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炬之年/地久天长——菜紫【完结】
时间:2024-09-15 23:22:39

  “行啊。”谢陆言朝应宁勾勾手指,一脸的戏谑,“过来,我伺候你。”
  应宁忙说我可不敢劳您大驾!
  谁有那胆子让这位金枝玉叶的大少爷伺候?还要不要命了。
  谢陆言赤'裸裸地盯着她笑,不知怎么,那笑让应宁脸颊不自觉发烫,她羞涩地别过头去。
  过了一会儿,应宁平复了心情,拉着谢陆言来到院子里。
  “别光躺着,喝了药之后要多散散步,对吸收好。”
  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笼子里的小鸟欢快地叫着,院角的樱花树也绽放了绚烂的花苞,月光下,应宁和谢陆言并排在院子里慢悠悠地转着圈圈,鸟语花香的夜晚,仿佛将整个春天都装进了这个小小的院子。
  王伯已经在为明天的炸酱面做准备,今晚就把酱提前炸了出来,厨房里弥漫着诱人的香气。他还为两个孩子准备了夜宵,燕麦酥和烤牛奶,特别担心阿言胃口不好,于是专门为他做了开胃的陈皮冰糖炖雪梨。
  两个人走到鱼池边停下,应宁蹲下欣赏着粼粼池水里游弋的锦鲤,谢陆言则一屁股坐在了竹藤下的秋千上,双腿垂地,一副累得要死的模样。
  应宁觉得他身体太差了,“你太缺乏锻炼了,得多运动才行,平时抽出一个小时散步,对身体也有好处。”
  “我哪有那闲工夫?”谢陆言轻轻转了转手腕上的腕表,扫了眼时间,那块百达斐丽的价值恐怕比这一池子昭和锦鲤加起来还要贵。
  “周末呢?周末可以去爬山,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应宁认真给他出主意。
  谢陆言坐在秋千上,微微晃动着大长腿,身子悠闲地摇来摇去,跟个孩子似的,哪还有个家族掌权人的模样?
  他声音懒洋洋的,“我没周末。”
  老太太和周婶则悄悄躲在一边偷看俩人,周婶看着谢陆言玩着秋千,眼眶不禁微微发热,她叹口气,欣慰地对老太太说道,“四少爷啊,终究还是个孩子。”
  应宁感觉脚边有只毛绒绒的东西在蹭她,低头一看,竟然是只可爱的狸花猫。
  这是小猫儿似乎也对池子里的锦鲤感兴趣,正垂涎欲滴地盯着它们,估计是在馋鱼呢!
  这是周婶喂养的流浪猫,但又养不住,小猫儿似乎更喜欢自由,白天总是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有时候晚上才会回来。
  它刚来的时候瘦瘦的,现在已经长成了小胖橘,模样愈发可爱。
  谢陆言已经见过这只小猫好几次了,而应宁却是第一次见,她很惊喜,刚要伸手去抱,小猫却突然蹿跑了。
  它跑到靠墙的树根旁,跃跃欲试地想要爬上树,似乎想顺着树干翻出院子去。
  小猫尝试了一次又一次,每次摔下来又再勇敢地爬上去。应宁看着心疼死了,她蹲下身,温柔摸着小猫的头,安慰它,这次小猫竟然没有躲闪。
  “哎,谁让你光吃不运动了,现在爬个树都爬不上去了,这下摔疼了吧?”
  谢陆言还听不出她的指桑骂槐,轻哼一声,懒得理她。
  小猫喵了一声,似乎是在回应应宁的关心,然后挣扎着准备再次尝试。
  应宁退到一旁,为它加油打气,“我相信你!加油小胖橘!”
  谢陆言在她背后悠悠来了句:“白痴。”
  应宁回头看他,不服气道:“你不信它能翻过去么?”
  谢陆言:“不如信我能爬山。”
  “好啊!它要是翻过去,你周末就跟我去爬山,敢不敢打赌?”
