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明明——姑娘别哭【完结】
时间:2024-09-11 17:13:52

  苏景秋等她累了停下了才说:“这是什么怪癖?我就看一眼是什么怪癖?难道你要我当瞎子吗?有怪癖的可能是你!”
  司明明在苏景秋面前第一次败下阵来,她点头说:“行,行,是我自己上贼床。”
  她负气地躺回去,强烈的感觉还留在她身体里,任她如何努力,都挥之不去。苏景秋看着她的肩膀,猜测她生气的原因,但他知道女人是复杂的,尤其面前的司明明,尤其难懂。所以他决定不猜了,这件事他偏要按照自己的喜好来。
  不让他开灯,他偏要开,不仅要开,下次他还要开大灯;不许他看,他偏要看,他不仅要看,还有里里外外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看!不许……猜想她以后或许还不许他换姿势,不许他说不成体统的话,不许他这样不许他那样,他苏景秋也一身反骨,他还偏不了!
  他反骨不仅支棱起来,还生出了一副贼胆,这会儿司明明不理他,他还凑上前去,对司明明说:“你知道你那里有一颗小痣吗?”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司明明的手捏住枕头,羞愤地闭上眼睛。他却又说道:“还有啊,你高潮时候拍打我是什么意思?”
  “你不喜欢高潮吗?”
  “你知道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没有高潮吗?你怎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司明明手背上那根血管凸起了,她转身又要打苏景秋,却被他一把搂住。他搂着她,制止她的挣扎,等待她泄气。
  司明明意识到她并不真正了解苏景秋,她以为她在驯化他,其实他也在择机驯化她。在驯化与被驯化之中,他们的形象才日渐立体,他们的骨骼筋络才会慢慢被添上血肉。这场婚姻根本不是一本经科学实验观察就能得出的理性报告,婚姻,从不是理性的。
  就在刚刚,苏景秋为她展示了身为一个人的复杂性,为她展示了这场婚姻的未知段落。那是荒原里的险途,只要身在其中,都会经历一场艰难的跋涉。
  她一瞬间自洽了,决定先不与苏景秋讨论房事的问题,她真该睡觉了。一晚两场恶战,让她没睡好养生觉。这会儿身体有了餍足感,困意渐渐侵袭了她。
  司明明拍拍他手臂,他忙放开她,两个人默契地朝自己的那一侧床边挪了挪。
  这一晚司明明的觉睡得断断续续,她不习惯旁边有人。偏这个人翻身的时候动作幅度不小,每当她要深睡,床都颤一颤。恍惚中给了苏景秋一脚,苏景秋握住她脚踝将她的腿丢了回来。
  第二天睁眼,她整个人都萎靡。
  苏景秋还在睡,她却要收拾收拾去上班。起床的一瞬间发现自己的骨头要散架了。哪儿哪儿都不对劲。路上的时候刹车油门不如平日里利索,到了公司,早饭却比平时吃得多。消耗多吃得多,能量自会守恒。
  司明明吃饭的时候感觉周围人的气场都不对,到了工位叫下属来问:“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大的舆论?”
  下属转给她一条消息,是在司内论坛上,有员工实名提问:听说裁员按照工作时长排名,那么大家以后工作完是不是都不回家啦?
  下面的回帖一瞬间就爆了,群情激愤,最终把茅头都指向了司明明所在的职能线。说他们不够专业、吃人血馒头、不懂业务、糊弄了事。
  司明明看了眼发帖员工,不在她负责的这条业务线里,就对下属说:“跟进一下进展。”
  下属就点头,说:“好险,不是咱们部门。不然周五业务会要被推出去斩首了。”
  “真贫。”司明明说:“斩首也斩不到你。我要的数据尽快给我。”
  “老……下属凑到她面前,小声说:“这几天公司……她欲言又止,把司明明逗笑了。她熟悉这种表情,这是要诉说八卦的表情。聪明如她,径直揭晓答案:“大家在议论我的感情状态吧?”
