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三星卡;钉崎野蔷薇,三星卡;七海建人,四星卡……”
这让人莫名想起了等公交车时的场景——等哪辆哪辆不来,真是令人火大。
“……诶,最后这一张……五星卡!”
鸟见纱幸一下亮了眼睛,偷偷伸手把卡从书包里摸出来。红发少年阖着眼的模样被印在卡面上,看起来十分安详。烫金字就在图像底下,明晃晃地发亮。
“虎杖悠仁(两面宿傩)”
好奇怪。“括号里这个是什么?”
“……涉及到机密信息,不方便透漏。”
鸟见纱幸挑挑眉,“好吧。”反正总会知道的,只要使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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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来到神奈川,目的地却不再是医院了。
“可是,为什么是游戏厅啊……”红粉色短发的少年挠挠头,左顾右盼地向里面走。倘若有人注意,一定会感到疑惑——为什么他的眼下有着两道缝隙——那似乎像双闭合着的眼睛。
不过他纯真的面容抹除掉了那丝诡异。他睁大眼睛或者弯起眼笑时,便令人觉得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运动系中学生,有种令人摒除界限的开朗和亲和力。
“重要人物总是来这里,你搭话比较方便。”
正说着,电子音的声调提高了些,“找到了。”
“切原赤也,立海大二年级学生,网球部正选。”
格斗游戏机面前,一个不时叫喊着“打呀”的少年正聚精会神,从黄色校服的背影都能看出他正玩到兴起,连海带一般卷曲的黑发都随着动作晃动。
“耶!赢了。”大大的“win”字在屏幕上展开,他猛地起身,张牙舞爪一阵,然后从口袋抓出几枚硬币准备投进去。
一只手却比他更快。
切原抬头。陌生的粉发少年露出一个笑容,粉眸亮晶晶的,道:“玩双人模式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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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的!”虎杖咬着牙狂摁,却还是比不过资深玩家切原,屏幕上戴着蓝色拳套疯狂踢腿的角色被打飞,掉在地上,慢慢显出一个“lose”。
“哈哈哈哈果然,没人能打败我切原赤也!我就是格斗游戏第一……”话到嘴边,切原瞟到身边的少年。用人家的硬币还这么得意忘形,哪怕是他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可粉发少年却只是摸着头笑了声,很坦荡地说了声“再来一局!我不会再输了!”便又投了硬币。
“好啊,再来!”切原撸起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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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几年级啊?”切原问。
天色渐晚了,虎杖和切原口袋中的硬币都已经挥霍一空,他们才晃晃悠悠地走出游戏厅。
“一年级。”
“什么?是学弟啊,看起来可不像。”
“是啊。”虎杖伸出手比到,“我比你高得多呢。”
“我还会长的!”切原凶道,又抱臂冷哼,“小鬼,你应该叫前辈。”
“我不是立海大的学生。”虎杖灿烂道:“虎杖悠仁,东京都立咒术高等学院网球部。”
“切原赤也。”他也报出名字,转念一想,“啊?那你来这里干嘛?”
切原锤拳顿悟,“不会是迷路了吧。”
“……被猜中了。”他“哈哈”两声。切原忙道:“我可不会迷路。”
“我没说你会迷路啊?”
“……总之我不会,辨认方向不是很简单吗?”
“可是这个方向不是去网球场的吧,你不是答应和我比一场吗?”
“……我是想先买个饮料,不然打完了没水喝很难办的!”
