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和你调查的钱款一定存在一部分重合，毕竟都是汇向'十老头'的款项。”派克诺妲晃了晃车钥匙，“一起去看看吗？”
“最好是一起。”塞西诺不乐观地估计，“我觉得Mafia家族们不会不关注斯洛.柴尔德的动向。”
“那派克诺妲留在这里，我和你一起去。”飞坦突然从派克诺妲手里拿回了车钥匙，冲着塞西诺扬扬手，示意她跟上自己。
塞西诺看向派克诺妲。
派克诺妲无奈地耸耸肩：“留他在这里，可能那个斯洛真的一口气都剩不下。你跟他去吧。”
“我觉得他一个人去，没问题。”塞西诺站在原地没动。
飞坦站在不远处，恶狠狠地瞪着塞西诺。
“快去吧。”派克诺妲轻轻推了塞西诺一下，“可别再增加闹别扭的人数了。”
塞西诺这才不情不愿地跟上飞坦。
作为以友客鑫市棒球场为主场的超人气棒球队，斯洛.柴尔德租用停车位的停车场面积非常的大，一眼望过去，乌泱泱一片黑色车头。
塞西诺和飞坦在停车场布局示意图上找了一下钥匙上标注的F-057号的停车位，发现入口到F区的位置还挺远的。
飞坦好像并不着急过去，塞西诺便坠在他身后，散步一般地慢慢走。
夜间的空气微凉，远处的棒球场传来比赛时热烈的呼喊声。
塞西诺看到停车场边上开了两家商店，一家是24小时的便利店，用大字海报标注着“本店不售卖啤酒之外的酒精饮料”，另一家是24小时投币洗衣店，店里的机器运作的声音掺杂在棒球场的欢呼声中。
“嘿，飞坦，你知道吗。”塞西诺向飞坦搭话，“20年代的Mafia家族为了洗|钱，曾经开设过投币洗衣房。他们会把黑钱换成硬币，在每天回收洗衣房的硬币时掺进去，形成虚假的营业额，交税后变成合法收入。”
飞坦走在前方的脚步一停，转头去看那家24小时投币洗衣店。
“我说的都是几十年前的事……”塞西诺在看到洗衣店门口停了一辆黑色轿车时，脚步顿了顿。
她向前伸手揽住飞坦的肩膀，一副自然而然在讨好生气的男朋友一样的架势，半拉半拽地拉上飞坦继续往前走。
“这些家伙到底是多喜欢' Wash'这个词。”塞西诺吐槽着，拉着飞坦拐进了几辆车后，位于洗衣店那个方位的视线死角。
“干掉省事。”飞坦隔着轿车观察了一下洗衣店门口的人手，“一帮回收硬币的家伙。”
“什么回收硬币。”塞西诺掰着飞坦的脑袋，从他身后捧住他的脸，示意他仔细看看，“那两间店都是Mafia的联络点，干掉会打草惊蛇的。这个停车场，非球赛期没什么人，球赛期很吵闹又可以掩盖掉很多动静……对呀，赌|球，我怎么没想到呢，这也是洗|钱的手段之一啊。”
“又是证券公司，又是赌|场，又是洗衣店，又是便利店，又是赌|球。有不是洗|钱手段的事情吗？”飞坦说话时，脸上的肌肉摩擦着塞西诺的手掌。
“这很难说。只要有金钱在流动，就有人在借着水流洗|钱。”
“你觉得斯洛.柴尔德说谎的可能性有多大？”塞西诺问飞坦。
飞坦哼了一声。
“好吧，如果他没说谎，那就是他一直处于Mafia的监视下。F-057位置的面包车上的保险箱里，资料或许是真的，但拿走资料的人，一定会被Mafia锁定。”
“所以我说了，干掉他们，拿走资料，不就行了？”
塞西诺拍了拍飞坦的脸颊：“你怎么不明白呢，如果我们惊动了Mafia ，那到手的资料很快就会变得没有价值。他们可以处理掉那些'白手套'，资金去向也就无从查起了。”
飞坦把手盖在塞西诺的手上，捏了捏：“再动别要了。”
塞西诺把手从飞坦的手和脸颊的夹击中收了回来。
“早知道应该让派克诺妲来的。”塞西诺拍了拍飞坦的肩膀，“你留在这里监视他们，我去车上，把资料记下来。”
飞坦回头看塞西诺：“你怎么记？”
塞西诺点点脑袋：“硬记啊。”
等塞西诺的身影在停车场内几个拐弯不见踪迹后，飞坦才撇撇嘴，说道：“有些人的别扭发作的真不是时候。”
“阿嚏！”
斯文的娃娃脸青年打了一个喷嚏，整个人没控制住，额头磕在了键盘上，删掉了几个字段。
原本坐在旁边打瞌睡的芬克斯拿掉了盖在脸上的报纸，问：“侠客，你今天打了好几个喷嚏了，不是说笨蛋才会感冒吗？”
“是笨蛋不会感冒啦！”侠客重新输入检索关键词，“你要是不干活，就不要在这里待着了，随便去哪里走走都行。”
这家伙实际上就是在限制他，让他没法和飞坦行动同步。
“不行，飞坦让我和你一起。”芬克斯打了个哈欠，“他说你又倔又弱，需要保护。”
侠客打字的手一顿。
“你应该转告飞坦，我也是有脾气的。”
芬克斯不以为然：“你俩转告来转告去的都一年多了，就不能面对面直接跟对方说吗？”
