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行吧,既然他都这么说了。
从小就格外独立的伊玛拉自认没有多高的情商,只是慢慢懂得了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很多事情没必要追根究底,尤其情分还不那么深的时候。
“消毒了吗?”她探头去看了看。
迪克点头:“当然,别担心。”
伊玛拉便点点头, 不再追问这个问题, 来到警局,正好碰到同样过来的本森和斯特布勒。
伊玛拉打招呼:“早上好, 来杯咖啡吗?”
过来的路上顺便在路边给赖床的迪克买了早饭,然后给大家也买了咖啡,伊玛拉和迪克手里都托着咖啡杯卡槽。
“多谢。”本森和斯特布勒没客气,看着对方眼下的黑眼圈大概也是真的需要。
本森摘下一只手套, 用还有些烫的咖啡暖手:“有什么新消息吗?”
“昨天我们提取到了属于罪犯的DNA,已经在系统里开始搜索了, 希望能有好消息。”伊玛拉点点头。
本森点头:“我们的同事昨天已经去询问之前的受害者了,今天应该也能得到回应。”
说话间走进警局,还没在位置上坐定,瑞贝卡就兴奋地带着检测结果冲了过来:“DNA检测有结果了!”
伊玛拉带着检测报告上了楼,给大家说了这个消息,然后在众人兴奋之前泼了冷水。
“只有一个问题。”她单手拿着文件夹递出去,“根据调查,这是一位女士。”
“……什么?”大家一时都有些蒙圈。
伊玛拉点头:“这是一位远在弗洛里达州的女性医务工作者,我打电话去确认过,在过去的一年中,这位女士一直没有离开自己所在的地方,并且在最近几次案发时正在给患者做手术。”
迪克第一个反应过来:“骨髓捐献?我们的犯人可能曾经是一位白血病患者?!”
“很合理的猜测。”伊玛拉点头认同。
本憋了又憋,还是没憋住地爆了句粗口。
在美国,一个人生病的记录是个人隐私的范畴,医生有权利和义务去保护自己病人的隐私,哪怕是警察上门询问也可以理直气壮地拒绝。
更何况现在不仅是医患保密的问题,还有捐献保密的问题。
和世界上绝大部分国家一样,在一般情况下,美国器官捐赠者和被捐赠者之间是彼此保密的,没有哪个法官会因为某个被捐赠者可能是个罪犯而签下搜查令。
“我们去直接联系本人。”迪克沉思片刻,“先从对方是什么时候进行的捐赠开始调查。”
这一步就没什么问题了。
医生和医院不能透露患者的隐私,在一些情况下就算是医生说了,但因为这件事情不合法,所以供词也不能采用甚至可能影响到后续定罪证据,但是捐赠者自己说出来是完全合法的。
毕竟什么时候进行了捐赠是捐赠者的隐私,而非被捐赠者的。
伊玛拉也提出了建议:“如果是在最近两年内进行的捐献,可以查查抗排斥药物的情况,关键词环孢素A、马替麦考酚酯、甲泼尼龙一类的(注一)。”
“爱你,帮大忙了。”迪克顺口说完就匆匆离去。
本好像被钉住了一样,动作顿了一秒,抬头半月眼的盯着伊玛拉看,无声地看了看迪克离开的方向,然后又看伊玛拉。
直到原本理直气壮的伊玛拉被看到心虚,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些什么东西,她举起手做出投降的姿势。
“我回去了。”伊玛拉默默转身,回到了法医部。
-
弗洛里达州太远了,迪克要是亲自过去回来一趟那黄花菜都凉了,于是他找了个朋友去帮忙,当然也不是什么超英朋友,只是普通警官而已。
一开始被询问到的捐赠者小姐还很不乐意,但一听说自己的DNA出现在了犯罪现场的尸体上,她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毫不犹豫地说出了时间和地点,不过也阐明自己对被捐赠者的信息并不清楚。
得到线索的迪克谢过朋友,他正在顺着之前的线索,继续查找那个逃出生天的受害者,已经有了些头绪。
这边的大哥忙着破案,另一边的杰森也没闲着。
他在迪克的公寓睡了回笼觉,起床后“洗劫”了对方的冰箱,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隐藏在公寓中属于夜翼的小基地。
是的,迪克改造了自己的公寓,将公寓的一部分分割出来,用作平日里夜翼的活动,小基地中包含了一台阉割版本的超级电脑、小型医疗室和武器库。
伊玛拉来的时候确实感觉迪克的房间比自己的小,但也只单纯以为是房型不同,没有多想。
