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错——嗞咚【完结+番外】
时间:2024-09-16 14:35:12

  马车才进宫门,走到朝房下的赵循就发现了她们,立刻让随从把人拦下。
  那日问请他也在场,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猜出司嫣来此的目的,直接道:“你不能去见我爷爷。”
  司嫣看着他没说话,失了神采的面庞让赵循生出不忍,但还是阻止了她,“你可知那日问请死了多少人,你过去,便说明你知道了缘由,为保不走露风声,爷爷不会手下留情。”
  司嫣握紧双手,绝望更是弥满在心口,平山王为了消息不外露,能下手杀那么多人,还怎么会放过大人……
  赵循于心不忍道:“不过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二叔。”
  司嫣不住点头,“有劳赵公子。”
  司嫣随着赵循来到扣押赵应t的宫殿,殿外被重重把手,如此严密的看押让她愈发心惊。
  赵循递了腰牌,看守的侍卫一拱手,退到一边。
  赵循回身对司嫣道:“进去吧。”
  司嫣屏息拾步上阶,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静坐在桌边的赵应t,简陋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箫寂,笼在他身上,是司嫣没见过的落拓,她鼻尖骤然酸涩至极。
  赵应t闻声转过目光,在看见司嫣的那刻骤然沉了眸色,起身冷斥:“你怎么来了。”
  司嫣撞扑他怀里,赵应t噤断声音,抱住怀里发颤的小姑娘,喟叹着埋首在她耳畔道:“不是说了,我很快回去。”
  司嫣两只手臂紧紧箍住他的腰,拼命的想要让自己更深的钻进他怀里,哽咽着颤声说:“……三天了。”
  赵应t感受着她的不安,知道小姑娘一定吓坏了,但这里到处都有耳目,他不能说太多,哄拍着她的背脊说:“嫣儿相信我吗?”
  司嫣抿紧发白的唇,仰头看着赵应t,被他的眼神包裹着,这些天的慌惧也一点点散去,她深深呼吸着,点头。
  赵应t捧着她的脸,轻揩去她眼下的泪,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那便听话,等我回去。”
  司嫣闭眼回应他的吻,感觉他慢慢退开,猛然垫脚搂紧他的脖子,埋在他耳畔问:“大人想要皇位吗?”
  赵应t没有迟疑,“所有的一切,都不及嫣儿重要。”
  司嫣离开不多时,送饭的侍卫端了饭菜进来,赵应t看了眼面前的饭菜,抬眸凌厉扫向来人,“怎么回事。”
  侍卫压低声音,快速道:“属下得知姑娘进宫,本想去阻拦,但是赵循先一步发现了姑娘,之后便将姑娘带来了这里。”
  赵应t压了压嘴角,端起面前的碗箸,侍卫也退了下去。
  另一边,司嫣离开皇宫,本想直接回府,却被一个不速之客拦了去路。
  司嫣照着小童塞进自己手里的纸条,来到一座临湖的画舫内。
  “神女,人来了。”
  宁h坐在厅中怡然品茶,听到侍女的话,才不紧不慢懒怠的抬起眼帘,目光轻慢的落在司嫣身上,从头到脚的打量,眼里全是不屑一顾。
  那夜她的话,已经让司嫣明白,她根本就不是自己以为的悯怜众生的神女。
  “不知神女为何要见我。”司嫣问。
  宁h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言语更是透着讥嘲,“赵应t竟然被一个低贱的贱民迷惑,真是让人失望。”
  司嫣不卑不亢的看着她,“你贵为神女,这般作态,唯恐天下不乱,不知是不是更黎明苍生让是失望。”
  “你也配与我比!”宁h清丽的面容透着违和的尖锐。
  她冷笑了声,“也不知道,赵应t现在是不是悔不当初,后悔不该拒绝我。”
  司嫣倏然失声:“是你!你陷害的大人!”
