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任？确实有这个可能，聿哥责任心强，就算没有感情，也会看在林浅是名义上妻子的份上，在外给她几分面子。”
“可我还是很不平衡，我见不得聿哥对她好。她一个小门小户出身，配过得这么好吗？咱们十几岁都在外周游世界，她握着笔杆子挑灯备战高考，考什么京城大学少年班呢，笑死了。”
“要不是需要利用她接近聿哥，我才不会跟她做朋友。你是不知道，每次跟她接触，我浑身都不舒服，回家都得洗好几个澡。”
这边。
林浅站在廊下。
安静的深夜人声格外清晰，她一字不落地听完了。林浅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拨了【置顶联系人】的语音通话。
对方忙线没接听。
林浅转身回了别墅。
没出半分钟，语音电话回拨了过来。林浅瞥了眼手机屏幕上“小柔”二字，她接了，那头唐柔甜软的声音传来：“浅浅对不起呀，我刚在接电话。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是聿哥有什么事要帮忙吗？”
这语气切换得也忒快了。
不去唱戏浪费了。
林浅声线清冷，与平常无异：“我明天想去潜水，你和我一起去吗？”
“潜水？可是我不会……”
“傅先生也去。”
“浅浅！我刚才的意思是我不会潜水，从来没玩过。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只要你想，不管做什么我都陪你。”
“潜水，这个项目一听就很有趣。我等会儿就让别墅管家帮忙准备装备，明天咱们早点出发，多玩一会儿呀。”
林浅：“嗯，你早点休息。”
唐柔笑意藏不住：“好哒，浅浅你也是哦。”
挂了电话，林浅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她低眸，看着处于唯一置顶位置的唐柔，她左滑取消了置顶。
-
翌日。
管家做了早餐。
中西餐都有，十几种样式。
其中三分之二都是唐柔爱吃的，是林浅提前吩咐管家做的。此刻，林浅坐在唐柔身旁，她将切好的法式牛排递到对方手边。
唐柔已经饱了，“浅浅，我吃不下了。”
林浅红唇扬着，天然的乖乖女长相令她看起来柔婉无害，笑起来更是温软：“咱们外出时间久，潜水又费精力。多吃一点积攒力气，不然到了水下，傅先生他们玩得正起劲，而你累了，你就算想跟上他们也跟不上，只能中途上岸。”
有道理。
唐柔点了点头。
她不懂潜水，而林浅在国外做交换生期间参加了不少运动类比赛，其中潜水就是她的强项，听她的绝对没错。
唐柔拿着叉子，硬着头皮将最后这份牛排吃了。
-
八点半。
傅聿川换了衣服从楼上下来，他扫了眼客厅，没见到林浅的身影，随口问了句：“她人呢？”
宋衍之拿着平板看美女，没抬头：“林小姐十分钟前和唐柔一起开车出门了，说是去潜水。”
“她会潜水？”
“不知道，应该不会？林小姐从小养在深闺，估计对这些运动项目不敏感，昨天冲浪不就是吗？不过，潜水不同于冲浪，潜水危险系数大多了。”
这一点傅聿川自然知道。
大海内部深不可测，无论是从自然界还是从人本身的能力来说，潜水都是极限运动。没有三五年潜水经验，根本不能下水。
林浅疯了？
她在搞什么？
傅寒还没睡醒，挠着头走进客厅。没等他完全睁开眼睛，就听见傅聿川问：“车钥匙在哪？”
傅寒张着嘴打哈欠：“玄关柜子。”
话音还没落，脸上刮过凌厉的风，转头望过去，就只看见傅聿川快步离开的背影。傅寒扭过头，看向沙发上的宋衍之，一脸迷茫：“哥去哪？”
宋衍之：“不知道哇。”
傅寒：“不是说九点钟准时出发离开海湾区，十点半公司有个会要开吗？”
宋衍之：“不知道哇。”
宋衍之放下平板站起身，动作随意地往玄关方向走。
换鞋。
穿外套。
拿车钥匙。
傅寒连忙跟上去：“你去哪？”
“看戏。”
“聘请了戏班子来别墅？唱的什么？”
宋衍之耸肩：“不知道哇。”
傅寒：“……”
第12章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海湾区有几个潜水点。
绕岛一周，林浅每一个都扫了一遍，最后定在月亮湾。
车子停在棕榈道。
林浅和唐柔先后下车，拿了后备箱的潜水工具，往无人的海滩走去。不同于昨日悠闲的薄荷湾，这片海域明显汹涌。
水流不太平稳。