  谢陆言轻嗤一声,“随你。”
  这只蠢猫翻墙的时候他见多了,可却从没一次成功翻出去过,也不知道它对翻墙有什么执念。
  “好,不许反悔!”
  应宁转过身,继续给小胖橘加油。
  小橘似乎接收到了她的信号,它弓起身子,蓄势待发,喵了一声,像是在为自己鼓劲儿,准备向树上冲刺。
  谢陆言悠闲晃着秋千,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猫。
  俩傻子。
  然而,就在他一晃神的功夫,小橘已经敏捷地爬上了树,成功翻出了院墙。
  应宁欢呼一声,激动地跑到谢陆言面前,俯身抱住了他:“我赢了!我赢了!你不许反悔!小橘太厉害了,它是我见过第二厉害的猫!”
  谢陆言突然僵在她怀里,一动不动。
  应宁这才意识到什么,猛地松开他,直起身子,小心翼翼看向他:“对,对不起……”
  谢陆言声音嘶哑,眼眶竟是红了:“对不起什么?”
  是啊,究竟对不起什么呢?
  或许他早就以为她忘记了。
  然而她又怎么可能忘记呢?
  在她心中,那只拥有蓝色眼睛的布偶,才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猫猫。
  可惜它已经不在了。
  它的名字叫雪球,也曾是谢陆言最珍贵的宝贝。
  #
  回想起初次见到雪球的那一天,那也是应宁第二次来北京。
  不过只隔了短短一年,却与第一次来时截然不同。
  那一年,她的爷爷去世了,临终前把她托付给了谢家。爷爷头七一过,谢家来接她的车子就已经停在了村口。
  应宁就这么从南方搬来了北方。
  那一年她十五岁,浑浑噩噩地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人还在失去至亲的悲恸情绪中无法自拔,一抬头,一扇深黑色图案精美的大铁门就已经映入她的眼帘。
  来接她的是云綦,他的个头好像又高了些,和去年见他时的模样差不多,依旧穿着得体的小西装,身材笔挺,显得精神焕发,他说话的声音总是很温柔,能给人带来一种安抚人心的能量,“累了吧?快来,我先带你去放行李。”
  谢家坐落在7号院,门前是一扇精美的雕花铁门,显得既古典又庄重。进入院内,两栋三层高的小楼映入眼帘,设计简约而不失高雅,窗户洁净明亮,透射着宁静舒适的气息。
  车子缓缓停在台阶前,云綦迅速从司机手中接过应宁的行李,微笑领她走进客厅。此刻,客厅内只有两位正在打扫的阿姨,大人们都不在。窗户敞开着,微风轻轻拂过,带来远处隐约可闻的锣鼓喧嚣声。
  “今儿个来巧了,闻爷爷做寿,大家都去花园里听戏了。这是为你准备的房间。”
  云綦领着她上了二楼,打开房门,将行李安放好,他走到窗前,指着远处花园里熙熙攘攘的人影儿说:“走吧,姥爷说了,等你一来就带你去过去,正好大家都在,也带你认识认识大伙儿。”
  应宁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房间,就被云綦领着前往花园。
  云綦体贴又细心,一路上不停地为她介绍,路过一户人家时,他指着那栋白色三层小楼说:“这是孟家,就是上次找茬让你看病的那个,一会儿你见了他,看看他还油不油。”
  小姑娘想起上次的事情,忍不住低头笑了笑。云綦走在她身边,用眼神扫了她一眼,见她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自己的嘴角也扬了起来。
  其实应宁心里明白,云綦这是看她还沉浸在爷爷去世的悲伤中,逗她开心呢。
  就是这份关心与体贴,让她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感到了最初的一丝暖意。
  通往花园要经过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五月,正是竹子生长旺盛的季节,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
  应宁和云綦两人并肩走在鹅卵石小路上,突然,一只通体纯白的猫咪从她脚边窜过,速度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应宁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定在了原地。
  只见云綦迅速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就追了出去,边追边喊道:“雪球!快帮我抓住它!这可是谢四的心肝宝贝!丢了是要闹翻天的!”
