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注意到她瞳孔紧缩，下一秒眼底的光都黯淡下去，秦既景知道，她猜到了。
“你……是不是之前就知道？”
“不比你早太多，无意中想通的。”他没什么精力放在旁人身上，所以一开始也没细想，最近闲暇时听陈忻等人又提起这件事，突然就想到了。
姜倪有些失神，望着一桌子的食物，突然没了胃口。
秦既景就知道会是如此，所以哪怕猜到了，也从来没主动和她提起过。
“这只是猜测，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他。”
“我和他认识这么久，有时候也看不懂他。”
姜承这个人，看似做事沉稳，可实际上，他内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旁人做事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但他从来不。
如果人生是一场豪赌，姜承会毫无留恋的在每个关键时刻押上所有筹码。
当年，姜承就是靠疯在姜氏迅速站稳脚跟的。
读书那会儿，他和姜承一边互相看不顺眼，又一边觉得彼此是最可敬的对手。
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也算惺惺相惜。要不是性子不和，没准还能做朋友。
姜承那会儿做事就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很有孤注一掷的意思。
之后校方的一次活动中，两人在台下的位置被安排在一起。当着校领导的面，两人不方便更换，就这么坐在了一起。
那次他和姜承说过，仗着姜家长子的身份做事如此招摇高调，不计后果，早晚要出事。
姜承听完冷笑，“不用你操心，怎么样我都输得起。我没什么放不下的。”
那时的姜承，似乎没有把自己的前途未来看得太重要。后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发生了转变，开始慢慢认真起来，结果现在又疯了一次。
但他猜测，大概都与姜倪有关。
据他了解，姜承在大学毕业后，频繁出国，目的地大多都是英国。
出差不太可能，姜氏没有产业在英国。因为不敢在老先生在的地方撒野。所以姜承英国行都是去看姜倪。
而且还是在老先生不知情的情况下。老先生那会儿应该是不允许他们兄妹见面的。
可以看出来，老先生依旧不待见姜承这个外孙，原因大致都能猜到。要是真的在乎，也不会让姜承如此冒险，葬送自己的前程。
换做姜倪这样做，老先生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出手制止。
秦既景猜得没错。
姜承大学毕业前，都是偷偷去看姜倪的，这个“偷偷”，不只是老先生不知情，包括姜倪也是。
那个时候的兄妹二人，几乎没有联系。
姜倪上下学都有人接送，姜承想和她打招呼都没有机会，根本靠近不了。只能远远地站在她校门口瞧上一眼。
兄妹俩正式联系上，是姜倪主动的。
那天姜倪坐上家里的车，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附近的商场，姜承跟过去，发现她身边没有带保镖。
从那之后，在老先生不知情的情况下，兄妹俩开始私下见面，保持联络。
姜倪脑子有些乱。
沉默许久，她用祈求的目光看向秦既景。
“我想见他。有些话我要当面问清楚。”
姜倪请他帮忙。姜承不愿意见，她也没办法强迫，只能寄希望于秦既景。
深深看了她一眼，秦既景答应，“好。”
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姜倪微怔，“这么简单吗？”
“他不愿意，就不简单。”
姜倪泄气，“那你怎么还答应了。”
“你想见，就有办法。”秦既景语气肯定，给她打了一剂强心针。
道谢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还没出口姜倪听到他说：“我很高兴，你需要我。”
第70章 跟着他们
次日，姜氏上下都在等人事的通知，一天过去邮箱死一般的沉寂。
不止吃瓜的人看不懂了，姜昀的人也坐不住了。
昨天姜倪急急忙忙的要开除姜昀，按理说，今天就该发出通知了。
怎么会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
与此同时，李秘书和高棋正在加班加点的和财务核对账目。
很快就发现了漏洞。
“小姜总，数目不算大，而且账已经填上了，要是报警的话，证据恐怕不足。”
时间太晚了，要是在第一时间发现，一定能把姜昀也送进去。
“没事，足够了。”姜倪早就猜到了。
所以目的只是让姜昀知难而退。
