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自己也不想的,只是降临在他人生路上的难题从来都需要他拿命去赌,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这样的方式,甚至每一次博弈的成功,都让他坚信地觉得高风险高回报才是最适合他走的路。”
“理智上,如果他已经习惯了那样的活法并且看上去也确实活的像样了,那么我应该予以他尊重,就算关系亲近的人,也不应该对另一个人的人生指手画脚。”
你话锋一转,“可是情感上,我无法在认清他的问题后,还能装作这不是什么大事的样子,去享受他付出所有的真心……”
“他的态度一直在给我一种危险的信号——若是哪一天我做出了将他的心狠狠践踏他也还是会爱我的错觉。”
“真到了我对他好感下降的那一天,我无法想象那时候我对他冷漠的抛弃会给他带来怎样强大的伤害。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应下他的告白的那一刻,他将结束这段关系的主动权交给了我,在那之后,无论我在哪个时候按下按钮,都会对他造成伤害。
但在我还爱他的时候就按下这枚按钮,起码这个伤害可能还不算太要命。”
没谈过恋爱的托帕感觉像是在上比拉帝奥任教的课程还要难的课,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露出了自从能独立带头完成项目以后少有的清澈愚蠢的眼神,“我还是不太懂。”
索性面对这样的她,不是真理医生,两眼一闭,头盔一戴,选择沉默。
你想了想,转换思路,用着托帕可能更能理解的方式解释道:“就拿投资来说,在盈利呈正向增长的时候,甚至近期都是可以预见收益暴利的趋势,一般都是会加大投资力度的。
但到了终于出现亏本走下滑路线的时候,资本家往往开始考虑及时止损不再投资这一个项目的可能。”
托帕点了点头示意你继续说。
“而我主动和砂金分手的做法,拿投资来举例,就是我将一支涨幅一直快速飞升的超潜力股,在前期就直接抛售掉了。”
你这比喻一出,托帕共情到了,露出了很心痛的表情,就差恨铁不成钢地直说——你糊涂啊!
“但这支股到我手上的时候,我就没有付出什么大的代价,拿抛售时结算的收益一经比较,我其实已经算是挣得盆满钵满的了。”
你补充道:“砂金真的是个完美的情人,和他恋爱的那段时间给我的灵魂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充实。”
“——我想我明白了,你在投资上属于保守派,与其去承担未来不可控的代价,不如及时脱手,总归是赚的。”
托帕理清了思绪了,把你和砂金的恋爱关系代入到商业模式中,一下子就通俗易懂了。
她不得不感叹你的清醒,“我见到过很多搞风险投资的人,胃口贪婪永远不知道何为适可而止,最终玩火上身,能克制住自己欲望的真的不多见。”
“以砂金的条件,和他处对象,不管是有物质或者肉/体方面的需求,那都不吃亏。”
接下来的话,托帕不经意地爆出了些不得了的事。
“他在公司飞速升职的这段期间,单凭那副样貌就足够招蜂引蝶的,看到他做出惊人的业绩,难免会有些动了歪心思的人,男的女的都有,如果是那些人,在得逞后,估计会想方设法地在他身上炸出更多的油水。”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砂金从不理会他们。
我和砂金是被同一个前辈提携上来的,虽然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我清楚他虽然看着花心,可事实上谁也走不进他的心里,包括他自己。”
“听说他有了喜欢的女孩,我和翡翠都特别意外。
后来知道他分手后,对这样的结局我们并不意外……可我没想到的是,这里面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交往因为爱,分手也因为爱——竟然还真被那个赌徒搞到真的了!
托帕怜爱地伸手捏了捏你的脸,刚刚看着你鼓起来的肉嘟嘟的脸,她就很想上手试试手感了。
托帕对你多了些关系好的姐妹之间才有的亲昵行为。
“我们才没认识多久,只是坐下来聊聊天,我对你的好感就一直往上增长。”
托帕注视你的目光多了几分宠溺和亲近,“你就像是我养在生态舰上的那些小可爱一样招人喜欢。
所以能理解砂金对你的痴迷了。”
“……谢谢?”
