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帝学园也一样人声鼎沸,拥挤的人群把明明广阔的校园挤占得仿佛黄金周的游乐园。
“啊,不愧是冰帝呢,真是豪华。”
“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在开幕式上看到迹部学长发言呢,听说去年是有的。”
“真的吗真的吗?他说了什么?”
“就说了一句啦——好好感受冰帝学园的华丽吧——然后就走了……”
叽叽喳喳的女生露出了憧憬的目光,感慨道:“真不愧是迹部啊。”
顺平把神色掩在遮着右眼的头发下,习惯性地脱离了人群,向着开幕式的反方向走去,才觉得紧绷的神经放松了许多。
“重要人物在哪儿?”他小声道。
“监测到他就在附近。”
下一秒,一阵风从脸颊边擦过,牵引力从后衣领处传来,顺平惊觉自己悬在空中,抬头向后看去,一个身形如山的粗犷男生正拎着他,像拎起一只小鸡一样。
“桦地,把他放下。”
“是。”
脚触到地面,顺平才发觉自己的手因某些痛苦回忆的涌现而颤抖着。他对上面前少年紫灰色的双眼,便更觉得一阵压迫感袭来,面容失了血色。
迹部走近了几步,用那双凤眼打量了他一阵,眼神像是挑拣一般,“不像是。”
顺平这才意识到,这里是冰帝学园网球部的后门边——他一个没穿校服的生面孔被当成其他学校的间谍也情有可原。
“别再来这里了。”迹部说着,打了个响指,“走吧,桦地。”
望着迹部逐渐远去的背影,顺平慌张起来,脑中一团乱麻。怎么办——迹部就这么离开,那他该如何完成任务?冰帝平时是进不来的……
混乱之中,他的心不断下坠,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我是来挑战你的!”
寂静,沉寂,无比安静,直到灰发少年瞪着大狗一般的圆眼“咦”了句,手指指向自己,问道:“我?”
—
凤长太郎正准备去买饮料,没想到刚从后门走出就被不知道哪来的人指为挑战对象。这个发展让他摸不着头脑——要挑战也该找迹部或者是忍足吧,为什么是他这个双打选手……
正想着,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戴着蓝色帽子的宍户问:“长太郎,怎么这么慢?”又指了指顺平,“这是谁?”
“不知道……我……”
顺平也有些发懵,但意识到事情有所转机的他没有否认,只是呆呆望着。
“他说要挑战长太郎。”慈郎从房顶上起身,跳至地面,打了个哈欠,“好困啊。”
“哈!什么?”宍户扫了眼他,道:“逊毙了。”也不知道在说顺平还是慈郎,或者是两个都被包括进去了。
“打不打啦,不打我要继续睡了……”
“可是他不是冰帝学生吧,‘打败正选可以当上正选’的规则只对本校学生有效吧。”
“那又如何,有挑战就要接受。长太郎,上吧!”
“……好的,宍户前辈。”
凤向顺平笑了笑,那笑容真诚又柔软,像阳光一样。他很高,这让顺平只能抬起头,却没有被迫看桦地或是迹部时的萎缩。他听见凤说:“麻烦先进场等我一下好吗,我去买个饮料。”
顺平恍恍惚惚地点了头。
第3章 水母
忍足刚把运动服换成校服,边用毛巾擦拭着发尾的水珠边向球场走去。
“你又没拿眼镜。”红发妹妹头的少年从他身后探出头,把眼镜递到他的手心。
忍足懊恼地笑了声,和他并肩走向网球场,“关东大会快开始了啊。”
“是呢,今年一定要拿到冠军,去全国大会上看看。”岳人跃跃欲试。
“迹部前几天还在说呢,全国大会优胜什么的……”
走出阳光从屋檐映下的阴影,忍足眯起眼。明明不是训练时间,网球场的人却并不少——几名正选、几名部员都坐在席上交谈着,而场内,凤和一个不认识的少年正在激烈对打。
“长太郎他……”岳人欲言又止,露出担忧的表情。
忍足没有说话,他的视线随着网球移动,落在黑发遮脸的少年身上——他身形单薄,看起来并不像擅长运动的那一类,可轻巧的步伐和诡辩的球路却明明白白地展示出他的水平。
他正在压着长太郎打。
作为双打选手,凤是将渴盼球队获胜的至高心愿倾注于一球之中的重炮发球手,在发球时便奠定优势,迎接胜利便足够容易。
但他也不只是双打选手——
“一球入魂!”凤咬牙挥拍,用截击的形式打出一击,然后脱力似的重重地喘息起来。
更快、更重。
“时速达到200km/h了。”宍户眼睛一眨不眨,紧盯着场中的灰发少年。
“哇啊,这可是长太郎的新纪录。”慈郎撑着头道。
“哼,可以放心了。”宍户将手垫在头下,嘴角勾起一个笑。
3-3。
顺平橄榄绿的眸子紧紧捕捉到落入自己半场的黄色小球,眼神晦暗。
“呼。还从来没有人能让我打出这么快的球呢,你真的很厉害。”凤说。汗水把碎发打湿,目光火热而明亮。即使刚刚落后了整整三分,他却始终没有一丝沮丧,而是不断调整,不断尝试……
最快、最重的球,他打出来了。
顺平问:那你呢?
