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求你们像奈良那家滑头鬼那样,至少不要再被人当成棋子,予取予夺。
重新认识你们自己,然后真正成为你们自己。
用自己的手,给木叶一片新的天。
艰难抵抗的警务部在由纪锒铛入狱以后,防线彻底溃散,他们按照稻火的话,即便不解依然选择相信了由纪,没再反抗,即便被敌对的忍族压在地上,受尽屈辱也不曾用冲动行事。
警务部全线溃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火影楼,日足兴奋地站起来,他是个谨慎的家伙,可是再谨慎的人也被这样顺利的成功冲昏了头脑,他想,第一大族宇智波其实也不过如此。
宇智波由纪也不过如此。
他站起来,站在火影办公室的位置,俯瞰木叶全景,然后对自己的族人们说:“把叛乱的宇智波都抓起来。”
他编造了今夜冲突的缘由,道:“五代目大人受宇智波由纪蒙蔽,给她机会倾覆木叶,带领宇智波,带领整个警务部的人叛乱,给木叶造成了严重的损失,我们为了保护木叶,为了火影的安危挺身而出......”
“现在我们受令捉拿反贼,”日足眯起眼睛,“为了木叶的安危,一定要将他们尽数斩杀,斩草除根!”
令还未出火影楼,鼬就已经走到了他面前,鼬甩了甩刀,气势骇人地撞开了大门,看着他,冷峻的神情如同一盆冰水一下子冲垮了日足胜利的喜悦。
他忘了,鼬不那么恐怖,是因为有由纪这个足够恐怖的人存在,两虎相斗,争斗没有对准他们就给他们一种虎并不强的错觉。
由纪要是失败了,他们要面对的就该是再无所限制的鼬了。
日足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小心翼翼地问他:“鼬,你有什么事吗?”
鼬冷哼一声,反过来问他:“你们把佐助带到哪里去了?”
佐助是鼬无比疼爱的弟弟,他是鼬在逐出宇智波以后和宇智波唯一的联系,是鼬一个很显眼的软肋,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可佐助是由纪的软肋,很多人也知道。
忍族们为了抓由纪万无一失,抓了佐助来要挟,倒是忘了这一点极有可能触怒鼬。
日足赶忙向他解释缘由,鼬早知道他们想要借佐助做什么,他的眼中转着血红的写轮眼,看的日足心里发冷,鼬很不耐烦地继续问他:“佐助在哪?”
被幻术操控的人很轻易就泄露了秘密,鼬知道了佐助的地点,吩咐暗部的人帮忙去接佐助,然后自己坐在了沙发上,日足缓过神,见鼬的冷漠又傲慢的模样,心道,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
日足讨厌鼬这副模样,心想,说到底,鼬也还是个宇智波。
五代目就不该重用宇智波,他不由得心中愤愤地想,他们一族就是叛乱的一族,从来都只会带来麻烦,如果不是宇智波,一向顺从的日向根本不会被逼造反。
他对傲慢的鼬暗暗生出了杀心。
很巧,鼬对他也有杀心,但顾及着由纪的想法,始终没有下手。
日足说:“鼬,你今日所为全都是为了木叶,可是五代目被宇智波由纪蒙蔽,恐怕在事后一定会找你秋后算账,你到时怕是要被打上叛乱的罪名。”
“哦?”鼬难得露出个淡淡的笑容,他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办?”
日足说:“你是木叶的英雄备受村子里的人认同,又一直是暗部的首领,我们觉得可以推选你成为下任火影。”
“鼬,如果你成为了火影,杀了今夜反抗的所有叛贼,就没人可以在对这件事置喙,”他劝鼬,“这样对你,对我们,对木叶都好。”
他小心地观察鼬的脸色,但他脸上一点波澜也没有,他戴不戴暗部分发的面具都是那个样子,谁也猜不到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日足隐隐觉得不详,他心里忽然冒起个疑问,今夜为什么会顺利成这个样子?
“鼬,”日足深吸一口气,问,“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鼬想了想,淡声道,“我觉得不怎么样。”
日足瞪大眼睛,后退一步,好像鼬下一步就要攻击他似的。
可鼬什么也没做。
他倚靠在沙发上,姿态从容又极具上位者的压迫感,他说:“日向日足,我跟你说的话,你好像都当耳旁风。”
他昂着头,平静地问他:“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参与你们这些叛贼的行动?”
