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拐后,我反拐西域少主回中原——千丝戏【完结】
时间:2024-10-05 23:06:40

  “彻儿太好拿捏了,软肋都摆在明面上,一个母妃,一个晔儿。
  朕告诉了他朕的所有图谋,让他担下所有罪责,让世人都以为是他筹谋的一切,搅起了四海乱局。
  他若不做,朕便杀了他的母妃,若让你知道了一点真相,他的太子殿下便也没了。
  后来,他宁愿与你反目相对,痛极而亡,也要保下你的太子之位。
  你说他,该不该恨?
  若盛安早早死了,他便不会死,不会有那场四海盛宴,他更不会被做成那场盛宴的开局者。
  可惜,他不是盛宴的主角,所以只能做万千小卒中的一员,为朕与你们的斗争铺路。”
  “噗嗤!”
  一口鲜血猛然从萧如晔的嘴里喷出,白衣瞬间沾满斑斑点点的鲜血,触目惊心又满复凄凉。
  他长睫颤了颤,捂着胸口跪在地上,眼中血泪滚落。
  他是恨的。
  他从来没见他哭过,可那天,他哭的彻底。
  满心的愤懑与不平无法消解,他被自己的父亲一次又一次的当作棋子抛出。
  他却不能为自己辩白,只能用尖锐的语言将满腔的委屈宣泄。
  他说他没有罪,是他们负他,是这天下负他!
  他恨啊,他怎能不恨!
  “阿晔,我喜欢竹子的,我想睡在那里……”
  亡人之声犹在,字字泣血,他忍不住捂着脸痛哭出声。
  你的辩驳太隐晦啊啊啊……
  殿外雨势疯涨,随后大雨倾泄而下。
  这场秋雨好似要将这个王朝淹没。
  裴朝周身停满黑暗,风盈于袖,好似站在无尽的深渊前,看着由皑皑白骨堆砌起的盛世。
  虚伪至极。
  今日的风雨彻底掀翻了这个王朝的伪装,将一切的黑暗与腐朽揭露。
  所有的乱起不过都是帝王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制衡。
  万重罪恶加身的人,偏偏却是最清白干净的人。
  最恶的人,却站在了最光明的位置。
  何人能予他们清白?
  何时能与他们清白?
  何人能予他们清白啊!
  何时能与他们清白啊!
  殿外风雨好似应和着他的责问,瞬间倾声怒吼,整个世界好似都变的模糊不清。
  盛帝猛然被殿外雷声惊了一下,抬眸看着彻底黑下来的天幕,又看向失了心魂的人。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今日索性一次问完吧。”
  “你对盛安,当真没有一丝怜惜?”
  盛帝愣了一瞬,而后喃喃开口,“朕也想一直当她的舅舅。”
  他对她,荣宠也好,杀意也好,都是真的。
  很矛盾,次次想杀她,可又在次次被她逃脱后松了一口气。
  可她偏说要胜天半子。
  他就是天,她想胜他,就得用身边所有的东西来赌。
  成王败寇。
  叶政陵在她身上的期望落空了,她终究是败在了他的手里。
  萧如晔艰难的抬头看着他,音色沙哑。
  “要是当年,宣远将军让定安侯府提防于你,你是不是早就被阿榆推下了这个位置。”
  盛帝垂眸看着他,目光带着无机质的冰冷,缓缓启唇。
  “不会,她们只会死的更快,若有一点风声传出,定安侯府立刻便会后他一步去陪他,她连成长的机会都不会有,朕宁可背上暴君的骂名,也不会再与他们周旋,让他们留存于世。
  萧如彻何尝不是叶政陵,他为了护下你,不也是守口如瓶,可惜,你还是让他失望了。”
  萧如晔哈哈大笑起来,直直的看着他,“所以,你想怎么对我?”
  盛帝起身朝着殿下走去,看着毫不反抗的坐在殿内的人,缓缓开口。
  “放心,朕不会杀你,但也不会再恢复你的太子身份,自此以后,你就永远待在那宫中吧。”
  萧如晔闭着眼睛笑了起来,眼角一行热泪滚落。
  他想将他囚禁一辈子!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再也做不成太子,只能是一枚弃子。
  他终究是辜负了二哥的期待,他的太子殿下,回不去原来的位置。
  他仰起头,看着那张在他心里已经面目全非的脸,音色沙哑。
  “阿榆呢,你要如何待她?”
  盛帝敛着一身厚重的龙纹冠服,看着月上柳梢头,不知不觉,竟已到了晚上。
  他想着今早收到的消息,缓声开口,“召楚已经被朕逼出了兵马,悄悄去了北幽边境支援,阿榆不日便会将西域兵力压回边界。
  摩那娄诘不会动阿榆,北幽已经打算趁着双方僵持,从我北境直入西境,拿住盛安,将摩那娄诘引去北幽边界,联合提前埋伏好的召楚大军一起困杀摩那娄诘。”
  萧如晔指节一缩,顿时抬眸看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好一个祸水东引,你将召楚大军指去北幽,明面上是去支援他们,实际上是将战场从中原全部转移去了北幽,以盛安为饵去诱西域的战火,等北幽召楚与西域打完后,你再坐收渔翁之利!”