你呢?
4-3。
“长太郎赢定了。”岳人语气轻快,“是不是,忍足?”
“忍足?”他转过头,才发现同伴正沉默不语,指尖磨挲着下巴,金丝眼镜下的蓝眸沉得像海。
-
顺平低着头,凝视着自己握着橄榄绿球拍的手。负面情绪如黑泥般上裹,像要把他拖入最深沉的黑暗。
“你什么都做不好。”
“这样的垃圾干脆死了吧。”
“哟,你还挺有钱的啊,以后每天来这儿给你大爷我上贡。”
“懦弱!娘娘腔……”
是啊,之所以能获得前三分,也不过是托了在商城里买的“截击球”的福,和他本人的网球技术有何关系呢。
“宿主,宿主。”
和他本人又有何关系呢?
“宿主,不要被吞噬。”
少年置若未闻,举起球拍抬头。阳光落在他柔和的面容上,却挡不住黑暗的扩散。
“妈妈,这是你教会我的,最简单的一击。”他念道,将球高高抛起,用力击出。
挥拍,定格,他咬牙喊出:“淀月!”
被吞噬了又如何,以黑暗为食本就是他的宿命。只要力量……力量。
-
凤瞪大双眼,惊讶地张开嘴。观众席也无人言语,寂静回荡在偌大的网球场内。
“我没看错吧,那是?”岳人揉揉眼睛,“那是一只水母?”
“哇!水母!”慈郎双眼一亮 ,站了起来,激动地对着周围人道:“你们看到了吗?”
一只浅蓝、几乎像水一般透明的水母从少年背后升起,繁多的触手猛然弯折伸长,像是挥拍一般击出,转而消失不见。
网球似乎借了水母的力,像尖刺一般划破空气,落入凤的半场。明明是极为简单的一招,却因超高的速度让他没来得及反应,只能看着被砸得微凹的场地瞠目。这就是顺平的觉醒技能——带着尖刺般极强攻击性的一击,激发出对手心中最深的懦弱——躲避,这是本能。
顺平抬起头,还保持着刚刚击球的动作,面上却是神经质的笑容。他的脸色因运动而苍白,被黑发衬得更显阴郁。可他的气质却改变了——懦弱和萎缩都一扫而空,一种压抑的疯狂笼罩着他,像一只被伤了翅膀的飞鸟。
“胜负已定了。”黑发少年道。
-
冰帝不远处的甜品店里,鸟见纱幸低着头吃了两块草莓蛋糕才勉强冷静下来,身上浓郁的黑气逐渐淡去。
“宿主,我还以为你要被人物卡自带的情绪吞噬掉了。”电子音道。
“唔……不会啦,虽然我没有提前的心理准备,但我的精神力还是很强的。”她鼓着脸颊,边咀嚼边说:“我是故意释放出情绪的,毕竟觉醒条件没有冲击力太难达成了。”
“你有计划就好。”电子音缓了口气,“毕竟再找下一个宿主也会消耗我的力量,并且合适的人没有那么好找。”
“那你下次要提前告诉我需要注意的地方啊,比如副作用之类的,好让我做准备。”鸟见纱幸明明笑着,电子音却无端感到了股冷气。
“幸好冰帝没让我赔钱,不然砸出那几个坑不知道要花我多少钱呢。”鸟见纱幸苦笑。没想到顺平疯起来那么可怕,勉强赢下了比赛却也把球场破坏了一番。
“冰帝不在意这点钱。”电子音客观评价。
“羡慕。”鸟见纱幸起身离开,向着家的方向走去。黄昏已至,橙红色涂满了整片天空。
-
迹部终于忙完了开放日的事,望了眼窗外的薄暮,低头看了看表。
敲门声响起。“进。”
“迹部,在忙吗?”忍足随口说着,熟练地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桦地上了茶,他喝了一口,揉揉太阳穴。
“上午的开幕式没见你来,部里有什么事吗?“迹部用左手拉开领带,随手往桌子上一丢。
忍足缓缓组织语言,“嗯……我当时正准备去,出了更衣室就看到球场上有人在对打——长太郎和一个不认识的少年。”
迹部眯起眼,“哦?长什么样子?”