“我为什么要被五代目秋后算账?”他笑着重复了一遍他说过无数遍的话,“暗部永远只会忠诚于火影,我也永远不会背叛五代目。”
“今夜,叛乱的只有你和你背后的忍族们,警务部是保卫木叶的英雄,”他点了点自己,“至于我,从头到尾都在火影楼保护五代目,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
“你!”
日足当即明白了自己被鼬算计了,他猛地冲出去,却见原本围困火影楼的自己人全部换成了围在火影楼外的暗部,他一出门就被人摁住肩膀,一脚踹到膝窝,跪倒在地上。
他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卡卡西穿着火影袍走在了走廊上,低头看着他,皱着眉,神情很复杂。
日足以为自己了悟了一切,觉得自己简直如同瓮中之鳖,被算计的彻彻底底,不由得心生悲意,大声吼道:“旗木卡卡西,你忘了你父亲畏罪自尽后,究竟是谁将幼年失怙的你精心培养,又是谁一力扶持你上位,让你有了今日的成就?!”
“是木叶!”
“木叶给了你命,给了你名,甚至连至高无上的火影之位都给了你。荣誉也好,财富也好,声望也好,木叶从来没有亏欠过你!”
“我们是木叶的基业,我们是木叶的根,我们才是木叶,你扪心自问,你纵容宇智波由纪胡作非为,对得起我们,对得起木叶吗?!”
卡卡西的神情更加复杂,他声音很低,说:“今日让木叶陷入危机是我之过。”
他和日足谈论的根本就不是一件事。
日足却不管卡卡西如何想,卡卡西自小便是当作木叶一把趁手的利器培养的,他是工具,是最好的忍者,理所应当为木叶鞠躬尽瘁,舍身忘我,即便这片土地曾让他失去了他所有重要的人。
日足厉声喝道:“卡卡西,你有罪,木叶几十年的基业迟早在你手上毁于一旦!”
“你对不起前赴后继为木叶而死的战士,对不起历代呕心沥血立下丰功伟业的火影,对不起为木叶战死的朋友和恩师,对不起你父亲,对不起栽培你的木叶,你谁都对不起,旗木卡卡西,你这个罪孽缠身的罪人为什么不去死?!”
卡卡西怔了怔,他又一次投身于地狱之中。
在辜负了带土的托付,被迫杀了琳以后,他就一直置身于地狱中,他浑身是同伴的血,怎么也洗不干净,他在恐惧、自厌、颓唐中度过每一天。
他无数次地想,他这个糟糕至极的垃圾怎么还不去死?
忍者不能自杀,他便只能在任务中等待死亡,可是他怎么也死不了,他完成了无数次危险的任务,经历过无数次生死,却怎么也死不掉。
怎么都死不掉。
日足在说完那句话后,就当场中了鼬的幻术,彻底晕了过去,倒在地上,安静的像是死了一样。
卡卡西看着他,低声说:“我会死的,我会为了木叶死的。”
第68章 情书
日足被抓, 五代目坐镇阵乱,警务部和暗部同时行动,很快就摁下一次爆发的叛乱。
作乱的忍族长老和首领很快被丢到地牢里, 和由纪相伴, 由纪戴着手铐,站起来,笑着欢迎他们, 他们不由得破口大骂, 骂声一声高过一声, 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其中不乏编排由纪和卡卡西的事, 由纪把这些当耳旁风,笑意盈盈,对着隔壁几个牢房喊:“别白费力气了, 咱们在法庭上还有得聊了, 别到时候你们有没力气说了,那我可白费功夫不是?”
此时黎明已过, 朝日破晓, 天际边亮起一道橙红色的光芒,卡卡西一夜未睡, 他此时立于火影楼的最高处, 白衣翻飞, 将他衬得格外孤高, 鼬站在他身边, 与他一齐见证这一场精彩的日出。
卡卡西看着日出, 除了下令之外,几乎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的人, 在破晓之际终于说了点其他的话:“你们想做什么我大概清楚,可我不赞同你们冒险的作为,我们是为了木叶才施行改革,可如今为了改革让木叶陷入危机,这是本末倒置,我不能接受。”
鼬闻言,单膝跪在地上,低下了高昂的头颅,如他所说,夜晚过后,他会听凭处置。
卡卡西说:“鼬,你对木叶、对火影的忠心我已经见识到了,可是......”
