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春声——长青长白【完结】
时间:2024-10-13 14:36:39

  姚春娘也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满目期待地看着他,催促道:“你别只看着我啊,行不行嘛?”
  齐声不吭声,转过了身去继续洗碗。他像是在生气,力气使得比之前重,碗身相撞,发出几声清脆的响。
  齐声不答应不拒绝,反应奇怪得很。姚春娘看着他沉默的背影,终于咂摸出点不对味来了。
  她也像他一样渐渐蹙起了眉,迟疑道:“齐声,你,你是不肯答应我吗?”
  齐声动作顿了一瞬,低声回她:“不、不是。”
  姚春娘听他回了话,走了两步站到灶台侧边,偏着头看他的正脸:“那是什么?”
  他脸色有些沉,怎么看都不高兴,虽然没有拒绝,却也不像会答应她的模样。
  姚春娘心里忐忑,用力咬了下嘴唇。她并不藏着心里的话,直接问他:“你如果对我没意思,为什么又给我送饭,又帮我做活,还给我鸡蛋羹吃。”
  她像是觉得有些丢脸,又觉得委屈,恼羞成怒道:“平白无故对我这么好,叫我误会,算怎么回事?”
  话音一落,齐声倏尔抬眼看向她,漆黑的眼眸深处映出她的面容,他沉声问:“那我们之、之前又算什、什么?”
  高大灰暗的影子罩在姚春娘身上,她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没听懂齐声的话:“什么之前?”
  齐声听见这话一时更气了,他握着她的手将她一把拉回身前,定定看着她,道:“之前你让、让我帮、帮你的时候,难道不、不算跟、跟你吗?”
  他说得结结巴巴,气势却强硬得很,一下就把姚春娘问住了。她没想到齐声心里竟然是这样想的。
  可偏偏齐声想的是对的。
  是啊,她都和他滚到一起去过了,她让他看过,也让他碰过她的身子,还让他帮她弄了好几回。
  他有求必应,怎么还不算“跟了她”。
  齐声见她半天答不上来,失落地松开她的手,又不吭声了。
  在姚春娘之前,齐声正儿八经地一个人过着木桩子的日子,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没找人说过媒,没想过姑娘,心里也没过人。
  他答应要帮姚春娘的时候,心里已经把两人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捋了不下三回,不然不会碰姚春娘。
  他究竟把姚春娘装在心里多深的位置,只有他自己清楚。
  而姚春娘虽然都和他亲近过了,却如今才想着把他往心里装。
  他把自己和姚春娘的关系看得密切,没想在姚春娘这儿好像就只把他当做了个泻火的工具,跟他提出那些事儿的时候,压根没把他当半个身边人看过。
  姚春娘想清楚这一层,心里虚得要命,忽然变成了半个哑巴,连话都不知道要怎么说。
  她支支吾吾“我”了两声,像他说话一样结结巴巴起来:“我当时脑子笨,就没有、没有考虑那么多,想着以后或许、或许还要离开这儿回柳河村呢,所以就……”
  她话说一半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果不其然,齐声难过又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想说点什么,却最后只闭紧了嘴。
  姚春娘之前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他、生他的气,他都没往心里去。
  可姚春娘在让他看了、给他碰了之后才迟来的一句“跟我”,却像是把他伤着了。
  姚春娘什么时候见过他这样,心里一慌,直接抓住了他的手。
  她像是怕齐声就这么跑了,红着耳根子,想也没想,踮起脚就在他干燥柔软的嘴巴上碰了一下。
  柔软的身体贴在身上,齐声身体猛然一僵,就这么愣在了原地。
  唇瓣贴在一块,姚春娘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眉眼,微微动了下唇瓣。
  齐声喉结滚了滚,并没有躲开。
  姚春娘亲了他好半晌,踮得脚都酸了,才缓缓退开。
  他好哄得很,只亲了一会儿,皱着的眉头便舒展开了,只剩下木愣愣的表情。
  姚春娘眨巴了下眼睛,声音温柔,诱哄道:“跟我在一块吧,齐声,我会对你好的。我跟着你,再也不提回柳河村的事了。”
  齐声垂首看了眼牢牢抓在小臂上的手,又抬起头看向姚春娘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
  一根细发在她眼前飘来晃去,他用帕子擦了擦手,勾着她的头发挂在耳后,而后缓缓低下头,动作生疏地亲在了她的唇角上。
  他结结巴巴又慎重地道:“好、好。”
第三十八章 哄骗
  齐声亲人的技术和姚春娘相比可谓是半斤八两,两张嘴凑在一起碰了几下,就算是定了私情。
  通了心意,到了这一步,接下来本该是水到渠成往床上滚的事,没想齐声亲了一会儿却又松开了姚春娘,他指了指锅里没洗完的碗,道:“碗还没、没洗完。”
  姚春娘听见这话,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说得好听些,齐声这叫眼里有活,容不得事情拖着不做。说得难听点,他就是块木头。
  姚春娘不满地瘪了下嘴,伸手抓住他的衣裳把人拽了回来,手搂上他的脖子,又凑上去啃他的嘴。
  她声音含糊地埋怨道:“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只顾着洗碗。”
  齐声被她揽得低下了头,唇瓣轻蹭,他缓缓道:“总要洗、洗的。”
  姚春娘不听,她微微仰着上身去亲他,胸口贴在他胸膛上,她单手扣着他的脖子,空出一只手像个流氓一般在齐声身上胡乱摸来抓去。
  白皙的手掌弄皱了他的衣裳,扣子都扯开了一颗。
  齐声喉结动了动,身体绷得僵硬,左手死死扣着灶边,呼吸渐渐急了起来。
  潮热的喘息拂在唇边,姚春娘像是感觉到什么,抬起眼角望着他。
  他皱着眉头,一张嘴被姚春娘亲得泛出了水光,姚春娘望进他的眼睛,莫名想起了那天他牵着她的手去碰他的时候。
  那时他也是这样,表面上不声不响,仔细看,灯火却在一双黑色的眼睛里放肆地灼烧。
  姚春娘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齐声会不动声色地沉默压住身体里的火,就算把自己烧成灰了也不把火引到她身上。
  姚春娘盯着他的眼睛,手试探着慢慢悠悠往下探。果不其然,指尖才越过裤腰,齐声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姚春娘屈指挠了挠,蹙着眉头问他:“不是说要跟我,还不要我碰吗?”
