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垂钓——祁临酒鬼【完结】
时间:2024-10-05 14:37:01

  送走陈文友等人后,程瑜手撑着窗台,往楼下看,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个结果她曾在脑中幻想了无数次,无一例外全是和周靳剑拔弩张、怒目相向的画面。
  但真实的情况却是这样的平静。
  平静到让她心生不安,以周靳的作风,怎么可能会轻易地算了?
  程瑜觉得此刻自己遇到的情况就像是……全副武装奔赴战场,却遇到了逃兵。
  这种不战而胜的感觉,反而比奋战而败,更让人觉得挫败。
  沉思中,手机响了,程瑜低头看,是林纤云。她接起。
  “相机你检查了吗?镜头可以吗?”
  “没来得及看。”
  “我也没看,不过我姐办事一向靠谱,她肯定里里外外都给你检查过了。”
  “什么?”程瑜手指捏紧了窗台的边缘,“相机是你姐去修的?”
  “是啊,”林纤云不理解程瑜的反应怎么这么大,“谁去修不都一样吗?修好了不就行了?”
  程瑜觉得脑中的疑虑好像一下子通了,她默然无声几秒,挂了电话。
  今天周淞过来,肯定是因为找不到周靳了。
  而周靳对待工作一向勤恳,能忤逆周淞,八成是受了什么刺激。
  这刺激具体是什么,程瑜懒得多想,只是觉得他接下来大概率会找过来。
  那怎么可能坐以待毙,等着他上门发疯?
  这次,要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第90章 争执
  裴铮下班后,正要去接程瑜,忽然接到了裴昭的电话。
  自从搬到程瑜这里后,他就没怎么回过那套为裴昭改造过的公寓,再加上工作忙,也有一阵儿没和裴昭见面了。
  今天是周五,这孩子应该是回去了。
  裴铮上了车,接起,问:“到家了没有?”
  那边说话的却不是裴昭,而是一道陌生的女声,电话背景音夹杂着急救车的鸣笛,听得人心突突直跳。
  “你好,是裴昭哥哥吗?我是他同学,他的头被砸伤了,现在昏迷不醒……”
  裴铮车刚开出去几米,听到这话一脚刹车停住,“你们在哪?”
  “海棠路的这个医院。”
  裴铮迅速调转方向,车拐了个急弯,差点撞上路旁的垃圾桶。
  这一路上速度都卡在限速边缘,他还是第一次开这么暴躁的车。
  裴昭虽然自小就比较调皮,但绝对不是爱惹事端的孩子,裴铮想不通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难道是走在路上被砸到了?
  此刻对裴昭的担心占据了大脑,裴铮甚至都有点无法专心开车。紧赶慢赶到达医院的时候,刚才给他打电话的那个女生已经在医院门口等着了。
  裴铮能认出她,是因为她手里拿着的是裴昭的手机,手机上的吊坠还是多年前《任平生》大火的时候,他随手丢给他的Q版游戏手办。
  “裴昭人呢?”裴铮停好车直接跑了过去。
  女生脸上还挂着泪痕,反应过来裴铮的身份,忙带着他往医院内部去。
  “在急诊室。”
  “怎么受的伤?”
  “不知道……”女生又小声哭了起来,“我去找他拿社团钥匙的时候,看到你们家里被砸得乱七八糟,他就躺在那里,满头的血……”
  只是听着语言描述,裴铮都心疼不已。
  他不敢想裴昭当时得有多疼。
  “被砸?你到的时候,有看到其他人吗?”
  女生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
  裴铮立刻给物业打了电话,要调出公寓楼前的监控。
  等两人终于跑到急诊室的时候,裴铮才看到裴昭伤得有多严重。
  头被包起来了大半,脸颊和嘴角都有大大小小的淤青,身上的衣服也洒满了血迹。
  裴铮看得眼前直发黑,怒火与心疼在身体里乱撞,震得胸腔剧烈起伏着。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他早已把这个弟弟当做自己的血肉至亲。
  即便是被周淞封锁了经济来源,最难熬的那几年,也从未让他吃过苦,或者磕着碰着,更别说是受这样重的伤了。
  裴铮内心被深深的自责淹没,小心翼翼地靠近着裴昭,又被医生拦下。
  “病人现在情况不太好,因为头部受到的撞击太大,后续还要做一系列检查。”
  “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弥漫性轴索损伤的可能性比较大。”
  女生茫然地问了句,“什么是弥漫性轴索损伤?”
