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门再次被踢开,豹纹和格子拿着两盒盒饭先后走了进来,顺便关上了门。
啪啪两下,盒饭扔到地上。
准确而言,是两个女人的眼前。
紧接着,豹纹蹲了下来,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们俩,谁先吃?”
他手上的一次性筷子拍了拍盒饭边缘,透出些迫不及待。似乎很期待两个美女为了果腹而争抢他的戏码。
谁曾想,姜若礼和沈知嫣就像是说好了似的,脑袋齐刷刷往两边一扭。
姜若礼:“这什么猪食?我才不吃。嫣嫣你饿吗?”
沈知嫣:“没胃口。”
两人旁若无人的聊天丝毫不把豹纹放在眼里,脆弱易碎的男人直接破防,冷笑一声:
“不吃是吧,晚上饿死了叫天叫地都不会有人喂你们。”
“不过要是你们求我,叫我一声哥哥,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喂你们一点馒头。毕竟,谁舍得美人儿受苦呢?”
豹纹那只不老实的手用筷子分别敲了敲姜若礼的右脸和沈知嫣的左脸。
不怀好意的视线落到沈知嫣红肿的侧脸,阴阳怪气道:“哟,这脸怎么越来越肿了,这不得心疼死哥哥啊?”
沈知嫣偏过头去,躲开了豹纹小弟的触碰。
姜若礼瞪着愤怒的大眼睛,抿着唇,怒气一触即发。
果不其然,大小姐直接朝着豹纹小弟吐了口口水。
“再敢碰我们,你这双手就等着被砍吧!”
姜若礼之所以敢这么干,便是笃定了这两个绑匪不敢真的把她们怎么样。毕竟背后的主使还没露面,也没有下达进一步的指令,她们便还有用。
豹纹气得直接把手上的饭盒扔了出去,他什么时候被女人这么对待过?
“你特码不想活了是吧?”
那双扇过沈知嫣的手直接掐住了姜若礼的脖子。
女人瞬间涨红了脸,双脚在地上挣扎,咬着牙,发不出任何声音。但她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恐惧。
沈知嫣急得红了眼,拼命压制着自己发颤的声线,看向豹纹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警告:
“她是裴氏的总裁夫人,裴子归明媒正娶的太太,江城姜家的大小姐姜若礼,你要是不怕,尽管继续。但你们休想利用我达到目的,因为……”
她的眼中多了一丝决绝:“她要是伤了,我宁可死,也不会如你们的愿。”
在一旁冷静吃饭事不关己的格子大哥终于抬起了头,他放下筷子,声音冷戾:“回来吃饭。”
脖子上的压迫逐渐消失,姜若礼知道,她赌对了。他们的确不敢真的拿她们怎么样。
就在刚才,挣扎之余,她用脚勾到了一片青瓷碎片。
没错,这个地下室里还放了好几个花瓶瓷器,东倒西歪,而刚才豹纹的脚边正好有一片破损的瓷片,是被他不小心从远处踢过来的。
姜若礼一点一点把那块青瓷碎片挪到了自己身边,艰难抓在了手里。
豹纹回到破旧的桌子旁坐了下来,和格子大哥面对面吃着手里的盒饭。
“黎二爷什么时候来?”
“说是一会儿。”
两人并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吃着手中的晚饭。
这饭菜虽然看起来不好吃,(实际上也不好吃),但是味道却香得很。
姜若礼说不吃不饿都是装出来的,逛了一下午,她都快饿疯了。
“我还没来得及吃中环那家粤菜馆呢,我想吃烟熏蔗汁乳鸽,香辣阿拉斯加帝王蟹配煎肠粉,杏汁蛋白淮山汤,还有家烧狮头鱼。”
姜若礼越想越伤心,从小声的啜泣到嚎啕大哭:“呜呜呜呜, 还有传说中的那道香辣生蚝伴皮蛋我都没尝过呢!天杀的老秃驴!”
豹纹坐在一旁扒盒饭,听着姜若礼报了一长串菜名,本来嘴里就不是滋味,再听到这句话,瞬间怒了。
“大哥,我们也不老吧?况且,哪里秃了?这女人简直口出狂言!”
只见豹纹把手里的盒饭一扔,直接站起来朝姜若礼径直走去。
“哎哎哎,你想干嘛?我又没骂你。”
老秃驴指的自然是黎二爷。
“那你骂谁呢?”
“谁秃骂谁,你不秃破防什么?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你这种情况多半是饿的,赶紧去吃饭吧。”
见豹纹还恶狠狠瞪着自己,姜若礼的气势减弱,幽幽道:“我不说了还不行么?”