“或者打一架。”芬克斯真诚地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我才不要进行这种无意义的行为。”侠客在检索目录中迅速地筛选掉一些信息，“哎……她最近还做了这些事？唔，这个解决问题的思路挺有意思的。”
芬克斯直觉侠客好像跑偏了：“你是在查我们任务相关的事情吧？”
“我是啊。”侠客顺嘴回答。
芬克斯的脑袋往电脑前凑了凑……放弃了。
“你最好快一点啊，派克诺妲不是说我们这次任务时间很紧吗？”
“是你们的行动时间很紧，跟我情报分析工作有什么关系。”侠客嘴上说着，手上却噼里啪啦打字不停。
“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怨气？”
芬克斯观察了半天也看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把这件事抛之脑后，重新把报纸盖到脸上。
打字音停顿了一下。
侠客迅速拿起手机，记录下一串号码。
码完就放上来了，有虫我回头再捉吧……
第56章
停车场的灯光勉强能照清面包车内的轮廓。
为了尽可能减少留下的痕迹，塞西诺将自己整个人都覆盖上“念”，还保持着较缓的呼吸。
她趴在面包车的车厢内，从最后一排座椅下拖出了一个保险箱，按照飞坦提供的密码打开了它。
检查了一下保险箱内没有什么被动什么手脚后，她拿出了箱子里唯一的东西——一个厚度在三厘米左右的文件袋。
祈祷这里面别都是账户信息，不然她真的“硬记”也记不住啊。
当塞西诺打开文件袋、准备确认里面的文件时，她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被吓了一跳，身体都跟着震动轻微颤抖了下。
猫着身子捂住手机所在的裤子口袋，塞西诺沿着车窗下边缘向外看了一眼。
好在什么人都没有。
塞西诺心里骂人，面上还是好好地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下来电号码。
没见过，摁掉。
当塞西诺抽出文件袋内的纸张准备核对内容时，手机再度震动，只震了一下。
刚刚拒接的那个号码发来了一条短信：“你最好接一下我的电话，省的白跑一趟。”
塞西诺也就来得及看完句号吧，手机便连续震动，那个号码再度打来电话。
“喂。谁啊。”塞西诺用极小声的气音问道，“你最好有事！”
电话那头传来微微失真的男声：“塞西诺？”
塞西诺哽了一下：“是我。”
“你和飞坦到哪儿了？”
“棒球俱乐部停车场，车里。”
电话那边好像小声嘀咕了一句“挺快啊”才继续道：“你拿到文件了？斯洛.柴尔德的文件是真的，但是这几个Mafia家族很谨慎，给到斯洛的账户中有很多'警报'账户。就是说一旦针对这些账户有操作记录，Mafia那边就能定位是哪几个和'白手套'对接的人泄露了信息。”
“那你的行动意见呢？”
“带着那份记录直接去停车场外的24小时洗衣店，那是一个'入口'。我查到了洗衣店建筑最早的建筑规划图，那里原本是一个地下化学品仓库，下层的空间很大。 ”
“……”塞西诺开始感叹协专的信息保护程度非常到位，不愧是有黑客猎人维护的专门网络。
要不她早被找到了。
“根据过往可查询到的此处洗衣店和便利店的交税记录以及人员登记，我可以确定那处地下空间内有'据点'，而且是操控棒球赛赌|球的据点。这个据点的权限肯定比斯洛还有'白手套'们的权限高，进到据点内部，你就能通过他们的后台快速核实文件上的账户。”
“你知道我手里的文件上有多少账户吗？”听电话时手上也没闲着的塞西诺、已经翻完了文件袋里的内容。
“不要紧，你只需要有8个以上的有效账户就可以。”电话那边响起快速打字的声音，“我查到了近两年和这几个Mafia家族合作的安全专家，他倾向的算法方向我已经大致知道了，完全破解还需要几分钟……”
操作系是不是有点……塞西诺拿远了手机，太有探究欲、太细节控了？
芬克斯抱臂看向挂断电话的侠客。
侠客一脸无辜地回望他：“我在和飞坦说话。”
“我没睡死，我听见'塞西诺'这个名字了。”芬克斯“切”了一声，“和飞坦说话？飞坦接你电话吗？”
“既然知道，就装作不知道。”侠客微笑，“保留一点认识多年的默契不好吗？”
芬克斯没有深究，问侠客：“所以你们终于找到那个'塞西诺'了，她到底什么样啊？”
