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模范夫妻互穿后——青草糕【完结】
时间:2024-10-07 14:43:30

  时间渐渐过去, 卫云章先写完对联,看崔令宜还没画完,便坐下来帮忙。他画工不如崔令宜,但帮忙勾下线, 还是绰绰有余的。
  崔令宜百忙之中抬头看了卫云章一眼, 忽而一愣, 卫云章察觉到她的目光, 望过来:“怎么了?”
  “嗯……没什么。”崔令宜笑笑, “你长得真漂亮。”
  “……”卫云章收回目光, 继续低头勾线, “别拐着弯夸自己。”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骚动,间或夹杂着几句惊呼, 卫云章一开始还以为下人们在玩闹, 结果一直不停,他勾完最后一笔, 起身开窗:“怎么回事?”
  “夫人!”庭院里的玉钟兴高采烈地扭头,“下雪啦!”
  淡青色的天幕下,有细细的雪花絮絮飘落, 融化在玉钟们的掌心里。京城几乎年年下雪, 可每一次下雪,都还是这么让人高兴
  。
  “下雪了?”崔令宜凑了过来, 往外张望,“我还以为今年不下雪了呢!”
  北风呼驰, 雪花打着卷儿飘到屋檐之下,落在窗棂, 凝结成一粒一粒小小的水珠。
  卫云章关窗:“快画吧,天马上就要暗了。”
  终于, 在点灯之前,崔令宜把所有年画都画完了。
  她抱着一摞年画,拉着卫云章往外一路小跑:“快快快,把年画贴上,不然就晚了!”
  “急什么,今天之前贴完就好了。”卫云章不得不跟上她的步伐。
  “那不行,等会儿就要吃年夜饭了,吃完年夜饭,还要放烟花呢,可没空贴这个了!”
  “那让别人去贴。”
  “不行,我答应了襄儿的,要跟她一起贴。”
  碧螺和玉钟跟在后头,看着二人交握的双手,忍不住笑了笑。一旁的瑞白看着她俩,郁闷地抓了抓脸,想跟上去,却被玉钟一把拽住:“你干嘛去?”
  “去帮郎君和夫人贴年画啊!”
  可恶,必须得把他们分开!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郎君才不会被那坏女人牵着跑呢!
  “他们又没让你帮忙,你去自讨什么没趣?”玉钟嘻嘻道,“你今天怎么看起来不高兴?是不是相爷给你的红包发少了?”
  碧螺:“定是发太多了,他觉得受之有愧,这才想多干点活。”
  碧螺难得说笑话,逗得玉钟笑弯了腰。瑞白看着面前两个傻乎乎的女人,在心里直呼,真是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崔令宜把襄儿从花园里叫回来,襄儿一听说可以贴春联和年画了,立刻亢奋起来,拉着崔令宜就往大门跑。
  卫定鸿跟在后面,高声道:“三弟今年写了什么联,给我瞧瞧!”
  陆从兰慢悠悠地走过来,看着卫云章,关心道:“画了一天,很累吧?”
  卫云章:“还好。”
  “襄儿这孩子,一整天上蹿下跳的,明明我也没干什么,却好像比平日更累。”陆从兰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你别看她现在活蹦乱跳的,到晚上吃过饭就困了,守岁都不一定守得住,明儿还要早起拜年,非得生拉硬拽才能把这祖宗请下床。”
  卫云章想起从前过年时的情景,不由翘了唇角。
  不远处,两个男人和一个小女孩正忙活着贴年画和春联,陆从兰抱着暖手炉站在风中,一边看着他们,一边和卫云章闲聊:“明日正月初一,会有许多人上门拜年,不过大多数都是冲着父亲他们来的,咱们都不必管,只有一些亲戚,咱们还是得见一见。”
  卫云章在心里叹了口气:“我知道。”
  他们家虽与上任家主那方不睦,又借着陛下铲除了许多拦路的同族,但毕竟卫家是百年世家,谱系庞大,又不是个个都和他们有仇,当然还是有不少亲戚往来的。
  往年他都是和父亲大哥在前院接待朝中同僚,今年就变成和母亲大嫂在后院接待亲戚了。倒不是他嫌弃这些亲戚,只是亲戚之间能聊的无非就是那些家长里短,而他现在的身份,又是新嫁进门的媳妇,还是个颇有点名气的媳妇……简直不敢想象到时候是个什么场景……
  陆从兰看出他脸上一丝紧张,宽慰他:“其实也没什么,当初我嫁进来,大家也就是对我好奇一下就结束了。你若是实在不适应,就给我个眼色,我让襄儿捣捣乱,大家自然就没工夫再关注你了。”
  好善解人意的大嫂!
