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县令夫人不送,刺史夫人也会再送的,迟早的事。”
柳嫣心慌意乱,春鸢不敢再吓她,转告完夫人的意思,就把自己的见解也讲了,总之就是她们现在不是在跟西院斗,真正对上的其实是夫人,自古以来,哪个儿媳妇能压住婆婆?哪个儿子就真能忤逆父母到底?
其实柳嫣也知道,从冯敏进了府她就知道,她是拗不过公婆的,她只是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她一点都不想跟丈夫和离,也不想离开刺史府。刺史府的生活比娘家还舒服,在云阳城,没有比她更舒服的小媳妇了。
以前她一直为房里没有妾室为傲,还以此不止一次刺那个家里有妾室的前手帕交,她近来都不敢出门赴宴了,躲来躲去还是躲不过。
柳嫣恹恹地倚在榻上,上好的胭脂水粉也没心情琢磨了,春鸢跟芳各忙各的,只盼她早点想通。没等柳嫣想通,刘妈妈来了,进门先问了少奶奶的身子,然后直入主题,“是这样的,前儿西周刺史府夫人派人来问安,说是那边有个名寺近来从京都云游过来了一位高僧,夫人请少奶奶准备着,过几天去礼佛。”
春鸢最先反应过来,“全家都去吗?也不知去几天,咱们好安排。”
刘妈妈意味深长笑了笑,“冯姨娘不去,好歹得留个人照顾大爷的起居。”
柳嫣当即黑脸,春鸢笑道:“真是不巧,县令府才使了人来瞧少奶奶,说是请了个好大夫,请奶奶回去看看呢。既然夫人带咱们去礼佛,我先使人去说一声?”
刘妈妈道:“果然不巧,夫人说了,请少奶奶一道去沐浴沐浴佛香,说不定得了真佛保佑,身子就好了。”
这是怕她不去,强要她去吗?柳嫣一言不发。
春鸢担忧地觑了主子一眼,真怕她闹起来,好在柳嫣没有那么蠢,只是无言点了点头,使春鸢将刘妈妈好生送了出去。又将消息传回了娘家,县令夫人一听,就知道是刺史夫人忍无可忍准备拿捏女儿了,少不得要帮忙解围,当即表示能不能一起去,她也想诚心去拜一拜。
蒋夫人自然欢欢喜喜邀请了县令李夫人一道,一场大战消弭于无形,算是皆大欢喜,只有被排除在外的冯敏第二天才知道全家女眷都要出门去礼佛,一去半个月,她立马想到这是夫人在给她创造跟蔡玠独处的条件。
这一次,要是她再抓不住机会,恐怕夫人就真不会再待见她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样还有蔡玠,他的母亲平常是很宽厚大度的,轻易不肯跟小辈为难,乐得做个万事不管的老夫人,他接连的不配合到头来不但会惹恼母亲,恐怕还会牵连旁人。父亲已经找他聊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批评他们夫妻俩太不懂事,伤了父母的心。
蔡玠自小聪颖,又深知父母对他的容忍度,总是能踩在二老的底线上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记得十来岁的时候想南下游学,如果他一开始就提出来,家里肯定不会同意,除非有什么事情能将家里安抚住,令二老少些担忧跟记挂,就是那个时候他主动提出来成亲,果然成家之后他争取到了五年时间。
蒋夫人了解儿子是个吃软不吃的,蔡玠也明白母亲做事向来讲究先礼后兵,再僵持下去只会越来越糟,有些事情是势在必行了。
第06章 那酒,喝水可解不了渴
西州就在庭州东南,两州临近,此去路上总要耽搁两三天,蔡玠骑马送两家女眷到了交界地,被蒋夫人往回赶。跟母亲话别完,到了妻子车前,岳母李夫人捞起车帘,嘱咐了几句,柳嫣始终未曾露面,李夫人拿这个骄纵的女儿没办法,只叫蔡玠别担心,放心回去,等人走了,才回头教育孩子。