杰森看着迪克的武器库,在自己为数不多良心的谴责下,还是没有对其武器储蓄动手。
小警官已经很穷了,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给他的制服换双手套,他就做人留一线,省得下次见面被揍。
为自己好心而感动的杰森带着迪克库存一半的物资离开。
——可想而知下次见面一顿打还是难免。
他临出门之前仔仔细细搜了搜身上,然后一点也不意外地发现了三四个不同形态的追踪器,他全都留在了迪克公寓,下楼又从自己的摩托上搜出来五六个追踪器,坏心眼的随手丢在了路过的流浪猫狗身上后扬长而去。
带着拖油瓶去干活是不可能的,自己干活才比较香,拒绝一个鸟妈妈在自己干活的时候叽叽歪歪。
杰森皱皱鼻子,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身在警局的迪克感受到手机震动,打开一看,上边的红色光点正在移动穿梭。
“……我就知道。”他眉头一挑,流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
“怎么了?”伊玛拉转身就看到迪克的神态,好奇地询问。
“哦,我托朋友查了一下。”迪克神情不变,依旧举着手机,似乎真的在阅读手机上的文字,“找到了之前需要进行骨髓移植的名单,发给你了。”
不能去找医生要具体某个病人的名字,但是需要捐赠者的名单却是公开的,只要在谷歌上搜索一下就能得到需要捐献的人数和名字。
因为之前犯罪时间的跨度,他们已经大概推测出罪犯可能生病的几个间隔,只要在这个时间间隔中查找名单中被取消的名字就行。
伊玛拉点开迪克转发给自己的名单,进行关键词检索。
“首先排除已经死亡的患者……我们的罪犯至少是在两个月前进行的犯罪行为,也就是他的手术时间至少在两个半月前……再排除女性病人。”伊玛拉小声嘀咕着进行搜索。
迪克也凑过来:“排除黑人和未成年,我们的罪犯应该没有很亲密的关系,所以大概率没有什么亲人,对比查一下他们的背景。”
伊玛拉操作电脑并不算特别熟练,不过他们族群里的诺米是电脑高手。
于是自然地,诺米接手了伊玛拉此刻的工作,她暂时接管了伊玛拉的身体,打字的速度明显变快。
“和器官移植不一样,骨髓移植要求双方必须同时在医院,之前捐赠者说自己在哪个医院了吗?”诺米看着还剩不少人的名单,思索片刻后问道。
“就在纽约。”迪克在脑子里回想,说出了一个医院的名字。
诺米快速进行着交叉搜索,最终成功找到了一张出院证明,病人的名字也蹦了出来。
“马丁·戈德温。”诺米功成身退,伊玛拉开始掌控自己的身体。
“我让本去查一下这个家伙。”迪克得到名字后开心极了,立刻就往楼上走去。
伊玛拉还没来得及关掉电脑界面,桌子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你好,法医部瑞德医生。”
“医生,有报告尸体,请前往这个地址。”负责调度的警官报出了一个坐标,“一具女性尸体。”
“好的。”伊玛拉挂掉电话。
现在一听是女性尸体她就开始怀疑是不是现在正在逮捕的罪犯干的,伊玛拉皱着眉,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并叫上伍德一块前往。
干活很快的亨利已经完成了上一具意外死亡遗体的解剖和登记工作,现在正好也正闲着,就自告奋勇要一块去。
“多学习一些经验。”如此睁着眼说瞎话的亨利露出了八颗牙齿的笑容。
“走吧。”伊玛拉没拒绝。
到了目的地,比犯罪现场更显眼的是一家挂着招牌的脱】衣舞酒吧,尸体就在这个酒吧后边的小巷子里。
负责的警官迎了上来:“尸体在三十分钟前被过来丢垃圾的附近住户发现。”
伊玛拉拎着箱子靠在车边等着鉴识科的人拍完照,发呆无聊地四处看,视线里突然闯进了一抹红色。
“啊。”她看着远处的商店发出了一小声感叹。
身边的亨利也跟着看过去,看到那家商店后笑了起来:“这家店这么早就开始搞圣诞节装扮了。”
“也不算太早了,还有半个月就圣诞节了,这不是一眨眼就过去了吗?”伍德在旁边搭话。
“确实,说起来这边圣诞节有什么传统吗?”亨利点点头,好奇地询问着。
“倒也没有吧,不过这种节假日才容易加班。”伍德怨念十足,看上去之前有些不爽的经历。
“这样确实很讨厌……瑞德医生呢?有什么节日安排吗?”亨利打着哈哈把话题转到伊玛拉身上。