豹纹小弟正想开口,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像是用拐杖敲出了三下清脆的响声。
格子大哥朝天花板看了一眼,一脸严肃起身道:“二爷来了。 ”
第225章 裴总来了
豹纹瞬间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跟在格子身后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姜若礼和沈知嫣对视一眼,老秃驴来了。
拐杖声由远及近,一声紧接着一声,不疾不徐,一直到沈知嫣面前,停止了。
“你好啊,沈小姐,又见面了。”
苍老浑浊的声音响起,阴湿湿的,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沈知嫣蹙起眉梢,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不过,沈小姐应该是第一次见到我吧。”黎二爷勾了勾唇,笑意不达眼底,“毕竟,彦舟护你护得可紧。”
他微微弯腰,啧啧两声像是有些惋惜。
“这么漂亮的脸怎么成这样了?彦舟知道可要心疼了。”
龙头拐杖轻轻拄地,黎二爷再度开口:“怎么能把沈小姐绑起来呢?不怕彦舟找你们麻烦吗?”
一口一个彦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对叔侄的关系有多好。
格子大哥点头,佯装认错:“是,豹子,快给沈小姐松绑。”
豹纹小弟心思浅,听了这话还真要上前蹲下来给沈知嫣松绑。
谁知道拐杖一下就挡在了他面前,黎二爷阴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过,这里这么危险,沈小姐要是乱跑受了伤,我可不好向彦舟交代。”
他微微沉思,嘴角微勾,沉声道:“有什么好办法呢?”
豹纹这会儿也听懂了言外之意,他露出一口大黄牙,嘿嘿一笑:“二爷,这好办,给这娘们儿的胳膊换个方向绑就行。”
黎二爷似乎觉得可行,“贴心”地点点头,默许了这个想法。
沈知嫣胳膊上的绳子被揭开的一瞬间,铺天盖地的酸涩涌来,还没来得及舒缓,双手被摆弄到身前,重新被缠上了麻绳。
被彻底忽视的姜若礼一改往常,安安静静靠着沙发脚不说话。没有人发现她藏在背后的手,正在努力隔开厚重的麻绳。
黎二爷垂眸看着,浑浊的视线落到沈知嫣手上,瞳孔一缩,随后发出讥笑:“呵,黎彦舟那小畜生倒是舍得把那不离身的佛珠给你。”
一声“小畜生”,解开了黎二爷的伪善面具。
沈知嫣轻笑一声,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终于装不下去了是吗?你把我绑到这里来,是为了对付黎彦舟吗?
我告诉你,休想。”
黎二爷倒是不生气,抬起手在空中招了招,很快就有人送来了一部防追踪手机。
“来,跟你的相好打个招呼,给他报个平安。”
话音刚落,电话很快就被接起,屏幕那头出现了黎彦舟的脸。
他似乎知道这个电话会来,并且,等了很久。
所以才会这么快接起。
刚一接起,黎彦舟就看到了屏幕里的沈知嫣。
她坐在地上,身上还是早上他给她亲手穿上的裙子,裙摆早就沾了土灰,浑身上下也脏兮兮的。
视线落在女人红肿的侧脸,黎彦舟瞳孔骤然紧缩,继而掀起巨浪,黑眸翻涌着戾气,甚至是掩盖不住的杀意。
男人的整张脸紧绷到周身空气都冻结,嗓子里吐出骇人的森冷声线:“谁打的?”
纵使是隔着屏幕,豹纹小弟都感觉到了一股杀气。他莫名其妙朝后缩了缩,躲开了镜头。
黎二爷面对着镜头虚伪一笑,“彦舟,别来无恙啊。我请沈小姐过来坐坐,没想到她竟不小心摔了。是我的错。”
他的拐杖在沈知嫣小腿旁侧几厘米处停下,重重敲打在地上,脸上划过狠戾:“沈小姐,怎么不跟彦舟打个招呼?和他闹别扭了?二叔替你出出气。”
沈知嫣抬起头,含泪的杏眼狠狠瞪着黎二爷,咬着牙死命不让眼泪流下来。
她不能哭,不能让黎彦舟分心。他看起来在车上,他一定在努力找她。
“嫣嫣,松嘴。”
相比起上一句话,黎彦舟这句话的语气不知道温柔了几百倍。沈知嫣咬得很紧,再这样下去,嘴巴难免伤到。
“乖,听话。”
沈知嫣终于松开了紧咬的牙,贝齿微露,对上男人的视线。一见到他,眼泪当即从红肿的眼眶逃窜,顺着娇嫩的肌肤往下滑落。
黎彦舟的心就像被人拿刀捅了千百下,他甚至宁愿有人用刀捅他,也不想见自己护着的宝贝受一点伤。
“吃饭了吗?饿不饿?夜宵想吃什么?是不是吓坏了?”
他的语气像极了寻常哄她的样子,安抚着她的情绪。
沈知嫣摇了摇头,细软的嗓音微微发颤,“我没事,你别担心。”
她顿了顿,声音缓慢低柔却分外清晰:“这里好腥,没胃口。只要不带我吃海鲜,什么都行。”
黎彦舟攥紧了手机,低声温柔询问:“那吃什么?牛排?烩饭?烤鸡?”
