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我靠换装系统伪装神女——布谷子【完结+番外】
时间:2024-09-05 23:09:14

  系统的警惕在这时拉到了满值,他犹豫了一下,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提醒林久。
  然而在他开口之前,林久说,“我饿了。”
  ……有点不合时宜,但系统还是很想问一句,这是你应该饿的时候吗?
  可是林久一直说一直说,“我饿了我饿了我饿了我饿了……”
  一直说。
  声音里不带情绪的起伏,没有停顿,也分辨不出语气,神经质的,不停重复着,饿。
  系统彻底闭嘴了。
  他方才只觉得刘彻不对劲,而现在他觉得林久也不是很对劲。
  这么长时间里系统学到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要试图猜测非正常人的心思,这是加载了思维模型也没办法填平的……物种上的差距。
  在林久和刘彻进入这种状态时,他最好的选择的保持沉默。
  当两个神经病决战紫禁之巅,正常人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沉默围观了。
  刘彻用冰块擦干净脸上和手上的血,然后他也不离开,而是重新回到林久身边,鞋底在地上踩出一种湿漉漉的声音。
  血流得太凶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神女身边积起了薄薄一层。
  刘彻尽力克制着,可是他眼睛里还是不可抑制地浮现出惊悚的神色。
  他――在林久身边坐下来,衣摆散开,浸在血泊里。
  这时,林久开口说话,发出声音。
  她说,“我饿了。”
  还是那三个字,这次她只说了一遍。
  刘彻愣住了。
  不像是听见了小女孩声音说出的三个字,而像是听见了天塌地陷,山崩海枯――这样惊世骇俗的消息方能配得上他那一瞬间的表情。
  ――他那一瞬间的表情,让系统觉得,就算他现在扑过来咬林久一口,那也不能说是激情伤人,而只能算是正当防卫。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做,他安安静静地在林久身边坐下来,从血泊里捡起他先前掉落的那根笔,继续伏案画他的河图洛书。
  林久对此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说了饿,可她什么也不入口,不吃,也不喝。
  血一直流。
  使人疑心人的形体里怎么能藏住这么多的血,流了这么多的血,那具人的形体也不见干瘪。
  最后刘彻不得不遣散所有在清凉殿周边的宫人,因为神女的血已经从清凉殿往外蔓延,甜丝丝的香气浓重得像是要使人窒息。
  他一个人,单独和神女待在一起。
  一座笼罩在甜香气里的,流血的宫殿。
  刘彻没有试图向她呈送任何食物。
  他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拖着沾血的衣裾一直伏案书写。
  从前林久说他是大学生的年纪,他现在的模样,真的就像是个考试前夕通宵复习的大学生。
  这种诡异的气氛持续彻夜,天色彻底黑透,更漏声低,鸡鸣声起。
  鸡鸣之后,就是第二天。
  是,约定的时间。
  几乎是在第一声鸡鸣响起的同时,有人推开宫殿的大门,叩首以求觐见。
  第二个祭品来了。
  是窦婴,好像又不是窦婴,他行礼时,说出自己的名字,自称,“季婴。”
  抛名弃姓。
  在这个时代,人们相信这种人会被祖先厌恶,死后魂灵不能入宗族的坟地,从此成为孤魂野鬼,身后惨淡。
  “这是窦婴吗?”系统有点诧异。
  确然是窦婴不错,可这一次见到他,和之前哪一次都不一样。
  窦太皇太后死前,窦婴是宽袍缓带的贵公子。窦太皇太后死后,窦婴是孤注一掷的狂徒。
  而现在他孤身走上清凉殿,踏进一地血泊里,脚步也丝毫不犹豫。
  他变得更瘦了,头发也全白了,腰背却不见丝毫佝偻,走动时整个人绷得很紧,像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他跪下来,双膝浸没在这一地血水里。
  凶气和戾气纠缠在他身上,唯独不见贵气。
  然后,他抬起脸。
  系统几乎惊呼出声。
  他脸上……全是伤!
  伤口甚至还是新鲜的,在他抬头时,血肉翕动,挤出大股浓腥的血,像河水流过沟壑一样流过他的脸。
  “他脸上,难道是刘彻划的吗?”系统想质疑想疑问,可他说不出话。
  林久的思维模型告诉他,不是。
  刘彻不会做这种事,他性情刻毒却并不狭隘,既然放了窦婴一条生路,就不会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
  那样的伤口,只会,也只能是他自己划的。
  彻底地毁掉自己的脸,彻底毁掉“窦婴”这个身份。
  “就只是为了你随口说出来的一句不朽?”系统大为震撼。
  他想象窦婴来此之前的模样,在牢狱之中,胡须斑白的老人孤坐彻夜,在天明之际拔剑而起。
  剑锋内向,在自己脸上留下纵横交割鲜血淋漓的伤口。
  “当年豫让漆身吞碳,也不过就是如此的孤勇了吧,值得吗,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他甚至不知道林久所说的不朽究竟是什么含义,见了一地的血也不惊煌。
  真的就是,看到一根茅草,就抓碎指甲也不放手。
  这应该叫做孤勇,还是疯狂?
