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题兜兜转转又绕了回来,你看见他皱起眉。
但你还是继续说:“我想嫁给他。”
“谁?那个死人?”
“……不是。是名字,是,三个音节的。s-开头的男人。”你抿了抿嘴唇,“我,轮回,为了他。”
你以为他会生气的。
毕竟他是那样一个喜怒无常的家伙。
可奇怪的是,他居然心情变好了。
“……嗤。”他嗤笑一声,但这嗤笑里面的嘲讽含量绝对大打折扣了,他扯了一下唇角,问你,“你在说我?”
“不是你。”
你直白地否认了。
“……”
他皱眉。
你解释:“你不是,三个音节的。”
“我怎么不是?”
“你叫,sama?”
你知道sama是大人的意思。可是这所有人都叫他大人,你就觉得大人是他的名字了。
你一直以为他叫大人。
17
“……宿傩,我的名字。”
“……哦。”
18
在长久的沉默后,你率先受不了了,你扯扯他的衣袖,开口:“那你,娶我?”
你鼓起勇气。
可是名为宿傩的男人却挑眉,用视线上下打量你:“你?这话你也说得出口?”
他看上去有些不屑。
你心里有点难过。
但不想被他发现,所以你也不强求。
“……那就算了。”
你干脆利落地放弃了,转而提另一个要求:“那你为我,找一个吧。”
“找什么?”
“丈夫。”
你说:“你帮我选一个。这个你不喜欢。你帮我选个,你喜欢的吧。”
你觉得你真好,真为他着想,你觉得这下他应该会同意,应该会高兴了。
然而他没有。
他脸沉了下来,捏你的脸,然后又哼笑了一声,说:“你真敢说啊,抚子。”
他好像连这个要求都不愿意答应。
你有些急了,你抓住他捏着你脸颊的手的手腕,你的眼眶里开始积蓄眼泪,但不敢让眼泪掉下来,因为你怕他舔你,你急的开始要嘴唇,最后选择破罐破摔。
“不然,不然,不然,我就死。”
你眼一闭心一横,这么说。
“你觉得你死的掉?”
他反问。
“……”
你沉默不说话了。
你好像要输了。
你好像真的没办法反抗了。
但你不会这样屈服!
在长久的沉默后,你突然下定了决心,对他说:“好。那从现在开始,我不和你说话了!我也不吃饭,你切我的胃吧!”
“威胁我?你好大的胆子。”
你不理他。
你不接他的话。
你闭上眼不看他了。
19
你真的开始不吃饭了。
他拿斩击威胁你,你也不睁眼看他。
你不说话,不吭声,躺在地上不动,他过来拍你,你也不动。
他皱眉来碰你的脸,发现你的体温低的吓人,比常人的体温低了大概三四度,他立刻意识到你的灵魂在溢散。
你把你的智慧用在这方面了。
你知道灵魂直接脱离肉-体会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立下的束缚拽回来,所以你在一点点把灵魂散掉,这样就不会被他发现了。
可是直接脱离肉身的话,你的灵魂还能进入轮回,但你用这种方法离开肉身意味着等到你的灵魂彻底散掉,你就彻底消失在天地间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你的确都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你们再也不会再见了。
但你也没有恨他恨到那种地步。
你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不知道后果会这么严重。
你只是在赌气。
所以,在魂魄渐渐散去的当下,你透过已经不太受控制的肉身发现他无比暴怒的时刻,你不太清楚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你感觉他好像想直接掐死你。
那也挺好的。
你想。
但你莫名其妙感觉非常委屈,你又想哭了,可是你憋住了。
“睁眼。”
他说。
你不理他。
你们对峙。
你决定就算你死了你也绝不松口!
“……结婚。”
他说。
你理他了。
“真,的?”
你勉勉强强非常吃力地睁开眼,声音嘶哑。
“……真的。”
20
婚礼的准备比你想的快多了。
在宿傩的威势之下,所有人都在加班加点地赶工。
你终于如愿以偿地穿上了你想穿的白无垢,那上面没有樱花暗纹了,见到这件衣服,你才发现你喜欢的是大瓣的花。
虽然你平时的衣服上面绣的是堇花,但是其实你喜欢的是大朵大朵的花。
至于你为什么平时不穿大花纹样,是因为细碎的纹路比那种大纹路更容易让衣服好看。
但是在你生命中很重要的这一天,你当然希望你的衣服上面是你喜欢的花。
你困惑为什么宿傩清楚地知道你喜欢什么而你自己却不知道。
你去问里梅,里梅却不告诉你,叫你自己去问宿傩。
你生闷气,但最终也没敢去问他。
婚礼当天,里梅为你编发髻,为你戴上很大的白棉帽,半遮住你的额头。
你们选择的是最古老的神道教的婚礼模式,可是宿傩并不愿意去跪拜神灵,他说他自己就是神,只要和他结婚自然而然就会诞生束缚。
于是你们省略了在神灵面前宣誓的步骤,直接跳到喝交杯酒。
你们一共要喝三杯交杯酒,每杯要分三次喝光。
这是你这一生中第一次喝酒,你的嘴唇一碰到酒,你就开始皱眉,宿傩将你的表情尽收眼底,笑你娇气。
但他这次可不能帮你喝。
所以你皱着眉头喝完了。
21
尽管已经删繁就简,把所有和神明有关的东西全都删完了,但婚礼开始的时间是在中午,做完婚礼仪式也到了夜晚。
你不会自己一个人拆卸发髻,在梳妆台前笨手笨脚地扯痛了头发,还是宿傩大发慈悲地走过来帮你把头上的珠钗卸掉,又过来帮你用毛巾擦脸卸妆。
本来是好好卸妆的,可是擦着擦着,他突然低下头亲你。
不是像舔眼泪一样亲你的脸,也不是逗你玩时咬你的脸,他在亲你的嘴唇。
他好烫。
你被亲一下,就忍不住被烫得往后缩。
“不是你要结婚的吗?”
