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个坏人,但她明白一点,只要你是身处于贵族阶级,那么你就是站在全天下百姓的肩膀上去生存生活。
如果非要去计较这一点,除非你颠覆整个世界。
否则只要是贵族,从降生开始,就绝不无辜。
“这是怎么了?我瞧这气氛不大对呀!”
走进来的人是大皇子李成儒,身旁还跟着北齐大公主。
只是没人回答大皇子的问话。
叶灵儿四处看了看,她发现了,在座的都是小情侣,就他一个独身。
有人进来布置了席位,男的坐一排,女的坐一排。
白鹄就坐在叶灵儿身边。
北齐大公主蛮天真可爱的,还帮大皇子谋划逃婚之事。
说到逃婚这个话题,似乎在座的都很有共鸣。
最开始范闲想逃,婉儿也对传闻中的范闲没有什么好印象,后来他们咱两心相许。
而现在,大皇子最初想逃,但是现在想必是对这个北齐大公主有好感了。
而全场,此时此刻最想逃的恐怕是叶灵儿。
“我到底要怎么样嘛?你看我真想嫁你吗?你不想你也不想娶我吧?”
叶灵儿有些崩溃,要不然她也不至于今天喝那么多酒。
“之前想娶,现在不想娶,一点儿都不想。”
李承泽难得对白鹄之外的人说了句老实话。
“之前为何想娶?”
“你家世不错,对我有利。”
“那为什么现在又不想娶了?”
“你看我性子,你与我相合一分吗?再者说,我是因她才想不顾一切,现在倒可保留一二。”
“那现在婚退不掉了,该当如何?”
“该当如何?我明日再去上奏,以命相抵,至多不过玉石俱焚,我不愿再当这磨刀石,到时刀断石碎,让他落得个鳏寡孤独的下场。”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都有些紧张起来。
二皇子说完,看向大皇子,“大哥倒是不用急着回边军,说不得我明日就落魄了。”
“京都是非纷扰甚多,还是边境待着爽快。”
这明显就是拒绝了。
“二弟如今,变了许多。”李成儒淡淡评价了一句。
“其实我一点儿没变,这些年来,心中的杀意越来越重了。”
“大哥远离纷争,自然不明白我心中的苦。”
李成儒视线分到了白鹄身上,“有她在,还那么苦吗?”
“苦中作乐。”
叶灵儿看了看他俩,“你俩原地成婚得了……别来祸害我!”
“我承诺,绝不会拉你下水的。”
这是李承泽第一次对除白鹄以外的女子做出承诺。
白鹄一直坐在那儿,我最开始说了几句话,之后就一直沉默。
“范闲,我现在和太子算是暂时达成共识了,姑且走一步算一步吧,你看着办……我先走了,今日有些累了。”
白鹄站起身来,走上前牵住了承泽的手。
“此后,你若还想找他算账,我全数接着,范闲,你自己应该也清楚,你范闲,没有你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风光霁月,你有你想保护的,我也有我想保护的。”
这是白鹄留下的最后一段话。
说完这些话,她心里就像是放下了什么负担一样。
跟着李承泽,她随他,踏上了那一条永不回头的路。
他们两个走了,所有人都在目送。
临了,白鹄还听见了北齐大公主的感叹,“那姑娘好酷啊!”
李承泽握着白鹄的手,攥得很紧。
谢必安等在屋外,他伸手搀扶了一把,李承泽便上了马车。
白鹄朝着谢必安点头,随后一跃而上。
李承泽沉默了一路,好不容易才开了口。
“我和他,在外界看来已成仇敌,他在查贪,外人都以为他是要向我报仇。”
“不是吗?”
“他查办贪案,京中官员人人自危,借此可以洗除一大批官员。”
“不管是陛下的人亦或是我的人,再或者是太子的人,他查到多少,就可以办多少。”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他要如何自证?他查这些,不是为了向我报仇。”
白鹄这次反应过来了,“如果真要做到铁面无私,那他就必须和自己的亲族翻脸,包括照顾他、爱护他的人,只要犯了错,也得按律法来。”
李承泽笑了一下,“你觉得他做得到吗?”
白鹄果断摇头,“他做不到,要不然他也不会暗暗把范思辙送去北齐避祸了。”
“他做不了律法的守护神,婉儿的爹,他父亲,还有陈院长,他们一个个的,真的都干净无私吗?”
