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些被掩藏在时间循环中的记忆充斥了他的身体,第一时刻蔓延在祁珂脑海中的情绪竟然是受宠若惊。
他不曾奢望过的,以为自己不配也不会获得的东西,她曾经生怕他不够一般的给过他。不是一次两次,是让他数不清,只能够感觉到亏欠的无数个孤独而无人知晓的循环。
———
阮姝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她原本想要洗个澡,将身上萦绕不散的茶香气息冲干净。
等她进入了客厅后才后知后觉的转过身,微微挑眉,“你跟着我干嘛。”
无声的跟随她进入了房间内的祁珂抿了抿唇,棱角锋利的面庞上看不出情绪,男子的指尖落在禁锢住喉结的领结上,眼睫低垂,遮住了半个眸子。
“我知道,年少慕艾是人之常情,只是,那种地方的人都很脏,姐姐如果真的想要…”祁珂将衬衫的衣扣一颗颗解了下来,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捏住黑色的扣子,缓慢的绕过缝隙,像是放慢了的动作片。
阮姝娅的视线不由跟着他的举动落在了那只手上。他的手并不白皙,青色的血管错布在手背上,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鼓起,显出了一种蛰伏压抑的力量感。
无论从哪一点看,他都并不像是柔软可欺,可以被随意欺负的“弟弟”。
略显粗.大的喉结率先暴露出来,随后是凹陷的锁骨,半个胸膛。
包裹着身躯,象征着体面矜持的衣衫被敞开,被藏起来的含着纯粹野性的蜜色肌肉便迫不及待的显露于人前。
“可以使用我,我是干净的。”
男子的脸上没有流露出过多的谄媚,似乎他现在并不是在主动自荐枕席。或许怕阮姝娅并不相信他的干净,祁珂站在原地,双手缓缓背在身后,挺起了饱满的胸脯,幽深的眼眸直直的看向阮姝娅,“姐姐可以来检查。”
祁珂知道,阮姝娅会喜欢他的身.体,这具因日夜不敢懈怠的训练培养出的身躯,成为了他此时唯一的筹码。
像是他想象的一样,这一次,阮姝娅没有让他直接滚出去。
与像是一件矜贵艺术品的姬伽尘不同,祁珂并没有那样高贵典雅的气质,他像是被扔到火中反复捶打过的粗铁,身上带着经过火焰烧灼摧残过的坚韧。
阮姝娅走到他的身前,祁珂的身材并不显得过分粗犷,肌肉很紧实,胸肌中央微陷的线条一直没入了衬衫深处。他没有完全褪下上衣,只半解开了一部分的衣扣,半遮半掩间,反而隐约引诱着人暴虐的伸手将他的衣衫彻底撕开。
“男人的嘴最会骗人,你口中轻飘飘的说自己干净,我又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卑劣的谎言。”祁珂做对了选择,阮姝娅的确觉得他的身子足够赏心悦目。
祁珂微微低头,指尖拨开遮挡在胸前的布料,他的皮肤也并不完美,新旧叠加的疤痕交错在一起,深深浅浅的构成不规则的画面,“被碰过,和没被碰过,总是不一样的。”
他突然轻轻勾起唇,嗓音低沉,“姐姐不由自己亲手试一试,测验我是否在说谎。”
祁珂一直没有动,将自己身上的侵略感降到了最低,像是一个呆板的杆子,等待着女子的动作。