  卫云章轻咳一声:“嫂嫂说笑了,不就是亲戚间走动走动么,我也不是不懂礼数之人。”
  陆从兰笑着,悄声道:“没事儿,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就算是母亲,应付久了也累呢。”
  卫云章点点头。
  另一边,襄儿和她爹还有崔令宜贴完了正大门,又匆匆赶赴下一个门。
  雪有点下大了,陆从兰拉着卫云章站到檐下避雪,顺便又闲聊了一会儿。等那边三个人把东西都贴完了,天也差不多黑了。
  卫夫人身边的丫鬟来喊:“夫人叫几位去吃饭呢。”
  青黑色的苍穹之下,京城之中灯火如昼、流光溢彩,遍布的金红色似火又似水,漫卷过都城的每一处角落。
  穿行过灿灿长廊,崔令宜与卫云章并肩踏入烛火辉映的正厅。
  卫家的年夜饭,自是珍馐美馔,不必多说。席上气氛轻快,又有襄儿活跃其间,时常逗地众人哈哈大笑。
  因是过年,连女眷也多饮了几杯酒。陆从兰微微红着脸,眯着眼托腮听卫定鸿和父母亲说话,卫云章瞧见了,以酒杯挡着唇,低声问崔令宜:“你酒量如何?”
  崔令宜也低声回:“挺好的,你放心喝吧。你的呢?”
  “我也还行。”
  崔令宜:“不会是出去花天酒地练出来的吧?”
  卫云章轻哼一声,阴阳怪气道:“是啊,太受欢迎,每次都有十个八个舞女劝酒,我不喝也得喝。你又是怎么练出来的?”
  崔令宜凑在他耳边道:“杀人壮胆喝酒练出来的。后来不用壮胆了,就喝酒庆功。我厉害吧?”
  卫云章:“……”
  “叔叔,婶婶,你们在偷偷说什么呢?”襄儿的脑袋突然从二人身子中间冒出。
  崔令宜摸了一把她的小脑袋:“大人说话,小孩子别偷听。”
  “襄儿,过来。”陆从兰朝她拍了拍手。
  但襄儿却不听她的,一扭身朝外跑去了。她推开门,夜风吹进温暖如春的室内,竟带来片刻的清新旷然之气。
  她跑出去没几步,便听咕咚一声,像是摔了一跤。然而紧接着响起的却是她清脆的惊呼:“哇!好厚的雪!”
  她撇开来扶她的丫鬟,飞快地跑进屋内,趁卫定鸿不注意,往他脖子里塞了一捧雪。
  卫定鸿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低头看着面露无辜的女儿,哭笑不得,捏着她的脸道:“谁教你这么孝敬父亲的?嗯?有没有良心?”
  陆从兰笑道:“这就是吃太饱了。”
  “行了,孩子觉得屋里闷,让她出去玩会儿吧。”卫相道,“外面的雪很厚吗?”
  襄儿点头:“很厚啊!祖父要出去看看吗?”
  卫相看着襄儿,露出慈爱的笑容:“那襄儿便带祖父出去看看吧。”
  襄儿便蹦蹦跳跳地过来,拉着卫相的袖子往外走。
  年夜饭吃了将近一个时辰,其实已吃得差不多了,桌上剩的基本是些残羹,还有未饮完的酒水。他们祖孙这么一动身,其他人便也索性站了起来,一起往外走去。
  “今年的雪比去年大啊。”卫定鸿仰着头道,“这才下了几个时辰,便已快有一级台阶那么厚了。”
  “爹爹,玩雪!”襄儿喊道。
  陆从兰道:“你爹笨手笨脚的,他才不会玩呢,到时候摔了跤受了寒,反倒不好。娘亲来陪你玩。”她提着裙子下了台阶,有丫鬟上来想替她们撑伞,她笑着摆摆手,只是给自己和襄儿戴上了兜帽,免得湿了头皮。
  “叔叔,婶婶,你们也来玩吧?我们来比赛堆雪人好不好?”襄儿热情招呼。
  崔令宜看了卫云章一眼,见他唇角含笑,便牵着他快步下了台阶,道:“好!你肯定比不过我与婶婶!”
