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力——花开落】
绿色的藤绞在男人脖子上,将他全身束缚,被扼住喉咙的男人无法呼吸,脸色很快涨红,男人迷蒙着眼睛,做出了不知是享受还是痛苦的复杂表情。
望月薄叶表情厌恶,曲起手指,藤顺着她的旨意松开,得以喘息的男人大口大口呼吸空气,不待他彻底平静,藤蔓再次缩紧。如此过程往复,是望月薄叶这两个月抓到小苍树之后每晚的固定曲目。她要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
只是手上没有沾过血的大小姐实在没有折磨人的天赋,小苍树在望月薄叶自以为的折磨手段中上了瘾,根本不愿意离开。
地下室的门在一阵短暂的轻响之后被打开,望月薄叶扭过头去,进来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一身黑西装看起来显得他过分成熟,绷带缠住了他一只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
少年有些惊讶的惊呼一声,表情看起来有些害怕,他声音慌乱道:“对不起打扰了,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不要杀我!”
望月薄叶不是弑杀之人,她只是学了杀人的手段,但是从未见血。“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望月薄叶问道。她松开小苍树脖子上的藤蔓,不知为何,平日里废话不断的杀手此时一个字也不说,异常安静。
眼见着望月薄叶没有灭口的意图,少年才松了口气,腼腆地举起手上一根细铁丝,“是这个哦,我可以一秒之内把锁打开,这个是我的绝技!”说到自己擅长的事情,少年的表情洋洋得意,显得十分可爱。
“嗯。”望月薄叶表情平静,微微点头。
于是少年的脸上又开始露怯,“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哦,因为在外面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花丛破坏了,于是想来道歉,楼上没有人,但是走到附近的时候听到附近有声音,所以就进来了。”
“啊,对了,还没告诉小姐你我的名字呢!”少年带着一脸甜笑靠近望月薄叶,动作自然地拉起了望月薄叶的手,“我的名字是太宰,太宰治。”
太宰是个很特殊的姓氏,她并不认识一位姓太宰的人,微妙的熟悉感浮上心头,望月薄叶有些困惑地思索着,直到她想起了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神情顿时惊愕。
思考的过程只有几秒,但足够被束缚住的小苍树将无效化的藤蔓挣脱开。意识到面前的人正是与小苍树初次见面他口中念念叨叨的“太宰大人”时,已经来不及了。
“我要活口。”太宰治对望月薄叶露出一个温柔的、不带丝毫温度的笑。
随即便是黑暗降临。
第68章
“太宰大人,这是搜集到的望月薄叶父母的信息。”办公室内,情报部的属下将将文件呈上后便在太宰治示意下离开。
望月怀远是知名企业家,他的投资能力非常优秀,同时资助了很多慈善机构,直到一场车祸让他和妻子的人生戛然而止。也因此,他本人的资料厚厚一沓,足有一寸。同样的,这代表无用信息也很多,太宰治需要从中筛选出自己需要的部分。
“真是没用。”太宰治用陈述的语句说道。得此评价的下属将头低的更下,几乎缩到脖子里。
与之相比望月湖的资料简洁了很多。望月湖嫁给望月怀远之前的本名叫山崎湖,是一名小有名气的歌唱家,生平资料只有薄薄几页,描写的她最大的成就便是嫁给望月怀远,一名富有的企业家。在纸上,对其丈夫的描写又占去几行。人们总习惯性站在自己的角度用一个男人去描绘一个女人的一生。
眼睛黑漆漆的少年将大拇指放在纸页边缘,粗略划了一下,纸张叠落后又恢复原本的厚重,机打字体的油墨味儿扑鼻而来,直叫人恶心。
太宰将望月湖的资料挑选出来,粗略看过,又随意从望月怀远的资料里抽捡出几张翻阅,肢体语言表现的十分不上心。将望月怀远的资料粗略看过后,太宰治“唔”了一声,便将之丢在一旁。