  医生解释道:“这是由于头部受到外力损伤等原因引起颅脑损伤性疾病,常在临床上表现出比较严重的症状,例如昏迷、四肢瘫痪等,严重时可引起死亡。”
  “不过还要等检查结果出来。谁是家属?过来签个字。”
  “四肢瘫痪”、“死亡”这些字眼一个个砸向裴铮,他脑海空白着,似乎失去了理解能力,完全听不懂这些词是什么意思。
  怎么会……
  昨天他还活蹦乱跳着给他打电话,说要趁着周末和社团的好友们一起去爬山。怎么一转眼就躺在了这里?
  裴铮难以接受,医生接连喊了他几声,他都没有反应。
  最后还是医生使劲晃了晃他的肩膀,才把他丢失的魂儿叫了回来。
  “签字吧。”医生叹了口气。
  裴铮紧闭着唇,拿着笔的手颤抖着,简单的两个字却花了有三四分钟才写完。
  很快,裴昭就被转移到了ICU,因为有专人看护,医生就让裴铮先回家。
  从医院出来时已经临近十点。
  这个状态肯定是没法再开车了,裴铮给女生叫了车,留了自己的手机号,叮嘱她到家后给他发个短信报个平安。
  等出租车驶远,他才在街边找了个长椅,坐下。
  手机上有许多来自程瑜的未读消息和来电,他恍然想起,事发突然,都没来得及和她说一声。
  物业的电话在他给程瑜回拨之前打了过来。
  “裴先生,实在不好意思,下午这个片区停电了,您所要调取的监控,刚好在停电的时间段内……”
  裴铮声音沉冷,反问:“就这么巧?”
  物业也很无奈,“虽然有应急的储电,但大多供应的是重要设备,安保室还真没有。”
  那也就意味着从这里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裴铮挂了电话。
  裴昭那个样子明显是被人打了,再懊悔有什么用?抓紧时间找到打人者才是重点。
  ……
  程瑜等到快十一点,才等来裴铮的电话。
  “我回一趟公寓,你先睡。”
  怎么突然要回公寓?程瑜心里疑惑着,问:“发生什么事了?”
  “店被砸了。”裴铮避重就轻,不想让她太担心,“我去看看就回来了。”
  “好好的怎么会被砸?又没有什么仇家……”说到这,程瑜忽然想到了周靳,因为他直到现在都没什么动静,她不确定他这次会不会冲着裴铮去了。
  而且,今天是周五,裴昭平常都会回公寓那边。
  等会儿!那店都被砸了,裴昭岂不是……
  “裴昭出事了,对不对?”程瑜跳下床,拿过衣服就往门口冲,“我那么多的电话,你都没接上,别想骗我。”
  裴铮一时没有说话。
  “我出来了。”程瑜打开门,“医院地址发过来。”
  “他也算是我的弟弟,现在他受了伤,我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你还让我睡觉,睡个屁!”
  “裴铮!”程瑜慌得楼层都按错,又连忙取消掉,“说话!不然我就把平城的所有医院都跑一遍!”
  裴铮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多那一嘴,事已至此,只好把医院的地址发了过去。
  程瑜收到,飞快地跑出小区,准备打个车。
  站在路边没等多久就看到了出租车,她招了手,正要上车,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大力,将她整个人拽倒在地。
  程瑜抬头,看到了周靳那张第一次显得有些潦倒的脸。
  他眼里布满了红血丝,青色的胡茬冒了点头,就连身上的衬衫也是皱巴巴的。
  这说明,他昨晚没有回家,或者说,他昨晚没睡。
  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程瑜此刻心都系在裴昭身上,虽然猜着是他砸了店,但手里没有证据,不想与他多做纠缠浪费时间。
  她使劲甩开他的手,“滚开!”
  “你让我滚哪去?”周靳挡在她身前,眼睛定在她脸上,语气莫名委屈。
  “你他妈爱去哪去……”程瑜顿住,反应过来周靳有些不对劲。
  他怎么会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果然,在他再次试图拉上她的手时,她闻到了伴随而来的酒气。
  他居然喝酒了。
  “别碰我!”程瑜缩回手,想绕开他往前走,腰一下子被抱住。
  他人瘦,但力气很大,完全挣不开。
  “我碰你,你就真的那么厌恶?”
  “没错!”程瑜屈膝朝着他的腹部狠顶一下,趁他吃痛后退的时候挣脱出来。
  “如果不是急着去看裴昭,我高低得再给你来两下。”程瑜往前跑了几步,又忍不住回身看他。
  “是不是你砸了裴铮的店?”
  周靳缓慢地直起身子,冷冷地笑看着她。
  程瑜觉得后背都开始发凉。
  他眼神里的情绪,被血丝笼着,她看不清。
  过了一会儿,他开了口,“是。”
  程瑜能感觉到体内的愤怒瞬间升起所带来的炫目感,她呆滞了几秒,听到他继续说:
  “和他在床上滚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么?现在我不过是砸了个店,你紧张什么?”