“嗯，我本来可以描述出一个详细形象，但鉴于我的结论曾经被推翻过一次……”侠客建议道，“这次我决定不予评价，还是你自己看吧。”
“哦，你怕这次也搞砸了。”芬克斯直接总结。
侠客的笑容僵硬了一瞬，脑门上冒了一道青筋，他自己抬手拍了下去。
你们要真有本事，就把“搞砸”这个词对着团长说一次？
看着塞西诺拿着厚厚一叠文件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一直放风的飞坦皱了皱眉，露出一丝嫌弃的神情。
“谁跟我说会'打草惊蛇'的？结果自己'硬记'不下来了就放弃了是吧？”
刚松一口气觉得可以靠技术不用靠死脑筋的塞西诺，自然不依飞坦的挑刺。
“飞坦大人最厉害啦，那你记。”
看着对方坦然伸手，往自己这里递的文件，飞坦陷入了沉默。
塞西诺怕一直晾着他，没有台阶下反而要暴走，直接说正事：“我接到侠客电话了，他说那个洗衣房有地下空间，是Mafia的据点，在他们向外传递消息前闯进去，核对出几个文件上的准确账户信息，就能推断得到这几个Mafia家族全部的洗|钱账户信息了。”
“你接了谁的电话？”
塞西诺：“……我刚刚说的话你就捡着开头听吗？”
“反正最后还是和我一开始的想法一样，都处理掉，不是吗？”飞坦挑眉，“白耽误了这么久的功夫。”
飞坦想到了可能是由于他们这边“信息不畅通”的缘故，才造成了塞西诺白做工，但他认为，这和自己没关系。
谁手机黑名单没放过几个联络人？
“好好好，我过于谨慎，耽误功夫了。”塞西诺用下巴夹住文件，双手搭在飞坦肩上，从后面推着他前进，“那请您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解决洗衣店的那帮家伙吧。”
飞坦整个脑袋向后仰，腰部微弯，以仰视角度看向塞西诺。
塞西诺低头，没明白他凹这个别扭的姿势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你有双下巴吗？”飞坦伸手戳了一下塞西诺夹住文件的那层软肉，“多活动活动吧。”
塞西诺下巴一松劲儿，把文件砸在了飞坦脸上。
“你这样你也有双下巴！”
洗衣店下方空间，地下第三层。
长条形荧光灯管照亮的走廊内，伫立着几尊石化人像。
刚解决完上面所有人，从二层下到三层的飞坦、直接冲着走廊尽头开着灯的房间喊话：
“希诺，把你那条蛇收起来。”
塞西诺的声音从尽头的房间传出来：“她有名字！叫尤瑞艾莉！……行了，你过来吧。”
当飞坦走到尽头的房间外，却没有第一时间走进去。
他跺了跺脚，又喊了一遍：“希诺，我说了把那条蛇收起来。”
“她不会瞪你的，这只是一种警戒措施。”
飞坦走进门内，能感觉到在门框上方盘踞着一条蛇尾，蛇尾的主人正虎视眈眈地瞪着他的发顶。
塞西诺用侧脸夹着手机，人坐在多台电脑组成的操作台前，边和手机中的通话对象确认，边不停地在键盘上输入着什么。
“我找到文件了，标注的' laundry list' ，已经核对出8个有效账户。”塞西诺吐槽了一句，“所以他们到底是多喜欢和'洗'相关的词，真是有够复古的。 ”
飞坦走到塞西诺旁边，把她脸侧的手机抽出来，帮她举着。
塞西诺转头看了他一眼，比了个“谢谢”的口型。
飞坦侧过脸憋笑。
塞西诺脸上有一个完整手机按键印子。
“嗯，可以，按你给的逻辑搜索条件找到所有的有效账户了。”没发现飞坦动作的塞西诺、还在按照电话那头侠客的指示操作，“唔，等一下，导出需要管理员的指纹识别和密码。”
飞坦和塞西诺同时看向操作台边不知死活的男人。
塞西诺轻咳了一声：“不怪我，他嘴不干净。”
飞坦把手机摁了免提放在操作台上，然后他弯腰，把男人的胳膊切了下来，将手按在了指纹验证装置上。
指纹验证通过，电脑提示输入密码。
“六位密码……”塞西诺举起键盘看了一下按键的打油情况，“应该是字母的。但为了混淆视听，很多键都按了。”
手机里传出侠客的声音：“你看一下附近有没有其他线索，这个联络点的电脑用的是专用网络，我这边连接不过去，只能你们从那边导出文件对外传输。”
飞坦掏了掏耳朵。
好久没“亲耳”听侠客讲话了，还有点不习惯。
塞西诺结合今天的槽点，有了一个想法，她看了一眼飞坦：“我要是输错了怎么办？”
飞坦在手机那头的人说话前抢先开口：“那就叫侠客再想办法，他搞砸一回，我们搞砸一回，扯平了。”
手机那边久久没有回应。
飞坦冲着塞西诺扬扬下巴：“你输入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