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凛望着九十九由基看了一会儿,然后将脑袋往近在咫尺的姐姐宽广的胸怀里一埋,且张口就是一句:“诶嘿,姐姐,你好香。”
九十九由基:“……”
不是,这孩子好像见面的时候就跟她强调了她没这方面意思吧?
“冷静点,悟,凛好像不是被精神控制影响了。”察觉到了实际情况,夏油杰打断了五条悟险些无差别发动攻击的做法,他一语道破:“她现在看起来和你喝醉的时候有点相似。”
五条悟:“……”
不,他喝醉了以后可不会主动去埋大姐姐的胸膛,这是凛这丫头做出来的事情。
“喂,你给她喝酒了?”五条悟此刻,看在九十九由基并不是有意,且凛似乎挺喜欢她的份上,隐忍着没去发火,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
“啊……”方才五条凛被饮料呛到的时候,确实将杯子随手往她这边推了一下,她便也顺手给她加了点酒精浓度不算高的,她还挺喜欢的酒,整套动作过于自然,并不刻意,所以两人都没在意,九十九由基确认道:“确实给她倒了点。”
“你怎么可以!”五条悟此刻有些生气了,因为天知道凛的身体这样脆皮,酒精会不会也对她造成影响:“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后果,你这样做――”
下一刻,埋在九十九由基怀里蹭蹭蹭的五条凛嗖地抬起头来,她非常灵动地眨巴着双眼,被酒精作用到的大脑在此刻完全放飞了自我,且锁定到了下一个迫害对象,嘴里高喊了一声:“欧尼酱――”
便咻地一下子飞扑了过去,她倚靠在悟的身上,一边诶嘿嘿地笑,一边蹭蹭,贴贴:“哥哥。”
“我好喜欢你哦,喜欢你,哥哥。”
“凛和哥哥,天下第一最最好――”
天知道她的这张脸,这会儿配上她打的直球究竟多有杀伤力。
五条悟方才准备抨击九十九由基的话语半路拐了一道弯,他完全压不住疯狂上扬的嘴唇,当场变成了:“九十九小姐,你干的好啊!你做的实在是太棒了!”
九十九由基:变得好快的嘴脸。
夏油杰:……来管管这个人吧,他就快笑得满脸剩下牙了。
“什么啊,怎么了,这可是凛亲口跟我承认的,她和欧尼酱天下第一最最好!”五条悟激动叉腰,满脸骄傲:“我等这句话实在是等太久了,稍等,我来拿手机录下这一刻,不然等会她醒酒了以后就铁定该不承认了。”
九十九由基默默站起身,她忽然对咒术界的未来有些迷茫,声音微弱地来了一句:“那,那我就先告辞了?等凛妹妹她醒酒以后再来联系?”
“姐姐,姐姐你别走!”方才还贴着五条悟的五条凛回过头,抬起手在空中乱抓,口里迷迷糊糊地说道:“姐姐,你留步,其实我们可以幸福快乐的在一起――”
夏油杰:“……”
她这种既要又要的毛病,怎么喝多了以后表现的这么明显呢。
“来,凛酱,乖乖看哥哥的镜头,我们先别去管什么姐姐了,因为大家都是坏人,只有你的欧尼酱可以跟你最好哦。”五条悟这会儿一边发出了坏人专属的桀桀怪笑,一边举起手机准备记录下妹妹醉酒以后晕晕乎乎承认的一切,且等她清醒以后再循环播放:“告诉哥哥,凛和谁天下第一最最好呀?”
五条凛揉了揉眼睛,只感觉视线聚不上焦,困,头疼,头晕。
她转着头,眼睛咕噜噜四处乱看,最后无视掉面前贴近的亲哥大帅脸,很嫌弃地一巴掌拍远了他都快凑自己脸上的手机,视线定格在了五条悟身侧的青年身上。
五条凛超级大声地宣布:“我和杰天下第一最最好!”
旁边本来还在用无奈且包容的目光望着正在“胡闹”的凛的夏油杰,闻言当场瞪大了眼睛,怔住了。
五条悟:“……”
“凛!你在说什么啊凛!别管那边的刘海怪了,是哥哥啊,你看呐,是哥哥哦!”他摘下墨镜挤眉弄眼,尝试放电,无果。
其实五条凛本来还只是抱着杰的手臂在晃荡晃荡,在清楚五条悟以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并且咻咻地爬到了夏油杰的背上,张口就是一句天雷轰隆劈到了五条悟身上:“你,你是喜久福怪人!”
