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妄求——不落言笙【完结+番外】
时间:2024-09-15 23:24:51

  为妾?她漂亮的眼眸盯着谢妙瑛,原本微怯的神色陡然微妙了起来:“做妾?姐妹相称?谢娘子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独属于师门骨子里地位的高傲叫她想笑。
第18章
  谢妙瑛再好的涵养也被宁离这句话说的有些挂不住脸,她以为宁离会崩溃,最差也不过是指着她的鼻子骂,若是这样,倒是更省事了。
  “宁表妹何至于这般说话,我是真心为你着想,还是说你的意思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思?”,她探寻着看宁离。
  奈何她一脸漠然:“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就是想劝我离开,你们放心好了,本来我就打算要离开的。”
  谢妙瑛放心了,“如此,那便好,过几月我们成婚时还望宁表妹能赏脸来,你还病着,我就不打扰你了,好生休息,瞧这脸伤的,罢了,婶母也是太担心孟郎,你做晚辈的,莫要同她计较。”
  她高高在上的模样叫宁离生出了一丝不耐。
  苍白的脸色更为恹恹,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种种事情,皆让她不得安宁。
  所有人都只会指责她,不讲任何道理可言,但她明白,只因她是个外人,无父无母,手中没有底牌,不具备任何让他们尊重和放在心上的作用,有用了叫唤过来说笑几句,没用了,恨不得立刻把她当成扫把星赶出门去。
  谢妙瑛离开后,她越发的平静,她开始想以后怎么办,元阳伯府不能去,高氏待她很好,但是她不能给高氏添麻烦,她这些日子手头卖画赞了些钱,虽然不多但是好歹够她撑一段日子,就是事出突然,怕是要节衣缩食一段时日了。
  ……
  公事积压,许多支持太子的朝臣得了消息又连夜上门同他询问,他一个接一个的应付,疲累无比。
  好不容易在上午时把人全部送走,孟岁檀唤来了怀泉:“宁离怎么样?”
  “主子放心,奴才已经嘱咐二郎把人安顿好了,也请了大夫,就是小娘子估摸着被吓着了发了热,大夫人还没有手软,那脸……”,怀泉没有说完,垂下了头。
  孟岁檀身躯不可避免的紧绷了起来,“我去看看她。”
  这是宁离回来后他第一次踏足这儿,孟岁檀没有想过会这般萧瑟。
  阿喜端着药碗出来时看见庭院的身影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长身玉立的身影矗立在那棵枯枝断叶般的玉兰树下,神情隐隐难看。
  “是谁安置的宁离?”,孟岁檀深吸了一口气,压着声音问。
  怀泉腰弯的更低:“是周夫人。”
  不应当的,周夫人素来对宁离和善,怎会如此疏忽,若不是疏忽,那便是故意的。
  阿喜战战兢兢的行了个礼:“郎君莫要生气,与周夫人无关,是……女郎要这般做的。”
  孟岁檀和怀泉皆是一怔。
  “什么意思?”,他竭力压制着不满,敛眉问。
  阿喜嗫嚅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但想起自家女郎原本就要离开了,便没了太多顾及:“女郎说,这衣食住行乃至侍女的开支,都是孟府所出,她不愿意再用孟府的东西了,免得日后……过于牵扯不清。”
  她声音愈发的低,因为孟岁檀的脸色实在太可怖了,活像一匹猛兽,阿喜没见过话本子里的虎啊、狼的,但是不知怎的,她觉得,大约跟孟岁檀的眼神很像。
  “牵扯不清?”,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唇齿间挤出来,本就疲累的身躯被这一句话激得火气上了头,突如其来的不悦叫他沉下了脸色。
  这是还在和他怄气。
  他大步绕过阿喜,进了屋。
  阿喜惶然失措,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碗,完了完了,她是不是说错什么话儿了,瞧大郎那副样子,怎的活像要剥了自家女郎。
  怀泉拉着她的胳膊,守在门外,自觉的给二人关上了门。
  孟岁檀进了屋,直直地奔向宁离的床榻,走近了瞧见那一抹蜷缩着的身影时火气才降了些,再看见那抹身影睡着后更放缓了动静。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样闯入一个女郎的寝居有多么“冒昧”“不合规矩”。
  藕荷色的绡纱微微垂落,宁离裹在厚厚的被褥中,衬得脸颊小小,苍白消瘦,脸颊的伤痕已经由红变青,隐隐透着紫色,浓密纤长的睫毛卷翘起好看的弧度,唇色……大约因为发热的缘故,有些殷红干燥。
  她睡得正酣,孟岁檀的步伐并未打扰到她,她看起来很冷,被子盖住了半边下巴,孟岁檀忍不住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褥。
  刚刚的怒意丝毫又散去了。
  孟岁檀垂眸看着她,她真的瘦了很多,比起三年前的圆润明亮,几乎模样大变。
  是在寺庙过的不好吗?