“这笔钱应该是姜昀私用了，应该是宋玲发现了叫人填上的。”
高棋和李秘书不禁感慨，姜董和宋玲两个王者，到底是怎么生出姜昀这么个废物的。
“要不是有姜昀在，宋玲怎么会一手好牌打个稀烂。说起来还得谢谢他呢。”姜倪笑。
“有道理。”两人频频点头。
当晚，正在会所喝酒的姜昀手机震了震，邮箱里收到一封邮件。
隔天一早，姜昀的辞呈就出现在了姜倪的办公桌上。
“你确定要离职？”姜倪一脸为难，“这个时候，我要是批了，不太好吧。”
“别装了，那个邮件就是你发的吧！”
被关起来一周，姜昀吃了教训，现在不敢随便和姜倪正面起冲突。
虽然他不知道是谁绑的自己，但他用脚想也能猜到和姜倪有关了。
听说这阵子，她外公就在京市。姜昀更不敢轻举妄动了，这几天都很少出门。
当年姜承姜倪的母亲和他妈那些事，虽然他妈闭口不谈，但他也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就是没有地方求证。
最近，他妈和他讲了当年的事，让他最近躲着点儿姜倪，也不要在京市太张扬。
当年，倪家女儿在怀孕的时候患上了抑郁症，当时姜松海觉得她总疑神疑鬼，渐渐的心生厌恶，对她关注也不多。
后来在孕期，两人就签了离婚协议。但姜松海并不知道她生病的事。
两人当时没有正式离婚，宋玲和姜松海之前是同学，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宋玲一直以为倪家女儿孩子夭折没保住，后来才自杀的。毕竟姜松海这么多年也没提过这件事，这些都是她的猜想。
结果现在才知道，倪家女儿是生下姜倪后，才自杀的。
其实，姜昀也没觉得他妈做错了什么，可后来他妈说，当年倪家女儿快要生产前，她偷偷和对方见过一面，说了一些话导致对方早产。
所以，宋玲从来都不无辜。
姜昀听了更是胆寒，“那那……那老先生这次回来不会找机会整死我吧？”
那可是港城当年黑白通吃的大人物。
“应该不会，你这几天不要到处乱跑，离姜倪远一点。”
“姜倪上任那天，你再去公司。”
“我才不去呢！”
所以昨天他才一直没来公司。
开除就开除吧，活着更重要。
暂时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嘛。
――
闻言，姜倪笑的无害，“什么邮件我怎么不知道？谁给你发的，需要我帮你查查ip吗？”
“我不和你废话，赶紧批了，我走人！”这地方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反正姜氏现在半死不活的，给姜倪了又如何，她又能捞到多少好处？没准还要把身家性命搭进去呢。
就像姜承那样。
他现在巴不得离得远远的看好戏呢。
等姜倪垮了，他再出手也来得及，毕竟姜氏还有他的人。
他就要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好好看一看，姜承姜倪这对亲兄妹，比他还不中用。到时候，他要让那些老顽固们求着他回来！
“你母亲那边不需要知会一声吗？”
姜昀自己拿主意，“不需要！快签字！”
“好吧。”姜倪签字，“你自己想好就行。”
姜昀转身就要走，姜倪随口问道：“不坐下喝杯茶吗？”
“喝你……”脏话到了嘴边，目光注意到她身边的一左一右站着的高棋和李秘书，宛如两尊门神，姜昀把话咽下去，瞪了她一眼，走人。
李秘书把人送出去，高棋站在原地叹气，“幸好您出现的及时，不然以后把公司交给这位，还真是……家门不幸啊。”
一个人怎么能头脑简单成这个样子？
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对此，姜倪笑笑不做声，把话题转到了其他地方。
“棋哥，你和我哥认识多久了？”
她看过高棋的简历，比姜承小三岁。
“在一起工作没几年，但要说认识，小时候就认识，就是接触不多。熟悉起来是大学的时候，虽然不同届，但好在是同一所。”
“这么说，你也认识秦既景了？”
“对。”高棋点头，“不过，我和秦既景不熟。在学校见面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那他们两个大学的时候关系真的很差吗？”
“怎么说呢。”
高棋沉思，似乎在措辞。
“只能说是平时王不见王的两位撞在一起了。还在那会儿就是都心高气傲，互相看不上。”
“你和秦总应该有接触，他那个性子和承哥的性子……嘶。”
高棋笑而不语。
姜倪知道了。
火星撞地球。
“要说正面冲突，还是在之后，因为几个项目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
姜倪点头。秦既景提过。
两人开始互相针对，就是在生意场上。一开始没有利益冲突，后面算是姜承主动招惹。
“是我哥故意针对吗？还是存在误会？”
