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舒瞪眼：“你敢不让他亲近我！”
第132章 苏家家主
姜筠柔想劝和她们。
想起之前苏云舒命令自己绣香囊，妩姐姐为自己开脱的法子，就有样学样，也装可怜。
“大苏姐姐，妩姐姐偏心，咱们三个一块儿进来，她牵你的手都没牵我的手，你还生气，我就更该和妩姐姐断交了。”
苏云舒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顿时心情舒畅不少，但想到什么，又皱眉看姜筠柔：“你喊谁大苏姐姐？这么难听，你叫她妩姐姐，就不能叫我舒姐姐吗？”
姜筠柔眨了眨眼，而后乖巧应下：“好，舒姐姐！”
苏云舒这才气顺。
苏月妩自然看出姜筠柔的小心思了，笑着把她也拉过来，左手苏云舒右手姜筠柔，感慨道：“哎，我也算是坐享齐人之福了。”
怕被忽略的吴含淑不舒服，她又笑着对她道：“只可惜没有第三只手，白白冷落了这么个标致的小美人儿。”
吴含淑不是个多心的，听出她是不想让自己尴尬，便回之一笑。
苏云舒还真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苏月妩说的对，自己这些人不是陛下的后宫，而是她的后宫。
不过仔细想想，苏月妩比陛下强多了，陛下整日冷着脸，苏月妩还能顾及她，逗她开心。
不过今日来，除了道贺外，还有正事。
苏云舒使了个眼色，苏月妩便在最后找了个机会，留下她单独说话。
苏云舒这才给她传递消息：“你知道吗，因为你升贵妃的事，御史参你了。“
苏月妩微顿。
这几日她倒是有这方面的担忧，没想到成真了。
她忙问：“怎么说我的？有很多人吗？”
苏云舒摇头：“没有，就三五个，说的也是些无关紧要之话，多是劝谏陛下，没骂你，被陛下压下去后就没再上奏，咱们苏家有一个子弟也在御史台做官，事后请了那些人喝酒，听他们说，是陶国公酒醉后在他们面前哭诉陛下专宠，中宫有德却遭冷待，他们才上奏的，这位苏家堂兄转头就跟我父亲说了这个消息卖好，我父亲告诉了我母亲，我母亲又写信让我跟你说，嘱咐你注意些。”
苏月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果然，陶国公是不可能守口的。
如今苏家家主虽是太后姑母的哥哥，但他不爱俗务，又只姑母一个妹妹，所以很多交际应酬之事，都交给了亲堂弟，也就是苏云舒的父亲。
苏月妩用玩笑的口吻道：“帮我谢谢伯母，哎，我这亲娘走的早，亲爹亲兄又都是想扒着我喝血的，到头来竟然还是你们惦记着，真想认到你爹娘名下，换个家。”
“行啊。”苏云舒随口就应了，矜贵地提条件：“我倒是能帮你说和，但只一条，你认了我爹娘，就是我妹妹，以后私下里见面，你不能让我行礼。”
苏月妩笑道：“好哇，只要能认过去，我给姐姐行礼都成。”
苏云舒轻哼。
*
慈宁宫后有一个藏书阁。
因苏太后在家便是才女，这是先帝专为她开辟的，凡有些名气的书籍都在这里能找到印拓本。
苏月妩养胎闲来无事，就会去藏书阁看书。
她以前是很厌烦大段经文论述的，可自怀上这个孩子后，心境倒是平宁了不少，竟然能看下去了。
尤其是兵法和策论一类的。
苏太后有一次见她拿着《太公六韬》看得津津有味，险些以为自己撞鬼了。
苏云舒给父母去信说了这苏月妩想认亲这件事后，遭到了拒绝。
但苏家家主苏玉衡，也就是苏太后的兄长，亲自进宫了一趟。
虽是打着探望妹妹的名号，实则是来找苏月妩说话的。
苏月妩不是第一次见苏玉衡了，是个很儒雅的中年男人，穿着道袍站在那里，跟姑母眉眼间有几分相似，又多了种道骨仙风的感觉。
他见到苏月妩笑了笑，也没有行礼，只道：“我见过你，母亲还在的时候，有一次办寿宴，你父亲带着你来过，当时你大概十岁出头的样子，在后花园里，你妹妹故意弄脏了你的裙子，你骂她，你哥哥闻讯赶来，见你气势汹汹的样子二话没说就训斥你，你哭着跑走时撞到了我。”
苏月妩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桩事，不过她只记得和苏遇安的争执，并没有记得撞到什么人。
她歉意地笑了笑：“对不住伯父，侄女儿当时太生气，真是不记得撞到您了。”
苏玉衡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正常，我当时是在看戏，从头看到尾，自然有印象，你跟我只是一面之缘，自然不记得。”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知道你家的父兄偏心，也不会把对他们的厌恶加诸到你身上，所以你实在不必认到我们主支这边。”