说不好他有没有看出什么结论,无论得知结果与否,与他而言都算不得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久寻某种东西不得的暴躁感觉长久的积压在心底,叫他提不起欲望。
无论是啤酒、螃蟹、又或者什么别的东西。用来消遣的、能让他感觉到幸福的欲望愈渐淡薄。
他站起身,将黑色长风衣披在肩上,于是整个人的身体被包裹在影影绰绰的黑色之下,宛如他的灵魂般,不见光亮。
幽灵的身影游荡在长长的黯淡走廊里,执行守卫任务的黑西装基层们远远见到幽灵便谨慎地低下头颅,不敢直视。直到幽灵飘过,身影没过拐角。
沉入地底的潮湿禁室里,在最深处的那个房间,有一位金色长发绑成马尾的男人,他久居这里。即使拥有自由出入的权利,也不踏出一步。
他在此缅怀,在此忏悔,在此为逝者祷告。
幽灵推开门,径直走进去。
男人坐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视线落在墙面的某处发呆。大部分时间他都是这样度过的,有时是天黑,有时是天亮,但禁室都是同一种灯光。地底没有时间概念。也因此,寂静更加难熬。
“先生,或许你想出去走走?”太宰治道。哪怕在场二人都知道问题的答案,太宰治习惯性用成年人社交性的语言进行掩饰自己的目的。
男人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平静无波,对此毫无反应。
“好吧好吧。”太宰治也觉得来回拉扯的话题叫人厌倦,于是,接下来直入正题。
“魏尔伦先生,现在发生的某件事与你有关。”太宰治话语中的男人纹丝不动,“嗯,或许跟兰堂先生有所关联也说不定哦?”
当太宰治用疑惑的口吻提出某件事时,往往在他心里已经确定了答案,只是现实还没有找到实际的证据。他的智慧超越人类,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和这个少年打过交道的魏尔伦明白这点。
“兰波?”听到关切的字眼,魏尔伦终于动了。兰堂就是兰波,他们的称呼习惯不同。
太宰治眯起眼睛笑,若是你长久注视他,便会被那笑容中的恶意冻的骨髓都要冷的发疼。“嗯,毕竟是和雪落有关的事情嘛。”
少年的语气显得与他口中姓名的主人颇为亲密,“魏尔伦先生应该也很熟悉嘛,毕竟曾经是‘邻居’。”
表情麻木的金发男人终于露出了其他生动的表情,那厌恶是深入骨髓的惯性,一双蓝眸里杀意一闪而过。熄灭这杀意也是惯性,在曾经的过往中,兰波会在战鼓打响前劝解。说是劝解,魏尔伦并不认为山崎雪落有战胜他的能力。
不过是一个被分裂又拼接而成的残次品。是和“魏尔伦”完全不同种类的怪物。
魏尔伦沉默注视着太宰,并不说话。太宰治由他的肢体语言看懂了这个男人的想法,从善如流地解释,“在我知道你的存在之前一年,山崎雪落曾出现过,载体死后直到现在才又有她异能力的痕迹出现。”
太宰治用有些惊叹的语气说道:“目前为止已经发现了四种哦,不排除还有并未使用的能力,不愧是她,真有趣。”可他的眼里尽是虚无,“有趣”在他嘴里也只是形容词。
“即使拥有一百种异能,以你的能力抓到她也很简单。说她蠢货都是夸奖。”魏尔伦真心这么以为着,口吻中带着自己都无法察觉的矛盾熟稔,“你的目的是什么?”
“要跟我一起走出这里吗?”太宰治发出邀请。
魏尔伦敛起眉目,又发起了呆。这就是魏尔伦的回答。
“真遗憾啊。”太宰治脸上并无遗憾的表情,他转过身去,背对着魏尔伦,“世界从来一如既往的……”。声音渐小。
无趣。
他想知道的答案已经明确了。
痛苦如同水流,蔓延至四肢百骸。待它增大到精神可以承受的极限时,仿佛有“啪”的一下,什么无形的东西爆破的声音。于是那些四肢百骸的痛苦都消失了。
也并不算消失,它还在那里,只是痛苦的主人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对痛苦感到麻木实在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可是,可悲又是什么呢?
