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姝娅的眼眸亮晶晶的,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姬伽尘这个模样。皇太子一直以来都是冷清脱尘,忍辱负重,心有城府的人设,哪里有过这么…涩气的立绘画面。
像是被无形的气氛引诱,令她的行为忍不住变得更加过分了起来。
“舌.头…伸出来。”
姬伽尘又迟疑了片刻,在听从了第一个命令之后,下面的顺从也像是顺理成章。
男子的眼尾渗出血滴一般的深红,鼻尖也染上绯红,唇色更是红的厉害。阮姝娅探出手,这截舌的色泽是最红的。
控制不住的津液润湿了阮姝娅的手指,男子的眼泪与口腔中的水液一起流下来,那张谪仙般的容颜变得乱七八糟了起来。
很好看。
但也感觉有点脏。
阮姝娅观赏了一会儿,便有些嫌弃的缩回手,在他的脸颊旁擦了擦。
姬伽尘却仍旧维持着这幅模样,过了片刻后才小心翼翼的闭上嘴,“这样,就可以了吗,还需要我,做什么?”
接下来?
阮姝娅有理由确定,在这间房间的两个人都是毫无经验的新手。她在现实中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交男朋友,而乙女游戏中的男主…心思可以不干净,身体必然是要干净的。
阮姝娅突然抬起了他的下颌,手指继续向下移动,捏住了他的喉结。她似乎从一开始就很喜欢他的这个部位,而男子第一次没能够好好听话,喉结在她的手指间挣脱,上下慌乱的滚动。
这样的“反抗”令她更加兴奋了一些,她像是霸道的独.裁者一般,似乎一定要将男子的喉结掌控在手心里。
“不要…”善于忍耐的姬伽尘终于也受不住的流露出了些抗拒,他的眉宇微蹙,没有挣扎的推开她,只是轻声的拒绝…反而像是欲拒还迎。
“别用他的脸做出这种表情,不许哭,你一哭就不像他了。”阮姝娅板着脸,一字一句的说道,心中却像是塞了一只雀跃的小鸟,快乐的扑棱着羽翼未丰的翅膀。
她终于亲口把这句经典的话说出来了。
姬伽尘一愣,他的呆怔表现得很明显,连不服管教的喉结都安静的停留在了原处。不像他?像谁? “姬伽尘”吗?
他一时不清楚自己应该表现出什么反应,显然,他就是姬伽尘本人,而在阮姝娅的眼中,他现在的表现却是不合格的。
那他应该做什么?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能够扮演她心中的“姬伽尘”?
阮姝娅终于松开了手,她退后了两步,语气凉了下来,“你不是会弹琴吗,给我再弹一曲吧。有没有什么助眠的曲子,你应该会哄人睡觉吧,我没睡之前,不要停下。”
雅间的内侧设置了一床软塌,这是自然的,客人偶尔也会在此留宿,做一些店家与顾客都心知肚明的运动。
阮姝娅并不很认床,她并不担心姬伽尘会伤害她,因此在舒缓柔和的乐声中很快便闭上眼眸,渐渐睡着了。
这几日她睡的都不太好,夜里总是会做一个相似的梦。像是身体陷入粘稠的深潭中,潭水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滑腻的触.手捆缚住她的手臂、大腿,要将她往潭底深处拖曳。
虽然一直在做梦,但醒来之后阮姝娅的身体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疲惫,像是游戏设定中恢复满了精力一样,仿佛泡过一个热水澡般懒洋洋的。
她抬起身子,乌发从她的肩头坠落,垂落在腰迹。屋子内的熏香还未燃烬,浅淡的茶香带着几分涩意,又染着一分木头烧焦后的味道。
阮姝娅看向室内,古琴之前,略显宽松的长袍笼住了男子青隽挺拔的身姿,他似乎是在这里一直待了一整夜,脊背却仍旧挺得笔直,像是一株不会弯折的青竹。
在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看起来倒“像”是姬伽尘了。
阮姝娅站起身走过去,她脱了外衣,里衬的衣裙面料有些纤薄,柔软的布料贴在肌肤上,隐隐能够看清朦胧的肉色与起伏的轮廓。
