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模范夫妻互穿后——青草糕【完结】
时间:2024-10-07 14:43:30

  卫云章还想分辩几句,却被她扭头一瞪,闭了嘴。
  他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攀住了她的颈背。
  她的背――或许应该是他的背――很厚实,很可靠。他将脸贴在她的肩膀上,静静地望着她的后侧面,看着她紧绷的唇线,以及凌乱的头发。
  “我上一次被别人背,可能还是小时候被父亲背在背上玩耍。”山路漫漫,安静幽长,他忍不住开口说道。
  “那你真是有福气,我还从来没背过别人呢,你是第一个。”崔令宜随口回答。
  卫云章:“你若是羡慕,下次有机会我背你。我也还没有背过别人呢。”
  “可别!”崔令宜立刻说,“听起来就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卫云章笑了一下。
  气声传进她的耳朵里,她觉得耳朵痒痒的,不禁歪了一下头,想蹭一蹭痒,结果刚好碰上什么很柔软的、温热的东西。
  她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那是卫云章的嘴唇。
  卫云章也愣了一下。
  她只觉得那半边耳朵更痒了,不只耳朵痒,心里也莫名地痒。她觉得此刻必须得说点什么缓解尴尬,于是深吸一口气,问他:“你脚冷么?”
  卫云章:“……嗯?”
  “你现在没有穿鞋,我怕你脚冷。”
  “不打紧,冷一些,反倒不那么痛了。”卫云章回答。
  没再提刚才小小的插曲,仿佛一切都只是他们的错觉。
  崔令宜叹了口气:“怪我,没想起来提醒你注意脚下。这山林里头除了有野兽毒虫,还可能有捕兽夹、猎洞之类的东西。”
  卫云章:“不怪你,你让我待在原地,是我先出来了。”
  崔令宜弓着背,手里提了根长长的树枝,一边往前走,一边在前面的地面上来回扫动:“下次你记住,若是在山里行走,尤其是看不清东西的夜里,最好要带根长棍,一边探查一边走。”
  卫云章嗯了一声:“记住了。”
  空气陷入安静,好像又不知道说点什么了。
  卫云章想了想,问:“那些柴火和鱼怎么办?”
  “我等会儿回来取。”崔令宜道,“先把你的伤处理一下,这个要是不及时处理,容易溃烂。不仅你遭罪,万一落下了什么病根,等以后我们换回来了,还得我接着遭罪。”
  卫云章:“可是这几日要赶山路,我如何能好好养伤?”
  崔令宜:“明天再说吧,今晚先看看你母亲给的药效果如何。”
  卫云章叹气:“没想到我母亲准备的东西,三天两头派上用场。”
  崔令宜:“这主要得怪你父亲。”
  卫云章苦笑。
  二人到了营地,崔令宜将卫云章放下,长呼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微汗:“你这体格还不错,背个人走了这么久,也只是稍微有点累。”
  卫云章:“都说了你这身子骨其实挺瘦的。”他的目光停在崔令宜潮湿的衣角,“你快去把衣服换了,这样太容易着凉了。”
  崔令宜:“我还是先给你……”
  “先换衣服。”他打断她,语气笃定,“换衣服比给我上药快多了。你给我上药,不就是想让我好好养伤,不留病根吗?若是你风寒病倒,那谁来照顾我呢?”
  崔令宜:“……”
  好像很有道理。
  她撇了撇嘴,换衣服去了。
  衣服很快换完,她从包袱里找出能用的药,然后解开了卫云章脚上的布条。
  经过她简单粗暴的包扎,伤口的流血速度变慢了许多。
  “这个药粉能稍微吸收伤口上的脏东西。”崔令宜拔开一瓶药粉,往他伤口上细细地撒过,“那捕兽夹不知道以前有没有夹过动物,动物身上有没有疫病。若是传染给了人,那可要出大问题。你以前用过吗?”
  卫云章:“没有。”
  “我就知道没有,你以前哪有机会用到这些。”崔令宜又打开一瓶,“这个是金疮药,你总认识了吧?”
  “认识。”卫云章回答,“我练武的时候也会受伤,就用这个。”
  “你还没跟我说过,你怎么会习武的呢。”她一边上药一边问。
  “那年春猎,兄长替我挡了一箭,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做俎上鱼肉。”卫云章回答。
  他告诉父亲,他要习武。
  卫昌有一瞬的惊讶,毕竟卫家以文臣立世,从来没听说过有族中子弟习武的。
  但他很快理解了幼子的执念,只摸着他的头道:“习武要吃很多苦。读书累,只累在心里,但习武累,是身心俱疲。”
  卫云章说:“我可以做到。”
  卫昌:“可大家都说你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卫云章直视着父亲:“谁说我习武就不能读书了?”
