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回答,是承诺。
蒲从舟莫名心尖一软,没想太多,就轻轻亲了亲那维莱特的唇角,很清晰地感觉到冰凉的触感顺着肌肤相触碰的地方逐渐传到四肢百骸,落下一阵阵奇异的酥麻。
……啊,似乎还有点不习惯。
蒲从舟迷迷糊糊地想着,觉得整个脑子和全部思维都很奇异地融入进了这个久违的亲吻中。还没等蒲从舟从这点轻柔的甜中回过神,那维莱特的吻骤然间加深。
先是轻轻的舔舐,然后这个柔软的吻开始一点点深入。蒲从舟怔了一会……毕竟自从她离开璃月来到枫丹,两人就再没有这样亲吻过了。
就是这一瞬间的怔神,那维莱特闭着眼没有感知到蒲从舟的抵触,舌尖轻而柔地舔舐过蒲从舟口腔里的每一处角落,温柔带着点小心翼翼。
蒲从舟最后一点理智被吮吸了个干净,身上的力气也被抽去,整个人就这样软在了那维莱特身上,只能强迫自己维持着一点点正常的呼吸。
水声混杂着一点点奇异的翕动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明显,感知到那维莱特的指尖从她的下颌渐渐移动到锁骨处,蒲从舟仅剩的理智骤然间回笼,她浑身一抖,下意识缩了一下。
“……怎么了?”那维莱特迅速收回手,松开蒲从舟,轻声询问说。
“……巴巴托斯。”蒲从舟咬牙说。
“嗯?”那维莱特有点疑惑,似是奇怪为什么蒲从舟会忽然提起风神。
“我还要向他去问我的身世。我要是晚去一点,就风神大人的性子,肯定就溜走了。”蒲从舟叹了口气,撑着身子坐起,从床头扯来了自己的披风,一边懊恼地整了整自己的领口,看了那维莱特一眼,“他要是跑了,那只能等明年的风花节带着露露去堵他了。”
那维莱特轻轻“嗯”了一声,也跟着站起身整理了下行装。
蒲从舟扭头瞧着那维莱特正在用水元素打理他那雪白柔软、又多又长的长发,蒲从舟凑过去,半跪在地上,抬手帮他打了个蝴蝶结,一边问:“你是真对我的真实身份不感兴趣?”
那维莱特思索了一会,这才摇头,说:“不算。只是我觉得,这不重要。”
蒲从舟笑了,问:“那你觉得什么重要?”
那维莱特说:“你。”
蒲从舟怔了下。
那维莱特温和地摸了摸蒲从舟的头顶,说:“可以走了。摩拉克斯现在大约已经到下边的办公室等我们了。”
……
等蒲从舟走出房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昏沉。
蒲从舟走进那维莱特办公室,就看只剩下钟离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喝着茶,怀里抱着咯咯直笑的露露。
那维莱特后蒲从舟一步走进办公室,带上了门。
蒲从舟对着钟离,直截了当地问:“帝君啊,风神大人呢?”
看着迎面走来的那维莱特和蒲从舟,钟离笑了下,说:“见你无事,自然是已经离开了。”
“啊,怎么走得这么快,可恶啊。”蒲从舟气急败坏地说,跺了跺脚。
钟离不以为意,垂眸注视着怀中的露露,意味深长地说:“听闻枫丹美食享誉提瓦特,我因此特意去排队购买枫丹最为地道的千灵慕斯……原以为排队费时久,想必会让二位久等,不料是我多虑了。”
蒲从舟气笑了,说:“说我磨蹭就说我磨蹭嘛,还这么拐弯抹角的!”
钟离微微一笑。
那维莱特见状,主动上前一步,对钟离歉疚地说:“很抱歉,之前对酒并没有概念。不慎失态,让二位神明见笑了。”
“不必道歉。”钟离微笑着说,停了下,又补充问,“只是不知,最高审判官大人,对酒后失言的内容还记得多少?”
还没等那维莱特回答,蒲从舟就觉得脑壳“嗡”一声响,连忙对钟离说:“爹地爹地,你就别逼问那维莱特了――这事过去、过去哈。”
钟离轻笑一声,垂眸看向正俏生生瞧着他的白发婴儿,略过这个问题,转而问蒲从舟:“如今,你打算如何抚养她?”
蒲从舟刚刚从方才的紧张中晃过神来,被钟离这样一问,直接有点懵了,磕磕绊绊地问:“啊……什么怎么样?”
第59章 欧庇克莱歌剧院
“育养婴儿。”钟离提醒说,思索了一会,“对你们而言,都是‘非人’,想必对养育孩童没有足够的经验。我有些想听听你的看法。”
蒲从舟真的很想说帝君你既然只是想听听那我就不说了把……但是还是在那维莱特和钟离四道询问的目光下,硬着头皮说:“啊……婴儿啊,很好养的。就是哭了就扔出去,然后做一点宝宝辅食给她吃――对,宝宝辅食!”
那维莱特微微皱眉,有些疑惑地问:“……扔出去?”
