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当她默认,两臂轻松便捧着人坐了起来,然后抱着她慢慢往下放。
这一晚,已经尝试过被巨浪拍击的冯敏仿佛遭遇了海啸,一瞬云端,一瞬海底,哭得特别有节奏,忍耐了许久的终于没憋住,晕过去的前一瞬,还在担心,这一次肯定被听到了。
第09章 你不相信我?
翠雯本就不是她的知心人,冯敏也知道翠雯跟东院来往密切,平常要紧的事情宁愿自己动手,不愿意麻烦翠雯,跟蔡玠在闺房里也不肯表现地太过亲密,就怕翠雯拿出去学嘴。除过在床上,被索求过甚,不是她想控制就能控制的,看她闷闷不出声,他反而破坏欲爆棚,非要她发泄出来。
昨晚,她一个没忍住,似乎声音大了点,冯敏烦恼地捂脸。起床之后就有点在意翠雯的态度,倒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干活利索勤快,看冯敏揉着腰不舒服的样子,还主动表示可以给她按一按,“我爹一手推拿按摩的手艺可好了,以前我在家里就跟他学,在奶奶身边的时候,也经常给她按。姨娘腰不舒服,奴婢倒可以试试。”
翠雯慇勤地将炕上收拾出来,叫冯敏趴在上面,从腰窝点穴开始给肌肉放松。冯敏今儿穿了一件浅黄印花的纱衣,整个人显的细条条的,即使是趴着,那饱满的臀还挺挺翘着,腰肢柔软,仿佛无骨,连她都觉得摸着舒服,更别说……想到昨夜不小心听到的声音,翠雯脸上一红,被唤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姨娘说什么?”
“我说,你也快十八了吧,奶奶就没有给你物色物色吗?春鸢跟你差不多大,我听说她都出嫁两年了。既然你现在是我的人,我也该为你心,你跟家里若是看上了哪个小子,我会尽力为你周旋的。”
这在其他丫头来说,算是主子的一番好意,翠雯却仿佛要被撵出去似的,连忙跪下,“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什么,姨娘不想要我了?”
冯敏诧异,昨天她听说柳嫣要给芳挑夫婿,就想到了翠雯,连芳那样横冲直撞的丫头涉及到婚姻大事,都羞答答的,怎么翠雯这么害怕?她有那么吓人?
随即想到什么,冯敏收敛心神,将翠雯扶起来,“这是什么话,你都十八了,我再喜欢也不能将你一直拘着不嫁啊,那成什么样子,怎么就是要把你撵出去了?你要是不喜欢,我怎么会你呢,可你要有了中意的人,我能帮自然要帮你。”
冯敏眼神温柔,话间是十足的真诚,翠雯慢慢坐下,欲言又止的,似乎有什么话不吐不快,可犹豫了一下到底谨慎着没说出口。她还记得奶奶之前身边四个大丫头,之所以只剩了三个,就是因为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总往大爷跟前晃,才被撵了出去,她跟冯姨娘才相处多久,能吐露心事吗?她没有把握。
“咱们做奴婢的,自然都是听主子安排的,奴婢还不想嫁呢,家里也说不急,等在内院多伺候几年,见识够了,再托姨娘给我挑个好的。”
冯敏记得自己十八的时候,娘亲就急得不行,天天跟媒婆来往指望对方介绍个好主户,翠雯家里竟然不急,这是不是说明一家人心思一致,都盯着大爷妾室的位置呢?冯敏笑了笑,没再深究。
翠雯有什么志向,是人家自己的事情,要吃醋生气也轮不到她,只不过她现在确定柳嫣就是因为翠雯怀着那样的心思,才将人塞给她。又给西院安插了个眼线,还是个潜在的‘情敌’,她能好过吗?