  一个年轻的中层干部,大老板们眼中的明日之星,任谁也想不到她的对象是那样的雅痞风格。看着不像好人似的。司明明心知肚明,但她并不畏惧流言。她怕什么呢?她堂堂正正结婚的。
  下属就鸡啄米似地点头:“老大,我知道你男朋友,哦不对,是老公。你都要休婚假了。我总去你老公的餐厅吃饭,他家的健康餐可真好吃!”
  “你当真?”司明明问她。那餐厅的东西怎么能称得上好吃呢?
  下属摇摇头:“反正比别的健康餐好吃,主要是你老公真挺帅的。之前公司里有很多女同事喜欢他,咱们部门还有人去要过电话呢!”
  司明明就笑了,她的“性格不稳定”爱人苏景秋被追捧,倒在她意料之中。是的,经过昨晚,司明明觉得苏景秋性格有些不稳定,他强势起来的时候也是有一点吓人的。
  司明明摆摆手:“去工作吧!你是事情太少了吗?要……
  “老大,别!”下属举手投降:“我怕了你了!”出司明明办公室前又说:“老大,别人咱不管,就咱部门这些单身同事老大不能不管。您老公身边有没有合适的男青年……
  ……次跟别的公司搞的相亲会不行是吗?”司明明问:“那么多才俊你们挑不出来是吗?”
  下属摇摇头:“就那几个还不错的,转眼就被抢走了。”
  司明明就笑了,被迫答应:“行,回头我问问。让他搜罗下身边的男青年。”
  司明明不是随意糊弄人的人,当即给苏景秋发消息:“你好,请帮我留意一下你身边的适龄单身男青年。”
  “你好,没有。”苏景秋也不是在敷衍司明明,他身边那些单身男青年,大多游戏人间的。给姑娘介绍对象那不是害人呢么!有个顾峻川倒是很好,但顾峻川这人有毛病,一般人他看不上。他就喜欢那性格奇怪各色的女的。譬如…
  罢了,他也不好点评顾峻川,他自己老婆的性格天下第一古怪,他也没好到哪去。
  苏景秋这一天神清气爽,犹如被打通任督二脉,本就好看的人,站在收银台前简直要发光。涛涛觉得他有些不一样,几次三番想八卦,都被苏景秋瞪回去:“给我闭嘴,忍住了。”苏景秋不许涛涛问,但偶尔会回忆一下。他有了一个结论:男人还是该有稳定的性生活。真金就该丢到火里去练,假把式只能糊弄人,解一时之饥,不能抚百日之仇。
  更何况这性生活受法律保护,这又给他平添了一些安稳感。
  浪荡数年的苏景秋,竟然体会到了安稳感。
  母亲王庆芳给他发来照片,她正为自己准备参加雪山婚礼的衣服。都是花裙子大披风,一件参加婚礼的都没有。苏景秋希望王庆芳对待婚礼的事能松弛点,却不成想她松弛过头了。
  他遣词造句半晌,才将自己的想法发过去:“不如置办点登山鞋?”
  王庆芳没得到反馈,激烈批评了他一通,转身给司明明发去,问她:“好看吗?”
  司明明跟苏景秋一个看法,也遣词造句才回:“改天我陪您逛街去买,刚好可以一起吃饭。”
  当司明明想用的时候,她情商就很高。她只是对爱情感知力弱,不,她根本没有感知,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有人想摸着她这块石头过河,但发觉她真的只是石头。一块不讨喜的石头。
  陆曼曼突然在群里说:“快看!这是不是叶惊秋!是不是啊!”
  她发的是一个朋友的旅行照,在身后的背景里,一个男人头发蓬乱,背着一个巨大的登山包。面目迷糊,根本看不清脸。但陆曼曼就是笃定:是叶惊秋吗?是!