“黑发、穿着白色T恤、头发到肩膀,很清秀……关键是,他赢了长太郎,而且他发出绝技时背后升起了一只水母。”
迹部挑挑眉,视线落在他的眼镜上。
忍足无奈,“不是幻觉,岳人他们都看到了。”
忍足不会开玩笑,也不会对他说谎。
迹部这才正了神色,道:“桦地,走。”
球场上空无一人,只有远处的击球声回响着,忍足叹了口气,去后门的墙边拉了灰发少年来,“长太郎,别练了,你打了三个小时了。”
被拉来的凤垂着眸,面上满是沮丧,不敢抬头看一旁的迹部,像只被淋湿、被抛弃的大狗。
迹部皱了皱眉,道:“知道丢脸就下次赢回来。”然后便向着球场走去。凤挠挠头,还是跟上了他们。
听完描述后,迹部望着被砸出的凹陷沉思。
“没有查到。”桦地赶回,飞快道。
迹部挑了挑眉,似乎早有预料。这所神秘的学校、神秘的网球部和选手让他有了丝忌惮,倘若其中每人都有着这样的实力,那么关东大会的胜者……
他抱着臂走了几步,望着场馆停了下来。忍足用余光去看,便看到自己的伙伴、始终跟随的人正露出他熟悉的、骄矜的表情——眯起眼睥睨、颔首,好像将要碾碎、征服一切,或者说,他正在这么做。
他听见迹部说:“不论他们是谁,冰帝都会是胜者。”
第4章 日常
【真实度+5】
【真实度+5】
【真实度+1】
……
【凤长太郎好感度+5】
【凤长太郎总好感度:5】
【迹部景吾好感度+1】
【迹部景吾好感度-1】
……
直到今天上课,鸟见纱幸的脑海里还是响着“叮铃叮铃”的提示音,特别是迹部,好感加上去又减下来。为了清净,她不得不开启“免打扰”模式。
“没想到去一趟冰帝能收获这么多真实度,已经能抽够比赛阵容了。不如我们下一步去立海大吧?”
“等我休息几天吧……”鸟见纱幸边说边继续写着作业,但是过高的甩手腕频率昭示着昨天用力过度产生的副作用。
“好吧。但你要记得,距离关东大会只有十天了,而你还没试过同时操纵几个人物。如果在比赛上失了手……”
“好吧好吧好吧!”鸟见纱幸倒在桌子上,安详地闭上眼,“我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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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响,班级如开了盖的蒸锅,一股脑地嘈杂起来。
“所以,樱乃,你想让我陪你去?”
“对……不、也不算,越前答应陪我去了,但我有点紧张……”
“懂啦。”鸟见纱幸好笑地看着面前脸颊微红的女孩,说:“但是这是约会哦,我跟你一起去会尴尬的。”
“啊,是这样吗?”她有些不安。
她点点头,拿出手机,露出狡黠的笑,“但是我会跟在后面,有事就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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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外晴朗的天空像是片湛蓝的云锦,笼罩在东京上空。干净整洁的林荫大道上,墨绿色头发的少年和麻花辫少女一前一后地行走着,合成了一副美丽的画卷。
鸟见纱幸环顾四周,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后才轻巧地一翻身,躲在灰色墙壁后,悄悄探出头。
身后,一个少年用和她极为相似的动作探出了头,嘟囔着,“这不是越前吗?”
“是啊。”少女回答。
“啊——唔!”桃城刚发出惊叫声就被捂住了嘴,只能呜咽几声,点头表示不再大声。
“咳、咳咳,鸟见,你也在啊。”桃城的神情逐渐明晰,他一拍手,下了结论,“你在跟踪他们。”
鸟见纱幸一脸“你在说什么废话”的表情,“你不也是一样吗?”
“哪能一样,我这是碰巧遇见的——”
“嘘!”鸟见纱幸拉过桃城,把他拖进墙后,躲了几秒才再观察,“你小心点,别把我暴露了。”
距离有些近,桃城被挤在闭塞的角落,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能不知所措地挠头。少女手掌的温度从他的手腕传来,而她似乎没有注意,还像仓鼠似的探头探脑、环顾四周,嘴角带着愉悦的笑,眼睛亮晶晶的。
这样的状态一直维持到越前和樱乃从一家店里走出。樱乃向这个方向望了一眼,便急急忙忙去追越前了——他走得太快,不知道有没有发现这里蹲守的两人。
“快跟上,他们要走了。”
又一次顺手拉住桃城的手腕时,鸟见纱幸对上他乌黑的眸子,才意识到这个姿势的不适当之处,咳嗽了一声放开手。
桃城若无其事地摸摸脑袋,忽略留存的温暖触觉,向前张望着走去,说:“哎,快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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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最后的结局还是四人坐在了拉面店。
“我要一个大碗经典豚骨拉面。”桃城道:“你们呢?”
鸟见纱幸不由对他的自如侧目,要知道被发现还是因为他的大嗓门。
“我一个小碗就行。”看着樱乃快把头埋在桌下的样子,你还是回应起桃城打破了尴尬。
“前辈请客。”越前一双猫瞳直直盯过来,含着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