  盛帝赞许的看他一眼,“蛮夷之邦,都是一群有勇无谋之辈,看不出这里面的门道,还真以为朕在帮他们。
  等阿榆彻底将西域兵马推出中原地界后,西域战火便会被引去北幽,等他们将西域兵马消耗的差不多了,中原铁骑便会去踏平西域。”
  “那阿榆呢,你将她抛给北幽,她该如何自处!”
  盛帝抬眸看着被雨水淋湿了的月亮,静默良久,喃喃开口。
  “若她……此次能活着回来,朕便彻底放过她。”
  殊不知,他想放过她,可她从没打算放过他。
第339章 不回
  夜色暗涌,大雨滂沱,无尽的雨水从天际倾泻而下。
  整个盛京城都淹没在一片狂风浪涌之中,好似天地陡然震怒,江河倾倒,天地失色。
  长街上的积水汇聚成流,黑暗一程接着一程聚集,万籁被阴仄掩埋,早已看不见挂在穹顶的月亮。
  蓦然间,一人跌跌撞撞的从宫内走出,随着宫门合上,他不顾一切的冲进雨中,不断往前奔跑,浑身上下充满了崩溃与窒息。
  四周生机被大雨阻断,他在喧嚣的夜雨中犹如一缕孤魂,四处游荡发泄,却不知去往何方。
  嶙峋的风骨在风雨之中飘摇,好似沧海中的一片浮叶,被浪涛逐打,被狂风吼叫,微弱又渺小。
  他今日看清了这盛世下的虚伪,由重重迷雾与层层杀机编织成的盛世。
  在那里面,如百鬼夜游,是人,是鬼,他已经分不清了。
  往昔所有的认知被推翻,他们所遭受的苦难,不过是上位者的一次微末心计。
  天降怒火于人,于是有了灾厄,有了牵连,有了殃及池鱼。
  在上位者的眼里,他们犹如蝼蚁草芥,一挥手带起的余威便能将他们碾碎。
  他可能连他们的存在都不曾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了,也不在意。
  因为蝼蚁实在是太渺小了,渺小的只能做他铺路的石子,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不禁大笑起来,笑声悲怆又苍凉,冰冷的雨水不断砸进他的眼中,泛着生疼。
  他这一生,动荡难安,幸得一人垂怜,指点迷津,归于玉阙,想要鹤鸣九皋,声闻于天。
  可到头来,不过大梦一场。
  忠心不是这个世道的真品。
  君心不似我心,我求世道清安,他求至高无上。
  他的抱负,他的衷肠,尽成空谈,无人知悉。
  雨一直下,他不知在雨中走了多久。
  突然一人冒雨从他身后跑来,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看了一眼失魂落魄走在雨中的人,抬步冲了过去。
  “裴尚书,裴尚书!”
  衣袖被一阵大力猛然拽住,裴朝回过神来,讷讷回头。
  大雨阻断了他的视线,只见一道模糊的身影冲到了自己身边。
  他缓缓弯唇笑了一下,好似一尊毫无生气的人偶,雨水顺着他的长睫滚落,哑着嗓子开口。
  “这世间行色,人鬼何以分明?”
  反正,他分不清了……
  闻言,来人一下怔住,他是今日带他进宫的内侍,带着太子的命令,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不知今日裴朝听见了什么,竟如此潦倒消沉,但,
  “太子殿下有令,请裴尚书即刻出城,带着你知道的,去郡主身边,待时机一到,将所有真相大白于天下,莫要负了他的期望。”
  他的话语不断被周围大雨冲刷,话一出口,便被雨水淹没。
  可裴朝还是一字一句都听在耳朵里,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任由夜雨侵蚀吹打。
  他知道的,郡主与二殿下竭力将太子护在局外,只要他好好待在那里,他什么事都不会有。
  无论成败,他最终都将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可如今,他明知踏出一步,便万劫不复,可他还是强行将自己拉入局,用自己将所有真相引出。
  若没有他今日的诘问,钓不出这场惊天的图谋,掀不开这盛世虚伪的遮羞布。
  他深深压下满腔的痛楚与悲愤,转头看着身后来路,眼中热泪汹涌。
  随后双手交叠抬起,对着东宫的方向一拜。
  “裴朝,定不负殿下所托。”
  如今众人皆已入局,无人再能置身事外,太子殿下不能,他亦不能。
  夜雨辗转三回,待天光破晓的那一刻,云消雨霁,凉风侵扰。
  深秋的凉意不顾一切的朝着盛京席卷而来,万物凋零,枯木逢霜。
  宫闱之中,一人垂首跪在长阶之上,昨夜的大雨还在他的身上留痕,白色衣袍紧紧贴在身上,发尾水珠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宫人低头从他身边经过,余光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心里唏嘘不已。
  昨夜大雨不歇,太子殿下从甘泉宫内出来便跪在了这里。
  雨下了一夜,他跪了一夜,不知他到底在求什么。
  甘泉宫内,盛帝背手静静站在窗前,威严的目光直直落在那道垂首跪地的身影上,脊背挺立,执拗又决绝。
  耳边回荡着昨夜最后的争执,高声的责问铺天盖地向他涌来。
  “你明知定安侯府与北幽有着血仇!你还将她抛给北幽,她还有活路吗!”
