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盈阴阳怪气:不知道捏,就怕真的有什么白月光。
陈谦梵说不会。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为此,乔青和郑薇一番商讨发表高见:“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可能没有一两个死去活来的前女友啊?除非他不行。”
温雪盈举起食指摇一摇:“一个好男人的魅力,在于他的学识修养,气质谈吐,而不是用征服过多少女人来证明,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个道理?”
这个价值必须要上。
温雪盈露出一副“姐的男人姐来维护”的铁骨铮铮模样,把她们的歪理打得节节败退。
那天她登上很久没登的一个小地瓜小号,惊讶地发现消息99+了,温雪盈从来没用这个默认id发过什么东西。
点开一看,是她不久之前发的一条评论。
帖子的主题是:你们后悔结婚了吗?
温雪盈评论的是:【后悔,超级后悔,现在好多人不懂婚姻是什么就跟着瞎结,反正到年龄了,我也跟着瞎结。但是对我这种热爱自由的人来说真的太痛苦了,过年过节不能跟朋友出去逛街,出去玩还要报备,被迫在一张床上睡觉,可是我真的超喜欢一个人睡大床啊…哎我当时就不应该脑袋发昏答应我妈去相亲,谁能想到最爽的日子是老公出差不在家的时候:)我现在一个人在家,状态就是海边孙悟空放肆裸奔ing,像我这种人结了婚还得恐婚,未婚的姐妹一定慎重啊】
就这条评论,点赞快到四位数了。
回复也不少。
温雪盈粗略地扫了一眼。
有个人比较冷静地提议:【姐妹你没孩子的话可以考虑离婚,不过现在不太好离就是了】
离婚?
温雪盈有点不太忍心告诉她,暂时没有这个计划。
她默默把这条长评删了。
温雪盈没什么坐相地窝在汽车后座,瞥一眼正在安静开车的陈谦梵。
她重新回了五个字:【有好有坏吧】
这天夜里,温雪盈洗完澡在书房读了会儿书,她知道陈谦梵要用书桌,就没跟他抢地方。
书房有一张折叠躺椅,他平常也不怎么用,只不过有时候工作晚了怕回卧室睡吵到她,就短暂地躺着休息会儿。
温雪盈把那张折叠椅展开,摆在窗前,对着窗外月色躺下。
她穿一身可爱睡衣,架着腿翻了会儿手里的书。
陈谦梵还在洗澡,她接了个视频电话。
是小蝶和小云给她打来的。
这两个人是温雪盈三四年前资助的一对贫困山区的姐妹,她当年在那个贫困县支教和田野调查,待了快四个月。
正好那段时间温雪盈刚刚开始赚一点互联网小钱,遇到了这对不幸的姐妹。因为家里要供最小的弟弟读书,就不让姐姐接着念中学了,简直是典型到脸谱化的底层一家人。
碰到这种事情能忍吗?当然不行!
温雪盈单独给了小蝶一张卡,让她不要给家里,以后她和妹妹的学费书本费什么的,她就全包了,保证资助她们念到高中毕业。
小蝶明年就高三了,视频一开,温雪盈惊讶地想,都长这么大了呀。
怪不得陈谦梵老是觉得她是小孩呢。
看着两个小朋友笑着跟她打招呼,温雪盈真有种老母亲把孩子拉扯大了的欣慰感。
“雪盈姐姐,学校不让带手机,小云来看我,拿了奶奶的手机,偷偷给你打电话,我们都想你。”
温雪盈说:“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考试呀,想我干嘛。好好吃饭,把身子吃结实了,然后狠狠学习,把他们都干翻!”