  完全,没有办法理解。
  可是好像又有迹可循,他得到的可是神女的青睐,那是神女的承诺,神女亲口说的不朽!
  朝堂上翻云覆雨易,神女口中的不朽,贵为王侯,穷尽此生,也再难得其二了!
  划破脸颊算什么,漆身吞碳又算什么,就算是被砍断双腿,魏其侯窦婴,他爬也要爬到神女脚下。
  他就是这种人,这个时代永远不缺乏这种人。
  系统脑子一抽,突然问了一句,“那这算是一种特产吗?”
  长久的沉默,一片死寂。
  过了一会儿,林久轻声说,“算。”
  怎么不算呢,在这个长满香草的时代,有些人入史,有些人凋零。
  ――
  说给田`的那些话,又对着窦婴重复了一遍:去南方,找到甘蔗,带到神女面前。
  窦婴一直保持沉默,林久说完了,他就点头,叩首。
  然后他站起来,他该走了,却忽然开口问林久,“神女在上,我欲问卜,此去山高路远,我将死在路上吗?”
  系统又愣住了。
  不是为了这句话 而是这句话之后的――
  他几乎立刻就意识到,窦婴问的其实是他自己脸上那些伤口。
  这个时代缺乏必要的医疗条件,此去山高路远,脸上那些狰狞的伤口一旦感染恶化,极可能要了他的命。
  从伤口的新鲜程度上来看,一定是窦婴觐见之前在脸上新划的不错,或许他真的在牢房里枯坐整夜,按剑在膝。
  可是没有迟疑,他想的不是要不要划破自己的脸,而是应当在上什么时候划破自己的脸,才能活下来。
  死生小事耳,只是要去看一看,那个不朽。
  系统恍然觉得自己触摸到了这个时代的气质,在窦婴的身上。
  他听见林久说,“汝此去,布帆无恙。”
  窦婴走了,带着神女的祝祷,开山涉水,乃去求索不朽。
  系统很久没有说话。
  他觉得有点缓不过来,心里很压抑,受到了极大的情绪冲击。
  然后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等等。”
  “窦婴和田`是一样的处境,像他们这种身份特殊的人,出长安城应该是会避人耳目的吧,刘彻也不会允许他们还活着这件事被人发现的吧?”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系统慢慢地说。
  “为了降低风险,刘彻会安排人把窦婴和田`一起送出长安城?”
  林久没说话。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咽了一口唾沫,“昨晚田`有没有出未央宫?”
  林久还是没有说话。
  系统霎时鬼哭狼嚎起来,“那窦婴此去岂不是正撞上田`?”
  “这不得赶紧想个办法去围观故人相会现场啊?!!!”
第66章 在汉武朝做神女
  “你想看吗?”林久问系统。
  系统点头如捣蒜, 但又有点担心,“你没问题吧?”
  “我没有问题啊。”林久说。
  说这话时,她手腕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 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溅开细小的涟漪。
  转瞬之间, 如同一场电影,忽然在系统眼前拉开大幕。
  是窦婴,低着头, 走在未央宫不见尽头的宫墙之下, 脚步匆匆。
  这是【白泽】的视角,观天视地, 林久分享给了他。
  他很想看故人相会现场, 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呢,在这个世界过了这么多年,如今再看窦婴与田`,就像是看到了熟悉的人那样,对他们的人生会多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参与感。
  可现在他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满脑子想着的是方才那一瞥,林久小臂上那个滴血的伤口。
  皮肉浸泡在血水里, 有一种微微翕张开的错觉。
  系统无意识咬紧了牙齿,一种令人战栗的余韵像蚂蚁一样攀爬在他脊背上……总觉得那是无数只长在血肉里的细小眼睛。
  看到的所有东西, 都如梦似幻。
  窦婴在……埋头走路。
  他转过一道宫墙, 衣袂在风中飞扬,与另一道飞扬的衣袂纠缠在一起。
  是一个女人, 同样行色匆匆, 低着头,作女官装扮。
  她看见了窦婴, 窦婴也看见了她,可是两个人都不说话也不抬头,不约而同地忽视了对方的存在。
  而更远的地方,田`立在风中。
  再转过一道宫墙,两边相会,窦婴停了脚步,田`似有所觉,回头一望。
  那女人上前一步,叫道,“弟弟。”
  她抬起头,露出一张上了年纪但仍然看得出妩媚的面容,晃眼之间,仿佛天子降临。
  那是与当今天子相似的一张面容,来人正是当今天子生母,太后王汀
  田`往后退了一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王屯W〗挪剑语速很快地说,“我打点了阿弟的行装,备了好马,你有天子手令,出了长安之后,哪个驿站都能换马,此去重山万里――”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田`抬起头看向她。
  在那样的注视下,王吞袖遮住眼睛,衣袖上飞快泅出点点湿润的痕迹。
  那是麻布制成的衣袖,与丝绸和锦缎不能相比,绝非是汉宫太后应当穿的衣裳。
  这样的衣服,王痛┕很多年。
  进宫之前,进宫之前,景帝生前,景帝身后。
  那时她侍奉在窦太皇太后身前,以谦和与简朴著称,穿在身上的少有绫罗绸缎,更没有鲜衣华服。
  身为太后,却低调隐忍得像个单薄的剪影。
  后来窦太皇太后殡天,她成为帝国事实上最尊贵的女人,不必再向任何人低头,不必在任何人面前伪装。
  粗服换作锦衣,从此王太后行走之间,流光溢彩。
  而今在未央宫中,她又脱下华服,换上了从前朴素的衣裳,像寻常人家的妇人那样,为自己的兄弟送行。
  “阿姐别哭。”田`说,“我此去为求不朽,阿姐当为我高兴才是!”