五条悟:“……”
就静静地听,他心碎的声音。
“我收回前言吧。”夏油杰愉悦地勾起唇角:“凛可比你喝醉酒以后讨人喜欢多了。”
“你闭嘴。”
――
很明显,因为五条家的血脉在起作用的缘故,酒可不是那么好醒的。
五条悟还特意路过药店买了醒酒药,结果,在看到药包的一瞬间,原本乖顺地呆在夏油杰背上的凛忽然炸毛,随后整个人都弹了起来,简直比过年时的年猪还难摁,两个人的反应速度都没来得及抓住她。
“我不要吃药!”她就近爬上了电线杆,眼神混沌地开启了无差别攻击,手舞足蹈:“你,你们是坏人!”
咚,五条悟的身上扎了一箭。
凛酱,你不是上一秒还在说要跟欧尼酱天下第一最最好吗!
“凛,听话。”夏油杰敛起眼眸,循循善诱:“喝完了药病才能好哦。”
五条凛呆在电线杆上眯着眼睛看着底下两个又拍巴掌又招手,尝试把她骗下来的青年,沉默一会,她忽然开了口:“骗人。”
“……杰已经不在了。”
“杰根本没有来见我最后一面,我好久好久都没有见过杰了。”
“杰还答应我的,要带我去看看他改变的那个世界,要和我证明什么,我很努力地坚持了下来,治疗很痛,手术很痛,可是,可是……”
“杰是骗子,是笨蛋,是坏人。”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滴滴哒地流淌了下来:“为什么要从一开始就决定要一个人去做啊!笨蛋!”
这是她前世从未对他说过的言语。
即使是如今,在意识到他也“回来”了以后,五条凛也从未对他讲过半句重话,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还是与之前大差不差。
可是今日,夏油杰却从某种意义上,听到了……凛的真心话。
确实,凛的确应该痛骂他一顿。
可此刻的她,保持着抱住电线杆的姿势,哭地一边打哭嗝,一边打酒嗝,嘴里只会不停地喊“笨蛋”,“笨蛋”,最后眼泪都像断线的珍珠一般顺着脸颊坠落了下来,千言万语只在口中凝聚成了一句话语。
“……我很想你。”
我在哪里?
五条凛的眼神一片混沌,在酒精的作用之下,一些过去的,算不上好的回忆,也在此刻开始了慢慢浮现。
“我……应该去见杰了吗?”
好冷,好安静,什么也听不见……
“凛!”夏油杰此刻已经唤出了咒灵,焦急地让咒灵驮着自己站在了她身边,他实在没预料到自己此刻会因为她的无心之语而心如刀绞,他向面前的少女伸出手,眸光坚定:“那一切都没有发生,那只是一场噩梦,凛。”
是的,他们一定只是在同样的年岁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而已,梦境之中的一切,都不可能成为现实。
“凛,我们带你回家,听话。”五条悟此刻已经几乎要碰到妹妹的指尖了,可她咻地一下又退远了,踩在了路灯顶上,直勾勾地望着二人。
“……骗人。”
银色长发的美丽少女,不开口的时候相当拥有欺骗性,尤其是她一双凝着忧郁的眼睛,带着十足的破碎感,她静静地看着二人,缓缓开口,说出来的话语让他们心如刀绞。
“凛,已经死掉了。”
五条悟的神情凝滞,夏油杰唇角的微笑彻底消失。
即使夏油杰从未经历过那一切,他却能够设想起那时的场面,他望着那边面上还有泪痕的五条凛,开了口,却说不出任何应该回应的话来。
“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五条凛咳嗽了两声:“是重生归来的复仇女王凛大人,啊哈哈哈!”
五条悟:“……”
夏油杰:“……”
五条悟方才攥起的拳头松开了,夏油杰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他们早该想到会是这种发展。
“算了,这些事情之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在她继续做出什么傻事以前抓她回去。”夏油杰无奈叹息。
“附议。”五条悟活动了一下肩膀和手腕:“这傻丫头,希望她酒醒以后能什么都不记得了,别跟我一样……”
夏油杰警觉:“什么?你酒醒以后居然是记得事情的?你之前不是每次都有理由说断片了什么都记不住的吗?”