宛如有一双枯木般粗糙的手从地狱伸出来,扼住她的喉咙,拉着她往下坠、下坠。从静默无声处,至黑暗无光的地底。
石原尽夏脸上的皮肉皱成一团,猛地从趴伏的桌前坐直身子,额头尽是冷汗。
水流就此消失,无声无息。
皱着的眉目随着主人的清醒很快平展,有时候是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毕竟灵魂共存在一具身体里,而她的异能力又是直接触摸到灵魂,所以非常偶尔的,体会到另一个人的感受,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第69章
“石原小姐。”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石原尽夏保持挺直背脊的坐姿,抬起头,“进。”随后是门开关的声音。来人穿着黑手党标准的黑西装套,放进人群里平平无奇,毕竟港口黑手党的每一位成员都是这样的装束。即使是眉心那道疤痕也不能使他令别人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身为黑暗一方组织的成员,谁的身上还没点伤口呢?
“石原小姐,太宰大人抓到了组织的叛徒和一位重要人物,但是拷问组最近有些繁忙腾不出人手,红叶干部吩咐请您负责这件事。”男人微微弓着身子,姿态尊敬。
石原尽夏脸上露出一个亲和的笑容,使人不自觉放松起来,“是红叶姐的意思?我知道了。”
“属下告退。”男人后退离开房间,门方一关住,石原尽夏脸上的笑容便消退了。她无意识啃起左手大拇指的透明指甲,目光无神的落在某个角落。没几秒钟,她松开了牙齿,喃喃自语道:“是怀疑我了吗?”
“怀疑也没关系。”
“是时候了。”
“乱起来吧。就让这火焰灼烧,就让一切化为灰烬。”
眼球在眼眶里转动,从右挪到左。又从左挪到右,完全是没有目的性的动作,她脸上再度挂起一个趣味性的笑,又很快收起。怪异的表情动作使她看起来不像个正常人,黑手党就这点好处,没有人会深究一个不正常的人身上不正常的地方究竟在哪里,又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造成这种表现。
刑讯组工作时最常见的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将俘虏分别关在不同的房间里,给予另一人不知何时会背叛自己的压力,从心灵上击溃。另一种是将俘虏关在同一个房间里,对其中一人施以刑法,从而使另一人从心灵上感到畏惧,然后由他们口中得到答案。
石原尽夏擅长这些招数,给予身体疼痛,施加精神压力,若是想尽快死去,那便把一切都招了吧。
见到俘虏的面孔后,有一瞬间,石原尽夏没能掩盖好自己脸上的惊讶。但很快,她恢复了如常的表情,地下室墙壁晦暗的阴影中埋藏着发黑的血迹,脚下的影子仿佛张开了嘴,随着石原尽夏走近的步伐,似乎要将她一口吞下。
阴森森的场景中,石原尽夏衣着一尘不染,脸上是与四周格格不入的娴静微笑。
俘虏闭着眼,被钢锁捆绑束缚起来,看不出年纪的面孔上带着一丝陶醉的笑容。石原尽夏声音平静道:“老师,你叛变了吗?”
