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鹄不想听他继续啰嗦下去,赶紧抬手止住他的动作,“别跟着我了,你看你眼睛通红,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再说了,你是储君,这副模样让别人看了也不好,你别送我了,等我走了就赶紧回去吧。”
看着太子的车驾远去,白鹄这才终于松下一口气来。
今天她确实是累得够呛,虽然给范闲输真气伤不了她的根本,但总归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
她原本还想洗把脸再睡的,结果身子一沾到床,眼睛就已经睁不开了。
一睡不起,再次睁眼,眼前一片黑暗,四处都是静悄悄的。
她试着动了动手,结果发现有人在握着她的手。
她刚要出声,嘴巴就被人捂住了。
“是我……别出声,谢必安悄悄带我来的……”
白鹄点了点头,她把另一只手伸出被窝,用力甩了甩。
“怎么了?”
“睡久了,手脚有些酸痛……”
李承泽听此,伸手就替白鹄揉捏起来。
他以前应该也没做过这活,但偏生用得力道非常合适,白鹄被他捏得眯起了眼睛。
好半晌,直到李承泽揉了揉酸痛的双手,白鹄这才坐起身来。
“还说对你没影响,你可从来不会饿着肚子睡觉……”
“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就饿了……”白鹄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她是真的饿了。
而恰好也就是此时,肚子也配合地打起了鼓。
李承泽领着白鹄,去了厨房,这府里的管家特意交代了要给白鹄留饭,但是他这时候也没有出来打扰自家主子与二皇子之间的独处。
吃饱喝足一顿,白鹄满足了。
长公主现在躲在二皇子府,李承泽也不太想回去。
他和这个姑姑相处,总会特别不自在。
但长公主若躲到东宫去,估计太子睡着了都能笑醒。
不想回去,索性就安歇在白鹄的房间了。
知道她今日受了累,承泽也没闹,只是把人揽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哄着她入睡。
……
早晨,谢必安来喊得及时,李承泽也只能动作轻巧地起来。
打着哈欠悄悄溜回自己府上,本来不欲惊动任何人,结果迎面就撞上了姑姑。
李云睿什么都没说,只是朝着李承泽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李承泽略微有些尴尬,想要补觉的想法打消,他直接去了书房。
白鹄醒过来之后,又去宫里看了一眼范闲。
他胸口被纱布包着,脸色苍白,婉儿陪在他的身边,看着情况也不太好。
范若若跟在她身边,安慰道:“哥哥现在看着虚弱,实际上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这还要多亏了圣女。”
“小事而已,和人命比起来,我做的不算什么。”
白鹄也没在这待多久,她估计范闲的亲友也没精力陪着她闲聊。
走过一道道宫墙,看着一个个低头弯腰的太监朝她行礼,白鹄莫名感觉到压抑。
如果以后承泽登上帝位,以后也要住进这高高的宫墙里。
他到时会如何想白鹄猜测不到,但白鹄自己,是绝不乐意被这偌大的宫殿关起来的。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都很平静,所谓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大抵就是如此。
因为庆帝老登憋了个大的。
他直接公布了范闲是叶轻眉和他的孩子,此事在全城传得沸沸扬扬,而反应最大的,是现在拉都拉不住的李云睿。
她彻底疯了,眼泪止都止不住。
也是因为理智全失,她嘶哑着声音,说出了自己安排袁宏道陷害林相,借此帮助庆帝罢免宰相之职的真相。
她那么帮着庆帝,心甘情愿成为庆帝手中的刀,没想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她彻底疯了。
范闲现在受了伤,在宫里养伤,都是住的长公主之前的宫殿,而她执掌多年的内库,也到了他的手中,她心里的愤恨已经到达极点。
“不说其他,他是叶轻眉的儿子,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他死!”
白鹄抱着长公主的后腰,她都要扑到承泽脸上去了,这个场面着实有些好笑。
“殿下,别啊……”
“与其杀了范闲,还不如杀了那个……带给你无限痛苦的庆帝!”
“他才是你痛苦的根源!”
