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额角青筋一跳,觉得脑袋发凉。
“不行,这样的见识,不长也罢。”想了想,他低咳一声,压低声音道,“这样的见识,我也不曾有,衣衣不必遗憾。”
也不必学!!
叶蝉衣一路使尽了十八般“武艺”,都被花满楼抵挡住。
被放在凳子上妥帖安置时,她摘下防毒面具,用力拍在桌子上,使出第十九招――无理取闹!
“你不爱我了。”
门口的五个人脚步一顿。
陆小凤握拳清咳一声:“我觉得我们守在门口比较好,帮花满楼盯住衣衣姑娘。”
――以免小姑娘一溜烟就跑回去。
黑珍珠唇角微翘,难得露出愉悦的笑容来:“这个主意不错。”
“是吧?”陆小凤得意地挤在黑珍珠旁边。
黑珍珠瞥了他一眼,靠在墙壁上不说话。
房内,花满楼叹了一口气。
他半蹲下来,握着叶蝉衣的手:“衣衣要为了看一眼那样的场面,就伤花满楼的心吗?”
君子语气低落,垂着头颅,看不清楚表情。
光是瞧着,就令人感受到了他的失落。
叶蝉衣仿佛看见春花在残阳中慢慢凋敝,迎着风摇摇欲坠的样子。
她心疼了,扑过去搂住花满楼的脖子,撒娇似地摇了摇。
“不是……没有……”
花满楼稳住抱着自己的娇躯,缓缓叹了一口气:“可衣衣已开始怀疑我的爱意,我……”
“没有!”叶蝉衣赶紧否认,语气很是愧疚,“我只是开玩笑的……”
花满楼听着耳边闷闷的声音,嘴角笑意涌现。
他握着叶蝉衣的手,贴在自己心脏处:“它总对我说,看到你便不胜自喜,你要不要听听?”
耳朵贴着锁骨,都能听到心脏处一声声沉稳有力的跳动。
叶蝉衣摇了摇头,抬起头来,一眼就见嘴角含笑,似四月春风招摇的花满楼。
她愣了一下,明白过来:“花花你……”
花满楼将她手指抓住,拢于掌心,紧握。
“刚才所言,虽是想要令衣衣打消主意的权宜之计,可……”温雅君子垂下头来,花瓣一样的唇,在她手背贴了贴。
很轻,很快,很有分寸感。
仅仅只是一下,便离开。
他仰头“望”着挺直腰的叶蝉衣,暗淡的眼眸在某个瞬间,也像是装载了春光,无边潋滟。
“……花满楼所言句句出自肺腑,不曾有半丝半毫欺骗衣衣的地方。”
叶蝉衣看着那张清俊的脸,看着那温润的笑,心脏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
两人无言相对,满身情意自顾痴缠。
岁月亦为之驻足多看。
黑珍珠从门后露出的半只眼,满是藏不住的笑意。
瞧瞧,这才叫赏心悦目。
这才叫羡煞旁人!
外面那是什么牛鬼蛇神的荒谬场面。
“黑珍珠姑娘,是不是也觉得花满楼和衣衣姑娘,简直天生一对,十分般配?”陆小凤抱着手臂,靠在门另一边的墙上。
他没想到,他有好感的姑娘竟然和他一样,喜欢看这两人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场面。
黑珍珠竟点头,难得回应道:“的确。”
她从未曾见,哪怕两人不说话,也能感受到他们互相之间流动的情意,更不曾见有人能将心意坦诚至此,毫无隐瞒。
从不将爱意羞藏。
胡铁花挠着后脖子,不解道:“他们两个,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反正他从见这两人开始,这两人互相之间看对方的眼神,就算不上清白!
“是。”楚留香想起那些日子,他和陆小凤努力撮合两人的事情,嘴角也冒出不浅的笑意,“他们的感情,比许多一起过了十年的夫妻,都要深厚。”
亲眼看着两人感情一步步加深,从相识、相知到相爱,还真是……相当不错。
龙小云嗤了下鼻子,可想起自己刚才的誓言,有些不自在道:“这两人什么时候不腻腻歪歪,恨不得眼神都缠在一起!”
哪怕另一个根本看不见,也丝毫不影响这种非躯体之间的交流。
就很神奇。
姬冰雁:“……”
大家都在干嘛,怎么感觉笑容里都是老父亲老母亲看着女儿女婿的满足?
他暂时还不太能够理解,但也觉得此情此景,的确令人心情不由放松,感到一丝愉悦在心底蔓延。
于是。
他也不由自主,垂眸无声笑了起来。
姬冰雁实在很少笑,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了。
可他现在,打从心里觉得,的确愉悦得忍不住嘴角上翘。
他们在门口的动静,实在不算小,花满楼想要装作听不见,还有些困难。
哄好叶蝉衣以后,他便无奈道:“你们还想在外面看多久?”