  齐声在这事儿上实诚得古板,他把她的手包在掌心不让她作乱,老实道:“还没提、提亲,等成、成亲之后。”
  他守规矩是好事,可这农忙时候,哪有时间给他到柳河村去提亲,起码都要等到秋收之后才有闲暇了。
  他倒是能忍,可姚春娘年纪轻轻,才享了两回乐,哪里忍得到那时候。
  她不答应,双眼湿润地望着他,声音轻得像是在撒娇:“我难受,齐声。”
  齐声动了动手指,她道:“我不要这个。”
  她摆明了今天不把他吃到嘴里不罢休,可齐声却心有顾虑。明明自己都憋得不行,却还在苦口婆心地劝她:“不、不行。”
  “为什么不行?”
  齐声沉默了一瞬:“可、可能会怀、怀上,”
  姚春娘愣了一下,像是才想起这茬,她迟疑地低下头,然后依依不舍地又看了他一眼。
  像是在思考是要贪图这一时的享乐还是就这么算了。
  她小声嘟囔:“那你给我看看。”
  她像是在和齐声商量,可却没给他拒绝的时间,直接伸手拉他的裤子。
  姚春娘这时心里还存着侥幸,她知道,男人那东西如果长得小的话,在床上多半不太行,就算做了,也并不那么轻易中招,那便可以试试做做。
  而且就算齐声不行的话,她也不嫌弃他。她喜欢他,自然觉得他哪里都好。
  她这样想着,拿起灶上的油灯往下一照,脑袋顶着齐声的胸口,低下了头。
  光线虽暗淡,但足够姚春娘看清齐声那东西的模样,她像是惊住了,蓦然睁大了眼。
  她倏尔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齐声,像是在问“它怎么长成这样”。
  她眨巴眨巴眼睛,很快又低下了头去看,看着看着改了主意:“你帮我,齐声。”
  齐声坚守底线:“不、不行。”
  可姚春娘馋得不行,她露出可怜样,如同臭流氓哄骗姑娘:“就在外面,不会怀上的。”
  齐声深深看着她,道:“只在外、外面弄。”
  如果换了别人,姚春娘或许会担心那人不守规矩可眼前是齐声,她还要担心他以后太死板。
  她点头,道:“去床上吗?”
  话没说完,齐声却突然扣着她的腰将她抱上灶台,他声音有点哑:“就、就在这儿。”
第三十九章 拜访
  自从姚春娘从齐声那儿知道她勾搭江平的谣是李清田那大嘴巴传出来的后,开始以牙还牙,也处处和人讲李清田的坏话。
  李清田是个媒婆,靠一张嘴说媒吃饭。姚春娘要坏她的事儿再简单不过,只要让人知道李清田说媒只看钱不看人,办事不地道就成了大半。
  而恰巧李清田当初说的她和张家这桩媒,便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姚春娘有事没事,见着人就开始唉声叹气,众人见她这样多半要问一句“姚寡妇,你咋了”。
  是关切还是好奇另说,只要有人问了,姚春娘便装模作样抹两把泪,添油加醋地哀叹自己命不好,说自己当初听信了李媒婆的话远远嫁到张家,如今才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这话一开头,旁人又要追问两句。
  姚春娘便继续顺水推舟,把当初李清田是如何想方设法隐瞒王春华酗酒和张青山身子骨文弱这一档子事抖出来,再讲一通李清田是如何花言巧语地哄骗她爹娘答应了这门亲事。
  说到最后,姚春娘还要善解人意地提一句也许也不能全怪李清田,若不是她当初在嫁来的路上非要让迎亲队停下来去救江平陷入泥潭的牛,或许霉运也不会倒在她身上。
  她这一来把李清田给骂了,二来把最近传得人尽皆知的谣言给澄清了,可谓一箭双雕,办得漂亮,
  抖落了几天李清田的糟心事,姚春娘心里舒畅,夜里做梦都在笑。
  但这话还没传到李清田耳朵里,张青山倒是阴着脸到梦里来问她:既然不满意这桩婚事当初为何要答应嫁他。
  姚春娘吓得不轻,又跑去张青山和王春华的坟前上了两柱香,烧了几叠纸钱,念叨着“莫怪莫怪”,再虔心诚恳地拜了三拜。
  或是她诚信诚恳起了作用,之后的夜梦里张青山没再来惊扰她。
  这日姚春娘到河边洗衣裳,有人听说了李清田当初给她做媒的事,问了几句,姚春娘也不瞒着掖着,全都说了。
  河边一道洗衣服的人也很给面子,跟着骂了李清田几句。
  其中有人听信谣言拿姚春娘和江平说过事儿的,讪笑了两声,把话题转至了别处。
  一人道:“说起做媒,逢春她娘之前不也着急忙慌找人给她说媒吗?找的好像也是李媒婆,不过这事儿啊如今怕成不了了。”
  姚春娘好些天没见到逢春,以为她又关家里了。如今听到她的消息,问道:“为什么不成了?”