生活不易,冯敏意兴阑珊,越发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读书练字,轻易不肯出去,虽然也有下人说新姨娘性子独,不怎么爱亲近人,她也不管,因为她知道,若是她长袖善舞,圆滑世故,那些人同样没有好话给她。连柳嫣都在背后被下人嚼舌根说什么不下蛋的母鸡,埋汰她那几句,倒显的嘴下留情了。
从一开始的小心谨慎,到现在的深居简出,冯敏算是在刺史府站稳脚跟了,只要蔡玠别突然厌烦她,子就算好过。为什么她会有自信不会被厌烦,也不是自信,就是一种感觉,看得出来,他很有兴趣跟她做那种事,每次都兴致勃勃,早上起床精神奕奕,仿佛在她这里食用了灵丹妙药。
第一次的时候,他亲都不肯亲她一下,跟被押着来完成任务似的,这两天竟然愿意吻她了,含着她嘴唇的动作堪称温柔,循序渐进地深入,吸得她舌尖发麻,事后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将她推开,会抱着她汗涔涔的身体温存一会儿。
偌大的刺史府,五六十号人,冯敏连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跟她亲密无间的这个人,彼此之间的心却是遥远的,有点郁闷。蔡玠其实注意到了冯敏的沉默,之前她也沉默,他在她屋里看书的时候,她哪怕干着自己的事情,也一直将大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丝毫不敢怠慢。Ζ
这两天那种安静就太沉闷内敛了,有时他从书中抬头,竟看见她在发呆,美丽的眼睛暗淡无光,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来兴致,她不高兴?
蔡玠放下书,轻咳了一声,对面的丽人果然被惊醒,还以为他要茶,连忙将空了许久的杯子续满,不好意思道:“我看话本子入迷了。”
才不是,明明在发怔。
蔡玠没有揭穿她,曲起一条长腿,松散靠着冯敏喜欢的抱枕,肆无忌惮欣赏她的美,那种丰盈饱满的,由他亲自浇灌出来的春意盎然的美,赏心悦目,还不忘逗她,“最近怎么没练大字了?”
他还好意思提?热意猝不及防从耳后爬上脸颊,冯敏攥着帕子,忍了好久才没瞪人,“奶奶说,我既然在练字,不妨帮她抄点佛经,来年舍出去也是我的好处,就暂时没写大字了。”
蔡玠闻言,眼尾扫了一眼炕上的针线篓子,那里面还没有绣完的荷包,没记错也是东院安排给她的。
家里又不是没有针线房,那么多婆子闲着没事干,倒叫主子全包全揽,蔡玠又捡起书,“没事就跟院子里丫头们玩儿,或者去上院陪母亲说说话,这些小事闲着打发时间可以,你整天闷在屋里做?”
冯敏笑了笑,从善如流道好,态度倒是恭敬的,可蔡玠是谁,识人无数,一眼看出来这丫头在敷衍他,他甚至还有一种感觉,冯敏宁愿得罪他也不想得罪大奶奶,这个认知,不知怎么,略微让他有点不爽。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望进她清幽的眼睛,“我去前头了,不用等我吃晚饭,今晚你自己睡。”
他刚刚进来就说过只待一会儿,冯敏早有准备,这会儿强调什么?冯敏一头雾水望着那人快步走出去的背影。
虽有一妻一妾,蔡玠其实到后院的时间不算多,以前也只小半月歇在东院,因为冯敏到来,原本独处的子倒是分了不少给她。柳嫣之前并没有觉得被冷落,后院只有她一个,他哪怕一个月不来,如果来也只会留在她屋里,可现在有了比较,就算是以前一样多的相处时间,她就是觉得少了,就是觉得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分走了。
哪怕冯敏避其锋芒,躲在屋里,可西院的存在就刺了她的眼,叫她格外不舒服,总要找点小麻烦才舒坦。她倒也没怎么欺负冯敏,顶多派些活计叫人不得清闲,少出来到处晃悠,摆明不待见的态度,让下人们知道到底谁才是未来的当家夫人,又吩咐翠雯敲打西院的下人,要是谁上赶着巴结那位,就自己掂量着。
她这一番作,还真有点威慑力,真就把冯敏孤立起来了,换做一般人,就算不闹起来,在男主子面前也没法不诉苦。
冯敏忍住了,疏不间亲,她是傻了才会跟蔡玠抱怨。虽然有点寂寞无聊,可还好,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而且柳嫣管不了上院,她还可以跟刘妈妈、杜妈妈她们来往,红英也是个很不错的姑娘,很值得相交。
如今的生活锦衣玉食,饭来张口,跟之前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冯敏是真觉得没什么好抱怨的,眼前的这点磨难,比起没饭吃,实在不算什么,是以不管是抄佛经还是背闺训,她都做的安之若素。
这晚,蔡玠又来了她的屋子,心情看着还不错,吃完饭,看她又准备去抄书,把人拉住,等着感谢般道:“不用写了,以后都不用写了。”
“可是下个月浴佛节,奶奶要用的。”
“就是你们奶奶说不用写了。”他好像还有点得意。
冯敏一愣,内心有种不安的预感。
不是她想得那样吧,这个家伙去给她拉仇恨了?虽然她家大爷是一个很有心智的人,可他肯定不了解女人的各种小心思,她已经能想像,哪怕他理由再充分,只要是在柳嫣面前替她说话,结果恐怕就是无法想像的糟糕,最重要的是,他还成功了。
她无从得知,他将大奶奶得罪到何种程度了,而后果只会是她来承担。冯敏高兴不起来,蔡玠眼睛微眯,愉快的心情立马不愉快了,“你不相信我?”