她走到姬伽尘的身侧,男子听到声音,慢了半拍才抬起头。他的额角浸出了一层薄汗,脸颊旁的鬓发都被润湿,黏在苍白的皮肤上。唯独眼角与唇仍旧残留着熟透了一般的嫣红,他的唇微微张合,吐出带着热意的气息,比起昨日时,他看上去似乎变得更加yin靡了些。
阮姝娅微愣,她昨天似乎没有对他做什么吧,怎么一晚上就变成了这幅模样。倒像是…自己偷偷做了什么不正经的荒唐事。
“你醒了。”姬伽尘支撑着古琴站了起来,他显然有些虚弱,身子微微晃了晃,却并没有刻意往阮姝娅的身上倒,而是很快自己站稳了身体。
阮姝娅略微思考了一下,打开了自己的人物界面,果不其然,在状态栏中发现了一个[情蘼香生效中…]的debuff 。
果然是这样。
这种场合没有点什么助兴的东西才奇怪。产生作用的道具大抵便是她一直嗅到的那抹浅淡的茶香,她倒是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异常,也许是因为圣女的职业令她对一些普通的debuff都存在免疫状态,也或许是女子天生就不太会被这种东西影响。
姬伽尘似乎是一夜未睡,竟显出了一分摇摇欲坠之感,那股出淤泥而不染的倔犟之意让人不自觉便会在心底对他升出怜惜。
他足够克制而绅士,规矩的等待在这里,遵从着她的命令。
若是换一个人,阮姝娅也许还真的会去柔声安慰,她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但不知是否因为她已经无数次看过他的立绘,与他共处过长久的时光,她发觉自己在面对这一幕楚楚可怜、活色生香的艳景时,心脏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姬伽尘这个时候却突然懂得了眼色,他从置衣架上拿下了阮姝娅的外裙,走到她的面前,亲手为她穿戴好了繁复而华丽的长裙。
姬伽尘虽然在皇宫内外都免不了受到三皇子一党的欺负,可他并不是一块伺候人的料子。大部分的时间,他也同时在扮演着帝国皇太子的身份。
他难得显露出些笨拙来,手指牵着长裙腰间的衣绳,站在女子的身后将绳结一点点系紧。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由拉进,气息缓缓交融,仿若耳鬓厮磨。比起昨夜,他们此时反而显得更加亲近,令姬伽尘手中的动作不知为何变得拘谨,不自知的系成了死结,也突兀的意识到,她的腰肢很纤细,让人的动作不由放轻,既怕伤害她,又矛盾的想要用力缩紧双手,试探是否自己能够用掌心彻底握住那一截细腰。
是一种莫名的摧毁欲。
整理好衣裙后,姬伽尘便规矩的放下手,站在她的身后又不说话了。他的话很少,与他的相处中,主动权便似乎全部被阮姝娅掌控在手中。
而阮姝娅也没有再主动与他说什么,女子走到了门口,推开了房门。清冷的空气涌进来,吹散了室内靡靡的熏香。
她走出房间,在要进入走廊中时,微微偏过头,顿住了脚步,眼尾微扬。
在门右侧的位置,曲司溟靠着墙壁,眼眸半敛着,双手抱胸,略微黯淡的红发垂落在眉间,像是火炉中快要熄灭的火焰。
直到阮姝娅看了他几秒后,男子的眉宇才后知后觉的动了动,眼皮掀开,露出了一双沉郁的黑眸。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大腿,才慢吞吞的偏过头,与阮姝娅对上视线后,曲司溟像是炸毛的金毛犬一般怔了一下,半长不长的红发都像是要膨胀的炸开。
他同样在这里守了一夜,刚刚才迷迷糊糊的阖上眼眸歇了一会,蓦然见到阮姝娅,他一时愣住,大脑短路的无法进行思考。
倒是阮姝娅神情平静,似笑非笑的将视线落在他的胸口处,“司溟,你的身体还好吗,现在还会难受吗,需不需要我再为你进行一次圣化仪式。”
曲司溟的身体内部蓦然窜出了一股寒意,背后吹起了阴冷的凉风,原本已经没有感觉了的心脏也突然泛起了酸涩难忍的疼意。她怎么会不知道他难不难受,他所有的痛苦与折磨不都是她赐予的吗?