  他有派人去守着,但是为了不刻意关注她,漠然的告诉侍卫说若非重要之事,不必来告诉他。
  他视线一撇,落在了宁离无意露出的手背上,原本细嫩的手背布满了红肿和抓痕,完全不复以往那般纤细修长的样子。
  心里似乎有根弦一般轻轻的被拨动,她说是抄写佛经所致他便信了,如今细细的一瞧,才发觉有多严重。
  要抄写什么样的佛经才能让她的手成了这副模样,他记得她很怕疼,体质原因宁离从小就很容易留一些印子,还特别怕疼。
  孟岁璟稍稍捏她一下脸都能哭的背过气去,怎么如今是一身的伤,孟岁檀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有些堵塞,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
  也怪他,自她回来,他有意无意的避着她,以前恨不得吃穿住行都安排妥当,如今却怕给了她一点妄想,便不再伸手。
  左右不过是在府里,要是有下人敢见风使舵,怀泉自会替他料理。
  没想到是宁离自己不愿意了。
  他站在床边微微有些走神,宁离却感受到了视线,微微一动,孟岁檀回过了神儿,察觉人要将醒,倏然别过了身,坐在了圆桌旁的凳子上,行动竟有些匆忙急切。
  宁离睁开了迷蒙的眸子,微微喘了口气,在病中做的梦也是光怪陆离,憋的她胸闷,身子一直紧绷着,哪怕再厚的被褥也无法让她安心。
  尤其是视线触及到了那一抹端方的身影。
  她微微凝滞,缓了好半天,而孟岁檀却并未看她,敛了敛袖子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倒茶,却没想到茶壶空空,根本倒不出水来。
  这阿喜怎么当差的,连热水都没有。
  “孟……大人?”,宁离不确定的喊了一声,是孟岁檀?自己睡迷糊了吧,他怎么可能来自己的屋子里。
  “醒了?”,孟岁檀像是才发现她醒了,面容又恢复了克制漠然的样子。
  还真是他,宁离吃了一惊。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索性衣裳完好,她也没有多不自然,恹恹的问:“孟大人怎么来了。”
  她现在是一点都没了亲近之意,兄长也不唤了,礼也不行了,语气没了热忱也没了恭顺。
  孟岁檀无来由的有些不快。
  他以为只是那日他说话太过分叫宁离不高兴了,这确实是他的错儿,但碍于面子,他始终无法低头道一声抱歉,才导致宁离还在怄气,疏离的连兄长都不唤。
  二人间有误会,误会会导致隔阂越来越深。
  这不是他想要的局面。
  孟岁檀叹了口气,“病好些了?可还有难受的地方?”