  襄儿朝她做了个鬼脸。
  几人就这么在庭院中堆起了雪人,因为是过年,不再有那么多规矩要守,丫鬟小厮们也不必时时守在一旁,可以进侧屋一起吃些热锅子。有胆大的还敢趴在窗边上叫:“小娘子,雪没压紧实,当心等会儿散了!”
  明明是大冬天,襄儿却忙前忙后忙得满头大汗。到后面,纵使卫定鸿不参与堆雪人,也得替她去折树枝,或者去饭桌上寻一些吃剩的萝卜花之类的东西,当作雪人的装饰。
  崔令宜和卫云章堆雪人只是图个乐子,自然没想着
  和她攀比,到最后堆了个又丑又光秃的雪人,招来了襄儿的嘲笑。
  “雪越来越大了。”陆从兰抬手遮了遮眉骨,柔声对襄儿道,“咱们抓紧时间,放烟花吧?放完烟花,就回屋暖和去。”
  襄儿欢呼:“放烟花!”
  自有小厮去搬烟花了,崔令宜抖了抖身上的雪,对卫云章道:“你们先玩,我汤喝多了,去趟东圊。”
  卫云章点头。
  崔令宜便走了。
  她离开热闹非凡的庭院,往东圊的方向走去。愈走,人迹愈少,也愈安静。等她解完手出来,方才在石径上留下的脚印,又已经覆盖了一层极薄的雪。
  她洗了手,水很冷,冻得她的手指泛红,但她的心里热腾腾的,想到等会儿还能看烟花,又不由有点开心。
  其实在拂衣楼的时候,也能坐在楼上蹭远处的烟花看,但那毕竟是别人家放的,她只是个旁观者;而在崔家的时候,家里也放烟花,甚至崔伦还会来问一句她喜欢什么样的烟花,可烟花漂亮归漂亮,碍于人设原因,她也不好表现得太喜形于色,再加上还有两个小孩子在玩闹,她也只能愈发端庄。
  但今年不一样了,她现在可是卫云章,就算表现得活泼一点,也没关系。而且卫家放的烟花,肯定比崔家的烟花更大更好看。
  正想着,只听嘭的一声,头顶有巨大烟花炸开,光彩夺目,如火龙衔烛,赫赫喧Y,纷落如雨。
  崔令宜顿了一下,继而加快脚步朝庭中奔去。
  喧闹声近了,不仅有襄儿的大呼小叫,还夹杂着下人们的嬉笑声。
  有烟花可看,许多下人都端着碗筷,站在廊下观赏。接二连三的烟花自烟花筒中射出,在夜空中盛放,红黄紫白,映得每个人脸上光影缤纷。
  而襄儿不知什么时候与人打起了雪仗,除了陆从兰和卫云章,还拉上了几个平日里照顾她的丫鬟小厮,几人一通混战,头上身上尽是雪沫。
  卫定鸿似乎也起了兴致,要下台阶去加入雪仗,被卫夫人拉住,低声说了什么。卫定鸿却笑着摇摇头,还是走下台阶,弯下腰团了团雪,砸向襄儿:“爹爹来喽!”
  襄儿一歪头躲过了,立时大叫:“爹爹使坏!”
  她一边跑,一边急急忙忙地从地上、栏杆上收集雪球,四处乱丢。她人矮力气小,能丢的雪自然不多,但也正是她无差别攻击,连作壁上观的卫相和卫夫人身上都被砸了几个雪印子。他们也不恼,就笑眯眯地看着四处乱跑的襄儿。
  卫云章藏在假山之后,专门捏了个松软的小雪球,趁襄儿不备,直接砸中了她的后颈。簌簌的雪沫掉进衣服里,襄儿被冷得叫了一声,回头看见卫云章,不由撅起嘴:“婶婶好坏!以前叔叔就是这么砸我的,你是不是跟他偷学了!”