他问你,似乎有些不满。
你感觉很害羞,你不知道怎么解释。
结婚,结婚是要结婚啦,但是你,但是你——
你从脸红到耳朵,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整个人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
他发出了一声轻笑。
也不需要你回话了。
他伸手拽你,揽住你的腰,后面索性单手把你抱起来,又来亲你。
“太瘦了。真没意思。”
他这么抱怨着,严苛地评判着,非常不满意你的体重,却硬要在你红的都快滴血的脸上亲来亲去。
……
白无垢被脱下,你有些害怕地摁住他的手,求饶似的说:
“我会散架的。”
“没关系,我会把你拼起来。”
他用他自己方法安慰你,可你一点也没被他安慰到。
……
在沉浮之中,你突然发现你可以看清他的脸了。
这是你第一次看清别人的脸。
你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他。
神使鬼差地,在某一种吸引之下,从开始到现在一直躲来躲去的,不敢睁眼看他的害羞的,汗津津的,满脸都是眼泪的你,突然勉力直起身……
轻轻地啄了一下他下颌上的刺青。
你感觉他顿住了。
而后——
……
……
天刚蒙蒙亮,你躺在他的怀里昏昏沉沉,却感觉他粗糙的指尖划过了你的脸颊。
你以为他都洗过澡了还要来,不满意地抿起嘴,正要挣扎着睁眼抱怨,他却低头,亲了一下你的额头。
你看着他,不知为什么,突然顺着眼角滑落下了一滴泪。
可这滴泪也被凑过来舔去了。
22
在嫁给他之后,你的灵魂们一点点回来了。
你的身体也变好了。连你的术式都变强了很多。
你这才意识到其实之前完全不是你的全盛状态,在初见时你用术式打宿傩的那几下,其实就跟小猫挠痒痒一样。
而这些变化也代表……
也许你要找的人的确就是宿傩。
你把这件事情跟他讲,他一点儿也不意外,只是嗤笑了一声,说你很蠢。
说你比以前还要蠢。
难道你们之前见过?还是说你们上辈子见过?肯定是上辈子见过吧?
你问他,他不回答你,只似笑非笑地看着你。
他不告诉你,你也不想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你还是很容易哭。
宿傩也很爱吃你的眼泪。
随着你身体变好,你开始有一些胡思乱想,并且贪得无厌的期待起更多东西了。
比方说——
“我听别人说夫妻之间总是要说爱的。”
你凑到他身边说。
不知道为什么,你不再害怕他了,也不怎么会躲他了,闲来无事时,你还喜欢凑到他身边去试探一样地抱他的胳膊。
一开始你还小心翼翼,可后面你见他不但不反感还习以为常乐在其中,你就不试探了。
这一次,你也自然而然地抱住了他的胳膊。
但他对你的问题似乎有些不满。
“爱?谁跟你说的?”
他挑了挑眉,好像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个词恶心,露出了一丝不悦的神采来。
“忘了。”
你实话实说,但你认为谁说的并不重要,你只在乎你想要的:“可是,宿傩,你能不能说你爱我。”
“做梦去吧。”
他直白地拒绝你。
“……”
你瘪瘪嘴。
他盯着你。
你瘪瘪嘴,咬咬嘴唇,眼睛一眨就开始哭了。
“嗤。”他发出一声嗤笑,朝你伸手,被你躲过去,你松开抱住他胳膊的手,一下退后好远,和他拉开距离。
他的手摸了个空,但也没追上来,只是放下手,嘲笑你:“真是廉价的眼泪。”
“我浑身上下,也没有贵价的嘛。”
你无视你身上的绸缎耳坠上的宝石头上的发簪,在睁眼说瞎话呢。
宿傩挑眉:“是吗?”
“是!”
你硬着头皮点头。
两面宿傩哼笑了一声,也不反驳你,就顺着你的话往下问:
“那既然你如此廉价,我为什么要爱你?”
你沉默了。
你突然没法反驳这句话。
“嗯?说啊,我为什么要爱你?”
你的头越来越低,但是宿傩不让你低头,他把你拽过来,扣住你的腰背,用他的额头抵住你的额头,他红色眼睛离你那么近,看得你心里发毛。
“……大人爱我的话,爱是不分贵贱的。”
好半晌,你才憋出这句话来。
但宿傩被你逗笑了。
“你敢用凡人的常理来揣测我?胆子可真大啊,抚子。”
“……可是我也爱大人嘛,我们就不能换一下爱嘛?”
你说不过他,开始胡搅蛮缠了。
“那你说,我是廉价贵价?”
他问你。
“肯定是贵价!”
你想也不想就这么说。
“是吗?那我凭什么要和廉价的你的心换?”
他问你。
他说的话是这么有道理,你们智商差距太大了,每次当他稍微认真起来和你说话的时候,你都没办法反驳他。
现在就是这样。
“……”
你沉默了,你翕动嘴唇,把嘴唇张开又闭上还是没话可说,于是你开始汹涌地掉眼泪而不说话了。
最后还是宿傩自己看够了你哭哭啼啼的样子,主动开始给你台阶下。
“那,既然是贵价,你用什么来买?”
他问你。
你没东西可以给他,感觉更失败了,只能自顾自地继续哭着。
“你再不说话试试看。”
他扯你的脸颊,半真半假地威胁你。
你翕动嘴唇:“……”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