陆小凤伸进来一颗脑袋:“只要花公子愿意装作不知道,我们可以看到下一顿饭开饭前。”
――这叫饭前“甜点”!
花满楼叹气:“要是陆公子下次想要看久一些,劳烦说话声音小点,我虽是个瞎子,却不是个聋子。”
两人说完,不由笑了起来。
叶蝉衣也“噗呲”笑了,并不介意这些人在那里暗戳戳嗑糖的行为。
――他们都是些人有分寸的人,若她和花花当真情不自禁要干嘛,这群人肯定帮忙关门离开。
这一笑,引得其他人也笑了。
朋友么,就算没什么好笑的事情,只要一个人笑了,其他人莫名就会开心,跟着笑起来。
笑够之后。
他们开始商量正事儿了。
“我需要大家帮我想个办法,让石观音尽快修炼《长春功》。”叶蝉衣道,“这个人太警惕了,面对这样的神功,居然忍住了没修炼。”
她今日烧那花圃,半是为民除害,半是为了激怒石观音,要的就是对方皮肤受伤,引她越发渴望修炼《长春功》。
可这样的诱导,不够直接。
石观音要是没有头脑发热,而是选择继续谨慎下去,极有可能会另寻他法养肌肤。
陆小凤琢磨道:“《长春功》的奥秘,并不是随便任何一个人都能参悟修炼的,石观音未必能找到其他人帮她试验这功法对不对劲。”
“可我们不能耗太长时间。”楚留香这么道,“不然按石观音的能耐,说不准还真能找到衣衣姑娘的漏洞。”
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是牢不可破的。
“可若是我们给她这个机会,能够试验真假呢?”花满楼嘴角含笑道。
叶蝉衣眼睛亮起:“花花有什么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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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全员:他们真的好好磕!!
石观音:我在吃苦,你们居然嗑糖!嗑糖就罢了,恋爱的酸腐气竟没侵袭你们的脑子!!你们居然还惦记着弄我这件事儿!!!
花叶:啊……我们有恋爱,也有脑,唯独没有恋爱脑,更不像您老人家,什么都没有,真是不好意思呢。
第51章 一起练功呀
石观音醒来后,又发了一通脾气。
叶蝉衣听说,对方将吸进去的黑色烟灰都吐了出来,长孙红被她掌风扫过,原本就虚弱的身躯,直接报废。
这个帮她师父埋了不少人体花肥的姑娘,最终被丢弃在漠漠黄沙之中,连一席草席都没得到。
其实,石观音醒来之后,最想要做的事情,是将叶蝉衣大卸八块。
可她不敢。
她恨恨地想,等她找到了叶蝉衣的弱点之后,定要这个女人生不如死!
这时候的叶蝉衣,正在使唤那些战战兢兢的女弟子,清理焚烧过后的花圃,整出一大片空地来。
不要说他们几个人在这里练武了,就算是一百个人来都行。
等石观音冷静下来后,叶蝉衣已经在几大高手的指点下,顺利掌握了“飘渺针”。
掌握的意思,是指针发出去的时候,不会再误伤其他人。
叶蝉衣有点儿泄气,对花满楼叹气:“我是不是没有练武的天赋?”
“脚底抹油”是情况危急,再加上几乎天天用,才算是掌握,基本不需要系统催动,她自己来就行。可“排山倒海”和“飘渺针”,都到手这么久了,除了前一段时间以外,也常常练习,就是不见什么长进。
花满楼听着陆小凤和楚留香互相丢着“飘渺针”,玩儿似地对练,大概也能明白叶蝉衣的气馁从何而来。
他用那三月春风拂花一样的温柔嗓音道:“衣衣之前从来没有练过武?”
叶蝉衣摇头。
她常用计,不用武。
“那衣衣比我学得快。”花满楼笑道。
叶蝉衣不信:“怎么可能?”
“我是个瞎子。”花满楼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还是个练武天赋其实不算特别好的瞎子,我刚瞎的那一年,其实连路都走不好,哪怕父兄帮我清除了所有障碍,还给地面全部铺上防滑的波斯地毯,我还是学了整整三个月,才没有摔倒。”
温雅君子似乎并不把过往的苦难放在心头,哪怕说起这样可怕的事情,他想到的也是身边人对他的种种好,嘴角甚至还带着很满足的笑。
那笑容一看就知道是真心的,并无勉强的意思。
“其他的瞎子,可没有我这样笨拙的,他们几乎只要一两刻就能适应,只不过会常常撞到东西罢了。”花满楼道,“衣衣已经比我好太多太多了。”
叶蝉衣看着眼角带笑的人,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去:“我们花花真厉害!”