钟离倒是抓到另外一个重点,微笑着问蒲从舟:“哦?你居然对婴幼儿每日食谱有所研究。”
“对,当然了!”蒲从舟瞬间就膨胀起来了,信誓旦旦地说,“我会做宝宝辅食!我还想问爹地能不能下次寄信给我的时候,也寄来一些绝云椒椒啊,琉璃袋啊,清心什么的――更适合璃月宝宝体质!”
钟离的笑意忽然深了些,变得有点意味深长,说:“确实是我未曾见过的配方。”
这下,连那维莱特都觉得不对,更加疑惑地说:“……虽然我没有带过幼童,但也曾听闻龙蜥的幼崽不能吃食较为刺激之物。”
“对啊,但是你是大水龙,我们的崽崽是小水龙,所以她可以!”蒲从舟煞有介事地说。
“倒也并非没有这种可能性……”那维莱特若有所思地说。
最后是钟离哭笑不得地咳嗽一声,提醒说:“若想将孩子带的好,不妨多阅读书屋。胡诌之词,没有事实依据,难免容易出现纰漏。”
“……”蒲从舟深吸一口气,咬牙对钟离说,“……还不是你,那天晚上莫名其妙来璃月藏书阁,害我那本教我做宝宝辅食的书没有看完。”
“哦?原来那次你深夜偷溜进藏书阁,竟然为着是这件事。”钟离若有所思地说。
“……这不是关键好吧。”蒲从舟有气无力地说,“我也不是胡诌……呃,不完全……”
那维莱特停了下,才询问说:“闯藏书阁……查询这些资料么?”
“自然。”钟离微笑着看着露露揪着自己的衣领,似是轻描淡写地说,“不仅如此,舟舟甚至在自己的屋子附近,为这位蒲露小姐也建了一幢竹房……在不知你存在的时候,她曾很用心想过独自抚养这个孩子。”
这件事骤然被提及,蒲从舟也怔了下,然后就听那维莱特深吸一口气,低声说:“……我很抱歉。我知道我们对育儿知识不是很了解,我会积极询问美露莘的建议,若有必要,我也会搬用我存着的部分摩拉,雇佣人类来照顾露露。”
“如此甚好。至于水史莱姆的责任……怎能归咎到你身上。”钟离笑了起来,站起身,把露露放回婴儿车上,轻一抬手,一枚晶莹的石珀项链出现在露露的脖颈。
“这项链含纳着我的部分神力,关键时刻,可护她周全。若没有机会,也是一种纪念。”钟离温和地望向蒲从舟和那维莱特,轻一颔首,温声道,“叨扰许久,实在抱歉。我先告辞了。”
“贵金之神客气了。”那维莱特也起身送客。
钟离转身出了办公室,蒲从舟看着门合上,这才后知后觉冲出去,一头撞到了钟离背后,捂着额头呜呜了两声。
“怎么了?”钟离询问说。
“没事没事……”蒲从舟揉了揉额头,抬头看向钟离,说,“我只是想问爹咪一件事……爹地真的不知道我的身份吗?”
钟离沉吟了一会,才缓缓道:“你既然回忆起你出生时的往事,应当也知晓风神巴巴托斯赐予你的那份名为‘自由’的礼物。成神固然能有神力,却也背负着相应的责任;若你为人,却能自在,不必思及太多。我认为,现在的你,不必这么快做出选择,认为自己是一朵蒲公英便可。”
蒲从舟停了会,才问:“就算我愿意为了那维莱特入局,也不够吗?”
“我知你渴望寻求枫丹预言的‘解’,但还有百余年,不必心急。”钟离温和地说,目光落在沫芒宫大厅来来往往的人群间,又掠向更远处沫芒宫外的沉沉夜色,缓缓道,“趁这时间,你不妨和那维莱特多出去走走……那位名叫‘雷内’的先生,我在枫丹廷内屡次听他所为,若能让他帮忙,想必最高审判官身上的担子会轻不少。”
“对,还是爹地懂我。”蒲从舟点了下头,得意洋洋地说,“我就是想拉他来帮忙来着。”
钟离笑了下,又说:“如此,甚好。”
蒲从舟看钟离立在她身前,龙纹下摆微微晃动,鼻尖莫名有点泛酸。
钟离明显注意到这点,微笑着说:“你这番算是有时间了,可多来璃月走走。”
蒲从舟使劲点点头,很认真地说:“嗯!我会的!”
钟离颔首,转身穿过人群,信步离去,走进了枫丹外茫茫的黑夜中。
蒲从舟原本抬手向他挥手作别,看不到时才垂下手,瞧着沫芒宫夜晚来来往往的复律官,莫名有些怅然。
这时,蒲从舟忽然听见身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她骤然一转身,就看那维莱特抱着小小的露露,一脸严肃地站在她身后。
蒲从舟笑了起来,听着身后人群发出“啊看啊最高审判官抱娃”的兴奋声,向那维莱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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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维莱特早上醒来,转头看时,才发现蒲从舟不在了。
……挺少见的。
毕竟蒲从舟素来贪睡,更何况昨晚……
这样想着,那维莱特像往常一样,打开了衣橱的门。
空的。
那维莱特陷入了久违的沉默。
……
“看啊,今天的那维莱特大人居然没有穿外套就上审判庭了!只穿着一件白衬衫!”