……
(本章待续)
第八十七章 江南之行
“你说杀了谁?”脸上挂着泪珠,长公主愣愣的转过头看着白鹄。
“我说,杀了如今的……陛下!”白鹄语气重了几分,她生怕长公主听不明白。
“我确实得杀了他,我也想尝尝站在那万人之巅的滋味……”
当着承泽的面,长公主已然完完全全袒露了自己的野心。
范闲要去江南收复江南的三大坊。
三大坊是内库的核心产业。
三大坊拥有着最核心的技术和最赚钱的产品,可以笼络天下之财。
李承泽和范闲面上不和,这一次,公主是真的打算向范闲下杀手。
对此,承泽当然是满口支持。
他现在基本上已经看清了自己的这个姑姑,她不可能真正站在他这边儿。
说不定姑姑会先在他这边冷落了他的支持,后脚就要支持太子把他弄死。
等长公主坐着车驾被庆帝秘密赶回信阳以后,承泽突然叫谢必安拿来信纸,他写的很快,白鹄站在一边看着他写。
“小白,我想借此机会,让姑姑再也翻不了身。”
“你打算怎么做?”
“之前内库一直是姑姑在掌握的,江南明家也不过是姑姑的看门狗而已,此番范闲下江南,必然会被姑姑百般为难。”
“之前姑姑假意与我合作,关于明家,我还是颇为了解的,我便递给他一些情报,借此,让他下次回京都之时,揭露姑姑与太子之事。”
这么大的秘密,承泽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和白鹄说了。
“就这么告诉我,真的没事儿吗?”
“与你说无碍,但小白,我确实怕你心软。”这话确实是李承泽的心里话。
他现在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他可能会让小白难过,但现在说总比以后成为他们之间心里的顽疾要好。
“心软什么呀?”白鹄撇了撇嘴,“这会儿心软,以后要是你也落到这样的下场,那样的话,我会更难过。”
“我说过的,我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那便好。”李承泽将手中的信纸叠好。
“我会叫人把几封假的密信送去江南,而真正的这一封在你手上。”
“你去向陛下请旨,要去江南协助范闲收拢三大坊。”
“那这样在外界看来,我岂不是因为范闲,和你闹了天大的矛盾?”
“这样才好……”李承泽没有继续解释下去,他有他的打算。
太子如今,已经没有资格和他继续争下去了。
他未必会死,但一定会被废。
而当他成为唯一合适的继承人。
陛下那人,绝不会轻易将皇位让出来,也不会让他成为太子。
他从小就没被这个父皇看中过,放任他一家独大,父皇会觉得底下的龙椅坐不安稳。
所以他和范闲的关系更不能好,范闲与他最好是生死之仇,谁都看不惯谁,要对方死,这才好。
这些事情也不便和小白解释。
既然是怕他一家独大,那么作为陛下亲自捧起来的一国圣女。
当然也不能与她感情特别好。
要不然随便寻个错处,小白就会被贬了。
他筹算以后的每一步,已经在为小白的以后打算了。
听话,去做。
秉持着这个信念,白鹄没有去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而是直接进宫求圣旨了。
庆帝当时什么都没说,犹豫了很久,他最后还是应允了。
白鹄快马加鞭去往江南,她没有走水路,走的是官道。
信在怀中,马蹄飞驰,踏过小水塘,踏过远山瀑布,迎来了江南的秀丽。
白鹄不觉得范闲会需要她来协助,她这次来的任务,只是为了送出承泽亲笔写的那封信而已。
赶到范闲住的客栈,白鹄感觉这里的气氛有些压抑,也不知道是因为何事?
王启年几乎都是跟在范闲身边的,白鹄也是第一个见到的他。
看着他那张圆润当中带着奸诈的脸,白鹄忍不住问道:“王启年,我觉得你应该跟着范思辙的,怎么会跟着范贤混?”
“圣女此话怎讲?”
“范思辙那么爱赚钱,你也很爱钱,你俩臭味相投,当然得凑一起去!”
“圣女此话差矣,王某是爱钱,但心中还是有些小义的。”
“像邓子越那般?”