  应宁回过神来时,云綦和那小猫儿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云綦?”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她只记得他叫这个,但还不确定是哪个“綦”字。至于那只猫咪,她努力回忆着,边走边喊着它的名字:“雪球?”
  翠竹丛丛,遮天蔽日,对于初来乍到的应宁来说,顿时生出一种陌生和恐惧。
  她心跳越来越快,本能循着锣鼓声走去。
  快走到竹林出口时,脚下突然被一个小东西绊了一下。应宁低头一看,竟然是那只叫雪球的小猫儿,由于速度过快,应宁只来得及看到它迅速蹿进了不远处的一栋灰色建筑里。
  她环顾四周,依旧没有发现云綦的踪影,于是鼓起勇气,追上了那只小猫儿。
  本是出于一片善心,却未曾想到,她就这样阴差阳错地闯入了一群顽劣少年“为非作歹”据点。
  那栋灰色小楼,本是一个活动中心,后因园子新建,虽未拆除,却成了几位少爷的玩乐天地。
  此刻的花园正热闹非凡,然而却无人察觉,原本应端坐在长辈身后的三名少年已然失踪。
  此刻,在老旧的篮球馆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一个瘦小的男孩儿站在篮球杆下,头上顶着一个从宴会上顺手牵羊来的西瓜。孟子坤和闻小楼分别站在三分线外和中圈内,手里握着飞镖,目光锐利地瞄准着中间少年头顶的西瓜。
  就在应宁步入篮球馆的瞬间,只听嗖的一声,中圈内的少年手中的飞镖疾飞而出。这一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那名抱着西瓜的男孩放声大哭,西瓜应声裂开,汁水四溅,他浑身颤抖,满脸都是红色的汁水,狼狈不堪。
  “厉害啊!”孟子坤朝着闻小楼竖了竖大拇指,随后也准备投掷飞镖。三分线的位置比较远,他手指着那名男孩,戏谑道:“丫别动啊!要是射你脸上,我可不负责啊。”
  男孩听到这话,哭得更加厉害了。
  应宁刚进来时便躲在门后,那只小猫也没有进去,反而安静地在她脚下趴下了。
  应宁迅速抱起小猫儿,原本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开,然而就在这时,一直盘腿坐在桌子上打游戏的少年突然开了口。
  “闭嘴。”他双手噼里啪啦地按着键盘,秀气的眉头微微皱着,像是被那男孩的哭声扰的有些心烦,故意威胁道,“再哭打你哦。”
  雪球突然听到主人的声音,喵了一声,从应宁怀里迅速跳出去,一下子蹿到谢陆言身上。
  应宁吓得赶紧往阴影里又躲了躲。
  “雪球?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孟子坤好奇地走过来,刚要伸手,就被谢陆言抬手挡了一下。
  他丢了游戏机,迅速将雪球抱起,摸着它的头,眼神从刚刚的冷漠暴躁一瞬间变得异常温柔,“蠢猫,到处乱跑,丢了怎么办?”
  他的猫,除了他以外,谁也不许碰。
  雪球嫣红的小舌尖轻轻舔舐着他的掌心,一副乖顺讨好的模样。
  可忽然谢陆言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他轻轻嗅了嗅鼻子,似乎在雪球身上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气味。
  那是不属于他的、本不该出现在雪球身上的味道。
  有些类似于中药的香气。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头,朝门口望去。
  此刻的大门处空无一人,他望着地上的影子,微眯起眼睛。
  应宁藏在门口,双手死死抓着衣袖,紧张得汗都要滴下来了。
  “怎么了?看什么呢?”孟子坤刚要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可就在这时,谢陆言突然收回目光,像是发号施令,催促道:“赶紧处理正事儿。”
  “行。”孟子坤和闻小楼便同时走上前,孟子坤伸手擦了擦男孩的脸,闻小楼则指着地上散落的一堆碎瓷器问,“再问你丫一次,那只‘寿喜金樽’到底是谁打碎的?”