  他语气算得上难得的温和,可在宁离看来,却是别有用心。
  “还好,脸疼。”,她扯了扯嘴角,感受到了脸颊的肿热。
  “我知道,昨日的事并非你有意,母亲也做的确实不对,不该对你下这么重的手,只是她难免是急火烧上了头,你放心,我不会再叫她为难你。”
  宁离默不作声,面上没有任何波澜。
  岑氏打了她,不需要认错,因为她是长辈,所以自己不能计较,在她看来,孟岁檀这样说只是一种变相的替岑氏开脱,寄人篱下,她认,孟岁檀偏袒家人,她也觉得无可厚非,毕竟她只是个外人,不怎么重要就是了。
  但一定要在她面前这样虚以委蛇吗?
  拐弯抹角的这样说是怕她怀恨在心,怕她离开后会在外面胡乱说什么,不然那三年怎么把她看的死死的,生怕她得了一点自由传出一点风声拖累了他们。
  宁离不知道该说什么,心早已枯寂,没有了任何期待,孟岁檀的话也掀不起她多少的波澜,只是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孟岁檀看她乖巧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她小时候的样子,初来时,她也是这般乖巧少言,还是后来相处久了才活泼了些,后来分别了几年,又如当初那般寡言内敛。
  到底是他做过分了。
  还是个小女娘,懂什么呢?自己行教导之责,不也是没有教导好她吗?却把责任推到了她头上。
  孟岁檀罕见的生出了愧疚补偿的心思,“你这儿太冷寂了,我叫人给你添置一些侍女和东西,不然只有阿喜一人,连热茶都顾不得烧。”
  他低声的絮叨,宛如一个可亲的兄长,但宁离却早已如一滩死水,什么样的拨动都无法叫她掀起波澜,任由他安排。
  随便吧,只是希望走之前不要再和孟府的人起争执,她想离开的体面些。
  孟岁檀安置好后张了张唇,还是说:“那日是我话说过分了,我本意并非如此。”
  他突然提起那日的事宁离怔了怔,才忆起他说的是哪日的事,面颊浮起一丝近似羞耻的酡红,匆匆打断:“不必说了,宁离知道了。”
  说到底也不体面,宁离知廉耻,提起那事只会叫她更无地自容。
  孟岁檀看她不言不语的模样,暗叹一声慢慢来罢,日后他会给她很多的补偿。
第19章
  孟岁檀拦下了岑氏不叫她插手宁离的事,叫岑氏气不打一处来,把气都撒在了孟致云身上,“你养的好儿子,跟外人一道儿同我对着干。”
  孟致云相当头疼,对岑氏的头脑简单属实发愁,家中人知道宁离此举中伤孟岁檀,难道外人就看不出来吗?还是当庸王和舒贵妃是傻子,把人送离京城,外面的风言风语不知道怎么漫天飞。
  人家生母还在呢,还有心思同女儿亲近,日后也不是没有可能认回去的,就这般把宁离送离京城,也说不过去。
  “岁檀有自己的打算,你就非得插手不可?”,孟致云捏着眉心无力道。
  “我是她母亲,我还不能管他了?”,向来随遇而安的岑氏也被激起了怒火,孟致云也被吵得烦了:“男人们的事儿轮得到你管?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不成?闭嘴。”,他起身吼了一句。
  岑氏怔了怔,仿佛被吓着了一般。
  孟致云压下火气,细心的同她解释了此事的利弊,让她莫要妇人之仁。
  “那怎么办,难道就任由舒贵妃和庸王把孟家当枪使吗?”,岑氏颇为委屈。
  孟致云冷笑一声,“说你妇人之仁你还就如此了,此事出在谁身上自然就要去找谁了,恶人谁去当这还不明白吗?”
  岑氏愣了愣,脑中灵光一闪,不可置信:“你……你是说宁离?”