“原来如此。”
从商店拿着功能饮料走出,两人在逐渐转暗的粉色晚霞笼罩的天空下,吵吵闹闹地向着网球场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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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学时经常来这里,起初总是被初中生欺负,但是当我第一次赢后,就没人再敢赶我走了。”切原解释道。球场中原本的少年们在看见他后,有的挥手打招呼,有的直接落荒而逃了。
放下包,热身活动结束,切原在原地跳了跳,拿出球拍,周身的气势刹那间起了变化。
他绿色的眸子暗了下来,像是树林深处的浓荫。然后便是被高高抛起的黄色小球,被球拍触到后,以超高速向着虎杖飞来。
切原勾起唇,却在看清虎杖动作时一愣,舔舔嘴唇,笑容扩得更大。
“这样可怕的运动神经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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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五星卡。
虎杖的速度、耐力和力量仿佛是无尽的汪洋,足够支撑他用球拍击回一球又一球。
切原已经进入了狂热状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网球在他手中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带上更多的旋转被击出,伴随着他不时的大笑。
观众席边,黄色校服的两个少年正在交谈,其中一个棕发妹妹头,另一个则扎着小辫子。银蓝色发的少年嚼了两下泡泡糖,说道:“噗哩,切原又打疯了。”
柳莲二摇摇头,转身道:“不用看了。”
结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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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溃你。”切原勾唇道,单脚碎步停止,右手抡圆全力挥出一击——
黄色小球越过球网,向着最闭塞的边线接近,越来越低、越来越近。
“现在结束还太早了,我可是好不容易和你打一场啊。”
“切原前辈。”
虎杖露出一个笑容,汗水伴随着被击回的网球落在地上。下一秒,他的脸颊上现出黑色纹路。
蜿蜒着的纹路如同有生命一般慢慢爬升,使那张阳光明朗的脸庞染上邪气。
虎杖颔首,发球,声线骤然变得低沉。
“让我看看吧,你的力量。”
仁王吹起一个泡泡,“嘭”地炸开,他语气又戏谑转为认真,带着些惊讶,“柳,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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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抵挡。切原意识到这点时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网球擦过拍边而过,在地上重重砸下。
强大的压迫感划破空气直向内心,他因恶魔化而充血的双目直直望向地面,一种该死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和部长打的那场比赛。
绝对强大的压制、充沛的力量、独尊的气势。不同的是,面前的少年并不是通过剥夺五感来试图控制,他本身站在那里,就像山一样让人生出畏惧。
这样让人伸不出拍去接的球一个个落在切原赤也面前、周围。
“我们可是三连霸的立海大啊。”
“你是唯一的二年级正选。”
……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嘈杂、嘈杂,却无比明晰,仿佛整个世界都静寂下来,只有心跳声震耳欲聋。
“切原他……”仁王神色严肃,泡泡糖也不嚼了。
“恶魔化程度加深了。”柳沉思道。
“呵呵呵呵。”切原缓缓抬头,一双眼愈发深红,“击溃你。”
用手指关节给网球加上强力的旋转,落地后向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弹起——
“指节发球,第二次……”仁王道。
上一次使用还是在全国大会的决赛上。
“必须去阻止。”柳奔向场中,指节发球却已经弹起,向着粉发少年的面部而去。
下一秒,却传来巨大又沉重的倒地声。
“嘭。”
球还未触到脸,虎杖已经倒在了地上。
第7章 治疗
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湛蓝色天空,而是白色的天花板和灯。
面色苍白过头的黑发少女皱眉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连抬抬手都能感觉到沉重的酸痛。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电子音难得地迟疑了,“这是我的失误,没有提前告诉你四星以上卡片的副作用。”
“它们的力量太过强大,大部分使用者承受能力不足,就可能会昏倒、呕吐、意识混乱……乃至脑死亡。”
静寂。
“你准备一直隐瞒吗?”质问尖利得如刀一般。
“……抱歉。”
鸟见纱幸深呼吸。
“那有什么补偿?”
“有的。”看她不再执着于刚才的问题,电子音声调又高了起来。
【真实度+10】
【切原赤也好感度+10】
【柳莲二好感度+5】
【仁王雅治好感度+5】
……
“这次的加点都是两倍。”
看到几个不认识的名字,鸟见纱幸也不再问了。她想起切原。
“我是怎么回来的?”
“切原和柳他们把你带到了医院,然后我擅自用人物卡接你回去的。”
“……你用了谁的?”
“这张。”
卡片出现在手中——黄发、眼镜、社畜工作服,烫金字写着四个字——七海建人。
“我打电话过去,说我是虎杖的学长,他们就放心地把你交给我了。”
“……好吧。”名单里又多出一个角色。
拿出手机,鸟见纱幸发现通讯录多了一串号码,姓名一行写着“切原”。还有一条新消息。
【我是切原赤也,擅自存了号码。有问题打电话找我吧,今天的事很抱歉。没想到你还挺能打的,下次我们再约一局!】
她似乎看到海带头少年一边气鼓鼓地说“我又没打到他”一边打下这行字的场面,不由得弯了弯嘴角。
“圣鲁道夫和青学的比赛明天开始,你有什么想法吗?”
“有重要人物吗?”
“算有吧。”
鸟见纱幸挑挑眉,“哦?”
