他对自己疏于照料,总之,景元自父母走后便鲜少为自己添置什么了。
听她如此说,景元摇头,笑道:“仙舟贸易往来畅通,什么都买得到。”
景元并非是不会照顾人,而是…
他不爱照顾自己。城
幼清轻叹,抚着他的脸说:“若我不疼你,还有谁疼呢?”
景元微怔,继而一笑,温和道:“好,等你疼我。”
平时俏皮话不少讲,两句就能将她逗笑,这次幼清却平添两分愁容,她想问将军的决断,毕竟他看起来话中有几分保留,但景元不说的,她不能追问,会让他为难。
指尖勾住他软而蓬松的发,滑到脸上,落在唇间。幼清俯身贴贴,景元撩开发丝,轻轻回吻,她不知该如何开口问,最终成了小心翼翼地试探:“你不会有事的,对吧?”
他摇摇头,安慰:“不会。”
幼清叹了一声,躺在他身侧,眺望迢迢银河,好似在自言自语,“这世上诸法,都像这流淌的河,轮转不息,死死生生。我此前的日子太过自得自满,总是领悟不到这些道理,可当我觉得我已参透时,我才明白,无论多久,还是无法大彻大悟。”
“仙人长寿,长寿何为?”幼清问他,“景元…你可知道答案了?”
他握着她的手掌,似在思索,半晌之后,他忽然抬起身子,用手将她拢到唇前,长驱直入,唇齿交缠间,他呼出热气,让她口舌发干,堪堪接住他的话语。
他说,只在此间。
安慰的话终究只是安慰,景元并不知未来将会如何,更不知这漫长寿数的终焉,既然如此,何必再思索将来?
就要现在,短暂的…和她亲昵的片刻欢愉。
像吞了酒般迷蒙沉醉,幼清拉扯着他的腰带,其上的玉饰应声而落,坠在腹间,幼清被冷得一个激灵,那些配饰便被他匆匆扫开,换来的是他温热的皮肤。
托着脸颊,她无处可躲,只好放任他攻池掠地,幼清忙在双手,胡乱地去剥他,扯出一片月白的冷色,景元的膝盖抵着她,幼清的龙尾试探去缠,他又放松双腿,让她得了间隙。
逼仄的环境、窄小的床铺,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崭新且无情的机械与木香,将他们不断挤向彼此。幼清贪取熟悉的气味,便在他的颈肩寻觅,有几次止于礼的位置,幼清本能去看,又被他掰回原位。
一个探寻,一个默许。
他已经给不了别的安慰,话语、礼物、亲吻,都不足以令她心安。既然如此…那这样呢?完全的沉沦…让她不再胡乱思索,只享受此时此刻。
幼清的眼中分明写着想得到,景元试着给予,她顿时握紧他的手臂,留下一片月牙的印痕。
不像疏解,更像是宣泄。想要倾吐得太多,反而不知该如何倾诉,一时间,所有忧愁、焦躁、相思、怜惜…胡乱被杵进舀中,也绞不出一副良药。
龙尾紧紧绕在他的腿上腰上,过了一阵,又像绳索般松散开来,懒懒地垂在彼此身上。
幼清贴着他的肩头,眼中半盈着水光,她抹在眼前的肌肤,景元侧头轻吻,低声道:“回去?”
她“嗯”了声,待回到罗浮,幼清被他牵着拉着,飘一般地跟回长乐天,歌声糜软,开着窗,远远都能听到。
他将她按在床上,撩开衣摆。
热气蒸腾,幼清的脸颊显出龙鳞,她牢牢抓着他的衣物,低声轻哼着“热”,景元亲亲她的鼻尖,并不解热,反而令她更加眩晕。城
称不上痛,酥麻、燥热,昏昏沉沉的,坐船般起伏,非要说,有些像坐在龟壳上荡秋千,啊…还是在热汤里摇荡。
他不曾说什么,两人都闷着声音,只有她偶尔发出一些响动,令他节奏错乱。此前亲过,搂过,也没什么可躲藏羞涩的,景元直着身子瞧她,幼清半眯着眼睛,只觉得他背对月亮,投下好大一片阴影,凉丝丝的,分明不热了,她却要伸手将他抱回。
唯有搂着他的肩,贴在他的脖颈与脸颊,才足够满足。
在最终时刻,他贴在她的耳畔,如叹息般叫她,不知是清清还是卿卿,总之粘稠腻人,烫得她耳廓滚热,更别说还跟着他的含吻舔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