  他一步步靠近过来,冷白而颓丧的面容阴郁如鬼火,“猜猜看,下一次我会做什么?”
  “是折断他的手脚,还是要他的命?”
  程瑜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感受着他的迫近,却难以移动分毫。
  “不,那太便宜他,也太便宜你了。”周靳的手抚上程瑜的脸颊,“凡是你在乎的,我都要毁掉。”
  这微凉的触感把程瑜从失神的边缘拉了回来。
  难怪他伤害裴昭,原来……原来是要把她在乎的人都当做威胁她的筹码。
  程瑜心下一阵绝望,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要遇上这样一个偏执到失了理智的人。
  不但将她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还开始无差别攻击她身边的人。
  程瑜打掉周靳贴在自己脸上的手,并甩了一巴掌回去。
  “你他妈就是个怂货!咱俩之间的恩怨,你有种就冲我来!”
  “你打裴昭做什么!”
  周靳揩了下唇边的渗出来的血迹,轻皱了下眉,“裴昭?”
  “这会儿装什么?”程瑜狠推了下他的肩膀,将他推得一个趔趄。
  “我在乎的你都要毁掉是不是?”
  “好,”程瑜紧追上去,抓着他的衣领,把人往树干上撞,“那我在乎你。”
  “你把自己毁一个我看看!”
  虽然知道她说的是气话,可那一秒,周靳的心脏还是不可抑制地停了一下。
  他握住她还揪着自己衣领的手腕,酒意之下的话不需要伪装,真挚尽显。
  眼里的红血丝忽然就凝成了一场安静的秋雨。
  他说:“好。”
第91章 谎言
  程瑜知道周靳有时候脑回路很不正常,但听到他的那个“好”字,还是被惊了一下。
  因为他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一个连自己都想毁了的人……她后退了两步。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程瑜在这一刻,忽然感受到了这句话的真实语境。
  不能太刺激他,不然还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来。
  如果他一定要将这口恶气发泄出来才肯罢休,那就从她这里发泄好了。
  “你想多了,”程瑜拢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沉着地编着胡话,“我就是个唯利是图的人,最在乎的,当然也只有自己。”
  “当初傍上你,就是为了给弘业续上命。后面目的达到了,可不就想把你踹开吗?”
  周靳神色阴冷下来,难得没有反驳。
  “但没想到你这么难甩,所以我才找了裴铮。”程瑜目光轻慢,仿佛在看什么笑话似的,“你不会以为我对他是真心的吧?”
  周靳晃了晃有些醉醺醺的头,勉强找到她话里的破绽,“你在浴缸里和我对峙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程瑜面不改色,“那不是为了骗过你俩吗?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能行?”
  路灯的光线不够亮,她微微靠近周靳,好让他能看清她眼神里的鄙夷。
  “最开始发现你对他有点在意,所以我就想钓着他玩玩,看能不能甩开你。”
  “但没想到他这个人吧,用处还挺多。不但能让我跟崩云有合作的机会,还能帮我跟陈文友搭上线。”
  “这些……”周靳眼睫轻轻颤动着,“我也可以给你。”
  “不一样。”程瑜直起身子,正视着他的眼睛,“你给的是鱼,可他给我的是渔。”
  周靳脑袋发晕,思维执拗依旧,“我不明白,有什么区别?我有的……都给你,不就……可以了吗?”
  程瑜鼻尖萦绕着属于红酒特有的醇香,听着他近乎哀求的剖白,心想,他是真的醉得不轻。
  恶人无意识露出柔软的肚皮,只会让人想狠狠扎下去。
  那些过往,永远不可能一笔勾销。
  “区别就是……”程瑜眯了眯眼,笑了声,“我的野心,不允许自己受人摆布。”
  “别说是你或者裴铮了,谁都不行。”
  “我要资源,要人脉,要能四两拨千斤的手段,更要这往后的疾风与骤雨,都只能由我掀起,而不是被动地从你那里承受。”
  程瑜这番话,三分真七分假。但胜在语气拿捏得很好,说出来的效果,就是七分真,三分假。
  周靳听得心头一震,感觉今天才认识眼前的人。
  “现在,崩云的标我拿下了,乐盈的合同签上了,就连弘业最大股东的位置,我也取代了你,坐上了。”
  程瑜权当看不到周靳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说着:
  “听明白了吗?你们两个,都是我往上爬的垫脚石,谁也没比谁高贵多少。”
  “你想毁了自己,还是毁了他……”
  程瑜拉开了和周靳之间的距离,嘴角的笑容颇有种小人得志的范儿,“关我屁事?”
  周靳刚被林纾刺激完,又在程瑜这里受了创,整个人头痛欲裂,简直要对女人产生阴影。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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