  “她若不落入蛮夷手中,摩那娄诘又怎会乖乖将战场转去北幽?”
  “你眼里只有利益与算计!何时怜惜过她分毫!她叫了你十六年的舅舅!十六年!都换不来你的一丝心软!?”
  “你想怎样?”
  “她不能落入北幽手中。”
  “北幽大军已动,欲从我北境直入西境……”
  “那我去堵,她不能落入北幽手中,是你对不起她,是我萧氏皇族对不起她,我最后求你一次,求你让我带兵去堵!”
  “不许!”
  檐角铃铎被风吹起,陡然发出一阵清脆悠扬的声响,随后缓缓被风传远。
  盛帝收回目光,缓步走到殿上坐下,身影沐在一片光影之中,抬手撑着额角,半阖着双目,面上难辩喜怒。
  殿中光影流转,由亮转暗,随后四周一片昏暗,光线逐渐消弭。
  空旷的宫殿中,只余一人高坐殿上,周围寥落荡气回肠,带着几分大气磅礴的落寞孤绝。
  殿外之人还在跪叩长阶,身上压着罪名,未曾清白。
  四周窃窃私语,论他如何与定安侯府联手谋反,论他们如何挑起四海之乱。
  夕阳落在琉璃瓦上的那一刻,一道圣旨陡然从甘泉宫内传出。
  圣旨中说,准四皇子萧如晔领兵平乱,戴罪立功。
  兵千余,粮自虑,期三月,败问斩。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一片哗然。
  这如何去得,兵寡粮少,御敌难矣,更何况是赢。
  萧如晔看着握在手中的圣旨,笑了一下,他终究还是全了他的心意。
  随后抬眸看了一眼匿在暮色中的宫殿,抿了抿唇,抬手朝着殿内叩首一拜。
  “儿臣此去,不回,不用为我立碑,不用为我留名……”
  三拜过后,起身持诏出了宫门,第二天领着千余人马而去。
  自此,他风光无二的太子时期,仓皇落幕,往后余生,再未往后。
第340章 保重
  城楼之上,一人迎风站立,看着如血的残阳下,一队人策马朝着北境奔袭。
  长队遥遥,渐渐消失在残阳下。
  他抿着唇,指尖慢慢缩紧,威严的眼中压抑着难明的情绪。
  他本想用兵寡粮少去逼退他,可他宁愿舍身以赴,也要去阻北幽大军进入西境。
  他言,他可以伤,可以痛,可以死,但不可以置身事外。
  是萧氏皇族对不起她,是他们对不起定安侯府!!!
  耳边陡然响起他厉声的喧嚣,盛帝眼眸轻颤,随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寡尽凉薄,转身离去。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简直愚蠢至极。
  北幽既然打定主意生擒盛安诱摩那娄诘入围,派去的兵力自是不会太弱。
  以千余对万余,不过自寻绝路。
  他压下心里的钝痛,一步步的朝着城楼之下走去,好似狠心将心头最后一块柔软剜掉。
  他与他已离心离德,再也无法同路,不舍也得舍了。
  此次放他前去,全了他的心意,也全了他们父子一场。
  夜色幽寂,秋风习习,醉仙楼中,一人手拿团扇,身姿清冷,静静倚在窗前揽月。
  放在窗边不断叩动的手却昭示着她的内心并不如面上一般平静,反而透着几分难掩的焦躁。
  当一更的梆子落下时,身后的房门陡然被推开。
  她眸光一动,眼角泪痣一闪,立刻回头看了过去,语调微快。
  “派去的人可跟上了?”
  “跟上了,只是,我们那点人抵不过北幽的兵马,又怎么护的住太子殿下。”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
  “太子殿下应该再等等的,我们已经将地道挖通了,再过几天,再过几天我们就可以悄无声息地将他与侯府众人救出去了,他该再等等的……”
  丹娘眸光微暗,思索着什么,随后视线微压,缓缓开口。
  “北幽与中原早已合作,太子殿下在此时领兵北上,看样子也不像是去助北幽攻打西域,更像是去……阻击北幽?”
  她瞳孔猛然一缩,随即喃喃开口。
  “北幽被西域猛攻,太子殿下阻击北幽,矛头好像都指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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