  他们于高考结束后分别,从此再没有见过任何一面。十余年过去了,早就面目全非了。
  “应该不是叶惊秋。”司明明说。
  “为什么?”陆曼曼问。
  司明明没有回答她。
  回到那天她们骑车去昌平县城,期间司明明去厕所,在那个臭味熏天的厕所里拿出叶惊秋的信看了一眼。他说:“不出意外,三十岁那天我会去死。”
  放屁。
  年轻的司明明捂着鼻子读完那封很长很厚的信,又给出一个结论:简直一派胡言!
第22章 一块石头(二)
  对于那封信, 司明明闭口不谈。陆曼曼和张乐乐窥得的一角,令她们好奇很多年。她们总在感觉生活无趣时提起叶惊秋和那封信,提起她们毫无波澜的青春期, 以及那次骑车远行的壮举。
  在张乐乐结婚前的某一个夜晚, 提起那次远行,她们忽然意识到, 或许她们都一样,隐藏了关于那次远行的一个秘密。那个秘密在她们各自心底,始终没有被坦诚。
  叶惊秋、苏景秋。
  陆曼曼一瞬间发现了什么, 打出这两个名字,以及一长串问号。司明明你?
  “纯属巧合。”司明明回答。
  生活之于司明明,像进了一条快速轨道,好像所有一切都在忽然之间快了起来。
  首先是张乐乐,她突然决定要辞职带小孩,在群里征求其他二人的意见。陆曼曼能有什么意见?陆曼曼除了骂人什么都不会。她痛骂白杨对张乐乐进行精神控制, 让她放弃自我, 放弃工作。从此安心做他的性奴隶、生育机器、免费保姆!
  张乐乐辩解:这是我的个人选择,我想为我的家庭再做一次努力。
  白杨怎么不努力啊?陆曼曼问。
  他在努力养家。张乐乐回。
  牛逼。陆曼曼回完这句就不再说话, 她被张乐乐气懵了。
  陆曼曼从第一眼看到白杨就跟司明明抱怨:那厮看着挺斯文, 但我就是觉得他不像好人, 心思坏着呢!但这么多年过去了, 白杨貌似对张乐乐还不错,陆曼曼也就能忍。这一天忍不了了, 骂了一通,但自己并没痛快。
  她给司明明打电话, 让她奉劝张乐乐停止那傻逼的念头,不要做一味付出自我感动的传统妇女, 让她有办法想办法,没办法就创造办法,别彻底回归家庭。
  司明明先稳住了陆曼曼,要她消气,且不要好心办坏事,并承诺自己会去劝劝张乐乐。她决定去找张乐乐公司附近找她吃晚饭。
  张乐乐看起来心情不错,对司明明说:“你知道吗?我最近想的是,每个人都有取舍。一一那么小,需要陪伴,我内心里想做一个真正的好妈妈,但我做不了。我太累了,这是我内心想要回归家庭的真正原因。”
  司明明能理解张乐乐当下的选择,她太累了,所以选择一个对自己绝对重要的,放弃对她而言只是相对重要的。她丢掉一件繁重的行李,然后才会轻装上阵。并且她已经决定好了。
  司明明没说别的,只是对张乐乐说:“像从前一样吧?你先别着急做决定,先想好回归家庭后每天要做什么,可能面对的问题,以及对应的解决方案。好吗?我们不打无把握之仗,好吗?”
  “好。”
  “三个月为限好吗?”