两个女孩子都被她逗得笑起来。
她躺在椅子上跟她们聊了一会儿。
小云现在长大了,没到高考阶段,压力没姐姐那么大,上学之余还得照顾弟弟。
温雪盈一看到这两个小孩就难受,就会忍不住想教训温雨祯,直言要把她和温哲打包送去变形记,温雨祯只会柔柔弱弱地说:那,那把爸爸送去好了呀,关我什么事……
看看她们,又想到自己,温雪盈说了一件从来没有跟别人提起过的事情。
“在我小的时候,我妈妈一直很遗憾没有生个儿子,给我剪了短头发,特别特别短的那种,她把我当儿子养。后来有一天呢,我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不对劲,我是女孩子,我可以留短发,我甚至可以剃光头,我可以打扮得很中性,这是我的权利,但我剪掉长发绝不能是因为,我必须要保留某个男性化的特征。
“可能每个女孩子都会经历被驯化,再挣扎矛盾,不断找寻自我的过程,但是我觉得这个阶段一定会过去的,”她说着,想起陈谦梵那些受用的宽慰,“我们会一起开拓新的领土,走在时代的前面,然后变成界碑,变成旗帜。”
燃起来了!
温雪盈一屁股坐起,激动地握拳:“把我们的理想精神发扬光大!”
说到这儿,她的声音又放轻下来,温柔许多:“虽然呢,我到现在还没有成为非常有能力的人,我也会有很多的烦恼,但我很庆幸可以成为你们的榜样。”
看着她信心满满的样子,小蝶眨了眨泪水朦朦的眼睛:“姐姐,你特别好,特别聪明,也特别漂亮。”
被夸了,温雪盈腼腆地眯眼笑笑。
小蝶说:“我明年就可以去省城找你了。”
“快来快来,城里有好多好吃的好喝的,到时候我带你玩。”
“对了,陆凛哥哥呢?你们还在一起吗?”
她一瞬间笑容停滞,又往下一倒:“死了。”
“啊?”对方震惊。
温雪盈微笑,一本正经解释:“是我们这儿的方言,分手了一般说成死了。”
“好可惜哦。”
“你要为我感到开心才对。”
“希望姐姐遇到更好的人。”
她满不在乎:“我的人生可不需要更好的人来弥补什么遗憾。”
“你说什么?”小蝶没听清。
温雪盈说:“我说,考完出成绩跟我说哦,帮你看志愿。”
“好。”
“加油加油,未来可期。”
挂掉电话之后,温雪盈起了身,回头去拿书桌上的豆奶。
赫然看到一个人站在书柜前,手里拿一本书在翻阅。
“卧槽吓我一跳……”
温雪盈摸摸胸口,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她拿走杯子,一边喝一边瞄着陈谦梵。
跟没听见似的,他没说话。
温雪盈悄悄地把躺椅挪到他的书桌旁边。
陈谦梵坐下的时候,她也舒适地躺下了。
温雪盈把书展开在眼前,重新看了起来,是一本台湾心理学作家写的书,《临终关怀与陪伴研究》
陈谦梵一边开机,一边看着躺在书桌一侧的人。
她很会调整室内格局。
面朝着他睡,翘在一起的脚就在他手边。
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温雪盈没有要离开迹象,陈谦梵扫了一眼她的书封,问:“怎么在这看。”
她其实可以去客厅或者床上,这也是她平时选择的做法。
温雪盈从书的上方露出两只眼睛,瞧瞧他,小声说:“我之前熬夜赶作业你都陪我的嘛,我也陪陪你。”
陈谦梵想说不需要,但是听出她用词婉转,或许别有用心。
他点头:“嗯。”
很快,他在电脑上写着东西。
余光里,一只手伸过来,把她喝过的那杯,传闻中“特别上头”的豆奶,悄悄地推到他面前。
试图再次安利。
陈谦梵无动于衷,继续写东西。
安静了两分钟。
温雪盈发现,书桌的储物格里有他另外两副眼镜。
他上课、开车,和平时日常生活戴的都不是同一副,有一些情况对度数的精确度要求更高,比如开车,所以他有两副备用的。
温雪盈悄悄地勾了一个去。
她戴上,眼花缭乱,几秒后又摘掉,甩甩脑袋,默默地放回去。
又安静了五分钟。
温雪盈的手又探过来,把豆奶捞走了,自己喝完了,再把杯子放回桌面。
紧接着,她安静地看了二十分钟的书。
陈谦梵突然觉得膝盖一沉。
他低眸,看到她放在自己膝盖上的脚。
温雪盈还躺在躺椅上,书本遮脸,只不过脚丫越界,跨到他这儿来,往他腿上一架。
她也没什么意图,看书看得挺聚精会神的,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喜欢乱动,乱跷腿,乱——
“诶!”