冯敏勉强笑了笑,“没有,不用抄了也好,反正我的字丑,拿到佛前,佛祖还笑话呢。”
蔡玠冷着表情,哼了一声,“还算是有自知之明,丑的我都没眼看,说不定人家佛祖原本打算保佑我们,一看你的字,气的就不理我们了。你们大奶奶听我这么说,大概跟我有相同的顾虑,一会儿春鸢就会来告诉你,不用你抄了。”
他是这么说的?虽然尽是贬她的话,可这一招绝对对柳嫣非常有用。冯敏表情好看了点,心里舒口气,真不怪她激动,实在是不得不小心。
冯敏倒了一杯茶,亲手奉给蔡玠,温声道:“谢谢大爷。”
“别,我可当不起你的谢,你看你刚才那表情,都要吃人了,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谢什么谢呀,不敢当,不敢当。”虽是沉着脸冷嘲热讽,却是毫无火药味儿,慢条斯理坐下,不走也不看她,摆明了不满意。
她哪有?冯敏一窘,期期艾艾蹭过去,挨着他坐下,小心拽着袖子,“我错了嘛,我也没说什么呀。”
“你没说什么倒比说了什么更叫人心寒了。”他一想到她那冷冽的眼神,那一瞬的难受,就憋着一口闷气,怎么都不舒服,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任打任骂,也缓解不了他憋屈的心情。
空气静默,随着沉默的时间加长,原本的轻松又有点向僵持转化,蔡玠等了半天,“你没什么想说的了吗?”
“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不该不相信你。”冯敏能想到的就是道歉,毕竟府里的那些暗流涌动也不可能拿出来跟他分享,东院针对的那些动作,不大不小,也不该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别到头来成了挑拨离间,引火烧身。
他不清楚自己想听什么,但可以感觉到,她还是在敷衍,掩藏地再好,他也能感觉到她的不信任。从未体验过的陌生情绪在心中激荡,他好心好意帮忙,她还跟他玩心眼,他冷脸站起来,“你自己吃饭吧,我今晚不过来了。”
第10章 找个帮忙的人
冯敏知道自己得罪蔡玠了,因为他一连五没有进她的屋子,而今早她去请安,也没像往常那样被拒之门外,到的时候柳嫣才起床,芳给她梳头,梳妆台上琳琅满目的金银首饰,各色宝石闪烁。
柳嫣心情很好,满面笑容,左右照了照自己,捡起一支海棠银簪随手递给冯敏道:“你看你打扮这么素净,不知道的还以为府里苛待你了这支簪子是我十几岁的时候戴过的,现在用不着了,给你吧。”
冯敏本不想要,奈何柳嫣一定要给,只好收下。她手上没什么银钱,就是有月钱,一些必要的打赏后再添些东西,也就不剩什么了,现在的几套首饰还是蒋夫人送的。反正她穷,人尽皆知,柳嫣肯定也知道她回不了什么礼。
芳盯着镜子,仔细给柳嫣梳头发,趁空看了一眼冯敏手上的银簪,讶异道:“这不是大爷给奶奶的簪子吗?奶奶忘了?”