苏月妩心头微动。
这是看出她想借势了？来提点告诫一二？
“我和你都姓苏，你既叫我一声伯父，便是一家人，你出了事，我们自然不会独善其身，所以你要是想找个新父亲当靠山，就去找别人，何必白白把机会浪费在我们身上。”
苏月妩眸光一亮，望向苏玉衡。
苏玉衡面色淡然地看着她。
苏月妩停顿片刻，屈膝下跪。
苏玉衡眉头一皱，连忙上前搀扶：“你干什么，还有着身孕呢。”
苏月妩仰面认真道：“伯父如此交心之谈，侄女深谢，会永远记得您的恩情。”
苏玉衡把她扶起来：“何必如此，只要你永远记得你姓苏，便是报答了。”
苏家传到他手里，已经历了两三朝了，俗话说盛极必衰，周而复始，他自然也怕苏家重蹈覆辙。
所以无论今日上位的是这个侄女，还是那个欺负人的侄女，他只要看着堪用，都会提点。
……
苏月妩这一胎怀得倒是安稳，前两个月都没有呕吐不适的症状。
然而在她正沾沾自喜的时候，孕吐忽然来了。
这一来还极其猛烈，她吐得昏天暗地。
油腻腻的东西闻都不能闻，就算是清淡的小粥小菜，刚入口时还好，一咽下去，又恶心了上来。
吐得无可吐，便只剩酸水了。
沈珩得知这个消息，抱起她就要闯出慈宁宫。
第133章 陛下娘娘，双双孕吐
苏太后得知这个消息一脸无语：“什么毛病，难道是哀家让月妩孕吐的吗？”
沈珩不管那么多，把苏月妩带回养心殿亲自照料。
孕妇妊娠期间，许多药都是用不得的，太医院束手无策，俞崇清只能以针灸的法子稍作缓解，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下次还会恶心。
沈珩看着她一点点憔悴，心里难受得针扎一般，终于在某天晚上，当看到苏月妩吐出的东西带着缕血丝时，他脑中如惊雷乍现般空白了一瞬，端着手中的粥碗愣怔了许久。
付申看了陛下一眼，垂眸掩下冷意。
沈珩好不容易才回了神，把碗递给张贵德，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抚她削薄的脊背，哑声开口：“阿妩。”
苏月妩正伏在床边吐得难受，闻言瞥他一眼，料想又是什么不疼不痒安慰的话，懒得听，就又皱眉躺回了床榻上。
沈珩闭了闭眼，忍住剜心之痛：“我们，不要这个孩子吧。”
苏月妩一瞬间惊得连难受都忘了。
“你说什么混账话？”
她垂死孕中惊坐起，伸手就去揪沈珩的耳朵，质问：“你什么意思？你要是不想要我的孩子，就等我生产后把我送出宫去，我们娘俩不碍你的眼！”
沈珩耳朵疼心也疼，没忍住眼眶一红掉眼泪：“你为什么要这么故意让我难受，我分明是怕你吐出个好歹，阿妩，这些时日你把我拿捏得很好，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
他说到这儿哽住，竟是呜咽啜泣了起来。
满屋子的宫人都惊了，倒吸一口凉气。
苏月妩看着他这副可怜兮兮小媳妇样，也有些心软，松开手揉了揉他耳朵，叹气：“行了行了，这能怪我吗？你自己忽然来一句不要孩子，任谁不多想。”
沈珩很想继续生气，但知道阿妩这会儿比自己难受千倍百倍，只能把委屈咽下去。
他哽咽问：“那这个孩子……”
“我要留下它。”
苏月妩不假思索，伸手摸上自己的小腹：“阿珩，打胎对女子伤害也是极大的，我因为之前在苏家泡过冷水的缘故，身子本就比寻常妇人差些，若是不要这个，以后可就未必有了。”
沈珩心痛难忍：“我可以不要孩子，阿妩，我要你。”
苏月妩心道那是自然了，他又不止自己肚里这一个孩子。
可这是她的倚仗和底气。
她放柔了声音：“阿珩，这是我和你的孩子，你难道不想看我们骨血融合，变成一个小娃娃吗？”
沈珩如何不想，他想得都快疯了。
可如果看到这个孩子的代价是阿妩，他宁可断子绝孙。
“我没事的。”苏月妩还得忍着难受劝他：“俞崇清说了，过这几个月就会好些，你少说这些话招我烦，我本来就够累了。”
沈珩只能住口。
当夜。
苏月妩好不容易睡着，忽感觉到身边人猛地掀开被子下床，噔噔噔跑到什么地方，然后……干呕了起来。
！！！
苏月妩顿时睡意全消，掀开床帐去看。
只见从窗外透进来的月色下，沈珩一手撑着墙，弯着腰，吐得一颤一颤。
苏月妩吩咐人进来点亮了灯，拿巾帕等物。
她自己走上前，语气含笑地问：“你也怀了？”
沈珩吐得眼眶都红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应该是病了，你离我远些，免得被染上。”