即便是学者也无法准确描述出个体的差异,人体的反应只有通过实践才能够印证出真假。
男人最擅长当骗子,阮姝娅当然有责任检查,确认家中的成员是不是谎言连篇。
从触感这一角度而言,倒并不是以次充好的劣质品,看起来硬实的硌人,但实际触摸上时是带着些柔韧的,虽然并不能肆意揉捏,但也可以掐起来一些。
“呜。”祁珂几乎是立刻应激般弓起了腰,也无法再保持住那副笔挺规矩的站姿,连背在身后的手都要下意识抬起来,不知道是要推开她,还是想捂住自己的胸口。
红霞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掐出来的印子还不算明显,反而是羞窘的红晕要将皮肤染成更加诱人的色泽。
男子微红着眼,整个人都是一副受不住的情态,却是笑着对阮姝娅说道,“姐姐,怎么样呢,我的表现能够通过测试吗。”
恰到好处的反应的确还能够让人满意,但阮姝娅并不打算就这样轻易的夸奖他,“你是想以这具充满了丑陋疤痕的身体来让我使用吗,祁珂,你觉得,我会什么都不挑食吗。”
阮姝娅感觉到了一股将美丽的水晶摆设摔碎的快意。她看到祁珂唇角的笑意僵住,看到他眸中泛起难堪和伤心,她像是明知道水杯已经接近桌沿的猫,故意探出爪子将它彻底的推倒,眼睁睁看着它滑落下去碎片飞溅。
阮姝娅试探着祁珂的底线,逼着他揭开伪面暴露出真实。她想知道,当他发觉她不会给予他任何柔情时,他会变成什么模样。
阮姝娅不知道祁珂是否察觉出了她的这份隐晦的期待。
男子的手臂变得迟涩,像是生锈了的机械,手指用了好几次才重新将衣扣系上,还差点寄错了一个扣子。自己送到她的面前,还以为能够用身.体取得她的欢心,哪里知道对方心中嫌弃,更衬得他自甘下贱,自取其辱。
即便是心理再坚强的男子,此时也不免会感觉到羞耻。
阮姝娅的眼眸一直落在他的脸上,心中某个坏念头不由跃跃欲试。他不会哭吧,哭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呢,她有些想看。
但最后祁珂还是没有在她面前掉眼泪,他并不是脆弱的浮萍,眼泪像是被守财奴关在保险箱中的珍宝,不肯轻易拿出来示人。
“是我的错,忘记了这点,吓到你了吗。”他很快便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模样,“即便不喜欢我……请姝娅小姐也不要再去青玉楼,那里的人不干净,也不安全,他们没有真心,对你不好。”
阮姝娅再次上前接近他,两人的距离极其贴近,脚尖似乎能够触碰到一起。她仰起头,声音甜腻,“你又在管教我吗。”
她伸出手臂,白皙的手指扯住了男子的衣领,将他拽了下来,令祁珂被迫低下头,“我去哪,和谁亲近,是你能够做主的事情吗。你只是我的侍卫,姐姐叫多了,你还真以为你是我的弟弟了?”
祁珂弯下了腰,配合着阮姝娅的动作,男子的瞳眸是一种深邃不见底的乌色,原本应该色泽最深的瞳仁却透出一抹血腥的红,像是压抑着某种疯癫的情绪。
“侍卫有责任守护你的安全,姝娅小姐,我是尽忠职守。”祁珂说完,便直起腰,后退了一步,“我不打扰小姐梳洗了。”他终于识趣的离开了房间。
阮姝娅看着自己空落的手指,唇角的笑意渐渐显出两分讽刺。侍卫是需要对她的安危负责,但有哪家的侍卫会不要脸的勾引他的主人吗?