你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你的三观很对我胃口,可以的话,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
这是托帕想和你成为好朋友提出的衷心建议,“砂金的投资理念就是全部梭/哈,无一例外,刚刚你也听到了,他完全没有想放弃你的打算。”
“狗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何况是砂金。”
想想以前和砂金合作时他用到的一些手段,托帕是真的很想提点你长点心吧。
“你手里握着的那支股票,都没上市,只能在你手里兑现价值,根本就没有被抛售掉的可能。”
看看你现在毫不掩饰的对砂金浓浓的喜爱,被本人看到了还得了,那可不得蹬鼻子上脸?
“你再这么纵容他下去,他是真的什么都干的出来的。”
应该说,她能在这里见到你,都让托帕怀疑是不是还有什么内幕,使得砂金没对你搞出强/制爱那套。
难道你真是仙舟将军的女儿?
第69章 11
你和托帕还有账账一起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自揭露了你和砂金之间的关系之后,你们的话题基本都是围绕着砂金展开的。
这对托帕来说是很神奇的体验——
在公司的茶水间,她也没少在背后和别人吐槽过砂金行事的疯癫行为,不对人只对事。
但和你,就不能太过分地去吐槽砂金的事了。
你眼里的砂金有很多托帕未曾见过的陌生面貌,以至于让托帕怀疑——你所说的那个纯真可爱柔弱温柔好似集了宇宙间一切美好像只柔软小猫可人的男孩,真的和她认识那个的砂金是同一个人吗?
不去刻意贬低他人心中的美好意象是社交课的基本常识,感受到你对砂金本人的极度珍视,使得托帕在和你对谈的时候对随时可能会不小心踩中的雷区抱有着两百分的警惕。
好在她本人并没有对砂金有太多反感,因为同为翡翠小组的成员,他们很多立场都是一致的。
但如果让其他组的比如像龙晶或舒俱那样说话不留情面地在你面前做出讽刺砂金的行为,托帕直觉可能会发生一些很可怕的事。
“你有什么需要我为你做的吗?”
在下午茶临近结束之时,托帕对你问道:“比如,你觉得我之后该怎么去应付砂金呢?”
“按照托帕你自己真实的想法来就好了。”
你对她微笑道:“其实你们刚刚对谈的氛围其实就挺有意思的,我很高兴能与你相识,托帕——”
“你的存在让我意识到砂金并非是孤独一人在战斗,真希望哪天也能见见你口中的翡翠女士,我想在砂金心里,他也是将你们当成真正的朋友来对待的,这样就够了。”
在这一刻,你的眼睛不再只是凝望着砂金,而在注视着她。
被面前的少女专注地凝视,宛如深陷在一片美丽星海中的托帕感到阵阵恍惚。
这也太犯规了吧……
托帕在心里嘟囔着,她绝对不承认这一刻她有点嫉妒砂金了。
“工作缠身,立场变动,我和翡翠能给他的支持有限,这个宇宙中无条件地希望他能好的也就只有你了。”
托帕对你露出真切的笑容。
“这话我只在你面前说——”
作为双方的朋友,托帕向你送上真心的祝福。
“希望你和砂金能有一个幸福的结局。”
就像电话那头砂金对你展露的偏执,你在她表现的,也不像是要对砂金完全放手的样子。
爱情游戏还真是复杂……
托帕总感觉你这边还有后续,只要砂金不作死,你们指不定能迅速复合。
但砂金不作死……可能吗?
和你分道扬镳后走在回酒店的路上,托帕突然停住了步伐,令得撞上她小腿腹的账账疑惑地抬头,便发现托帕露出了一脸凝重的神情。
“账账,我们好像忽略了一些事……”
托帕低头沉思,表情严肃,“星阳的身份、她的立场、背靠的后台——我们一概不知,但她绝非普通人。”
萦绕在你身上的神秘气质很吸引人,见多识广的托帕对这类看不透的人抱有着一种超强的直觉,那就是——就算真的理念不合当不了朋友,也绝不要当敌人。
账账,“姆姆?”然后呢?
“唯一能确定的是,砂金在她心里是个大宝贝……”
托帕表情越发凝重,心里盘旋着一种说不清的预感,“我在想,砂金要是真的死在了匹诺康尼,在星阳的视角里,公司不就成了把砂金当成弃子,陷他于不义的无耻组织了吗?”