俞崇清大半夜被揪了过来。
号完脉，他皱眉。
沈珩心中一紧：“朕要死了？”
他心中已经在开始想怎么写遗旨了，俞崇清却道：“非也，陛下肠胃康健，也并没什么病症，真是怪了。”
沈珩气怒：“朕难道大半夜把你喊来，是闲的没事装病吗？”
俞崇清被吼了也不畏惧：“陛下再换只手。”
苏月妩抓着沈珩另一条胳膊放在脉枕上。
俞崇清又认真诊了，确定：“应该是陛下近来情绪波动太大，心神焦虑的缘故，陛下好好想想，进来可有为什么事伤神太过。”
伤神焦虑……
国事虽然繁忙，但也不至于此，那便只有阿妩怀孕之事了。
沈珩抿了抿唇：“那朕这样，不会对阿……对贵妃有影响吧？”
俞崇清坦言：“只要贵妃娘娘不觉得您吐得烦，就没影响。”
沈珩怎么听这话怎么不舒服，正要呵斥，苏月妩轻轻摸了摸他的背，顺毛：“自然没影响，本宫没陛下陪着，觉都睡不安稳呢。”
沈珩顿时没了气，脸色还微红：“当着俞太医呢，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苏月妩趁机对俞崇清皱眉使了个眼色。
俞崇清也知道自己是又犯了在民间行医时的毛病，动不动就想说病患和家属几句，忙低头，表示认错。
苏月妩让付申送俞崇清离开，回头对沈珩笑道：“陛下是为着臣妾害喜之事吗？”
沈珩轻轻抱着她的腰，闷闷：“嗯，这孩子出来后，我和你一人打它一顿出气。”
苏月妩哭笑不得。
*
孕吐停的很突然。
一个下午，沈珩照例边陪她边批奏折，忽然恶心上来，去外室吐了。
苏月妩本来是想跟他出去的，但路过桌案，见奏折被放在边缘，窗外风一吹就要掉下来了。
她就顺手想把奏折放好，然而刚拿起，看见里面的内容，就不自觉地站住脚了。
这是很平常的一封奏折，某地新上任的知府禀报，说经过勘察，发现堤坝有些老旧破损，请求拨银重修加固，以防来年水灾。
但她偏就看下去了，还在思索要不要拨。
知府言辞倒是很诚恳，可堤坝真的破损吗？破损了真的需要这么多银子吗？怎么上一任知府不报，到他就破损了？
沈珩吐完回来的时候，就见苏月妩对着自己的奏折看的津津有味。
他下意识关上门。
这要是被别人看去，有心传扬开来，阿妩就要被冠上一些不好的名声了。
等做好这一切，他才走上前，轻声问：“朕的字好看吗？”
苏月妩吓了一跳，下意识快速把奏折放回了桌案上。
沈珩却拿起来塞给她：“要是能哄你高兴，别说奏折了，玉玺我都给你玩儿。”
第134章 看奏折，学政务
苏月妩就坐在沈珩怀里看起了奏折。
沈珩跟她解释疑惑：“这件事朕可以找工部问，上一次，上上次修补是什么时候，对比一下到如今有几年，就大约知道是真是假了，而且吏部有关这位知府的档案里记得很清楚，他官声一直很好，之前做县令时，为了给百姓做主，还得罪过顶头上司，险些身死，所以朕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苏月妩沉眉思索：“可他既然得罪上面的官得罪到如此地步，又是怎么出头做到如今知府之位呢？陛下怎知他不是在明白官场险恶之后，向那些人投诚了呢？”
沈珩耐心：“因为朕不是废物，朕在各地都设了监察院，不论民官，凡有冤屈都可以去诉，凡监察院所收诉状，一律需上达到朕这里，这位知府便是走的这条门路，沉冤昭雪的。”
苏月妩点头，又问：“只是这监察院的官员，需得好好选吧，否则他们若跟地上豪强同流合污，百姓可真就有冤无处诉了。”
沈珩叹了口气：“是啊，这也是朕的烦心之处，各地那么多监察院，监察院内又有那么多官员，朕不可能一一考察清楚，只能三年一变迁，尽力做到最好了。”
苏月妩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试探开口：“不知这样好不好，如果百姓在本地的监察院不能伸冤，可以去异地上告，而接下异地百姓诉状的监察院官员，统统都会得到赏赐，而隐瞒不报者，则和犯官同罪，如此会不会少一些监察院和地方百姓同流合污的情况。”
沈珩眸光微动。
这倒是有道理，但亦有弊端，本地监察院之官员若是狗急跳墙，因怕被告到别地，就对受怨百姓赶尽杀绝，可就不好了。
但这不失为一个可以完善的思路。
沈珩笑道：“还是阿妩比朕有用。”
自这日起，苏月妩便常和沈珩一起看奏折。
沈珩会跟她讲一些朝政之事。
苏月妩的孕吐也就在看奏折后，止住了。
沈珩欣喜得不行，甚至和朝臣议政，都会让苏月妩在屏风后旁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