“那可不行,王某家里还有妻女,我得活得好吃得好,他们也才能跟我活得好吃得好。”
“跟着小范大人 我既能活得好吃得好,又能心里舒坦。”
白鹄朝着他点头,“有事要找他,我先进去了,看来你们的江南之行也不太顺利。”
有人领路,白鹄很顺利就把那封信递给了范闲。
“承泽给你的,亲笔信。”
范闲没多说,此刻他的情绪不好,像是正在气头上。
把信拆了全数看完,范闲当即就把信给烧了。
“老二说,明家母子不和,可以尝试从中挑拨,让儿子杀了母亲,亦或是母亲废了儿子的家主之位。”
“那你怎么想呢?他只是给你提个建议而已。”
范闲用手撑着下巴,看着不远处的假山,说道:“他们两个的关系我到底也看出来了,我觉得明家所图并不小,不会那么老实地把三大坊给我交出来。”
“三大坊掌握了最核心的技术,能够聚拢这天下之财,如果烧了作坊,再把工匠劫走。”
“换位思考一番,我若是野心勃勃的明家,我就会这么干。”
范闲是个聪明人,连人家会怎么做都想到了。
“小白,老二叫我揭发的事,等我彻底掌控了江南这边,我会去做的。”
白鹄放松了许多,她还以为范闲会反驳。
“不过……小白,我确实有些担心你和老二了。陛下那边不让退婚,是想通过叶灵儿,控制背后的叶流云。”
白鹄听到这话,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说道:“只要他死了,就什么都不复存在了。”
范闲看了眼小白,他在确定,这是不是真的小白。
看了好半晌,她确实是。
“小白你现在,说话越发大胆了。”
“因为实力上来了,有底气了,如果你身边那位五竹叔还在,我倒是真想和他比试一番。”
白鹄想了想,范闲应该才是现在最了解什么样神庙的人,应该把她在神庙里经历的事情和范闲说一说。
说不准还能获得一些意外之喜。
……
(本章待续)
第八十八章 遇海棠
“那个神庙……你应该知晓吧?”
“我知道,这天下所有的庙建起来都是为了祭祀那座真正的神庙。”
“我说的不是那些妙,我说的是真正的神庙,和狼桃一战,我意外误入了那里。”
范闲睁大眼睛,他直接站了起来,“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白鹄将误入的原委和经历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诉说给了范闲。
他听罢,嘟囔了一句,“他们拿你做实验,然后做出了一个超越所有人想象的怪物?”
“我不是怪物!”白鹄当即反驳。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小白你现在强的可怕,明明就那么强了,老二居然还把你藏的那么好。”
白鹄皱眉,“这……不太重要吧?”
“既然承泽愿意把他知道的情况告诉你,那我也给你透个底,我猜……庆帝才是那个真正的大宗师,自我回来,他已经试探过我好多次了。”
“他必须得试,陛下心中恐怕已经有了对付大宗师的计策,要是突然多了你这个变数,那他恐怕会慌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
“或者……换一个说法,杀了你亲娘的,是陛下。”
范闲最初本来就是因为这个才进京的,现在答案已然呼之欲出了,即使没有证据,但白鹄觉得,那未必不是真相。
范闲对于自己的亲爹杀了自己亲娘这件事情接受良好,“很大可能是。”
“我娘那么厉害,让人羡慕,自然也会让人惧怕。”
“尤其是坐在皇位上的人,最是担惊受怕,当然是想除掉这世间所有对他有威胁的人。我希望不是,弑父这件事情,说出去终究不太好听。”
“你心太软了。”白鹄摇了摇头,“你是在乎亲情的,但是庆帝可不在意,否则也不会让承泽,痛苦那么多年。”
范闲闭了闭眼,他攥紧了拳头,最终下了决定。
“那就等我先掌握了内库和江南,下一步就该去调查我娘死的真相了,如果真是他做的,他必须得付出代价才行!”
白鹄听到范闲如此说,自然没什么反对的意见。
“你在发愁什么?为何愁眉不展?”
“忧心民情,不知道如何才能缓解江北的灾情,从哪儿调来银钱赈济灾民。”
白鹄退后一步,“这种事情我和你商量不到,但按照我的思路,明家执掌江南三大坊,他们家必然是巨富,你把他们抄了,拿他们家的家财去赈济灾民,既然有坑,那就得想办法去填补啊……”
“说得容易,要查抄明家,人证物证都得有,而且一查,必定得牵带出许多事来,不止是执掌内库的长公主,只要是皇室成员,应当就有份。”
“那就得咱们的小范大人一步一步抽丝剥茧解决这些事儿了呗……”
这些事儿,白鹄帮不上忙,她能够帮的,就是提剑上去撺掇几剑。
虽然残忍了些,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杀人才是她最擅长的事情。
“小白莫要急着回去了,江南的风景很美,饮食自有一番地方民情,很有特色,相比较北方,确实是要精美些的。”
“我倒是不急,承泽那里一时半会也出不了什么事儿,我等你一同与我回京都。”
……
来江南,除了那封信,白鹄什么正事儿都没做,倒是遇到了海棠朵朵。
海棠有些避着白鹄,但是问题她跑不过白鹄。
“海棠,咱俩也没有仇,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白鹄步子蹬的飞快,一步步踏在屋顶的青瓦上,也没收敛着动静,追的过程也听到了不少的骂声。
“是没仇,但是你被我师兄坑了一把,如今再见,我难免担心你拿我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