他停顿片刻,轻声说:“你不再适合暗部,有关这次叛乱的审判彻底结束以后,你就退出暗部吧。”
鼬低声应是。
卡卡西低头看着他,鼬是由纪的青梅竹马,由纪跟着他长大,鼬的成长他也看在眼里,鼬在暗部升任分队长之前,也一直是他作为队长带着鼬,他对鼬算是略有一些了解。
他说:“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会如何处置由纪?”
鼬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只说:“我相信您会给予由纪的永远都是最适合她的。”
卡卡西叹了一口气,道:“不一定呐,我今天才明白,我或许并不了解这位我一手带大的妹妹,我曾经能在她犯错时毫不犹豫地敲她的头,惩罚她,可我如今很难用这么纯粹的方式了,因为,我意识到我与她之间不再是单纯兄妹了。”
“我是火影,”卡卡西几乎是艰难的给予由纪他心底的评价,“而由纪现在已是一位优秀的......政客。”
“你说,我该怎么处置这位木叶的功臣,木叶的罪人,木叶的宇智波呢?”
鼬低下头,一言不发。
鼬走后,他迎来了自己的辅佐官,奈良鹿久。
奈良家纵横木叶多年,自二代时就已经成为了木叶最重要的家族之一,到后来成了木叶的头脑,对火影的任免甚至有一票否决权,虽然,擅长明哲保身的他们从来没有行事过这一权利。
此次叛乱奈良家没有参与,但他们作为大忍族绝对不会不知情。
他们装作一无所知,静待最后的结果。
反正他们永远支持木叶,支持每一任火影,不管木叶最后究竟变成什么样子,也不管火影究竟是谁。
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木叶是流水的火影和铁打的奈良。
这样的家族无论在什么时代,身处于什么形势都能经营的很好,因为他们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只顺应大势,只跟从胜者,他们是永远的既得利益者,也是既得利益者永远的利益。
卡卡西又叹了口气,他终究没有点明这一点,他望着已渐渐攀升起来的旭日,漆黑的天逐渐变成深蓝色然后又被朝日驱赶,艳丽的红逐渐攀升,就像他曾经洗在水池里的血,一滴融入,便蔓延出一片又一片的红,然后在刹那间,血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干净的苍蓝色,日头高挂,泽被整个木叶。
木叶的人民陆陆续续地走出来,冷寂的街道又变得熙熙攘攘。
太阳照常升起。
这便又是新的一天。
鹿久陪着他站了许久,直到天空又飘起雪来,才劝道:“五代目大人,进屋吧。”
“鹿久,”卡卡西说,“你说木叶到底如何才算好呢?”
鹿久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卡卡西露出了个疲惫的笑容,转过头看着他,寒风刺骨,斗笠下的长布飘起来,遮住了他真实的神情,他在那一刻变得很像融于烟雾中的三代目,他对鹿久说:“我以前好像很清楚,可现在我又确实不清楚了。”
他在鹿久疑惑的目光中,与他擦肩而过,边走边叹:“我啊,终究什么都做不好,谁也对不起。”
“这一生,我注定问心有愧。”
*
佐助被暗部的人解救后一直不肯走,他受惊过度,一定要见自己的哥哥。
他等了很久才等到处理了叛乱的鼬。
一见到鼬,他便如倦鸟归巢一般飞奔而来,然后扑到鼬的怀里。
“哥哥,”佐助难得哭了,“你怎么才来啊。”
“对不起,佐助,我有一些事需要处理。”
佐助从他怀里抬起头,看到了鼬眼中的血丝,立即塞回了满肚子的抱怨,紧紧抱着他再不说话了。
鼬拍了拍他的背,边哄边问:“很害怕吗?”
佐助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个可以随意撒娇的小孩子了,他再过两三年就该从忍校毕业成为一名忍者了,作为宇智波家的人他应该早早独立才是,可是,他抱着鼬,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鼬轻轻“嗯”了一声,表示了解,然后他松开佐助,将他从温暖的怀抱中拉出来,他问佐助:“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