白鹄转头看向马车外,看着那些劳碌的百姓,她有感而发,“对他的了解多了,我突然觉得他身上带着一种无法理解的优越感。”
“他确实算是个才,但和你我,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归来以后,小白你通透了许多。”
……
(本章待续)
第七十六章 一辈子来回答
白鹄没说话,她坐的离承泽更近了些,脑袋直接靠在了他的胸口。
他们的命运都不算好,只是相互依靠着,取暖罢了。
白鹄到了晚上,才趁夜去把长公主的回信送给了太子。
白鹄无法忘记,临走时太子眼中迸发出的神采。
他好像从来没有那么高兴过,哪怕偶尔能够压上承泽一头,他也没有那么高兴过。
人与人皆不同,太子对自家姑姑的渴求,居然大过了权势。
白鹄倒是并不觉得太子有多么深情,只是觉得,长公主真厉害啊……居然搞得一国储君,对她这么念念不忘。
太子,又怎么会是毫无见识之人。
天下间的美女,他该是见遍了才是。
之后两日,白鹄也没有管外面发生的事情,只是专心陪在承泽身边,看着他运筹帷幄,举手之间便决定了别人的命运。
手握权力,杀伐果断的李承泽才是最有魅力的。
两日后,李承泽上了朝。
白鹄就等在宫外的马车上,正经上朝,没她的份。
但她总是有些担忧,承泽在殿上会被人欺负。
今日的天气真是多变,刚才还云堂满阳,此时却已被乌云半遮蔽了。
眼看,是要下雨了。
范无救抱着剑坐在车夫旁边,他没去对范思辙赶尽杀绝,自然也没有让人抓到他的错处。
承泽是后出来的那个,他走出宫门就开始下雨了,白鹄拿着伞就去接他。
他骨架小,但是却极高。
白鹄要把手支得很高,才能够遮住他。
承泽将伞接了过去,带着白鹄上了马车。
“今日朝堂之上……”
白鹄还没问出口,承泽就已经开口报平安了。
“无事,只是被禁足半年而已。”
“退婚之事,我也向陛下说了,他没有表态,叫我回家思考半年,到时如果决定了再向他上奏一次,婚事延迟。”
忽近忽远,雷声夹杂着雨声,白鹄隐隐约约听见了有人像是被杖责。
“是不是有人被罚了?”
“都察院的御史,赖明成。”
“他怎么了?”
“他今日参了许多官员,包括我和范家,以及陛下等,他都参了。”
“那……他胆子是真的大,但他应当还算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确实是,而且今日,陛下还叫了范闲去监刑,看着赖明成死。”
白鹄皱起了眉头,她从来没有见过赖明成,但难免有些惋惜。
白鹄有些落寞,承泽每时每刻都要面对这些杂事,也许在一次次的试探中,他对庆帝彻底冷了心。
今天可杀赖明成,明天也可以把他这个儿子给杀了。
“赖明成的死,无疑是个悲剧,但却对我有利,范闲也可借此认清楚,陛下的真面目……”
“我知道,他一直没有下定杀了陛下的决心,也不知是因何缘由。”
这些事情,承泽会安排好的。
车夫驾马走了,外面的雨声一路不停,白鹄转过头去看向承泽,发现他正在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你瞧什么?”
“你的心思全写脸上了,人心复杂,即便你有了长进,心里在想什么,也很容易让人猜到。”
“你想知道什么,我就告诉你什么。”
“为什么会喜欢上我这样的一个人?仅仅是因为我对你好吗?”
“好是一方面,不喜欢对我好的,难不成要喜欢一个恨我的?或者亏待我的?”
“你和这世间的其他人都不同,我喜欢你,硬要叫我拿出什么理由来,我说不出来。”
“我就是很喜欢你啊,要不然为什么我不去喜欢范闲?不去喜欢太子?”
李承泽看小白情绪又开始激动了,他轻轻把人圈进怀里,三两句话就让白鹄安静下来了。
“有些问题的答案,是注定要用一辈子去找的,你不必心急。”
……
春闱将至,科举也要开始了。
现在满大街都是进京赶考的学子,很多都是贫苦出身,想要读书,笔墨就是一大笔钱,书也贵。
所以普通人家想要培养出来一个读书人,恐怕是要举全家之力,方才能够供养出一个进京赶考的学子。
史阐立就是其中之一。
先前承泽太忙,没办法把应承白鹄的事情做完。
但他现在被禁足了,不用出门上朝,他底下的门客也不会在这个时间来找他。
所以他派人,帮忙找到了史阐立。
他现在住在同福客栈当中,住的是最差的房间,四个人平摊一间房费。
大家条件都不太好,白鹄自己一个人去把史阐立叫了出来。
史阐立并非一个人,他旁还站着另外一个学子杨万里。
见到是个姑娘找自家好兄弟,杨万里眼中多了几分好奇。
“史家镇遭了大火,我回京途中得你家人相助,恰巧救了他们,被我带来京城了,现在他们在我府上,你要不要去见上一面?”