微长的红发遮掩住了他眸中泛起的怒意,而他像是被教训过几次的狗一般不敢再随意吠人,忍气吞声的憋到胸闷。
圣教廷之中发生的事情让曲司溟几乎堕落成了需要被清除的异端,他的父亲原本不怎么管他,那天他回家后直接对他执行了家法——差点没把他打个半死。
再顽固的狗也会被打怕,曲司溟心中对阮姝娅仍旧存在着杀意,站在她面前时却连骨头都下意识软起来。
胸口的符文幻觉般的发着烫,提醒着他此时是生不由己被人玩弄在手心的奴.隶。曲司溟咬着牙,几乎从牙缝中挤出回答,“不用,我没事。”
回家之后他几乎就要拿着刀将胸前烙印上符文的皮肤割下来了,好在他还存在着一丝理智,没有让自己真的做出那样疯狂的举动。只是每次在洗澡时,他都不免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肮脏了,像是将自己的骨骼、皮.肉看作了敌人,恨不得每次都将自己搓洗的皮开肉绽。
看着他这幅很想打自己,却又偏偏不得不忍耐的模样,阮姝娅的心情突然就轻快愉悦了起来。她也不急着走了,反而是慢慢一步步逼近男子,容颜上还带着几分故作关心的担忧,“你不用特意独自忍耐的,神爱世人,作为圣女,我会毫无保留的帮助你,不要讳疾忌医呀……”
曲司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脸颊上遍布的毛细血管一瞬间充血,他只觉得自己的额头都发起热来,像是面对着什么恐惧之物一般,浑身上下的细胞都仿佛在呐喊着“你不要过来啊”。
阮姝娅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声,愉快的笑意牵扯着唇角的弧度,她开心的笑了好一会儿,直到眼角渗出了一点泪花后才终于停止。
曲司溟一脸像是见了鬼的表情,他死死抿紧着唇,干巴巴的说道,“不用了,我真的不需要。”
“是吗”阮姝娅若有所思的勾唇,“那就希望你下次不会再突然暴露出那副被污染侵蚀的模样了。”
曲司溟的瞳孔微缩,他几乎是一瞬间便听出了阮姝娅言语中隐藏的威胁。他顾不得心中的忌惮与恐惧,探出手揪住了女子的衣袖,他甚至没敢触碰到她的肌肤,“你是什么意思…”
在阮姝娅的注视下,曲司溟狠狠咬了咬牙,那副强行压制着躁郁的暴虐姿态缓缓臣服了下来,他终于肯低下头,“抱歉,圣女殿下,是我言语无状,请你帮帮我…”他闭了闭眼,自暴自弃,“帮我祛除身上邪.教植入的污秽。”
他一向识时务,而阮姝娅在男子认乖之后也很快丧失了兴致,她伸出手,敷衍的抚摸了两下曲司溟的头发。他的红发发质说不上有多好,被她随便揉了几下就变成了乱糟糟的狮子狗,“下次吧,放心,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阮姝娅从他的身侧走过,离开了青玉楼。
室外的阳光仍旧有些热烈,在视网膜上留下一圈圈花白的影子。
“姐姐…”
她似乎听到了一声有些低落的呢喃。
伞面遮挡在她的头顶,为阮姝娅遮住了刺目的紫外线。她偏过头,高大的男子垂眸注视着她,瞳仁深红的眸子含着一丝隐晦的伤心,很快便又被深深掩藏在眸底,“姝娅小姐,我来接你回家。”
祁珂轻声说道。
第22章
这一晚阮姝娅睡得很好,但显然有好几个男人都夜不能寐,睁着眼煎熬到了天明。
祁珂落后了阮姝娅半步,视线落在女子的身上,那些不能显露在她面前的痛苦终于吞噬了男子的容颜,让他变成了被风侵蚀后的一具狰狞的雕像。那些过于真实的回忆常常会令祁珂无法分辨出此时的现实,他总会错辨自己的身份,也会分不清自己与阮姝娅之间的距离。
他曾经拥有过理所当然的理由亲近她,管束她,他本可以劝诫她注意自己的安全,也可以名正言顺的闯入青玉楼内将她带走。