  “你就不怕败露,偷鸡不成蚀把米?”司嫣冷声质问,眼含恨意。
  “这天下只有我一个神女,谁又敢动我。”宁h有恃无恐的取笑着她的天真,“而且现在自顾不暇的是赵应t。”
  司嫣握紧手心,不让自己表现出惊乱,“你休想得逞,平山王也不会不明黑白。”
  “是吗?”宁h嗤笑,“一旦我将龟甲上的内容传出去……你觉得他还活的了?”
  赵应t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跟她合作,要么死。
  司嫣唇瓣失血发抖,“你想怎么样?”
  “我不过是在帮他选择,让他知道他错了。”
  司嫣打断宁h,迎着她的怒视道:“你野心勃勃,不择手段就以为所有人都与你一样?”
  宁h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便是这么自欺欺人的?也是,不这样,你一个卑贱的孤女,怎么配留在赵应t身边,而他却被你迷惑,真的不要天下,他的谋略手段,当配得上做天下之主,你就是他的拖累,毁了他的帝王之心。”
  司嫣脸色惨白,她自然知道大人的能力功绩,绝对当得起成为万万人之上的那人,而她也确实卑微的不值一提,若没有她,大人与宁h结盟,必然可以做那个位置。
  司嫣控制着自己的胡思乱想,反复回想离宫前大人对她说的话,他让她相信他,他说,什么都不及她重要。
  她勉励让自己镇定,“若神女说完了,司嫣告退。”
  司嫣转过身,宁h在她后面幽幽开口,“你真的觉得赵应t不想要皇位吗?你凭美色惑他一时,又能惑他一世么?新鲜劲褪去,你觉得他还会在意你?”
  宁h的一声声质问将司嫣强作的冷静全部击毁,以为已经消失的自卑全都涌了上来,几乎将她吞没,她开始反问自己,究竟有什么资格留在大人身边,她只会拖累他,甚至成为他走向那个位置的绊脚石。
  她不该做累赘,不该拖累大人,司嫣陷在了深深的自疚中,不能自拔。
  宁h继续道:“你若有几分自知之明,就自己离开,不然,我就会将问请的消息传出去,到时候,平山王恐怕就不会顾念父子情了。”
  司嫣慌惧摇头,不可以!绝不可以让大人出事!
  她失声道:“我答应你。”
  *
  深夜,赵应t阖眼躺在简陋的床榻上,听到推门声,睁开眼睛坐起来,看清来人,立即起身拱手:“父亲。”
  平山王挥手屏退身边侍卫,望向赵应t的目光不怒自威,“你可还有什么要说。”
  赵应t低首回:“父亲明鉴,我对问请一事,毫不知情。”
  平山王抬步到桌边,掀袍坐下,“为何不把你兄长和神女有勾结的事说出来?”
  赵应t诧异抬眸,半晌道:“兄长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就算兄长与神女虽有联络,但未必就是有勾结。”
  平山王怒哼了一声,眼中更是升着暴怒,“你把他当兄长,他未必把你当弟弟!”
  “父亲这是何意?”