第11章
  雪球不见踪影,应宁也意外走失,云綦焦急万分,到处找人,幸好没过多久,应宁自己回来了。
  “谢天谢地!可找着你了!”云綦擦了擦额头的汗,瞬间如释重负,“都怪我,看见雪球就把什么都忘了,差点把你弄丢,真弄丢了我这罪过可就大了,姥姥姥爷非得打死我!”
  云綦说着松了口气,“对了,你去哪了?”
  应宁低着头,声音怯怯,带着一丝歉意:“对不起,我……我迷路了。”
  “别别别,都是我的疏忽,怪我怪我。”
  这时,谢奶奶走了过来,看着应宁,微笑着说:“你是宁宁吧?”
  应宁点了点头,礼貌回应:“是,奶奶好。”
  奶奶满意地点点头,牵起她的小手,将她带到了花园中心。
  前方矗立着一座戏台,此刻正上演着定军山的剧目,演员的嗓音高亢激昂。观众座椅呈半圆状排列,每张椅子旁都配有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茶水和瓜子,看戏的观众热闹非常,而且穿着都很随意,显然都是相互熟识的人,与应宁想象中的场景大相径庭。
  这小小的戏台,不过是寿宴前用来烘托气氛的点缀。
  第一排坐着的多是备受尊敬的老人。谢奶奶逐一为她介绍,应宁恭敬地向长辈们问好,到了谢爷爷这,还单独鞠了一躬。
  她对谢家二老并不陌生,但其他老人家则是第一次见。这些老人端坐在八仙椅上,面容都显得十分慈祥。
  其中一位老人家尤为引人注目,他身着暗红色的寿褂,端坐于正中,气质非凡。应宁猜想,这位大概就是今日寿宴的主人闻爷爷了。
  "哎呀,这姑娘可真水灵!这凭白捡了个孙女儿,谢老可真是有福气呢。"不知是哪家的媳妇在夸应宁,她听了之后有些不好意思,便垂下了头。
  朴实的小姑娘倒是惹人喜爱。
  "承你吉言,以后我这老太太就有了一个乖孙女了。"奶奶疼爱地抚摸着应宁的手,然后指着后面一群小的说:"你们自己互相介绍一下吧。"
  应宁抬头望去,表情淡然,仿佛第一次见到他们一样。然而孟子坤却愣住了,闻小楼的脸色也显得有些异样。
  两人都不知道谢家的事情,谢四也从未和他们提起过家里的事儿,所以这一猛子对他俩来说着实有点猝不及防。
  唯有谢陆言抱着猫,大爷般地坐在那里,脸上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
  "怎么都不说话了,不认识了吗?"云綦主动站出来介绍,"应宁,就是去年来园子里看病的那个小神医,你们都认识的,以后她就住在我们家了,你们叫她宁宁或者妞妞都行――我记得你小名好像是叫妞妞吧?"
  应宁轻轻点了点头,"叫我应宁就好。"
  "好的。"云綦笑了笑,又对他们说:"对了,应宁还和你们一个学校呢。"
  他回头问应宁:"你多大了?"
  应宁回答说:"十五了。"
  "巧了,说不定你们还是同班同学呢!"
  正说着,身后突然传来“哇――”地一声,应宁回过头去,就看到刚刚那个被绑在篮球框下的男孩此刻手里正捧着个盒子朝这边哭着走来。
  男孩的父亲紧紧揪着他的耳朵,将他带到闻老面前,指着他严厉责骂道:“混账东西,自己说!”
  男孩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闻爷爷,我一时好奇,在您家客厅偷拿了一只别人给您送来贺寿的瓶子,不小心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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