就是太令人心疼了。
花满楼顺着怀里人的发,温声道:“若是‘飘渺针’练累了,我们试试《长春功》?”
叶蝉衣点头。
他们在空地上练武时,并没有避开任何人。
那些负责照顾叶蝉衣的女弟子,初时还不敢看,后来见叶蝉衣根本不在意功法有没有被窥去,便放心抬头,认真看了起来。
可这些弟子毕竟不是陆小凤,更不是楚留香,她们并没有那种看过一两次就无师自通的本事。
她们记得很辛苦,忙完一天大大小小的杂事,回到石室才有几刻闲暇去琢磨。
又过了几日,叶蝉衣练《长春功》的第一重功法,初有所得,被沙漠艳阳照得黑了两个度的皮肤,又恢复了白皙。
不仅如此,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了内力这种东西,“排山倒海”再使出来,能把石林外层的石头,削掉一层灰。
这对其他人来说不算什么,可对叶蝉衣来说,简直就是一步跨了三个大台阶!
“真可惜你们都是男人。”叶蝉衣看着自己的手掌,叹息了一番,“不然就能和我一起练《长春功》了。”
陆小凤捏爆了一粒花生,丢进嘴里:“黑珍珠姑娘不是陪你练么,再说了,功法这种东西,本就不外传,哪有那么多人陪着练。”
叶蝉衣理直气壮:“我不一样,我就喜欢别人陪我一起练!一个人练没动力!”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衣衣姑娘是个大方的姑娘。”
“也是。”陆小凤有些担忧道,“就是大方过头了,令人担忧。”
叶蝉衣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谁都会给。”
她也不傻啊!
龙小云她不就没教么!
花满楼笑道:“衣衣聪慧,定有分寸。”
陆小凤丢花生的动作一顿:“花满楼啊花满楼,我以为爱情只会令庸人盲目,没想到你也一样。”
“我本就盲目。”花满楼噎完陆小凤,嘴角一勾,道,“再说了,并不盲目的陆公子如何见得,花某不是你心里所想的那个庸人?”
好友之间的斗嘴,总是特别有意(能)思(损)。
叶蝉衣津津有味听了一阵,差点儿忘记了正事儿。
她拉过沉默躲在一边的曲无容,道:“你来陪我一起练吧。”
“师父让我来,是为了盯着姑娘的,不是陪姑娘练武的。”曲无容并不想让自己的武功更进一步。
她是个有武学天赋的人,石观音本就忌惮她,她并不想令对方更忌惮。
叶蝉衣道:“那泥菩萨有没有说过,让你听我吩咐,不能得罪我?”
曲无容僵住了。
叶蝉衣笑道:“那我现在想要你陪我练武,要是你不听,我就不太高兴了,要是我不高兴,你师父就不能好过。”
曲无容面纱下的嘴唇抿起。
对方的犹豫,和默认并没有任何区别。
叶蝉衣高高兴兴地拉着她的手腕,加入了《长春功》练习的队伍。
曲无容的确是个很有天赋的人,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她就后来居上,比叶蝉衣练得还要快一些,已经修习到了第四重。
“你真厉害。”叶蝉衣稀奇地看着曲无容,对她的兴趣浓了一点儿。
曲无容却并不十分开心,因为她发现,自己那被毁得犹如厉鬼的面容,开始一点点好起来,接近额角的那片皮肤,已经变得光滑细腻起来。
她怕石观音发现,最近挽发的时候,都会用发丝遮盖住那片肌肤。
可即便如此,石观音还是发现了她身上的不同。
“容儿,让我看看你的手。”石观音脸上带着那温柔的笑意,对曲无容说道。
曲无容僵硬转身,伸出自己的手。
她的手指很白,很细长,手背细腻得几乎看不见骨节的纹路,可她是个练武之人,掌心素来是粗糙的,结着厚厚的茧子。
石观音让她翻转手心。
如今,她手心的茧子已消失不见,皮肤宛若婴孩,却并没有婴孩的脆弱。
石观音伸手,一把扯下了曲无容将眼睛也裹住的面纱!
第52章 球形的泥菩萨
面纱之下,仍旧是那张恶鬼一样的脸。
石观音的呼吸却急促起来,她伸手抚上曲无容脸颊边孩子巴掌大小的娇嫩皮肤。
曲无容忍住身体想要发出的震颤,任由石观音在她脸上动作。
摸了好一阵,石观音才问:“你最近都做了些什么?”
曲无容没有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长春功》?”石观音想起那本泛黄的书籍,“没想到它竟还有这样的奇效。”
她的手在宽大的袖子里,忍不住紧紧捏起来,她的呼吸,也已经变得急促,嘴角差点儿就要控制不住上扬。
曲无容咬牙,掏出匕首要将自己的脸重新划花。
石观音却拦住了她:“我要你继续练这《长春功》,练到第六重让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