刺史大人也出公差去了,整个刺史府就冯敏一个人,无所事事,她倒是想回家看看,从来没有离家这么久过,又害怕擅自离府,夫人回来知道了不好。
于是跟翠雯两个做了些针线活,挨到晚上打算早点吃饭休息,突然有婆子来报,大爷等会儿过来,惊的她瞌睡都跑了,他不是送人去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容不得她多想,蔡玠在前院有单独的屋子,由两个小厮跟两个婆子管着,这会儿几个人就将蔡玠用惯的东西跟衣物送了些来,搞得她屋里从未有过的热闹,留下来看家的管家也来问,她有没有要添置的东西。
冯敏没有,也不知道一般人家的妾室接待男主人都会要些什么,她人也老实,想都没想过趁机给自己谋福利,翠雯暗暗翻白眼,“姨娘,你前两天不是说想重新绣几套不同花样的被面跟枕头吗?还有多宝阁上的那些瓷器,有几个你不喜欢的,现在就可以换啊。”
还没得宠呢就生娇?这样不好吧,冯敏本能不想这个节骨眼上多事,并没有采取翠雯的建议,将管家请了出去,只看着两个稳妥的婆子往里面送了不少东西,多是男人用的,一下将她本有些空荡的屋子装饰地丰富起来,她看得蹙眉,这些肯定不是蔡玠的意思。
婆子也没瞒着她,笑道:“都是夫人临走前吩咐的,这几天就赖姨娘照顾大爷了,夫人说了,姨娘可要尽心。”
冯敏自然明白夫人的意思,等送东西的人走了,她将屋里原本她自己有些散乱的东西收拾起来放进柜子,从穿衣镜里看见自己穿着家常的旧衣裳,虽不难看,却也不如何起眼,重新换了一身青色的长裙。
这一个月来她养白了些,脸蛋丰盈了不少,淡淡的青色很是衬她,在晕黄的灯光下眉目如画,美丽非凡。翠雯看她将这样简单的衣裳穿的那么好看,心下有些苦涩,明明她也有机会的,掩下心事,上前要给冯敏梳妆。
冯敏隔开她的手,表示不用,翠雯这丫头相处了一个月,她也看出来,确实是个干事利落的,可是或许身为大户人家的家生子,与生俱来的优越,不大看得起她,有点喜欢自作主张。
总的来说,翠雯好是好,却总不能真心实意站在她的角度说话做事,既是代表西院走出去,就是代表她,一个不好,人家还以为是她这个新姨娘轻狂呢,而且每一次聊到蔡玠,冯敏便敏感地发现翠雯不同于其他人的微妙在意。家里的丫鬟喜欢男主子什么的,她不是不能理解,是不是就是因为翠雯对蔡玠有想法,柳嫣才将人送给她的?
翠雯有点不赞同她素着一张脸,家里谁见大爷不是妆容整齐,生怕有一点遗漏。冯敏放下梳子,随口笑道:“你这么了解大爷的喜好,想必平常伺候地很好,大奶奶怎么舍得把你给我的?不要我去说说,你还是回去。”
那清幽漆黑的眸子,仿佛能洞穿所有不能见光的小心思,翠雯哪怕没干坏事,竟然也有点小心虚,而且怎么感觉这话里有话?翠雯想不通,小心道:“大奶奶把我给了姨娘,自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姨娘要我干什么,直接吩咐就是了。”
“那就劳烦你去厨房看看吧,刚才蔡妈妈不是说大爷快回来了,想必该饿了。”将翠雯打发出去,冯敏摇摇头,两三下将头发梳好,出门随蔡妈妈两人等在门口。
天已经黑透了蔡玠才到家,回到后院一眼看见管理他外面屋子的蔡妈妈竟然等在西院门口,他不相信冯敏有本事将他们家伺候了许多年的老人请来,果然,蔡妈妈笑着接过他的马鞭,“夫人说了,恐姨娘不清楚大爷的习惯,叫我们老姐妹帮忙看着,务必早点熟悉。”
蒋夫人的决心,在场的几人心里都清楚,蔡玠顿了几息,到底走上了西院的台阶。一桌子的好吃食,比她进门那天还要丰盛,还准备了酒,冯敏偷偷瞧着蔡玠的脸色,从进门开始他就一个表情,也看不出高不高兴,蔡妈妈三人站在一边也不吭声。
冯敏犹豫了一会儿,端起酒壶满上一杯,鼓起勇气,奉给蔡玠,“一路风尘辛苦,大爷喝杯酒暖暖吗?”
蔡玠看了她一眼,接过杯子,随口道:“你喝吗?”