  “他忌惮你的军功,和在百姓中的声望,唯恐我他日立你为太子,竟然胆敢做出和神女勾结,诬陷手足!意图犯上的事!”平山王愈说,愈是怒不可遏,一掌拍在桌上,“他怕是不知道,你早就写了折子欲将兵权交出。”
  赵应t低了低眉:“我原是准备等问请结束,再将折子交给父亲。”
  “你早该告诉我。”平山王看向他,“若不是我在你书房找到折子,只怕也要被蒙蔽。”
  赵应t低眸不语,若不是老爷子自己查到的,单凭他的一面之词,又岂会轻信。
  他掀袍跪地:“父亲当真查明了这事是大哥所为?我相信大哥的为人,或许这是月泉的计谋,想让我们内乱,据我说知,月泉族曾多次密会姬氏的统帅。”
  “你不必替他解释。”平山王布着深壑的眼尾狞抽,“至于月泉……”
  他没有往下说,眼中却已经有杀意。
  “依我看,父亲还是不要当面与月泉起冲突,毕竟百姓都信神女一说。”赵应t缓缓道。
  平山王怎可能就此罢休,自己的儿子和自己要娶的女人勾结在一起,于他而言就是奇耻大辱。
  赵应t适时道:“神女入都城后一直以面纱遮脸,百姓不知其模样,这个神女,谁做都可以,月泉自然也不止这一个女子。”
  ……
  赵应t走出深宫,早就在等候的陆吉几步走上前,他追随公子已有十多年,也深知大人的筹谋。
  可近年,大人却表现得对那个位置毫无兴趣,连他都时常心有遗憾,毕竟在他看来,大人才是该做那个位置的人,但照现况,大公子无疑会在日后继承皇位。
  万万没想到的是,大人能在不损一兵一卒的情况下,让大公子自乱阵脚,被宁h教唆彻底失去继承皇位的可能。
  如此想着,他语气都略显激动,“公子!”
  “嗯。”赵应t笑了笑,“走罢。”
  陆吉挑开帘子,想起道:“我们恐怕得先去接姑娘。”
  赵应t侧目看着他,陆吉连忙解释了事情,末了道:“属下唯恐阻止了姑娘会让宁h发现端倪,不过一路有暗卫跟随。”
  “她走了?”
  听出赵应t语气里的莫测,陆吉不由的谨慎起来,又想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毕竟姑娘这么做,也是为了公子的安危。
  他斟酌说:“姑娘是担心公子有危险。”
  “是么?”
  简短的二字,比夜风还沉凉,喜怒难辨。
  *
  司嫣害怕自己会舍不得,会犹豫,她甚至不敢回府,直接就出了城,一路上,她听着马蹄声,只觉得心都被抽空。
  浑浑噩噩的到了客栈,一天一夜都没有离开屋子,麻木的就好像灵魂失去了一半,不再完整。
  她抬手手捂着涩痛的心口,反复告诉自己,只要离开,大人就会安全,也不需要因为她而放弃他所追逐的位置。
  宁h说的对,她哪里有资格站在大人身边,就连大人身处险境,她也帮不了她一点。
  这样的她,到底哪里值得大人喜欢。
  她不断的自我否定,而越是这么想,越是痛的不能呼吸,她把头埋进膝盖,心口的涩痛让她忍不住低低呜咽。
  “笃笃”的叩门声响起,在静谧的夜晚犹掀的清晰。
  司嫣抬起一点目光,戒备的盯着门板,没有作声。
  外面的人又敲了两下,而明显这一次已经失了耐心。
  敲门声震着司嫣的心弦,她捏紧手心,问:“……何人?”
  外头的人像是确定了她的身份,一把将门的推开,门栓碎弱的简直不堪一击,司嫣第一反应就是逃。
  她根本没有看来的是谁,赤脚跳下床朝着窗子的方向奔去,进来的人三步并作两步,扣住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拽了回去。
  赵应t克制着怒火,尽量安抚的说:“别怕,是我。”
  司嫣凝满惊惧的眼眸僵怔,倏然扭头,对上那双再熟悉不过的黑眸,更是思绪都空了,她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大人没事了?他真的没事了?
  狂喜里夹杂着不确定,汇拢在一起,半晌才几不可闻的张口:“……大人。”
  她脑中乱如缠麻,大人是安全了吗?事情都解决了?还是他已经和宁h结盟?