  说这话时他语气坚毅目光也坚毅,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王途驼娴姆畔乱滦洌也不再流眼泪,红着眼圈微笑着,“我也不多叮嘱你,这些事情,陛下总比我安排得更周详。”
  说到“陛下”两个字时,她语气有一瞬间的飘忽。
  一时静寂,风也平息。
  系统在林久耳边,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他视线扫过田`扫过王陀稚ü窦婴,忽然开口说,
  “当时王涂拮哦粤醭顾担那是你舅舅,那时候。”
  系统又叹气,边叹边继续说,“我知道刘彻什么都没说,我还记得,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动容。可是他脸上没有动容,他心里也真的没有一点动容吗?”
  林久没有回答,他问出这个问题,似乎也并不是为了林久的回答,自顾自又说下去,“看看窦婴,要割碎自己的脸,才能离开未央宫。而田`毫发无损,还能站在这里与王偷辣稹!
  “这难道还不算是优容吗。”
  刘彻一直坐在林久身边,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声息,仿佛对外界发生的这场送别毫不知情。
  窦婴在这时,往前走了一步。
  田`警觉地望向他,眼神警惕。
  起初,他似乎没有认出这人的身份,神色间有被打扰的不满,还带一点茫然。
  窦婴继续往前走,边走边抬起头。
  他脸上,纵横交错,遍布巨大伤口,将那张脸切割得支离破碎。
  田`慢慢瞪大眼睛,他认出了眼前这个人是谁,不是从五官面目,而是更深刻的一些东西。
  和他针锋相对了那么多年的一种东西!
  窦婴稳定地往前走,越过王停与田`擦肩而过。
  他面前是一处窄门,连接着一条狭窄的宫巷。
  未央宫是一座古老的宫殿,历经数年与数位皇帝,其中不缺乏阴谋诡计,更不缺乏阴谋诡计衍生出的秘道。
  这处窄门,是皇帝为两个见不得光的人,敞开的一条生路。
  两个!
  “老匹夫……”田`喃喃地,近乎呻吟一般低声自语。
  难以形容他此时的表情,晴天霹雳尚还差点火候,非要说的话,就是被人蘸上鸡蛋液再裹满面包糠,然后丢进热油锅里,炸了个外焦里嫩。
  窦婴冷笑一声,昂然道,“何方犬吠,聒噪!”
  田`……田`看起来要晕厥过去了,咬牙切齿地叫道,“老王八,阴魂不散!”
  王鸵涣尘慌地扑上前给田`顺气。
  窦婴连个眼神都没给田`,仿佛不屑一顾。此时他已经走到了门边,一手放在门上,是个将要推门的动作。
  忽然一转头,向王臀实溃“准备了几匹马?”
  王豌读艘幌拢下意识回道,“一匹。”
  田`大口喘着气,脸色白里透红,红里发黑,黑得透紫。
  窦婴矜持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慢慢地推开门,忽然发足狂奔!
  足音回荡在长长的巷道中,空空的,如同无所凭依。
  田`颤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整个人不堪重负的往后倒去。
  王凸瞬坏迷俟荞加ぃ手脚并用地扶着田`,眼泪如雨一般纷纷落下,“阿弟,阿弟,你何苦与他置气!”
  田`忽然又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一把推开王停大喊道,“老王八,那是我的马!”
  他追在窦婴身后,也跑进了狭窄的深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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