“那等我先见完一个人吧。”她从抽屉拿出卡片,两指夹住其中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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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有着相悖的安静与嘈杂。白洁如镜的瓷砖上映照出病人或干瘦或阴郁的面容,哭泣声回响得清晰。
金丝眼镜遮住棕黄发少年的眸子,将一切都裹得更加冰冷,他的身上也恰好传出相同的气质。
手冢轻轻敲一扇门,进入。
棕发女人听到声响后看来,对上他的目光后勾起唇,笑容显出慵懒,“你来了。”
手冢端坐下道:“上午好,家入医生。”
“请介绍一下治疗方案吧。”
硝子终于松了口气。为了让手冢相信自己,她已经在这所医院待了许久——毕竟对她来说,在一个单位稳定任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沉重的眼皮每一秒都让疲惫在身体中不断扩大,昭示着床是她最终的归宿。
先是用执业医师证敲开医院的大门,然后多次在手冢面前刷脸,确定他的视线落到过胸牌上,最后便在主治医师对他说“东京目前没法治疗”后抓住时机,在他站在医院门口时接近,用自然的姿态递出名片。
“治疗方法是有的哦。”
女人离开了,手冢的视线落在名片上——用“名片”来称呼都算得上奢侈,不过是毫无设计的白色卡片,上面只写了名字,再无其他。他原想扔进垃圾桶,动作却定了定,最终还是塞进了口袋。
祖父曾告诉过他——“过盛的树会被砍伐”,他那时还小,只是点点头,坐在小板凳上看鱼钩浮浮沉沉,在平静的水面括出一圈圈水纹。他学着祖父的样子端坐、思考,道:“可是同样会吸引鸟儿呀。”然后紧张地看向祖父。老人摸了把花白的胡子,浑厚地笑了几声,大手揉乱他梳得整齐的发。
球拍被前辈握住,狠狠砸向手臂时,他才理解了祖父话中的含义。钻心的疼痛四散开来,他却紧咬着唇,内心只是不甘。直到第一次疼痛发作,恐惧才终于浮现。
倘若不能打网球,那该怎么办?
从未在人生中出现的问题后之后觉地一遍遍在脑海中重复,手冢访问了一家家医院,可偶尔的疼痛还是像深埋的针一样,隐秘又顽固。幸好,一群同样热爱着网球的、纯粹的人来到了网球部,有的有着天才般的潜力,有的只是新手……但他们都有着相同的准则——
球拍是灌注了爱与必胜决心的工具,而不是武器。
过盛的树会被砍伐,但同样会吸引鸟儿。手冢早就懂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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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子让他把袖子挽起,露出手臂。审慎的目光伴随指尖在肌肉流畅、蕴含着深厚爆发力的小臂划过。
这几次的任务足够把之前贷的点数还完,可是余额还没捂热,又被花出去买了虎杖悠仁的技能,于是资产又成了负数。
“系统,治疗手冢要多少点?”
“200000点。你需要购买反转术式。“
“不如去抢。”
“这可是最珍贵的技能,说是无价的也不为过,况且又不是一次性消耗品,自然贵了些。”
手冢捕捉着医生的动作,直到她停下,吐出一口气般重新挂上微笑,说:“可以治疗的哦。”
“不影响你的职业生涯、也不会再让你感到疼痛并可以无限次使出削球的治疗方案,是存在的。”
没有心潮起伏是假的,但手冢冷静地听完了方案,然后道:“这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至少四个月——手术加上疗养的时间。”
“我知道了。”手冢起身,鞠躬。
关东大会、全国大会、和不二的约战……他还肩负着太多无法轻易割舍的东西,无法在此刻就做出决定。
“我会尽快决定的。”
硝子毫不意外,她喝了口已经凉下来的咖啡,目送着手冢走向门口,然后还是出了声。
“手冢,为自己打网球吧。”
他的身形一顿,还是消失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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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圣鲁道夫的比赛安排在明天上午九点,要来看吗?】
狗卷把手机息屏,下了公交,加快速度向球场走去。
没想到会收到不二的消息,但他本身就有来看比赛的想法,就干脆地回复了【好,我会按时到的。】
周末的球场本身就人多,再加上有比赛,凑热闹的人就更多了。狗卷在人群中寻找着白蓝色运动服的熟面孔,可视线划过一件又一件衣服,只找到了拿着球拍、穿着白底棕色条纹运动服的人们。
深棕色短发、面上有疤、一脸不好惹的样子……不二的弟弟?
好像叫不二裕太。
狗卷细细看去,他身边站着个和他穿同样衣服的少年。他的面容精致,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样子,用手拨弄着有些长的深蓝色卷发的发尾,笑容不像不二那样温和,反而有些莫测,垂下的眼和嘴角勾起的弧度更显出高傲。
是个不好接触的人。
从他身边路过时,那双凤眼猛地抬起,一只捕食的猫般紧盯着狗卷棘半瞬,这让他不由加快了速度,耳朵只敏锐地捕捉到了些对话的关键词——好像是宿敌什么的。
胡思乱想着,不二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