水面能见度也不高。
唐柔走到岸边，海浪拍打过来，水没过她的脚踝，有点凉。这水温似乎只有二十度，下潜进去不会冷吗？
她转过头。
见几步外的林浅正在整理装备，女人动作娴熟，颇有经验。林浅是拿到过潜水教练资格证的，有她在很安全。
唐柔没再多想。
过了几分钟，林浅把工具收拾好，便率先给唐柔穿戴。戴面具、呼吸管，还贴心地蹲下身给她穿蛙鞋。
成为朋友这两年来，林浅有什么好事都优先考虑她。出门在外，也总是林浅多照顾她一些，所以唐柔习惯了她的付出。
一整套东西穿下来花了不少时间。
唐柔环视了一圈海岸，没见到傅聿川的身影，她笑着问：“浅浅，聿哥什么时候来呀？他应该会跟咱们一起下水吧？”
林浅在检查自己的呼吸器。
她没抬头，只说：“傅先生临时有个会要开，估计还需要一点时间。”
“聿哥也太辛苦了，出来度假还一心想着工作。”唐柔脱口而出，说完才反应过来，补充道：“浅浅，我是心疼你。聿哥那么忙，总是忽略你。”
“我知道。”
“嗯呢，你知道就好啦，我们是好朋友，我最关心你啦。”
林浅点头。
穿好浮力控制背心，林浅才抬头。面前的女人一双眼睛还注视着月亮湾入口，望眼欲穿的眼神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小柔，你需要我先教你几遍吗？”
“傅先生潜水技术很好。”
听到第二句话，唐柔即刻点了头：“浅浅，你先带我游几趟吧。我是新手，第一次潜水肯定会紧张。”
在你面前表现不好没关系，但在傅聿川面前，必须拿出最好的一面，给他留下好印象。
这句话唐柔没说。
林浅猜到了。
人在喜欢的人面前都是这样，想尽可能地展现自己，吸引对方的注意力。林浅答应了，就像往常答应她所有提议一样。
-
海平面下。
唐柔紧紧抱着林浅的胳膊。
下潜二十米时，周围有形状不同的礁石，哗哗飞过几只绿海龟。唐柔觉得新奇，伸着脖子多看了几眼。
下潜四十米时，成群结队的鳗鲶从珊瑚堆里钻了出来，绕着两人转悠了几圈。唐柔伸手碰了一下鱼尾，笑容满面。
随着下潜的高度越来越深，周围逐渐陷入黑暗，往上看，是触摸不到的海平面，往下看，是窥不见底的深海。
四周辽阔。
没有任何物体支撑。
一股强烈的巨物压迫与深海恐惧感瞬间从唐柔脚底蔓延全身，她蓦地拉紧林浅的手，使劲儿朝她摇头。
呼吸管不断冒出水泡。
她害怕得不行。
不知是不是太怕了，她的胃也很不舒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挤压她的身体，早上吃得太撑，极致的呕吐感令她头晕目眩，完全使不上劲儿。
林浅转过头。
见身旁的唐柔无法开口，只能双手不断比划着：“我想上岸，我不舒服，不要再继续下潜了。”
可是。
今天的潜水就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怎么可能轻易让她上去？
林浅伸出手，温柔摸了摸唐柔的脑袋。透明的面罩底下，她微微扬唇，笑容柔软毫无攻击性。
唐柔依然摇着头晃着手。
不愿意再往下。
她松开抱着林浅胳膊的手，凭着还不错的游泳技巧开始上游。没等她游动几米，一只有力的手忽地从底下扼住了她的脚踝。
唐柔瞪大眼睛。
本能低头，对上林浅的眼睛。黑如墨色的深海在她后方，她整个人忽然变得很危险，犹如地狱里的修罗，那一瞬间唐柔浑身僵硬，后背冰冷。
下一秒。
身体不受控地急速往下坠。
林浅猛地将她拽到海底更深处，压强不断增大，唐柔耳鸣的同时眼睛都睁不开。血液好像都停止流动，心脏疼得难受，甚至四肢都开始抽搐。
大脑嗡嗡作响。
头晕目眩。
短促的尖锐疼痛从大脑内部刺了出来，仿佛穿破了她的耳蜗。七窍五官好像都在流血，唐柔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直直地盯着远处上方海平面微弱的光芒。
林浅要杀她！
-
“救命！”
唐柔猛地坐起身，嘶吼的呼救声招来了卧室外的人。
作为医生的宋衍之率先走到床边，床上的女人一身冷汗，头发都被汗水打湿。双目空洞无焦点平视前方，一双手死死地抓住被褥。
他轻拍了拍她，喊道：“唐小姐？”
连着喊了好几声，唐柔才回过神。她黑色的眼珠动了动，抬眸的那一刻看见进门的林浅，吓得她抱着被子连连后退。
后背倒靠在床头。
身子蜷缩。