————————————
册封圣女的仪式被定在了十一天之后,在风象神眷者的预测下,那一日阳光晴朗,万里无云,是一个好天气。
而阮姝娅这几日都要按时去圣教廷中修行神术,在册封仪式上,她必须要完成一个大范围的三阶赐福术,降下甘霖,才能够算作是一个合格的圣女。
今天仍旧是祁珂将她送到了教廷外,看着她进入殿内后,即便祁珂内心中再牵挂,也不得不离开。他的身上还有许多凫徯公爵交待的任务,与什么都不做就能够享受公爵府资源的阮姝娅不同,祁珂如今的地位都是他一步步自己争来的,他想要借助爵府的力量,就必须要帮凫徯公爵做事。
阮姝娅这一次不用其他人帮她引路,便自己沿着弯折的走廊深入了圣殿之中。
她知道这个时间教皇会在哪里。
圣洁的女神像前,男子虔诚的垂首,口中吟诵着颂词,日光透过顶部的彩窗洒落在他的身上,将他也绘成了一副隽永的油画。
女子慢慢踩着破碎的彩光向他走过去,像是画作之中溅上了一点不和谐的颜料。阮姝娅不会画画,却最擅长将完美的名画搅弄得一塌糊涂。
第23章
她乖巧的站在教皇的身侧,双手合十,小声的重复着男子念过的祈祷词。
教皇的身子微不可查的停顿了一瞬,又接着继续念诵冗长的向神祇祈求垂怜的词句。往日中仅有一人的大殿内多了另一个人的气息,与他肩并肩站在一侧,孤独而静寂的氛围便自然而然的被打碎,添加了几分浅淡的温馨。
直到一段颂词结束,阮姝娅才微微偏过头,看向身旁的人。这些男主的个子都很高,教皇也是如此,自下而上的注视,加上女子线条柔和的面容,看起来便很像是“孺慕”。
“冕下, 上次受洗仪式……对不起,我伤到你了吗?”女子美丽的容颜上浮现出了些歉意,她的视线落在了教皇的衣领处, 她记得自己故意在他的脖子上挠了好几道, 都见血了。
教皇不自在的微微垂眸, 脖颈上尚未愈合的伤口与衣料相互摩擦,又渐渐泛起了痒意, “已经没事了,你的反应是正常现象,不用自责。”
教皇高尚而宽容,似乎连割肉喂鹰的事情在他的身上都显得理所当然。他就是这样一个以德报怨的人,不会对任何人产生憎恨,几乎完美无缺。
有的时候也会令人怀疑,几乎不会因任何人产生情绪波动的教皇,是否也意味着,从未将周围的人真正看在眼中。
“正常现象。”阮姝娅轻轻呢喃着这几个字,“教皇冕下在受洗时,也曾经会疼痛到流露出无法自抑的丑态吗。”
教皇的视线落在女子的身上,她的这些言语看似在问他,可实际上却是仍旧在自责。他的思绪不由飘荡到了久远的过去,已经模糊的记忆重新浮现在脑海中,火焰烧灼着焦土,作物枯萎,枯瘦的人被异兽叼走,白骨遍野。战火燎原,自涒滩开始迅速席卷了几个大洲,平民是最凄惨的,生命像是轻飘飘的蒲公英,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风带走了。
他并不是贵族家养育的孩子,相反,他的出身很贫穷,甚至一度被看作不详。战乱中,育儿院也无法很好的养育被丢弃的孩童,他是从母亲的尸体中降生的孩子,被父亲憎恨着,在四、五岁刚刚记事的时候,有一天男人离开家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一日,他觉醒了神眷者的异能。稀有而强大的治愈系能力在战争之中变得愈发珍贵,一开始是在育儿院中帮忙医治街道附近的邻居,后来他长大了一些,便在为女神搭建的小教堂中为那些在战场上受伤的士兵疗伤。
战争不结束,受伤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他每日几乎都会将异能力使用至枯竭,像是在海绵中挤压出最后一滴水分,他的每一寸骨骼血肉都像是被人用力的扭曲弯折,疼痛过了某个阈值之后,就逐渐变得习以为常了。
后来理所当然的,上一任圣女将他带回了圣教廷,他的异能天生便属于圣廷,在圣女殒命后,他便成为了教皇。
记忆里,前任圣女也曾经将他带在身旁教导,让他读书,学习。教皇注视着身旁年轻的女子,或许,他也同样有责任,将她培养成一位优秀的圣女。
他本就十分有耐心,此时对待阮姝娅时,态度便更加温和,“是的,我也会疼,所以你不必觉得羞愧。”
阮姝娅的眸中浮现出了一抹心疼,浅灰色的眸子雾蒙蒙的,“是我的错,请让我帮你上药吧,否则,我无法原谅自己的过错。”