账账,“……”真相不就是这样吗?这其中还有别的隐情?
猪脑都能想通,匹诺康尼如此大项目能落到砂金身上,不就看中了他资历浅还好赌命的定位,属实是正中公司下怀了。
公司在这里面扮演的角色定位无不无耻,见仁见智,但资本家手里多多少少都沾上了些无耻的勾当,这不是常识吗?
“希望是我杞人忧天了吧……”
托帕拿出手机,将砂金从黑名单中放出来,主动拨打了他的电话,一秒接通,“喂,砂金——”
“你和她都说些什么了?!你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砂金坐立不安一下午,憋了许久的呐喊直冲托帕的天灵盖,电话一通,就迫不及待地在向她宣誓主权。
“我警告你啊,托帕,不要以为和我女朋友喝了一顿下午茶,就能三言两语地抹黑我在她心中的形象,想当我情敌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我现在可是你上司!”
叽叽呱呱吵的托帕头疼,一下子就打碎了她在你这边积累起来的对砂金的好感滤镜。
听着砂金拿她降级的事压人,托帕脸上青筋暴起,她正在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不要把手机捏爆。
“星阳,听到他说的吗?”
洋装在和你讲话的托帕,一句话,就让对面瞬间安静如鸡。
“呵,明明才刚摔过跟头,学不会教训……”
托帕冷笑了一声,介于她有更重要的事想征询,所以也不再浪费时间了,“行了,我骗你的,她不在。”
“问你件事,砂金。”
避免再被语无伦次的吵闹声淹没,托帕趁着对方还在平复心情的缓冲期,单刀直入,“星阳她到底是什么身份?莫非她真的是什么仙舟将军的女儿,自己也有隐藏的力量?该不会还是什么令使级别的人物吧?”
砂金哈了一声,“你小说看多了吧?!令使难道是什么烂大街的便宜货吗,遍地都是!”
托帕抓住他没否定的点追问,“所以她真是仙舟将军的女儿?是罗浮的那位神策将军吗?”
“……你诓我?”
“是你自己暴露的。”
“……不是亲生的,只是被那位将军看着长大,两人私底下关系挺亲近的。”
电话那头的人拿她没办法,说出实话,“真要说的话,应该是特殊的养父女关系吧,你不要随便对外说,他们很低调的。”
“可是已经有人爆在公司论坛上了,我也只是想来向当事人求证一下而已。”
托帕,“她自己呢,武力值高吗?她应该不会一拳干爆庇尔波因特吧?”
“你看她的样子像吗?”
砂金无奈道:“小小个的,就是个瓷娃娃,像含羞草一样,多碰几下就脸红的不行了,我和她谈恋爱那都很小心翼翼呢,生怕把她弄坏了。”
“你怕的难道不是她背后盯着你的罗浮将军吗?”托帕狐疑道。
“没有任何人能阻挡我追爱的步伐,罗浮将军也不行。”
砂金,“托帕,你怎么突然打探起她的事了,我对你的人品放心才告诉你这些的,可你若打算对她做出些什么……”
眼帘阴影落下,砂金眼眸黑如深渊,给出温和的警告,“那就不要怪我不顾往日的情分了。”
“我能对她做什么?最多也就祝她尽快找到第二春而已。”托帕回应。
砂金,“……”
“——我是这样想的,但她现在明显对你还是挺在意的。”
嘴损了一下,托帕又如实透露的一点点她的感受,“她确实很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如果你在匹诺康尼出事了,我都能想象到她会当场哭出来,到那时公司的罪过就大了。”
本来公司有些人就是看中了砂金了无牵挂,砂金就算真的赔了命,也不用担心他的家属跑到庇尔波因特大闹特闹,闹出官司。
所以对于砂金赌命赌出来的业绩,有些人乐见其成。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砂金也是有人爱的。
或许是你眼里毫不掩饰的爱意纯粹和深刻,犹如广阔的在那里发生了什么都不奇怪的另一片宇宙。
令得托帕现在回想起来,都后知后觉地生出了一种可怕的错觉——
如果砂金死了,看着温柔无害好说话的你绝对不会简单地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