温雪盈的脚倏然被一只滚烫的手掌握住,她惊讶抬眼看他。
她刚洗完澡在脚上涂了一层保湿霜,摸起来挺滑腻的,按理说方便逃脱。
谁知道他握得很紧,温雪盈挣了两下发现没用,这才有点慌了。
“别抓我呀……”
陈谦梵倒是神色淡淡,镜片下簇着的眸光显得睿智沉稳。
看她的眼神,说有警告吧?可能也称不上。
但绝对不简单。
他盯着温雪盈,挑一下眉,像是在说:还闹吗?
温雪盈也没善罢甘休,她使了使劲,一蹬腿。
嘿,终于给她挣开了。
只不过,她的脚心刚刚好像踩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还是有形状的,她力气不大,称不上踢,所以那种微妙微热的触感还残留在脚下。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这是在枪口蹦迪啊。
陈谦梵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温雪盈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她支支吾吾:“疼、疼……吗?”
他眼神微妙。
温雪盈心道:这地方不能呆了。
救救她。
救救她。
救救她……
她在一片死寂里,默默起身,款款迈步,悠悠吟诗:“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路过他的时候,被拦腰一扯,她的诗背了一半断在口中。
温雪盈重心不稳,猛地摔在陈谦梵的身上。
为了保持距离,她倏然弹起,又被他一把摁下。
“坐下。”
于是,温雪盈就这么被动地坐在了他的两腿中间,跟他眼睛咫尺之距,呼吸可闻。
陈谦梵看着她,教训口吻:“定定心。”
温雪盈小小地“哦”了一声,瞟一眼他的屏幕,全是英文,不想看。
她又看看恢复镇静的陈谦梵。
手也不能这么干放着,温雪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搂住了他的肩膀。
温雪盈小脸通黄地想,虽然刚刚就那一下,但是、但是好像还挺……大有可观的。
她低头看看,确定没有意外情况发生,又看向自己的脚。
无意识的姿势,是她光脚踩在他的脚背上。
脚底一半的触感是他的拖鞋的绵软,一半是硬朗的骨骼,暖暖的体温。
好色气的姿势。
“你定得住吗?”她问。
“未必。”
温雪盈表情僵硬一瞬:“那、定不住怎么办啊。”
陈谦梵扫她一眼:“看你造化。”
“……”温雪盈就这么被唬住了。
她突然有种预感,万一把他惹毛了,她的下场会很惨。
又过几分钟,陈谦梵关了电脑,温雪盈瞥他:“好了吗?”
“好了。”
她露出一副如蒙大赦的眼神,笑看他,是不是可以下班了?
然而陈谦梵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他一条手臂托着她的腰,定睛看到她眼中,低低地问:“亲一下?”
“……好吧。”
他接着说:“眼镜。”
温雪盈帮他把眼镜摘下。
陈谦梵撩了她的头发,他没有吻在她的嘴上,而是亲在了她的下颌。
再把头发往后掀一点,吻她跳动的筋脉,脖颈的曲线。
他吻得很轻,最终越过衣襟,在锁骨的位置定格。
男人下巴的颗粒感在她脖子之间蹭出一条线路,温雪盈浑身都被刺软了,毛毛躁躁的酥麻挥之不去。
陈谦梵抬眸看她,满脸斯文败类一般的事前克制。
温雪盈欲言又止地回视,抿了抿唇。
“想说什么?”他问。
温雪盈又瞄了他几眼,她开口的声音很轻,几乎是在用气音,很难为情地问出了声:“就是想问问,你那个方面的需求是……大概是一个什么样的程度啊?可以聊这个吗,你不想说也行。”
她求生欲拉满。
陈谦梵微微停顿,然后轻笑一声,很深的眸色凝在她的脸上:“你想听实话?”
“嗯。”
他不假思索:“重度。”
她一惊,慌乱眨眼:“啊?可是他们说你……”
禁欲两个字还没机会说出口。
陈谦梵打断:“你会比他们更了解我。”
第33章
温雪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察觉到他眼中一点幽深的笑意,似有若无的,疑心自己是被愚弄了, 但又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