道德绑架这一点对教皇而言非常好用,他严以律己,道德感高到近乎像是圣人。
即便他并不觉得这一点小伤需要医治,为了令阮姝娅不要过分自责,他也会答应她的要求。
医者不能自医,教皇强大持久的异能力同样也有一个很大的缺陷——他没有办法治疗存在于自己身上的伤。他的这具身躯简直天生便是要为世人奉献的。
“好。”教皇轻声的说道,尾音像是带着一丝叹息,“跟我来。”
得到想要的回复,阮姝娅便也不再多作妖,乖巧的跟在教皇的身后。走出女神殿之后,两个人经过的走廊越来越偏僻,像是将她带到某处无人经过的地方,即便室内怎么叫喊挣扎,外面的人也不会听见。
看过许多漫画本子的阮姝娅忍不住在脑海中幻想出了许多展开。
门被推开,新的房间空间要小了许多,看起来像是一个简洁的起居室。古朴的木质桌面上堆放着几本书籍,放在一旁的茶杯能够看出使用的痕迹,似乎曾经有人经常待在此处读书、冥想。
这里像是属于教皇的私人空间。
进入房间之后,教皇的姿态不明显的放松了些。阮姝娅没有四处观察周围的环境,她在游戏中也进入过这里。她记得很清楚,当好感度达到某个阶段时,便会在这个场景内触发几段亲密接触的剧情。
“伤药放在了哪里,可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吗。”阮姝娅嗓音温柔,掩饰住了胸腔中的跃跃欲试。她都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撕开教皇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外袍,借着涂药,让他流露出羞耻又害羞的情态。
“今日我本来就想教你修习赐福术,正好,你就在我的身上实验吧。”教皇仪态优雅的跪坐在茶几之后的软垫上,抬眸看向她,自然的说道。
他像是习惯了舍身渡人,毫不介意将自己作为阮姝娅的教具。
而阮姝娅的失望溢于言表。
她的失落连教皇都察觉到了,男子似有不解,低声询问,“怎么了?”
自然是她计划好好的小算盘被他夺过去直接摔碎了。阮姝娅同样坐了下来,还要假笑着说没事。
教皇重新沏了一壶茶,将崭新的茶杯递到了她的面前,口中念出了一道晦涩的咒文。
阮姝娅双手捧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就放到了桌面上。有点苦,她不喜欢。
女神教廷的“神术”不在神眷者的异能体系之中,对于神眷者而言,使用异能是和挥舞拳头打人一样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情。然而“神术”却并非如此,对于阮姝娅而言,它是加入女神教廷后通过贡献度兑换的阵营技能,而对于郾国的人来说,只有学会神的语言,得到女神的承认与注视,才能够使用出“神术”。
几百年来,除了圣女之外,即便是现任的教皇也无法修行神术。这仿佛是圣女的天职,唯独只有圣女才能够使用神的力量。
教皇此时念出的便是“神的语言”,这种语言也不知道是由何时流传下来的,并没有配套的文字,语调十分复杂而晦涩,从教皇的唇中吐露出来时,却无端的渲染出了一种典雅圣洁的味道。
阮姝娅跟着他重复的念了几次,在这些男主之中,教皇是其中唯一一个几乎挑不出缺点的人。他的人格魅力会令人下意识的尊重他,敬仰他,她从前几乎是以一个信徒的角度在爱他,因此……当最后的结局中他使用她实现那个崇高的理想之时,阮姝娅甚至有一瞬迷茫的不清楚自己是否该恨他。
她是相信的,若是这个人换成是教皇自己,他一定也会不含一丝犹豫的奉献,他能够为了世人与理想不带私欲的付出自己的性命。
可阮姝娅仍然觉得生气,这份压抑在心中无法诉说,不知如何才能够宣泄出的心情促使着她不由的想要做一些事情。她与教皇之间有着截然不同的分明,她并不是能够舍身为人,不计得失的圣母。
阮姝娅没有使用圣教的技能,作为玩家,她当然可以一字不错的念出繁复的咒文,但实际上,她使用技能的方式可以更加简单。只需要打开阵营界面,选中技能,然后点击释放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