白鹄没看史阐立的表情,她又补充道:“他们许久未见你了,还特意准备了一桌饭菜,等你回去吃,若这是你的朋友,也可一起带来。”
白鹄做人很大方的,不会计较这些细节。
“那他们可曾受伤?”
“那倒未曾。”
几番推脱,杨万里还是被白鹄一起叫去了。
这二人勤苦,去吃个饭,也没有忘记把自己的书给带上。
确实,今日史阐立的嫂子拿他们自家的钱,准备了一桌子菜。
这不仅是为了和史阐立吃团圆饭,也是为了感谢白鹄的收留之恩。
他们算是下了血本,普通人家哪吃得起这些菜?
除了常见的鸡鸭鱼外,还有市集上卖的很贵的螃蟹。
他们兴许是想着,白鹄从小到大就过惯了好日子,生怕怠慢了她。
但白鹄并没有那么讲究,好多东西她吃过,但是家常菜也很可口。
院里人挺多,史家人也不小气,在这府内一起当职的下人,他们也另外设了一桌招待。
气氛非常好,也怪白鹄这个主人不大讲究。
白鹄正打算拿起筷子开吃。
随后她又想到了承泽最近被禁足,一个人在家吃饭也挺孤单的。
她放下筷子,直接去二皇子府把人给偷了出来。
运使轻功,还是背着他比较方便,若不是怕妨碍事情,其实白鹄是想把承泽公主抱过来的。
……
(本章待续)
第七十七章 立个誓言如何?
李承泽有些尴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却堂而皇之的从小白的背上下来了。
略显娇弱。
咳嗽了一声,白鹄招呼着承泽坐在她身边。
白鹄也没有主动介绍承泽的身份,他现在正在被禁足,知道了对这些人也不好。
但大家都很有眼力劲,吃着饭也会时不时抬起头来偷瞄李承泽和白鹄几眼。
看穿的衣服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而且,这位和小姐一样,一点儿不嫌弃他们,愿意和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虽然话不多,但长得俊俏,气度也很好。
吃到什么好吃的,也会多夹一筷子到白小姐碗里。
二人之间的亲密,也并没有避讳他人。
史明立看了,脸红了一下,随后夹了一块肉放到自家妻子的碗里。
这些细节,他确实该学,不该只顾着小孩儿的。
“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我带回来的史家镇的人。”白鹄觉着,还是要和承泽交代一嘴,“以后我就让他们留在我这个宅子里办事儿了,吴管家说可以让他们出去帮忙管理陈院长送我的铺子。”
“物尽其用即可,这些你自己决定。”又不是他的宅子,这些事情他不至于要插一把手。
“听你说,这里面还有一个春闱考生?”
李承泽是想举荐范闲作为春闱的主考官的,以他的性子,或许这一届的春闱,会是有史以来最公正的一届。
官场就是个利益场,有些权势的官员包括皇子在内都会想方设法扶持自己手底下的人。
他确实有在想方设法刁难范闲,不过这也是为了坐实他们两个关系不好。
但他更希望看到的,是范闲能够冒天下之大不韪。
为这些学子们争取一次。
他这一辈子是无法做个光明坦荡的人了,但他希望,写出那些绝唱诗句的范闲能够代替他风光霁月。
不为别的,至少他看起来爽快。
“就是他,不过他带了一个朋友来,也是考生。”白鹄看向了史阐立和坐在他身边略显拘谨的杨万里。
“此次春闱,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会比往届公平许多,你们的机会也会大些。”
“公子似乎知道些内幕?”杨万里站了起来,朝着承泽鞠了鞠手。
“如若不出意外,此次春闱的主考官,应是范闲。”
“小范大人诗神之名传遍天下,作为主考官,倒也合适。”
“他此时,应该还在应付各路官员的礼品,你们要不也去试试?”
李承泽放下了筷子,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二人。
“公子有所不知,在下家贫,能够凑够来京都的路费已实属不易,实在没有多余的银钱拿去送礼。”
杨万里说得坦荡,他一点儿也不避讳。
李承泽反而很欣赏这样的人,“如若不然,你也可做我的门客,这样,兴许会多一丝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