从前的他被阮姝娅赋予了得寸进尺的资格,以致于现在的祁珂难以认清怎样的行为已经算是越界。钝刀割肉,他像是被一寸寸剥开,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昨日傍晚的时候,祁珂从东十二区回府之后才听到侍女说,阮姝娅被人带去了青玉楼。
他并没有当场发疯,甚至能够说是冷静的安排好了任务后续的事项,随后独自一人走到了青玉楼外。经营青玉楼的势力根结盘据,对于客人的保密性很高,没有提前预约,祁珂得不到任何消息,他其实有想过进去一间一间的开门,明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心中也没有产生过一丝退缩或者畏惧。
阻止了他的是那日教廷外,阮姝娅打他的那一巴掌。
那个瞬间祁珂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自以为是,这一次,他与阮姝娅之间不知为何变得遥远,隔着一段他无法接近的距离。而他仍旧自恃为是她喜欢的人,于是以这样的认知多管闲事,说了僭越的话,又让阮姝娅更加的讨厌他,排斥他。
迷茫甚至多过了惶恐,祁珂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清楚一切为何会发展到如今的模样,是一步错,步步错吗?微小的蝴蝶煽动蝶翼,从而将一切都摧毁的面目全非。
他在冷夜中站了一晚上,风像是钻入了骨缝里,也令祁珂清醒了一些。他仔细的一件件理清了从遇到阮姝娅之后与她相处的每一个时刻,其实祁珂原本可以拥有一个更加轻松的解释,无数次的轮回,阮姝娅没有哪一次会这样冷漠的对待他,她不会不喜欢他,就像是一个永远不会出错的真理一般,当他终于幡然悔悟时,她本应该仍然停留在原地等待他。
她的改变过于颠覆性,诡谲怪异的几乎像是有另一个灵魂被塞入了属于阮姝娅的体内。
祁珂可以否认她,可以将她看作一个侵占改变了阮姝娅的陌生人,若是如此,他就可以不再痛苦,将错处完全归咎在她的身上。
可若是他真的这般想,连祁珂都会觉得自己懦弱而无耻。他的确卑劣,不敢自诩深情,可当阮姝娅站在他面前时,他怎么会认不出她呢?
虽然知道阮姝娅一定会不高兴,祁珂的视线还是探究般的细细巡视过女子的后颈,耳垂……他惧怕会窥视到某些暧昧而刺眼的痕迹。整条街的动物都瑟瑟发抖的躲藏入了小巷中,祁珂的心情传递给了那些非人之物,让它们应激的惊惧。他不知道若是自己真的发现他人留下的绯红时,他会做些什么。
幸好。
祁珂咬了咬舌尖,忍住了溢到唇边的“规劝”。他不喜欢阮姝娅来到这种地方,何止是不喜欢…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让她永远待在公爵府中,他会服侍她的衣食住行,满足她的所有需求,将她宠成一个没有任何烦恼的公主。他不会让她去见其他的男人,他小肚鸡肠的无法忍受任何一个年轻的男性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嫉妒似乎从许久之前便已经埋藏在身体中,在经年之中酝酿成了滴血封喉的鸩毒。
祁珂一直没有对阮姝娅诉说过他的在意,或者说是担忧、不安。即便从前她口中说着喜欢他的时候,她注视着的人也不仅仅是他。是出于难以言说的自尊心吗?祁珂将那份如鲠在喉的不舒服埋藏在了心底,并因此怀疑着她的爱意并不纯粹。
——阮姝娅并不是极致的单推人,她会公平的将温柔给予每一个男主。
祁珂在某一时刻会突然患得患失,无法信任她是真的爱他,以为那是大小姐的心血来潮,屈尊降贵施舍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