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怀上了,十月之中有的是机会解决掉这个容贵人。
又何必在此时此刻热火上浇油,无端端生出什么是非来。
太后不止自己不干,还和魏魍褚缓霞疲决定煽风点火。
看看乌拉那拉氏的这个侄女能够蠢到什么地步。
江与彬领了命,为如懿请平安脉时隐隐提了提,“容贵人总问微臣讨要绝子药。”
“绝子药”这三个字很快抓住了神游天际的如懿的注意力,让她快速转过头来,温和道:“她要,你就给她好了。”
随意的好像让江与彬递过去什么糕点果干一般。
“微臣不敢。”江与彬心里骂得很脏,嘴上却恳切道:“不过容贵人让我来请皇后娘娘,说您会帮她。”
如懿微愣,“本宫刚不是已经说了么?容贵人要,就给她。”
江与彬此时已收拾好药箱,便提在手中,又从袖中抽出了一个药方放在了桌上,立刻就逃之夭夭。
旁的话,什么都没有说。
“娘娘。”容瞧着桌上的那张纸,有些焦虑:“这件事和翊坤宫没有关系,您还是别做吧。”
“不必多说。”如懿放空着目光,只漫不经心吩咐道:“你去熬药吧。”
容无法,只能将药方送了下去。
药汁,很快就热乎乎的就行熬好了。
三宝多了个心眼,将药方丢进了药炉中烧了个干净,才捧着药汁送了上来。
如懿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带着食盒朝着宝月楼去了。
那速度,简直让三宝咂舌不已。
乖乖。
他就没见过皇后娘娘办什么事情,能这么有效率的!
所以,那碗绝子汤放在寒香见面前时甚至还冒着热气!
“这是你想要的。”如懿快频率的眨着眼,好似这样才能遮掩她的迫不及待,“你想好了吗?”
说到最后几个字,如懿实在快要憋不住自己的笑容,又赶紧强调道:“喝不喝,在你。”
“喝。”寒香见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变化,直接掀开了盖子,“这于我是个好东西。”
好像提线木偶。
如懿如释重负,却还要尽一尽她的职责,“喝下去就不能后悔了。”
“孩子只该和心爱之人共同拥有,不是用来争宠的。”寒香见伸手拿起药碗,“皇后娘娘你说是吗?”
不管寒香见说了什么,如懿都能在心里骂一骂魏魍瘢可唯独这句话,她不知道怎么接――
孩子于她,也只是个争宠的工具。
如懿只能微微侧开了眼睛,含糊道:“你说的对。”
寒香见得了想要的回答,便仰头喝下了那碗药。
这药效比她想要的还要激烈,寒香见的脸上瞬间就起了一层薄汗。
如懿赶忙道:“喜珀,快送你家主子进去,容,快去请江太医。”
她顿了顿,才故作遗憾道:“容贵人怕是要受苦了。”
这边江与彬才刚在太医院坐了一刻钟,就被唤了过来,心里亦和三宝一样震惊。
皇后娘娘这一次效率这么高的吗?
他急匆匆的赶到了宝月楼,伸头往寝殿一看。
容贵人已经痛晕了过去,便忙忙和随后到的齐汝商议治疗方案――
他给的方子本不会这般厉害,只是因着容贵人处于月信期,才导致了这血崩之状!
这真是,给的人不问,喝的人不说,折腾的他要了命。
“什么?”正在养心殿处理政务的皇上骤然听闻这个消息,一拍桌子就出了养心殿。
进忠也有要事要禀报,赶紧抓着其中的缝隙提醒道:“皇上,令贵妃娘娘即将临盆了。”
皇上脚步一顿。
他的确很宠魏魍瘢但在此时,旧爱却抵不过新人。
于是,皇上便吩咐道:“她不是第一次生产了,想来也不会出事,你替朕去永寿宫候着吧。”
嗨?!
这个老匹夫!
进忠心里暗骂了一句。
不过也无妨,反正他也是过来走个过场,皇上爱去不去,他可是要去的!
第298章 以后,我罩你
皇上冲上宝月楼二楼时,全然没有看见一旁的如懿,只连声追问着太医:“容贵人怎么样了?”
江与彬拱手道:“皇上,容贵人怕是以后再也无法生育了。”
说得直截了当,一针见血,瞬间激得皇上暴怒!
他好像最爱的娃娃被损坏了一般,咆哮着寻找着罪人,“是谁做的?”
“回皇上。”如懿尽力平息着自己的呼吸,“是臣妾所为。”
她在赌。
赌她和寒香见究竟谁更重要,赌她和皇上之间多年的情分,能不能抵消残害妃嫔的罪行,也赌一赌――
就算她对寒香见做了这样的事情,皇上舍得罚她吗?