柳嫣从镜子里横了一眼口无遮拦的丫头,“这桌上的哪一样不是大爷送的,一支银簪,瞧你小气的。”
冯敏正要还回去的动作愣住,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芳趁机打开了话匣子,“是啊,大爷从小就爱重奶奶,从记事开始,生辰就没一次落下的,比咱们大少爷还紧张奶奶呢,一听有个头疼脑热的,比大夫来的还快。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岂是别人短短数月可比的,这不就撂在一边了。”
冯敏低头听着,这一出原来是痛打落水狗,她那院子还真是个漏风的筛子啊。
她不做声,默默听着芳细数大爷跟奶奶的‘情史’,除了反应太过平淡,还算是个合格的观众,柳嫣观赏够了‘情敌’的‘落寞’,摆摆手叫她回去,临走前又道:“过几我母亲的生辰,我带你回去赴宴,打扮鲜亮点儿,没得叫人说我苛待你。”
冯敏回到西院,默默坐了一会儿,唤来翠雯,将自己的梳妆匣子打开,自然是不能跟柳嫣比的,但比下有余,对翠雯来说确有几件难得的好东西。
她笑道:“难为你伺候我这么久,我还没给过你什么好东西,今儿大奶奶送了我一支银簪,叫咱们过几去县令府参加夫人的寿宴,你也好好收拾一下,这只珠花就给你吧,颜色鲜亮正衬你。”
虽只是一朵珠花,却是宫里赏下来,长途跋涉送到庭州来的,东西不多,冯敏也就只有两朵而已,做工精致,宝石璀璨,翠雯当然喜欢了。在她看来,冯敏是美,她也不差,不过就是腰身、臂膀粗了些,脸圆了些,若是好生打扮一下,一定亮眼,她也就缺在外在的这些东西。
这些天夜里,她时常听到冯姨娘含水似的嘤咛声,还有大爷低声含糊的诱哄安慰,她也正当绮年玉貌,身体康健,也能为大爷生孩子,若是夜里被抱住的人是她……不但她自己如愿以偿,自己家里人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又看冯姨娘实在真诚,性子又软,面对大奶奶的磋磨,吭也不吭一声,完全就没心眼,翠雯更是心安理得了。冯敏看她高兴,叫她将珠花戴上,帮她弄了弄头发,翠雯兴奋地眼睛闪亮,“姨娘看可以吗?”
“好看,还差一条裙子,我之前那一条绫花裙不是大了些,你放哪里了,正好拿出来给你试试。”
“就在炕上底下这个箱子里,姨娘说穿不了,我就觉得可惜,放在最上面,就想着万一哪天你又喜欢了,方便拿出来。”
将裙子翻出来,翠雯穿上,果然好看,冯敏赞叹不已,“合该是为你做的,你穿比我穿合适,这条裙子也送你吧,到时候穿着去赴宴,你爹妈才好给你挑个好的。”
翠雯的家人全在县令柳府上,她就说怎么冯姨娘这么大方,原是为了面子功夫,想通了缘由,又确实喜欢,最难得就像冯姨娘说的,适合她,翠雯也就开开心心收下了。
冯敏这几被冷落,翠雯看在眼里,有几分担心又暗含着隐晦的快意,虽说她一直朝东院报告这边的消息,因有自己的私心,也不是什么都说的。比方冯姨娘每晚跟大爷如胶似漆的,她就没跟大奶奶说一个字,她在东院那几年,大爷跟大奶奶是什么样子,有目共睹。
大奶奶一直以大爷的宠爱为傲,前几年她还小,不觉有异,自从知晓人事,留心之下,就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在她看来,一个男人若是喜欢一个女人,是一定会极为渴慕的,怎么亲近抚弄恐都不会满足,大爷每回来找冯姨娘,态度是看不出什么,那双眼睛可是时时黏在姨娘身上,一上了床,这边的动静不到凌晨不会歇。
对比之下,大爷对大奶奶就冷淡很多,成婚之后先是在外游学几年,后来归家,依然不大热衷,对大奶奶爱护怜惜有余、亲近不足。两人从一成婚,便水到渠成般过起了老夫老妻的生活,大奶奶撒娇也好、取闹也罢,大爷照单全收,从不跟她理论,还不如前段时间跟冯姨娘因为写字起争端来的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