“误会……应该是没有的。”高棋当时就已经在姜承身边工作了，还算清楚。
姜倪了然，那就是针对了。
“不是说他们大学时没太大的矛盾吗？”
“是，但做生意嘛，谁不想赚钱呢。”高棋说的含糊。
――
周五晚上，姜倪送外公去机场。
路上，秦既景的车一直在跟着他们。
车上，老先生看了眼窗外，心中冷笑。机场贵宾休息室，姜倪出去打电话时，秦既景从外面进来。
老先生知道他一直在，见到他也没有意外，冷眼看着站在对面的男人，“什么事。”
第71章 你们不合适
京市机场国际航站楼人来人往，姜倪找了处安静的地方接电话，完全不知道秦既景也在。
电话是李秘书打来的，“小姜总！”
那边，李秘书脚步匆匆，声线不稳。
“你说，我这里方便。”
李秘书努力喘匀气，猛咳一声：“姜董病危！”
“……”姜倪听到他那边的环境，应该是在医院。顿了顿，她问：“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这样了。”
“还不清楚，现在在抢救。宋总和姜昀都来了，您看您是不是要赶紧过来？我派车去接您？”
董事会那些人来了不少，姜倪这个时候要是不来，难免会被诟病。
“我现在没时间，大概呀半小时后才能从机场回去。”
赶到医院，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之后了。
“他们问起来，就实话实说。”她来送外公，其他人敢有意见。
“我先回不去，你在医院盯住。有什么事及时打给我。”
“好。”李秘书答应。
――
“听说您要回去，晚辈特地来送您。”
听到这话，老先生冷笑，“又没什么交情，送什么啊。”
“您是姜倪的外公，按理说，我也得随着她叫您一声外公。”
不等老先生回怼，秦既景自顾自地又道：“上次匆忙没来的及同您介绍。最近想去登门拜访，但听说您闭门谢客，干脆没有打扰。”
“介绍什么。”
“我和姜倪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
“我知道。”老先生不甚在意，完全没把他们的关系放在心上。
对面的身影西装革履，意气风发，对男人来说正是好年纪。无论模样还是身材，或是谈吐、家世，都是极好的。
老先生打心眼儿里是欣赏秦既景的。
矜贵内敛的高门子弟，他这种身份的，鲜少会有他这般做事沉稳，不心浮气躁的。确实难得一见。
单说对一个晚辈，欣赏或是喜欢，倒没什么。可一旦带入孙女婿的身份，就觉得处处看着都不顺眼。
特别他还是京市人，他这辈子最讨厌像秦家这种权势顶端的人。
长辈之间过往的矛盾，对他来说，倒是小事。一把年纪了，不至于那么记仇。
归根结底，他不希望姜倪留在京市。
像是现在同姜氏玩玩，当块跳板，无所谓。反正最后还是要离开这儿的。
“可能您对我存在一些误会，晚辈实在抱歉给您留了不好的印象。”
秦既景经常同长辈打交道，话说得漂亮悦耳，更是滴水不漏。
“我和姜倪认真交往，我过去的私生活干净，没谈过任何意义上的女朋友，异性朋友也不多。”
老先生点头，抬手示意他打住，“我都知道。”
秦既景默然，站直身子，听老先生往下说。
“来京市前，你的底细我一清二楚。倪倪这孩子，偶尔喜欢自作聪明，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从她到京市那天起，一举一动都有人向我汇报。”
“我不插手，不是因为支持你们两个。而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说句不好听的，你们两个不会有结果，我何必和她在这件事上起争执。”
“当然，不是你不够优秀，也不是我家倪倪配不上你。你们都是很好的孩子，但并不适合彼此。”
“一起走一段路已经是奢侈，就别妄想得到太多了。”
“人生在世，哪会事事如意。”老先生目光凌厉：“就算你姓秦也不行。”
“老先生说笑了。”秦既景黑眸微沉，溢出一声轻笑，“晚辈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遇到喜欢的，一定会留在身边。”
“哪怕她不喜欢你？”老先生被他气笑了，“不愧是秦家人啊。”
“要是她喜欢呢。”
老先生笑容微敛，“你们不合适。”
“合不合适我们两个说了算。只要她喜欢，我就要把她留住。”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爸妈就是这么教导你的？”老先生没想到这小子看着斯文有礼，说话这么狂妄，“我记得你爸妈可没有你这么没规矩。”
秦既景垂眸，“没办法。在这件事上，恐怕他们也拿我没办法。我从小没什么喜欢的东西，也没有喜欢的人。难得遇到她，放不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