几乎将被子掩盖到自己脖颈，一边发抖颤动，一边张着嘴呢喃：“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救我，聿哥救救我——”
屋内所有人都在。
包括傅聿川。
大家注视着床上失控的唐柔，谁都没开口说话。宋衍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镇定剂，将药水打入女人静脉血管。
随着药效发挥。
五六分钟后，唐柔逐渐冷静下来。她回忆起今日所有事，抬头看见傅聿川的那一秒，眼泪哗哗往下落：“聿哥，聿哥你要帮我，林浅她欺负我！”
听到这话。
傅寒笑了：“你没事儿吧？”
光是看两人的体型，林浅被父母严格把控体重，一米六五的个子，19斤不到，肉眼看着不能说纤瘦，是病态的瘦了，一股风都能刮走。
再看唐柔。
含着金汤匙出身，锦衣玉食的生活养的珠圆玉润。
林浅就算想欺负唐柔，她也没这个力气啊。
就在这时，林浅吸了吸鼻子，话音带了些许哭腔：“也是我不好，小柔说想去月亮湾潜水，我就同她一起去了。”
“下潜到五六十米的时候，我就叫她上岸。她不听我的，还想下去看看。没想到底下水压太强，她晕了，耳膜都出血了。”
“林浅你胡说！”
“对不起啊小柔，是我不好，我没照顾好你。”林浅擦了擦脸，眼眶湿润：“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情愿受伤的人是我。”
“你怪我我知道，但你不要为此生气。宋医生说你耳膜受损，听力会有问题。如果情绪再过激，很有可能会变成聋子。”
第13章 傅聿川真的很讨厌
唐柔气到手抖。
气到一度失声，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瞪着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林浅。
明明是林浅昨晚说傅聿川要去潜水，明明是林浅带她去的月亮湾，明明也是林浅不顾她的意愿，故意拽着她的脚猛地把她往海底深处拉。
才导致她耳膜穿孔出血。
呼吸不畅晕厥。
林浅竟然颠倒黑白，还抹着泪说道歉？她以前怎么不知道林浅这么会演戏，演到唐柔恨不得立马撕烂她的脸！
唐柔抓起床头的瓷器摆件就朝林浅砸。
“砰！”
没砸中。
瓷器摔得稀烂。
满地碎片。
被砸的人是林浅，发疯的却是倚在门框边的傅寒。男人心疼地看了眼地上的碎片，箭步冲了过来，厉声嚷道：“唐柔你丫脑袋被门挤了！当这是你唐家？”
“这个白玉瓶子是小爷我花了好几天时间从旧物市场淘来的，在家做大小姐你是心高气傲，砸了我的东西你生死难料！”
“一百万赔偿款，三天之内转我银行卡。少一分钱，今后你在京城能有好日子过我傅寒两个字倒过来写！”
迟迟不见对方回话，傅寒直接上手扼住了唐柔的肩胛。
“不回话？”
“装死？”
“不想赔钱？”
“听见了没有唐柔？不要以为装着没听见沉默不说话就能躲债！”
“三少！”宋衍之走过来劝。
“别当和事佬！”
“你再甩她几下，她就死了。”
傅寒怔住。
像摸了烫手的山芋，立马扔掉。下一秒，唐柔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傅寒：“？”
他都没使劲儿啊。
碰瓷！
一定是碰瓷！
跑出去潜水遇险，林浅把她救上来，她恩将仇报用花瓶砸林浅，现在又碰瓷他？
-
管家拨了120急救电话。
救护车很快便赶到别墅，带走了唐柔。
午后。
几辆车陆续从海湾区开走。
暗坞色Cullinan徐徐行驶在沿海滨江大道，海平面折射太阳光，零零散散地透过车窗飘进来，落在林浅姣好的侧脸上。
她低着头。
左手拿着平板，葱白的手指滑动屏幕。
从傅聿川的角度，可以看见她翘而密的睫毛，小巧的鼻子，粉嫩的嘴唇。再往下，他扫了眼她那没贴防窥膜的平板。
消消乐。
她在玩消消乐。
这不是五岁小孩子玩的单机游戏吗？她今年贵庚？玩这个？玩就算了，怎么能这么笨，一个关卡玩了三次都没过，马上就要开始第四次了。
没有第四次了。
因为她生命值不够了。
原以为她会退出这个游戏，没想到，她开始看广告。静音播放，三十秒，增加生命值，随后又重新开始那一关。
她是不是脑子不行？
终于，在看了两条视频广告，第八次点进关卡，林浅终于通关了。她笑着长舒了口气，眉眼上扬，很是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