“啊啊啊最高审判官身材太好了!这外套一脱,肌肉轮廓都――”
……
“肃静!”那维莱特深吸一口气,敲了一下手杖。
但是失去外套的那维莱特显然没有之前有气势,这手杖一敲,居然响起了一片的抽气声。
那维莱特:……
“哈哈哈哈……那维莱特,你终于想改变一下穿衣风格啦?”芙宁娜怎么会放弃这次乐子的机会,带头捧腹大笑,夸张地说,“让我想想啊――枫丹律法中似乎没有‘最高审判官必须穿着外套才能开庭’的条款,不算违法啊。”
台下又是一片哄堂大笑。
大概是和之前严肃的最高审判官反差有点大,就连被告席的人原本很紧张,也忍不住哈哈了两声。
蒲从舟就是在一片笑声中走进欧庇克莱歌剧院,拖着一个巨大的麻袋,对着那维莱特有点尴尬的目光,在众人前很淡定地语出惊人。
蒲从舟说:“是的,是我偷了最高审判官的外套。”
第60章 梅洛彼得堡
那维莱特心态很好,还强撑着镇定。那边正在负责记录的美露莘已经完全绷不住了,在观众席上呆若木鸡的群众面前,声音带着颤抖,停了好一会才磕磕巴巴地问:“可、可是,审判官大人的外套不止一件啊!”
“对!”蒲从舟干脆地说,把手上提着的麻袋拎起来抖了抖,哗啦啦抖出了小山高的一叠那维莱特的深蓝色镶嵌黑底的外套,补充说,“所以我全部都偷走了!”
所有人:……
芙宁娜整个人都趴在了扶手上,看着蒲从舟身旁的一座衣服,惊讶地说:“这么诚实的吗?”
这句话打破了凝固的寂静,看台下的枫丹众人纷纷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
“原来最高审判官大人一模一样的衣服居然这么多!”不知是谁发出了由衷的赞叹声,然后整个人群爆出了哄堂大笑。
那维莱特原本想敲手杖说一声“肃静”,深吸一口气,酝酿了许久,一句话却不知为何说不出来。
这时,起哄的人看没事,不知又是谁忍不住说了一句:“我想知道审判官大人是不是也有这么多一模一样的白衬衫……”
人群又是一阵大笑,整个欧庇克莱歌剧院充满了快活地气息。
这下那维莱特终于忍无可忍,重重敲了下手杖,冷声道:“肃静――”
最高审判官的威严到底还是在的,整个欧庇克莱歌剧院安静了两秒,然后不知道是谁绷不住了,扑哧笑了一声。
人群爆发出了更大的笑声。
那维莱特彻底无奈了,他只能站在审判台上,等着人群笑够了,才冷冷地再一次敲了下手杖。
这回人群总算静了下来,芙宁娜也坐回了水神的位置上,翘起二郎腿,轻轻咳嗽了一声,严肃地抬了抬优美的下颌,说:“我要指控蒲从舟女士,擅自偷走最高审判官的外套,导致破坏了枫丹法庭的严肃性!这条法规在枫丹律法中可以找到,是第四百三十六条!”
“同意!”有不怕事的乐子人跳起来,附和说。
那维莱特很难用语言形容此刻他的心情,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人群中、站在他的一堆外套旁、一脸严肃的蒲从舟身上,说:“蒲从舟女士,你是否接受指控?”
蒲从舟很认真地点点头,赞同说:“接受啊,我觉得这个指控很有道理。”
……那维莱特又深吸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就择日开始审判吧,那维莱特!”芙宁娜笑着说,挥了挥手,“不过介于你和蒲从舟的关系,主审判官要换人哦!那么这件事就这样暂时告一段落吧――审判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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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结束后,那维莱特穿好美露莘送来的外衣,系上领结的时候,扭头垂眸问了美露莘一句:“舟舟呢?”
“诶?我不知道哦!”美露莘摊了摊手,说,“大概趁着混乱,丢下衣服就跑了吧……那维莱特大人,要让警卫队去找吗?”
“……不用。”那维莱特闭了闭眼,低声说,“这应该是她想要的。按照流程办事吧。”
蒲从舟果真一夜都没有回沫芒宫。
审判的时间定在第二天,主审判官定成了阿兰。
蒲从舟走上被告席的时候还有点感慨,瞧着坐在欧庇克莱歌剧院最前边的那维莱特,看看自己的被告席,觉得这真的好熟悉啊。
……
整场审判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审判的门票居然被炒到了五万摩拉之多,要知道,这不过短短的一夜啊。
“蒲从舟女士,你是如何偷窃的最高审判官的外套?”看着手中的一堆文件,身为执律庭首席的阿兰在被蒲从舟揍了一顿鼻青脸肿地回到战友身边之后,再一次感受到了侮辱,面无表情地说。
观众席上再次爆发出了哄堂大笑。
那维莱特已经麻木了,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
“是的,蒲从舟女士,我也很想知道。”芙宁娜也忍着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