  卫昌便笑了。
  过了一段时间,金吾卫大将军年高致仕,卫昌暗中请了他教卫云章习武。
  已经致仕的人,没什么顾忌的了,也明白卫昌的动机,自然愿意卖未来的相爷这个人情。于是,每回大将军都暗暗地来,暗暗地走,而卫府中那座看似荒废的小院楼阁,则成了卫云章的习武之地。
  “你这样的人,放到话本里,是要当大侠的。”崔令宜笑道,“因为有想要保护的人,所以习武。因为有想要伸张的正义,所以拔剑。不像我,习武都是被迫,连用武之地都不太光明磊落。”
  “我不想当大侠。我习武,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能尽力保护身边的人。”卫云章道。
  崔令宜:“别人你就不保护啦?这可不像你。”
  “当大侠,即便有万夫莫开之勇,也只能一人一人地救,一事一事地救。”
  崔令宜听明白了:“而当权臣,千千万万人的命运,便在你的股掌之间。”
  她真诚地、不带讽刺地夸他:“你有野心,也有理想,真是厉害。”
  卫云章抬起头,头顶上一弯明月,将他笼罩。
  在京城里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什么事都可以办得很好,等离了京城,面朝黄土背朝天,才发现自己原来什么都不懂。
  他不是不知道山里会有捕兽夹这种东西,但他在京城里待得太久了,只顾着和人斗智
  斗勇,从来没有意识到外面的世界,还会有这么朴素的、小小的危险。
  她没想起来提醒他,他就更想不起来了。
  若是没有她……
  “那你呢,你想当大侠吗?”他问她。
  “我不想。”她说,“因为我没有想保护的人。”顿了顿,又补充道,“听上去我真的很坏,但我也不至于十恶不赦。路边遇到可怜的乞丐,如果我兜里正好有钱,也是愿意给他两个铜板的。只不过如果你跟我说,因为他可怜,所以我就要行侠仗义,经常帮助像他一样的人,那对我来说太累了,我才不要。”
  “没关系,帮助别人,本来就是情分,不是义务。像你这样,能在拂衣楼里独善其身地长大,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伸出手,将她一缕乱发别到耳后,“如果没有想保护的人,那就多多保护自己吧。对自己好一点。”
  她给他敷药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怔然与他对视。
第69章 第 69 章
  “我当然不会亏待自己。”半晌, 崔令宜复又低下头,咕哝了一句。
  把卫云章脚上的伤处理好,替他穿上一双新足袋,她便拍拍手起了身, 叮嘱完一些注意事项后, 便又急急忙忙赶回去取柴火和鱼。
  卫云章望着崔令宜远去的背影, 捡起一根地上的树枝, 撑着半边身子站了起来。
  他虽然不方便走动, 但柱个拐, 跳几步总是没问题的。
  他在附近捡了几根树枝, 这些树种没那么易燃,所以崔令宜并没有选它们当柴火, 但卫云章把它们捡起来另有用处。
  他用多余的布条将它们绑起, 尝试了几下,便搭出了一个简易的木架。然后把木架放在微弱的火堆的旁边, 将崔令宜换下来的湿衣服搭了上去。
  等崔令宜背着两大捆柴火回来的时候,不由目光一亮:“你还搭了这个!”
  “小时候和兄长在一起玩过树枝搭房子,不难。”卫云章道。
  “确实不难, 不过你受了伤, 暂时还是少做点这种要动来动去的事吧。”崔令宜把背后的柴火放下,慢慢投入将尽的火堆中, 然后又拨了拨,火势终于旺了起来。
  卫云章:“有什么事不用动来动去?”
  崔令宜冲他眨了一下眼睛, 把鱼递给他:“会杀鱼吗?”
  卫云章:“……”
  很显然,他没杀过鱼。但好在他学得很快, 崔令宜在旁边指点了几句,他便坐在原地, 轻轻松松剔净了鱼鳞和挖掉了内脏。
  崔令宜把杀好的鱼架在火上烤,然后拿出包袱里还剩下的干粮大饼,和卫云章一人一个分着吃了。
  饼又冷又硬,即使是和着水含在嘴里,也得含许久才能软乎。
  “是不是从没过过这种苦日子?”崔令宜斜睨着卫云章。
  他正慢慢咀嚼着嘴里的饼,闻言看过来,将饼咽了下去,道:“如果你说的只是吃冷饼、喝冷水的话,倒也不是没有过。但确实没有像这样幕天席地、风餐露宿过。”
  崔令宜挑眉:“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是陛下在锻炼你。”
  卫云章扯了一下嘴角:“虽然不太适应,但也没觉得多苦。”
  “哦?为什么,是不是因为有我在旁边帮你?”
  “是啊。”
  崔令宜顿了一下。
  她只是随口调侃,没想到卫云章居然真的应得这么快。火光在她面前跃动,许是她挑的树枝太好了,这火堆不仅能取暖,甚至离得近了还有点烫人。
  她稍稍挪了挪位置,用微凉的手背贴了一下发热的脸颊,咳嗽一声说:“我这么帮你,将来位极人臣了,可千万不能忘了我啊。”
  卫云章看了她一眼。
  崔令宜:“你是不是又要说让我赶紧离开拂衣楼?”