  正准备迈步的崔令宜忽然停了动作,站在垂花门后,静静地望着他们。
  陆从兰笑道:“婶婶砸你?那娘亲得帮你出这口恶气!”说着也掬了一捧雪,往卫云章身上丢去,只是也没什么杀伤力罢了。
  几个丫鬟上前,一起帮襄儿团了雪球,襄儿兵力大盛,抱着一怀的雪球,追着卫云章直打。
  卫定鸿在一旁气定神闲地捏着一个大雪球:“襄儿别怕!看爹团个大的,等会儿埋伏在路上砸你叔叔,给你报仇!”
  下人们一会儿抬头看烟花,一会儿低头看雪球混战,欢呼声、鼓掌声,不绝于耳。
  崔令宜忽然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必要过去了。
  她不在,他们照样玩得开开心心。
  而当她再看向台阶之上的卫相之时,却发现他的目光不知何时从襄儿身上转移到了卫云章身上,长久地凝视着,辨不清情绪。
  作为公公,一直这么盯着儿媳当然不妥,但崔令宜知道为什么。
  那个披着崔令宜皮囊的卫云章,正娴熟地与家人们玩乐,而那些不知内幕的家人,也仿佛极快地适应了“她”如同卫云章的作战风格。但,即使气氛如此融洽,卫相也还是长久地注意着不应该混在里面的那个“她”。
  这里其实不需要她的。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很难再消失。
  崔令宜立在阴影里,脚下的雪层被压得硬实,发出轻微的咯吱声。雪花盘旋着落在她的发梢与睫毛上,已不再那么容易融化,就这么张着纤细的棱晶,密密地覆出一层白。
  崔令宜觉得有点冷了。
  她没有带暖手炉,也没有运动,这里更没有暖盆,是该觉得冷。
  但她不是没在更冷的地方待过,身上穿的又是京城里仅次于皇家的御寒织物,其实不应该觉得冷。
  她沉默地站了许久,直到那个负责搬烟花的小厮出门时撞见她,吓了一大跳:“三郎君!您在这儿干嘛呢?”
  她才意识到原来一批烟花已经放完了。
  卫定鸿闻声望过来,道:“三弟,你杵那儿干什么呢?哦,我知道了,你怕了我手里的雪球,是不是?”
  崔令宜举起双手,走进了院子:“好大哥,饶了我。”
  卫定鸿大笑,把手里的雪球交给襄儿,挤了挤眼睛:“砸叔叔。”
  襄儿双手抱球,将雪球用力砸到崔令宜身上――准头不好,最后只砸中了大腿。
  “哎唷,哎唷,女侠饶命。”崔令宜抱拳作揖,向襄儿求饶。
  襄儿咯咯直笑,拍了拍手心的雪,朝她跑过来:“叔叔,刚才放了好好看的烟花,你有没有看到?”
  “看到了,我在门口看着呢。”
  “那你怎么不进来?”
  “我进来,那不是挨你们的打么?”崔令宜含笑,“倒是你,忙着打雪仗,有认真看烟花吗?”
  “有啊!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烟花好看呢!”襄儿微微喘着气,“看烟花又不影响我打雪仗!”
  也是,她从小锦衣玉食长大,早就看惯了各式各样好看的烟花,就算喜欢,也不会像自己一样那么在乎。
  陆从兰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冒着细汗的鼻尖和额头:“好了,就玩到这里吧,天冷出太多汗,容易着凉。”
  小厮搬了新的一批烟花过来放,崔令宜站到卫云章身边,便听卫云章低声问她:“你在外面站那么久干什么?”
  崔令宜也低声道:“在看你父亲呢。他方才一直在看你,你有没有感觉?”
  卫云章:“我自然是感觉到了,可小襄儿拉着我打雪仗,我总不能突然停下来不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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