  闪烁不定的眼睛企图从赵应t眼里找到答案,然而她只看到一抹危险正从他眼底浮出,越来越清晰。
  司嫣不禁心口缩紧,想问他为什么会追来,可张开嘴,就只吐出“大人”二字。
  “嫣儿是不是忘了答应我什么?”赵应t不紧不慢,问的清浅,但握在她手腕上的大掌却相反,微微在抖,仿佛在克制着什么。
  司嫣当然记得,她说回等他回来,可是那样的情况,她真的不敢赌,她怕他出事,怕他有危险,也怕自己是她的累赘。
  赵应t根本不给她整理心绪和开口的机会,几乎话落的下一瞬,就拽着她走向床榻。
  司嫣被扯得踉跄,而赵应t坐下后,直接按着她的腰,把她按到了自己膝上。
  司嫣就这么被按着趴在他腿上,她惊睁着眼,扭头慌张去看赵应t,“大人。”
  赵应t看着她,沉黑的眸里弥着司嫣陌生的情绪,甚至隐隐透着惶恐。
  “这里没有戒尺。”赵应t低声吐字。
  !
  司嫣眼眸睁圆,顿时反应过来,大人是要罚她,可她没有想明白……而且为什么把她按在膝上,不等她多想,他的大掌直接落在了她上!
  又重又响,自而垂的裙摆随着簌颤出波澜,司嫣眼里瞬间涨红洇泪,多日来的担忧连痛着委屈和羞耻,直冲上脑海,她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脑中空白成一片。
  赵应t沉出一口气,抚着她被打的地方轻柔,“想好了吗?为什么不乖乖等我?”
  司嫣咬住唇瓣,此刻的温柔和方才凶狠,交织缠乱她的思绪,她不知该从何说起。
  “是怕我牵累你?所以先走了?”
  “不是!”司嫣立即摇头,她怎么会怕会牵累。
  “那是什么?”
  司嫣沉默不到一息,抚柔的大掌便掼上凌厉。
  “啪――”又在她上用力打了一记。
  火辣辣的疼意让司嫣不禁哭咽,赵应t随之又缓缓安抚,凶狠和温柔不断交替,司嫣情绪都快崩溃了,万般委屈的啜泣,哑着嗓子说:“我不想让大人有危险,不想成为大人的负累。”
  赵应t缓缓点头,眸光却没有一点缓和,“嫣儿觉得自己是我的负累,觉得离开,我就能安全。”
  司嫣听他说这话,只觉难受的无以复加,泪眼婆娑的点头,赵应t却笑得生寒,莫测问:“还有呢?”
  司嫣趴在他膝头,将指尖捏紧到失血,眸光黯淡迷着泪雾,轻张干涩的唇瓣,发不出声音。
  赵应t也不用她开口,直接替她把话说了,“嫣儿还觉得,我该答应宁h的要求,更觉得,我应该选择皇位,而放弃你。”
  司嫣麻木点头,然而点头的同时,便又捱了一记!
  赵应t探手扣住她的下颌,把她的脸掰过来,“我那日说了什么话?”
  锐利的眸光几乎要将她剖开,明明前世,他的嫣儿哪怕是飞蛾扑火也不肯退。
  司嫣终于知道他生气的原因,可那日宁h的话早已将她击的体无完肤,她深陷在自我否定的深渊里,一蹶不振。
  她阖紧眼帘,不敢看他的眼睛。
  赵应t气极,掌心不客气的又抽了一记,“说!”
  司嫣哭着摇头,“我不想大人将来后悔,而且宁h说的对,你……”
  “啪――”
  “呜……”司嫣被逼的逃无可逃,压紧的情绪崩溃,豁出去般道:“大人说……所有的一切,都不及嫣儿重要。”
  赵应t阖眼呼气,“记进去了吗?”
  司嫣破罐破摔般胡乱点头,赵应t又问:“和皇位相比呢?”
  “嫣儿重要!”司嫣用掺着哭腔的低恼声音,好像在跟他置气,又像在跟自己较劲。
  赵应t也不管,继续问:“配站在我身边的是谁?”
  司嫣心脏紧缩,回答的慢了,“是嫣儿……”
  “唯一能站在我身边的,是谁?”
  心脏的血液凝聚,他要她亲口说出她的重要,将强大的力量灌进心里,密密麻麻的缠紧,重塑她破碎不堪的自卑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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