“没什么特别安排,和家里人一块吃顿饭吧,不过我家人也很忙,不知道会不会加班。”伊玛拉摸摸下巴,“每年的安排都不太一样。”
“那听上去很有趣。”亨利的笑容还没完全扬起就被一边的警官们打断了。
鉴识科已经完成了拍照和标记,法医可以入场了。
三人走进去,伊玛拉在看到受害者的瞬间就爆了粗口,稳妥起见她还是蹲下仔细看了看这具似乎还“新鲜”的尸体,站起来。
“伍德,测一下肝温。”伊玛拉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迪克,你来这里一下,又一具尸体出现了。”
躺在地上的女士身上破烂的西装裙已经不能遮挡些什么,血迹表明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脖子上的痕迹和塞进嘴里的绳子……
伊玛拉不费什么力气就确定了下手的罪犯是谁。
“他下手越来越凶狠了。”亨利站在一边,眉头紧皱,再也看不到刚才的轻松。
“他正在快速升级,我们需要尽快抓住他。”伊玛拉点头认可亨利的说法,“他不会停止。”
第43章 幸存
如果说前两具尸体的出现是对布鲁德海文警局的宣战, 第三具尸体的出现就是在对着警察局局长的脸左右开弓地扇大耳光。
重案组组长被局长一顿说,回来了自然也不会给其他人太多好脸色看。
正值周末,原本该休息的日子被迫加班已经够让人不爽的了, 又挨了顿上司的训, 重案组的众人一个赛一个地吃了枪药。
迪克和本跑到伊玛拉的办公室逃避过于高压的组内环境。
等到伊玛拉尸检结束, 回到办公室就看到了两个灰头土脸的警官坐没坐相地瘫在椅子上放空大脑。
“你们在干嘛?”伊玛拉哭笑不得。
“尸检有什么新发现吗?!”本一整个就是直挺挺坐起来的大动作,他甚至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 好像他刚才不是睁着眼睛放空而是睡着了一样。
“有。”伊玛拉点头, 对着二人做了个跟我走的手势转身又回到了解剖室。
因为死亡时间接近, 又是冬天, 第三位死亡的受害者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自然,没有其他遗体那么恐怖。
“给你们省了点事,第三位受害者的身份我找到了。”伊玛拉拿起文件夹,打开递出去,“海伦娜·诺里斯,曾被指控袭击他人,虽然后来撤诉了但还是留下了指纹。”
“还有其他的吗?”本翻开看了几眼就放弃继续虐待自己的眼睛,选择求助专业人士。
“还有一些不太美妙的事情。”伊玛拉撇嘴, “依旧在受害者的Y道和G门发现了杀精剂的残留, 但同时也发现了刀痕,并且在受害者的胸口发现了烟头烫伤的痕迹。”
“凶手的行为确实在升级。”迪克皱眉。
“最差劲的是, 根据伤口情况,这些都是生前造成的伤害。”伊玛拉摇摇头,“我们的受害者是个战士,在她的指甲下边发现了血迹和不属于她的头发, 送去检测了,但我觉得是凶手的。”
迪克的手机响起, 他匆忙接了个电话,然后面露喜色,挂断电话后第一时间报告了此刻最需要的好消息:“找到那个逃走的受害者了,一起去吗?”
本当即放下手里的资料就要走,伊玛拉其实也很想去,但她手头还有其他事情:“我就不了,还有几个检测样本结果,我得去对比一下。”
于是两位警官火速出发,伊玛拉留在警局继续处理后续。
接受了骨髓移植的患者在后续回复的过程中可能会同时拥有两套DNA系统,最先受到影响的自然是和血液相关的器官,而一般来说,头发、唾液一类分泌物的影响是最靠后的。
感谢诺里斯女士的拼死反抗,或许对方的头发还没有来得及转变,能给予警方更直接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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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克和本上楼,一并叫上本森和斯特布勒前往他们找到的地址。
路上,本森说明了她找同事去询问的事情:“之前那个跟踪狂给出了答复,他确实见到过一个很可疑的家伙,白人男性,看起来四十左右,穿着打扮像是个流浪汉,但他经常能在不同的地方碰到这家伙所以还算有点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