如懿存着侥幸的心理,却还是期盼的看着皇上。
万一。
她赌的是万一。
万一皇上之前说的不是真心话,而是气话,万一她依旧是皇上心中的最爱,万一她还是最重要的呢?!
“啪!”
一道又快又急的巴掌,将如懿扇得脸骤然偏向了一边,也将她的幻想给打成了碎片。
如懿捂着脸颊,心瞬间就满布裂缝。
她的少年郎,为了另一个女人。
打她?!
皇上甩了甩手,先警惕的关注着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再度起了什么不对。
他等了一会,都没有等到头疼什么的感觉――
这个结论让皇上比打了如懿巴掌更感到愉悦!
果然,只要她当了皇后,余下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皇上冷笑着将积蓄着的愤恨都骂了出来,“毒妇,你莫不是失心疯了?竟敢残害朕心爱的妃子!”
如懿麻木着一声不吭。
皇上的这一巴掌,让她清晰的看见了最让她无法接受的现实。
她不是特别的。
自欺欺人的遮羞布被彻底扯落了下来,她以前受的那些委屈,便是真正皇上要她受的委屈!
如懿捂着脸颊,红着眼,“这是容贵人自己要喝的,臣妾最多只是替她捧了过来,皇上!”
她亦带着疯狂,“你想要她,乃是曹植对洛神,就算你痴情不许,洛神亦不会看你一眼!容贵人也是,她愿意留在宫中,愿意屈服伺候您,却从未打算将心交给你!皇上,你终归是镜花水月不可得,是她不愿生养你的孩子,是她!”
“啪!”
又一个巴掌,直直的打断了如懿的话语。
“说够了吗?”皇上冷着脸道:“想来,皇后大抵是忘记了一件事,乌拉那拉氏还有别的人在呐。”
他真是受够了如懿,非要这么婆婆妈妈的像个老太太般喋喋不休的羞辱他。
如懿左右手各捂着两边的脸颊,却仍旧一副不屈服的模样――
啧。
皇上皱了皱眉,怎么就和寒香见怼他的时的神色一般无二呢。
唯一的区别便是这个老点,那个年轻点。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皇上对寒香见的执念顿时消散了许多。
但该罚的亦要罚,皇上随口便道:“传旨下去,从今日起,乌拉那拉氏男子不许入仕,女子不得参加选秀,亦不不许嫁入豪门贵族。”
他笑的畅快,“皇后,朕的决定不错吧?”
如懿皱了皱眉。
皇上还是不够了解她,这个惩罚算什么?
她早就想劝说额娘将妹妹嫁给平头百姓,不沾染富贵权势,至于弟弟,入不入仕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横竖有个虚爵在的。
想到此,她便更得意了,就好像在什么隐秘之处胜了皇上一局,连礼都不曾行,便转身离开了。
全然不知道乌拉那拉氏早已落败,全靠进宫的女子和虚爵支撑。
皇上这么一罚,便彻底断了乌拉那拉氏往上的所有路子,真成了风雨飘摇,随时倒塌的家族――
如懿自然想不到这一点,她只顾着舔舐自己受伤的心。
宝月楼仍在抢救,永寿宫亦忙个不休。
田嬷嬷、包太医自然都是在的。
所幸这一次生产还算顺利,进忠袖着手在门口徘徊了几个来回,便听见里面传来强壮的哭声。
他脚步一顿,再抬眼看去,便瞧见春婵挑开帘子,眼中皆是兴奋,“生啦,娘娘生啦,是阿哥!”
啊。
进忠捏了捏袖口,低低一笑。
皇上来不来,高兴不高兴,都不要紧的。
横竖,永寿宫是高兴的,令主儿是高兴的,就够了。
“进忠。”
里面在唤他,进忠撩起衣袍,没什么犹豫,躬身便就踏进了寝殿,“奴才在,令主儿。”
他接过春婵递来的帕子,跪在她身旁替她擦拭额头的汗珠,哄道:“您且闭眼歇一歇,奴才还得回去禀报皇上。”
旁边的田嬷嬷和包太医都目不斜视,全然当床边的跪着的进忠于无物――
生十四阿哥的时候,她们都见过了这位年轻公公的魄力,实在说不出什么该避讳的话语。
横竖,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
要沉,大家一个都逃不过。
魏魍裎樟宋账的手,却又看了看春婵。
春婵便将包好的襁褓抱了过来,进忠伸头看了眼,用手指碰了碰那红彤彤的脸颊,正要抬头说什么,却又惊讶的低下头来。
只见那健壮的婴儿早就不哭了,那小手无意识的抓过来。
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指。
好似在说,“我来了。”
又好似在说,“以后,我罩着你。”
呀。
进忠低低笑了一声,才小心翼翼的抽出了手指,“奴才必须得去了。”
“嗯。”魏魍褚卜极了,缩进了被褥中,迷迷糊糊道:“晚上还过来吗?”