冯敏哪里会喝酒,可为了好不容易打破的僵局别再冷冻,给自己也满上了一杯,慢慢饮完,感觉那刺激的辛辣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脸都憋红了才忍着没咳出来。好在蔡玠就心血来潮叫她陪了一杯,他自己喝了两三杯解渴也没再喝了。
吃完饭,伺候着两个人先后洗漱,蔡妈妈完成任务似的带着人功成身退,将空间完全留给两人。
冯敏没喝过酒,第一次喝,一杯就有点晕乎乎的,还有点口干舌燥,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忍不住起来倒了一杯冷茶解渴,脸上也烫烫的,她哪里知道那是蒋夫人命蔡妈妈特意准备的鹿茸酒,对身子是极有好处的,只不过喝完也有点燥就是了。
等她下来喝第三杯水的时候,蔡玠洗完出来了,他洗了头发,漉漉的披在身后,衬得那张脸越发俊朗。冯敏默默拿了毛巾要给他擦头发,被拒绝了,“你先去歇着吧。”
冯敏睡在床里侧,听到他换了衣服,吹灭了蜡烛,身边被子被掀开,然后床随之陷下去一点,一具滚烫充满陌生气息的身体躺了过来。床帐里空间狭小,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可闻,冯敏背对着蔡玠,没一会儿感觉酒劲儿上脑,连呼吸也辣乎乎起来,她悄悄翻身面朝上,没想到惊动了身边人。
“怎么了?”清越的声音响在耳边,热气喷在脸上,无法想像地灼人。冯敏伸手揉散了那一点痒,喉咙发干,小声道:“好像喝醉了,想喝水。”
她的声音也是无法想像地带着水似的柔,这是怎么了?冯敏迷糊着,就感觉腰上伸过来一只手,滚烫的掌心贴着她的肌肤,接触面越来越多,她僵着不敢动了,身边的男人凑近她,“那酒,喝水可解不了渴。”
嗯?没等她提出质疑,他已经给她答案,滚烫坚的身子覆盖上来,彼此呼吸交缠,昏暗的光线下她只能看见他的轮廓,和呼在她脸上的热气。粗粝的手从衣服下伸进去,停顿片刻,随后毫无迟疑爬上软峰,像是终于寻到合心意的玩具,揉来团去。
冯敏哪里经历过这个,身体被人肆无忌惮地抚摸、捏弄,不一会儿就在暖情酒的作用下软成了一滩水,丝丝情潮泛滥,很快就被身上的男人察觉,被动分开,紧闭了十九年的门户被人暴力破开,然后长驱直入,直抵深处。
冯敏哭了,可还惦记着翠雯睡在对面,不肯发出一丝呜咽。她是土生土长的云阳人,明明没有坐过船,此刻越好像被丢在了一艘在狂风暴雨中颠簸的船上,她随着那滔天的浪潮一下被甩上天,仿佛身处云端,下一瞬又被铺天盖地水液淹没,连呼吸都被掠夺,包括整个身体也被毫不留情地反覆拍打在船舱上,一遍又一遍,被狠狠鞭挞。
刚开始他还有点克制,点到为止的意思很明确,可随着越来越深入,越来越尽兴,尤其是发现她怎么折腾都没有晕,即使哭的满脸泪水汗水,蜷缩着抽搐依然清醒着,勾的他也无法控制地沉溺了。
万籁俱静,只有西院西边的卧房,几不可闻的哭泣声被吹散在风里,断断续续好几个时辰才停息。
第07章 进步空间很大
蔡玠醒来有一会儿了,眼前陌生的床帐让他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冯敏的屋子,身边人睡得正香,眉心微蹙,仿佛还有一丝委屈,昨夜里,她后来含着哭腔的哀求声音瞬间从回忆里翻涌出来。蔡玠坐起来,表情难辨,深沉的视线盯着半埋在被子里那张微微泛着红潮的脸,有些出神。
冯敏面朝着外面侧躺,雪白的一截酥臂揽着被角,温润丰泽,泛着自然的光芒,看得人瞬间勾起还未完全消逝的某种快乐余韵。