  卫云章收回目光:“那我不说了。”
  饼吃完了,鱼却还没有烤好。
  崔令宜打了个哈欠,靠着石头伸了个懒腰。
  卫云章:“若是累了,先睡会儿吧。”
  崔令宜:“没事。”
  “那也先歇着,左右现在也无事可做。”卫云章道,“鱼熟没熟我还是看得出来的,等烤好了,我就喊你。”
  崔令宜挠了挠下巴:“也行。”
  她忙前忙后了这么久,确实想躺下来好好歇一会儿。
  于是她真的和衣而卧,在衣服铺成的衬垫上躺了下来,身上还盖了几件衣服充当被子。
  因为旁边生着火,又有石头挡着风,冷倒并不是很冷,只是地势原因,她总觉得头脚低,腰腹高,躺得很不得劲。
  卫云章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烦躁,拍了拍自己的腿,道:“你睡这儿来吧。”
  崔令宜扭头一看,顿时一愣:“啊?”
  卫云章却面不改色:“你不是没枕头,躺着不舒服吗?”
  “那也没必要躺你腿上吧……我拿胳膊垫一垫就行了。”崔令宜摸了摸鼻子。
  男女之间,躺腿上是个多么暧昧的行为啊――虽然他们两个不仅是名义上的夫妻,还早就对彼此的身体了如指掌,但是,呃……
  “你莫非害羞了?”卫云章盯着她,眼瞳里似乎透出一点揶揄的笑意,“这说到底是你的腿,你有什么可害羞的?我只是念在你今天帮了我,又辛苦劳作,所以想让你舒服一些罢了。”
  “哼,谁说我害羞了?”崔令宜直起身子来,“我那是担心压着你的腿,影响你的脚伤!”
  “是伤了脚不是伤了腿,再说了,这也不是同一边的腿脚啊。”卫云章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他的裙面。
  崔令宜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身下布料,犹豫片刻,往他那边挪了过去。
  “既然你有心相报,那我便不客气了。”她拖着“被子”,枕到了他的腿上。
  她正面仰躺,一睁眼便与低头的卫云章对上视线,顿觉有几分尴尬,又有几分被人窥视的不自在,遂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闭上眼睛道:“鱼好了叫我,不许独吞。”
  “你不是叫我不许再吃那么多吗?我不会独吞的。”卫云章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
  崔令宜:“不错,真懂事。”
  卫云章低头看着她。
  她的呼吸渐渐趋于平缓,眼皮下的眼珠也不再乱动,不知是在浅眠,还是单纯的不动了。
  面前的火堆依旧旺盛燃烧,发出哔啵的声响。他偶尔添几根枯枝进去,再把鱼翻个面,剩下的时间,就是静静地坐着。
  也许是什么灰尘吹进了她的鼻腔,引得她皱了皱鼻子,又在他腿上动了两下脑袋。
  卫云章伸出手,替她把身上的衣服往上拉了点儿,盖住了她的脖子。
  手指停留在她的颈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抬起指尖,抹去了她下巴上不知从哪蹭来的一丝灰痕。
  做完这些,他便收回了手,再也不动了。
  直到烤鱼的香气渐渐浓厚,两面都泛起金黄,他才再次伸手,推了推她:“醒醒。”
  崔令宜睡得不深,被他一推便立刻支起身子,一睁眼看见是卫云章,就又倒回了他的腿上。
  “居然睡着了。”她嘀咕了一句,看向他手里的烤鱼,用力地嗅闻几下。
  香是挺香的,但也夹杂了些许水腥气,可现在也没地方弄调味料,只能凑活吃了。
  “现在不烫了,入口正好。”卫云章将一条鱼递到她嘴边,“你起来尝尝?”
  他原以为她会用手接过串鱼的木棍,谁知她直接一仰下巴,像只狸奴一样,就着他的手,从鱼腹上叼了一块肉进嘴。
  “虽然味道寡淡,但胜在新鲜。”崔令宜说,“你尝了没有?”
  “我尝了,要不我怎么知道不烫了呢?”
  “是不是从来没吃过这么新鲜的鱼?”
  卫云章点头。
  崔令宜躺在他的腿上,挪开与他对视的目光:“我们出来的时节不太好,若是夏天或者秋天,这山野里还会有许多可口的野果。它们可能长得不太好看,但味道却是很好的。”
  卫云章:“你以前经常吃吗?”
  “有时候会吃。”崔令宜道,“而且还得记住哪些是能吃的,哪些是不能吃的。以前我不小心认错过一次,把两种颜色很像的果子弄错了,结果回去后吐了一天。幸好那果子毒性不强
  ,否则可真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算了,还是少说几句话吧。”卫云章道,“你当心鱼刺。”
  他把木棍转了个方向,用手掌贴着她的下唇,问她:“有没有刺?吐出来吧。”
  崔令宜极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即像是被火燎了一样,一骨碌从他腿上爬了起来,坐直到了一边:“没刺,鱼腹上有什么刺。”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