  “你昨日那般对她,实在不妥,听说那孩子病了,你好歹是当婶母的,去瞧一瞧,安抚一番,幸而岁檀没有像你一般愚钝。”,孟致云摇了摇头。
  岑氏有些心虚,“我……我也是一时着急罢了。”
  孟致云这么一点拨,岑氏就明白了,可她昨日当针尖对麦芒的指责了宁离一通,今日就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上门露笑脸,碍于面子,她做不到。
  可自家夫君说的有理,她这样对宁离,不就是变着法儿的把她往外推吗?到时候在贵妃面前嘴上没把住,胡乱说了些什么,圣上岂不怪罪。
  她现在就是懊恼,懊恼自己冲动。
  岑氏在屋内踱步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拉着周夫人一同去了赶月居。
  路上她还在同周夫人好声念叨:“你可得帮我多说几句好话,万一那丫头对着我甩脸色……”
  周夫人有些无奈,“大嫂,宁离她不是这样的孩子,你昨日确实做的太过分了,此事她本不是故意的啊。”
  “那……我不是着急嘛,我怎么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她先前撒谎不说,还不敬母亲,要不是这回我都不晓得她父亲是徐老的弟子,圣上尤爱徐老的画,养她这么久,也该出出力了。”,岑氏嘀咕着。
  周夫人真想扶额了,她闭嘴不再说话。
  宁离正在屋内作画,自孟岁檀离开后,不肖一会儿,便有许多侍女浩浩荡荡的来了她的院子,还添置了许多东西,譬如暖炉、绒毯、上好的兔毛围脖。
  侍女们嘘寒问暖,灶上时刻温着汤水,防止她饿,宁离没什么感觉,只觉得不安,她被人伺候着浑身都难受。
  “女郎女郎,大夫人和二夫人来了。”,阿喜急急忙忙的进屋小声说,宁离蹙眉,“就说我生着病呢,见不了人。”
  日日来找茬,当真是没完了。
  “不是不是,大夫人是来看望您的,她说昨日下手没轻重,特意带了些补品来看望您。”,阿喜满脸不可置信。
  宁离愣了愣,眉头拧的更深了,她可不信岑氏有这么好的心,大约是有别的筹谋,她不动声色:“哦,那便叫进来吧。”
  岑氏不自然的随同周氏进了屋,宁离裹着大氅坐在床榻上,神色苍白,脸颊一侧的青紫还在,可见岑氏那日用了多大的力气。
  “你……身子可好些了?”,岑氏干巴巴的问道。
  “托婶母的福,好多了。”,她语气算不上好,平平淡淡,也不热络,叫岑氏好一个没脸。
  “好多了便好,瞧,你婶母给你带了上好的人参,同乌鸡炖了汤,最是滋补,我瞧着你身子太虚弱,该好好补补才是。”,周夫人打着圆场。
  宁离敷衍着道了谢,一时无话可说,三人陷入僵持,岑氏眼看着到了不得不说的境地,硬着头皮赔笑:“皎皎啊,婶母昨日确实太冲动,不该动手的,只是你瞒着家中这样大的事情,婶母也是一时心急,你会体谅的,对吧。”
  岑氏试探的看着宁离,宁离恹恹的说:“婶母到底要说什么,直说罢。”
  “你得贵妃青眼,没准儿不出几日贵妃便会宣你进宫,按理说,你有了前程固然是好的,只是孟府养你一场也不容易,可别提岁檀了,你自小,穿的、吃的哪一样不是和臻娘一样,我们都是把你当嫡女养的。”
  “可是你阿兄的境地你是不知道,太子还在关禁闭,你阿兄遭朝臣虎视眈眈,稍有不注意就会被拉下马,那他的前途可就毁了,婶母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忍心看着你阿兄这般吗?”
  岑氏说的颇为委婉,暗示意味十足。
  宁离明白了岑氏的意思,她说岑氏今天怎的态度变的如此之大,合着是怕她攀上舒贵妃说出对孟府不利的话来,舒贵妃巴不得看孟府失势,太子好少一大臂膀。
  所以特来试探警告她。
  宁离的心头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冷的瑟瑟发抖,后背发麻,泛着青的手藏在被子下死死地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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