就好像最平常的夫妻之间的问话。
进忠也认真的回答,“怕是不能了,宝月楼的事儿还没歇呢。”
魏魍窭У醚劬φ霾豢,便摆了摆手,示意她知道了。
第299章 乌拉那拉氏要在你手中灭族了啊
“你要我伺候你,我就清清静静伺候你一辈子,但绝对不会为你生育孩子的。”
进忠刚到宝月楼寝殿外时,就听见寒香见冷冰冰的这一句话,不由撇了撇嘴。
皇上这心尖儿站满了人,任谁都绝不可能被他宠爱一辈子,这寒部公主口气倒是够大!
若一直怀揣这个想法,怕是还要多吃些苦头呢。
他自不会提醒容贵人,只上前笑着恭喜道:“恭喜皇上,令贵妃生了,是阿哥。”
进忠嘴巴多会说,又最了解皇上,当下绘声绘色就给令主儿生产添上了几分艰辛。
直将皇上感动的热泪盈眶:“皇子序十五,赐名永琰。”
这么一个温婉知心的女子,还为了他而从鬼门关上走过无数遭来生育孩子的女子,怎么不让他心中震动呢?
只可惜。
他能赐给魏魍竦亩即土恕
贵妃的身份,协理六宫的权势。
皇上绞尽了脑汁,都想不出什么别的了,只能高兴道:“进忠啊,去库房多挑些东西,朕要重重赏赐令贵妃。”
进忠自是答应了下来,顺便盘算着前几次他看中的那几样大件物品,该趁着这个机会搬去永寿宫才好。
他们两人这边说得热闹,倒显得刚怼过皇上的寒香见十分难堪。
她心中不忿,便对他们口中的令贵妃十分不喜――
这样赶着生孩子的,定是将孩子当做争宠的工具的,和她实在道不同不相为谋。
且寒香见心中总有一种感觉,皇后娘娘和她的少年郎不能相守,也必定是因为这个皇上总挂在嘴巴上的令贵妃。
她不高兴的捏紧了被单,全然没有发现,皇上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再说,便就起身离开了。
往后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皇上都不曾踏进过宝月楼。
“皇上这么快就没了兴趣?”庆妃跑来永寿宫,逗弄着摇篮中的小永琰。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虽也很疼爱七公主和九公主,却只有在看到永琰的小脸时,才觉醒了一些旁的感觉――
是母爱么?
庆妃有些不懂,连兔子都不愿撸了,日日早出晚归,趴在永琰摇篮边左看右看。
这永琰也是个好性子,极少哭,就算饿了,也只拿了手指放在嘴里吮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到处乱转。
真让庆妃一颗心全部都扑了上去,一挥手,就掏出了所有的体己,给永琰一溜置办了无数的衣裳、玩具。
白蕊姬慢了一步,只好让给了庆妃,这会坐在对面,掩嘴笑道:“莫不是皇上老了,有心无力了?”
“皇上都快五十了。”庆妃拿着拨浪鼓逗永琰,“也说不准。”
她们对寒香见倒没有太大的恶意,横竖都是被迫宫里的可怜人,随口说了几句闲话,便就转开了话题,“令贵妃,听说皇后娘娘的母亲今日进宫来了?”
庆妃最为八卦,当即笑道:“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魏魍窠庸春蝉递过来的茶碗放在桌上,笑着打趣她,“你消息都这么灵通了,还问我做什么?还不快说出来给我们听一听。”
“嘿嘿。”庆妃低声道:“皇上的圣旨去了乌拉那拉氏的祖宅,简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虽说他们落败了,但勉勉强强还有几个分支存着,现如今被皇后娘娘彻底斩断了前途,哪个不义愤填膺,逼了那尔布夫人进宫来质问皇后娘娘。”
“质问也没用了。”魏魍衽跗鸩璞喝了一口茶:“圣旨都下了,还能废了不算数吗?”
她偏头想了想,笑容慢慢的浮了出来。
啊呀呀。
如懿啊,不知道此时此刻,你有没有一点一滴的后悔?
显然。
如懿是没有的。
她不解的看着愤怒的母亲,“这样不好吗?”
如懿嘀咕道:“就算皇上不提,我也是这般想的,妹妹本就不必嫁去高门贵族,选一个平头百姓便很不错。”
“你说这话的时候摸过自己的良心吗?”那尔布夫人进来之前,瞧着这翊坤宫冷冷清清,就好像个冷宫一样,还心疼了一会如懿。
可听见她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便不由含泪叱道:“你妹妹本在议亲之中,已交换了名帖,就因为你惹怒了皇上,圣旨一下,人家就赶忙将名帖给还了回来。”
她呜咽道:“那是乌拉那拉氏能攀着的最好的亲事了!”
如懿听着,却没有太多悲伤的情绪,只宽和笑道:“这不是好事吗?说明这家空有门第,却无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