沈知嫣看着她,像是极认真地在思考,“我想喝乌鸡汤,最好是跑山鸡,村民们在自家围栏养的那种,要多晒太阳的。”
“好,都听你的。”
两人旁若无人的聊天惹怒了黎二爷,他直接挡住了镜头,盯着黎彦舟恶狠狠道:“小畜生,你女人现在在我手里,要是想让她安然无恙地活着,你最好按我说的做。谁叫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人,突然有了软肋呢?”
沈知嫣的身影突然消失在镜头,黎彦舟眼底的柔情也瞬间无影无踪,阴鸷四散,语气极冷:“二叔,您说的是码头吗?”
他冷笑一声,“黎二,你最好祈祷我的未婚妻完完整整出现在我面前,一根头发丝都不少。否则,不止码头,你的另一条腿,也保不住。”
黎二爷紧握手中的龙头拐杖,咬牙切齿:“你把码头的货放了,我马上送她回家。我只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
黎二爷使了个眼色,准备让人把电话挂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安静了半晌的姜若礼突然脱口而出对黎彦舟骂道:“黎彦舟你个狗东西,上回抢我镯子的账还又一半没还,这次还害得我这么惨!你等着让我老公揍你一顿!”
话音刚落,电话已经被挂断。
“把象鼻山区域的地图调出来给我!”
周助赶紧调出的象鼻山的地图。
海鲜腥味,靠海。跑山鸡,象鼻山区域。多晒太阳,朝南。
黎彦舟迅速圈出一片区域。
“全面搜寻这片区域,一棵草都不要放过。”
想到挂断电话前姜若礼莫名其妙提到的镯子,黎彦舟眉心紧缩。
镯子?镯子!
“注意地上有没有一个双环铃铛镯,我把照片发给你。”
周助不敢懈怠:“是!”
距离沈知嫣失踪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不知道她除了脸上,还有哪里受了伤,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渴不渴。
想到这里,黎彦舟眉间的褶皱更深。
车子正在飞速开往象鼻山区域,与此同时,直升飞机巨大的轰鸣声盘旋上空。
周助看了眼手机,毕恭毕敬地通报道:“黎先生,裴总来了。”
第225章 佛珠的来历
收到姜若礼失踪被绑的消息后,裴子归第一时间就从新加坡直接调了最快的航班赶过来。落地港城后,直接无缝衔接上了早已等候在旁的直升机。
多耽搁一秒,姜若礼就多一份危险。
“裴总,我们马上就可以落地象鼻山。根据消息,沈知嫣沈小姐的手机最后传出的定位信号正是象鼻山区域,夫人应该也一起被带到了这里。”
莫特助满面愁容,这象鼻山这么大,真要细找起来,两三天都不一定翻得完。也不知道夫人吃不吃得消。
裴子归扯了扯胸前的领带,嗓音带着压抑的暴戾:“黎彦舟呢?”
莫特助如实回答:“在下面。”
裴子归掀开眼皮,凉薄而不耐地一眯:“下面?”
“裴总,黎先生的车子就在直升机下方,他也正在赶往象鼻山。”
直升机的航空高度并不高,透过玻璃往下望,可以看到沿海公路上,一队车子正在往同一个方向疾驰。
刚落地,裴子归便脱掉了西装径直走向黎彦舟,气势汹汹。
他的眼神总是冷冷的,可如今却染上猩红,裹挟着杀气,还有一层若隐若现的无力和恐惧。
周助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裴子归,见他直冲而来,赶忙挡在黎彦舟身前。
黎彦舟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宛如巨大空洞,令人难以捉摸。他拨开周助的手,示意他无需插手。
猝不及防的一拳,直接把黎彦舟打得偏过头去。
裴子归的眼神冷得可怕,墨黑色的眼眸翻涌着无边的深深戾气,猩红弥漫,阴鸷到极致。
往日没什么波动的森冷声线此刻怒意滔天:
“我特么把人送到港城来,你就是这么照顾我老婆的?”
又是一拳。
周助想上前拦,想到黎彦舟的吩咐,硬生生忍了下来。求救的眼神望向同在一旁的莫特助。
莫特助拧着眉叹了口气,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黎彦舟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勾起一抹苦笑,沙哑的声音像是被尖石打磨过。
“抱歉,是我疏忽了。”
男人的眼中充斥着巨大的痛苦与自责,裴子归咬紧下颌,说不出狠话。
他知道,沈知嫣也失踪了,黎彦舟的痛苦不比他少。
他冷静下来,问道:“现在什么情况?不要告诉我几个小时了你还毫无进展。”
见两人终于不打了(黎先生终于不单方面挨揍了),周助赶紧上前汇报目前的进度。
“根据目前搜集的信息,我们把区域暂定在这一块,已经派人开始沿山搜寻了。”
“需要多久?”
周助抿唇,未答。
天黑了,山间开始起雾,更是加大了搜寻难度。具体需要多久,没人敢下保票。
一想到这种鬼地方姜若礼不知道被关在哪儿,裴子归只觉得心气不顺,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
他一把扯掉了领带,想到这是姜若礼送的,悉心叠好,放入了西装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