  “姚寡妇你还不知道吧,那天深更半夜,逢春被她那喝醉酒的后爹拖到河里往死里打了一顿,差点把她淹死在河里。”
  她指了指眼前的河:“就这儿。这附近好多人都看见了,最后她夜里没处去,最后不知怎的上周寡妇家睡了一晚。”
  姚春娘的确还不知道这事儿,她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问起,是问“逢春为什么被打”,还是问“怎么去了周寡妇家”。
  那人继续有声有色地道:“可姑娘再怎么也得回门,第二天逢春回去,刚进门,又被马平拿棍子抽了一顿。隔壁郭家那皮猴子听见逢春哭,怕逢春被打死,一个人翻墙去拦马平,结果被气头上的马平也打了两棍,左腿都给打断了。”
  另一人突然插进嘴道:“哎哟,我说那天怎么看见郭大拎着板凳砸马平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那可不,老郭家三代单传,就这么一个独苗苗,马平这冤神打断了人家儿子的腿,郭大没拿刀砍他都算不错了。”
  姚春娘哪里知道这些日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惊诧不已,担心道:“后来呢?逢春怎么样了?小小锅的腿没事吧。”
  “后来逢春怕继续挨打,趁郭大上门打架的时候跑了。”
  她说着,回头朝桥对面的小竹林抬了抬下巴:“不晓得周寡妇给她下了什么迷魂汤,又跑那家去了,几天前的事儿了,我刚来的时候还看见她还在帮周寡妇劈柴呢。”
  她“啧啧”两声:“未出嫁的姑娘和寡妇混在一块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她话说一半,后知后觉地想起眼前就杵着个寡妇,忙偷瞥了眼姚春娘的脸色,“咳”了一声继续道:“反正,这事儿传开后,本来说好娶逢春回去做续弦的那家嫌她和周寡妇混在一起,不肯娶了。但马平又不肯退彩礼,说彩礼钱都赔给郭家了,如今两家正闹着呢。”
  一个人问:“那郭大那儿子呢,腿就这么废了?”
  “郭家那儿子你还不知道,那猴子皮实着呢,找医生来看过,我看两家后面没闹起来,估计没什么问题,昨天还看见他杵着根棍子在门前单腿蹦呢。”
  姚春娘听完,面色担心地看向了河对岸被竹林挡住大半的院子。
  她心不在焉地洗完衣服,回家晾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锁门就准备去周梅梅家。
  院里齐声正在做工,他看她关上门,问她:“要出、出门吗?”
  姚春娘点了点头:“我去一趟周梅梅家。”
  齐声道:“去看逢、逢春?”
  姚春娘诧异道:“你怎么晓得,你知道逢春的事儿吗?”
  齐声“嗯”了声。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齐声愣了下:“我以、以为你知、知道。”
  “我才知道呢。”姚春娘说,而后丢下一句“我去了”就急匆匆走了。
  姚春娘自己一身烂名声,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主动踏进同样背着臭名声的周梅梅的院子。
  周梅梅家的院子门半掩着,少见地没敞开迎客。
  姚春娘去的时候,先站在门口竖起耳朵听了听院里有没有男人的声音,没听见男人声,到听见逢春和周梅梅的声音。
  “你脑袋上这里没有头发。”
  “那是疤,笨死了,在你头上砍两刀落个疤也长不出头发。”
  “谁砍的,你自己砍的吗?”
  “……蠢东西,你会拿刀砍自己吗?自然是别人砍的。”
  “我不是蠢东西。”
  “是啊,你不蠢,那这世上就没聪明人了。”
  两人聊得很是和睦,姚春娘路上所想的逢春或许会被周梅梅欺负的画面并没出现。
  她推门进去,看见周梅梅弯腰低头站在院角边,身边凳子上放着个盆,正在洗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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