“嗯……是小夏啊,来的正好,这个铁链绑的不够结实,再紧一点”,听到熟悉的声音,小苍树眼睛并未睁开,习惯性地要求自己的弟子满足自己听起来微不足道的渺小愿望。
短头发的女人喟叹一声,顺从男人的意愿走近他,从路过的刑具台案上伸手抓了一根布满尖刺的软质长鞭,尖刺上还遗留着前人使用过的暗赤色污迹。
那只摸过上百种利器的手并不像一个女人的手,与光滑柔嫩这个词语没有丝毫关联性,细小的疤痕布满了手心手背,包括每一根手指的肌肤上也尽是创痕,这一切都是面前这个被石原尽夏称为老师的人带给她的。
刺鞭卷着凌厉的风从小苍树身上拂过,震颤空气的击打在封闭的密室里荡出回音。小苍树被突兀的鞭挞刺激地“唔”了一声,而后愉悦地喘起了粗气。
鞭挞并未停止,直到愉悦转变为纯粹的痛苦,超越小苍树可以承受的极限之后,石原尽夏才停止动作。
“老师,你明知道我会满足你的。”那根刺鞭被石原尽夏一圈一圈缠在小苍树脖颈上,而后缓缓收力,尖刺刺进小苍树的皮肤,红色的血便顺着那惨白的肌肤淌进衣服里。
“等这些铁刺扎进你的肉里之后,绳结继续锁紧,一寸一寸陷进你的肉里,直到碰到骨头,然后继续用力,‘嘎嘣’一声,你的头就从脖子上掉下来了。”说到这里,石原尽夏笑出声:“哈哈,开玩笑的。”随即手上的力道也放松了,“恐怕听不到这道清脆悦耳的声音,老师你就已经死去了呀。”
小苍树因刺鞭被松开而缓解的疼痛刚得到疏解,精神放松的一瞬间,一声清脆的“哈哈”声在耳边响起,那根刺鞭抓住小苍树抵抗的缝隙,又被拉扯起,铁刺紧紧扎进小苍树的肉里,年轻的女声爆发出奇怪的兴奋声响,偏她表情平静,似个被提前拟定好表情的机器人。
“老师,你背叛了吗?”石原尽夏的眼睛贴近小苍树,眼瞳的灰褐色像被灰尘覆盖,吸尽一切光源,成为不可折射的黑暗本身。
「老师,你背叛了吗?」
镜子里的女人神情带着几不可见的疯狂之色,但山崎雪落非常了解这种情绪,因此得以窥见平静水面之下的诡谲。
纯白色的世界里,山崎雪落被红色玫瑰花裹挟着,花茎上尖锐的刺扎进她的肌肤里,类似于鲜血的红色液体从伤口处向外流淌。山崎雪落明白,这些是幻象,而这些虚假的幻象给她带来了真实的伤害。
疼痛之余,山崎雪落却走神发起了呆,好似放弃了求生。
比身体更疼痛的是头脑的部位,因此,山崎雪落只好努力将它放空。将那些喧杂的,会发出噪音的吵闹画面都摒弃掉。
小苍树嘴里发出“嗬嗬”的笑声,状似癫狂,疼痛折磨着他的躯体,取悦着他的灵魂,极致的痛与快乐终于使他失去了平日里伪装的“稳重”、“端庄”、“理智”。
也就是,他仅有不多的“理性”消失了。
“小夏,我从来忠于我的身体,何来背叛呢?”杀手歪了歪头,将呆板的目光投向一旁仍在失去意识到俘虏——望月薄叶身上。呲牙露出洁白的牙齿,扭曲的笑容绽放在他脸上,“忠于欲望。”
“忠于杀戮。”
杀手蔑视性命的话语中毫不掩饰自己对于人命的恶意,而就是这样的恶意取悦了石原尽夏,一个比起秩序更为欣赏混乱的恶徒。
恶徒撕裂了温柔的假象,语气仍旧平和,“那么”,束缚小苍树的特制铁链成为了象征着热烈爱情的红色玫瑰,即使玫瑰的茎上有着植物用来防御的尖刺,依旧不能掩盖植物本身脆弱的本质。“快乐起来吧,老师。”
玫瑰的身体节节横断,跌落在地,而又在落地的一瞬间,玫瑰发出了沉重的声响。束缚着小苍树的铁链断成了一截一截,如同脆弱的玫瑰。
小苍树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有些诧异,温柔笑着的石原尽夏没有丝毫解释的模样,率先向禁闭室的门外走去。
【无尽夏】是作用灵魂的异能力,媒介是形容浪漫的玫瑰花朵,混淆现实与虚拟之间的界限,是一种如果主人愿意,便永远也不会被发现的异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