  “好。”
  司明明也暂时稳住了张乐乐,她想首先排除张乐乐不是一时脑热。然后她又去找陆曼曼,要她不要那么硬刚,要用一些策略。
  “什么策略?”陆曼曼问她。
  “送温暖。”
  张乐乐是一个心软的人,倘若她们三个人之中有一个人最好糊弄,那就是张乐乐。司明明要陆曼曼哄张乐乐,并偶尔给她发一些可怕的案例。
  张乐乐的事情处理完了,司明明彻底休了婚假。在她休婚假的前一天,她像以往每一次一样把工作交接或存档,给下属们开了会,对她婚假期间的工作安排给予合理的安排。在她心里这次休假与以往每一次并没什么不同,但她的下属们明显有些惶恐和焦虑。
  “怕什么?”司明明走时对她们说:“天塌了我顶着,地震了你们先跑。这不是你们平日里的座右铭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故意逗她们,平常她们在她耳后嘁嘁喳喳的话她都知道,但她没有因此生过气。甚至有时觉得她们挺可爱挺聪明的。至少觉得她们的老板能扛事。
  有了她的宽慰,大家都笑了。她承诺回来给她们带礼物,然后就利落下班了。
  她之所以觉得日子飞快,还是在她出办公室之后才反应过来:她那个老公消失了好几天天,她一个人安睡在他的大房子里,在里面作威作福,无人管束,极其快乐。明天就要出发了,她才想起雪山婚礼的新郎不知去哪里了,以及是否还能拨冗出席?
  与此同时,擅自给自己放假去玩的苏景秋先生正在经历一场“放浪形骸”的宿醉。他跟郁郁寡欢的好兄弟顾峻川一起喝到了第二天清晨,等他睁开眼睛才想起自己的婚礼好像是要到了,而他当务之急是先飞回北京。可他错过了原本的航班,即便改签也赶不上下一天飞往乌鲁木齐的飞机。
  想到司明明女士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和不留余地的嘴,他冒出一身冷汗。好兄弟顾峻川对他说:“这还不简单,选最近一个时间的航班直接飞去乌鲁木齐。”
  “然后呢?”
  “然后什么?还有什么?婚礼别人都弄好了,你只要列席就行。”
  “哦对。”苏景秋一拍脑门,匆匆走了。在飞机起飞前他给司明明打了个电话,在打电话前他真的认真措辞了半晌。比如这些天去哪里了?跟谁在一起?做了些什么?为什么要直接飞往乌鲁木齐?
  可电话一接通,就听到司明明说:“你今天是不是回不来?那你明天能赶到乌鲁木齐吧?不行的话我在乌鲁木齐等你一天。后面两天昼夜兼程赶路。”
  司明明甚至没有多问任何一句,并且以稳定的情绪迎接了他。苏景秋反倒不好意思,他说:“哎呀,玩得太开心,结……不起啊。”
  “不必道歉。人生难得有纯粹的开心,喜欢就去玩,玩不够就接着玩。这没什么的。”
  “你真没事?”苏景秋不确定地问。
  “我真没事。”司明明笑了:“你能打电话跟我交代一声,我已经觉得你很棒了。”
  苏景秋并没有迎来意料之中的劈头盖脸的臭骂,因为他眼中的司明明是一个非常有掌控欲的人,定不会容忍自己的枕边人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一头雾水挂断电话,对顾峻川说:“你猜错了,司明明多一句都没说。她没生气,她很稳定,她甚至还表扬了我。”
  “也有女人是暗暗生气。”顾峻川回他。
  “不,你没见过司明明,她不会暗暗生气。她虽然很有手段,但她不会暗暗生气。”
  “那么恭喜你,你这个婚真结对了。”
  男人都不喜欢被管束,被查岗,被无止尽地盘问。他们憧憬的婚姻大概就是能像婚前一样自由。自由去玩去闹,只要恪守道德底线和良知,不做违背公序良俗的事就好。苏景秋的婚姻或许是令人羡慕的。
  此刻的苏景秋是感激司明明在这种事上愿意给他绝对自由的。在去往乌鲁木齐的飞机上他甚至想:我的婚姻可真好。我有了欲望的出口,还有绝对的自由。
  所以当他看到脱掉正装,一身户外装扮的司明明的时候,甚至觉得她比从前要顺眼许多。
  这是他们那晚突破两性界限后的第一次见面。
  司明明走到他面前主动伸手,就差说同志你好了。苏景秋拍打一下她的手,说:“谁跟你是同志。”
  司明明学他的语气:“嘿!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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