开始,他揽住人,本是想拉近距离,可指尖的触感柔韧而富有弹性,感觉美妙,区别于病人的低温跟孱弱,健康、充满活力,那种感觉格外吸引人,流连忘返,后来……激动之下,折腾了许久,尤其是发现怎么弄她都只会小声哭,明明快窒息了还用力箍着他……
一回想当时的情景,身上开始泛热,蔡玠暗暗皱眉,将矛头对准昨晚的那壶酒,两三杯对他来说就相当一口解渴的水,也不知母亲准备了多少东西,令他完全失控,几乎全身心地投入了进去。
天光微微亮了,院子里洒扫的下人传来走动的声响。蔡玠站起来,长腿迈过地上散乱的几件衣裳,捞起一件干净中衣,遮掩住了结实的腰腹,进后面去洗漱。
他很早以前养成晨练的习惯,一直觉得平平无奇的一套拳法,今天耍得格外畅快,仿佛阻塞的经脉突然通畅了,积攒了许久的压抑感尽数释放,浑身轻快,精神抖擞,筋骨舒展地能打死一头牛。练完拳看见蔡妈妈迎在一边,蔡玠便打算去前院自己的院子冲凉,蔡妈妈跟在他虎虎生威的脚步后,突然道:“姨娘还不知道呢,恐怕正等着爷过去用早饭。”
蔡玠步子慢了下来,随口道:“叫她不必等我,自己用吧。”
就这么一句?刚在一起的第二天早上竟没有一点温情,不怎么耐烦的样子,夫人想抱孙子的愿望还真长远呢,蔡妈妈心里没感叹完,忽又听蔡玠略微迟疑补充道:“今天没什么事,就叫她在院子里歇着吧,晚上我再过去。”
他没别的意思,就是昨晚折腾她惨了点,刚刚起床的时候还看见她脸上的泪痕粘着头发,嘴唇也因为忍耐咬破了,结成了血痂。不管怎么说她已经成为他的女人,往后还要给蔡家生儿子,在能力范围内,他有责任让她好过点。
冯敏可不知道蔡玠这大发慈悲的一番心理活动,她是真的累。一共就睡了两个更次,蔡玠一走,翠雯就来敲门,忍着浑身的酸软爬起来,身上的痕迹她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多看。
支着两条软成面条的腿,靠在窗边脸蛋通红看蔡妈妈带人收拾了床铺,又眉开眼笑给她送了不少东西进来。冯敏受宠若惊,正不敢要,蔡妈妈说都是夫人的吩咐,说她伺候大爷很好,往后就这么来。
冯敏心里苦笑,明白蒋夫人最想要的是什么,自然是一番感激兼之表白的话,将蔡妈妈送走。这么些好东西,见者有份,冯敏给翠雯还有院子里几个干粗活的丫鬟婆子都打赏了,等大家恭喜完,这才关起门自己的心情。
好在最重要的那一遭已经过了,离家前一天娘亲就悄悄跟她说过会发生什么事情,叫她听丈夫的话,疼的话也忍着,以后就不疼了。可她没想到这么疼,就想到蔡玠果然是毫不待见,竟无半点怜惜,明明最后嗓子都哭哑了,他还……
洗漱的时候她就弄了好久才干净,这一天身上都懒懒的,提不起半分力气,好在府里就她这半个主子,没有什么事情,冯敏躲在屋里睡了一天。
蔡玠今天回来早,也没有格外的事情需要办理,想到早上话也没说就走了,这会儿过去还能说说话再用饭,便径直回了后院。不同于每回去东院,屋里屋外都亮亮堂堂的,柳嫣的几个丫头看见他老远便迎上来,西院却是静悄悄的,院子里一个人影不见,上房门关着,仿佛没有人。
大户人家的奴仆看人下菜碟很严重,他一直以为自己家人口简单,不至于那么龌龊。推开门,还是没有人发现有人来了,蔡玠不客气地朝西屋而去,捞起帘子,炕上一副海棠春睡图便映入眼帘,一件浅印花色的素色长衫裹着玲珑有致的身子,侧腰塌陷下去的弧度柔软,雪白精致的脸孔枕住交叠的手,墨发铺了满身,光是看着,就给人一种香软感觉。
“大爷,你怎么来了?”
一声惊呼吵醒了冯敏,看清立在门口的人,她连忙下地,让出炕边的座位,又去倒茶。蔡玠扭头扫了一眼咋呼的丫头,施施然坐下,接过冯敏的茶,“你屋里就是这样的丫头?”丢下主子跑得不见人影,还一惊一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