这是不可抗力,所以这家伙酒品那么差,当时所有同僚也能勉强原谅他了。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五条悟拍了拍嘴巴。
夏油杰决定这个账之后再算上,现在最大的重点应该是会四处乱窜的凛……给他等会。
只见这小丫头抬手就化出来了一道天空裂缝门,和奇O博士一般水灵灵地钻了进去,还不忘朝他们比一个帅气的手势,口里喊了声“加纳~”,便咻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五条悟俯冲上前,却只抓了道空:“……”
――凛!!!
……
五条凛来到了哪里,其实她自己都没什么印象。
事实上,她来到了最初离开提瓦特时呆过的地方,打翻大贤者的时候所待过的须弥,这会儿的净善宫似乎已经重新修缮了起来。
五条凛则是完全没有这个意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酒醉的她现在是一个没携带大脑的快乐小傻瓜。
如果她现在带了脑子,可能还会反应过来,原来她的两边身体确实是互相关联的,受凉感冒会影响,醉酒会影响,变健康了也会影响。
不过她现在根本没这个思考能力吧。
她先是站在原地四处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看到了堆积如山的文件,还有埋首在办公桌里面,正在处理公文的某个人。
那人似乎一早便注意到了她。
不过他的情绪很稳定,根本就没往她这边去看,可能只给了一个眼神,随后还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工作上。
再过十分钟便是下班时间。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的事情可以阻挡艾尔海森及时下班。
而五条凛没多少犹豫,迈着飘飘然的步伐,滴溜溜地走上前去,站定在了艾尔海森的面前。
“海哥。”五条凛这一声喊的气宇轩昂,底气十足,方才还垂着眸的艾尔海森闻言:“嗯?”了一声,勉强再给了她一个眼神。
下一刻,他察觉到一只冰凉的小手贴在了自己胸口一侧。
那少女说的义正言辞:“海哥,好有实力,让我摸摸!”
艾尔海森:“……?”
第65章
本来工作量蛮多便有够心烦。
因此,即使那个曾经在须弥掀起了不小波澜的少女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艾尔海森也没将思绪多去分心在她身上。
没成想,她居然如此自来熟,挺不客气地走到了现任代理大贤者的办公桌前,且抬手就覆在了……他的心脏正中心处。
他有些诧异地蹙起眉,抬眼时,对上了一对混沌的眼睛。
看起来脑袋不算很灵光的模样。
可,并不那样让人讨厌。
那道光幕大概是在几个月前时不打一声招呼地闯进他的世界的,且以一种微妙地方式建立起了他与这名少女的链接。
因为用现今的知识理论暂时寻不到方式去解释,因此,那时的五条凛也引起了他一段时间的注意,不过,也仅仅是注意而已了。
艾尔海森是个足够聪明和理性的人,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他原本是不大相信,自己会在没有任何相处基础的情况下,对任何一个其他独立的个体生起天然的好感的――此处的好感,当然不仅仅是在指普遍意义上的男女好感,而是会定义更复杂一些。
亲情?友情?信任?羁绊?
在祖母逝世以后,艾尔海森已经很久未对任何一个独立个体产生这种发自内心的温暖情绪,这种心情在此刻仿佛并不受他本人控制的行为,换作普遍情况定然会让他感到不适的。
可他却并没有。
也没有在此刻动用文弱学术分子在图书馆练就的身手,不带半点客气地将这个醉酒的傻瓜从身边推开。
而五条凛此时此刻则是将蹬鼻子上脸诠释到了极致,她的小手不太老实地摁了两下,掌心的触感坚硬之中还带着柔软的回弹,老实说有那么点解压,她这会儿不大聪明的大脑只惊讶地想道:哇,太逼真了吧,这个触感。
艾尔海森抬手握住了她不算老实的小手手腕,稍微花了些力气才终于将其从自己的胸口移开。
挺好的,公文还没完全处理完毕,但是现在已经到达了下班时间了。
按照他方才的进度和效率,原本其实是足够将其万无一失地处理完毕的。
“这需要拜某人所赐。”他的声音不冷不热,也听不出来生气,平静地阐述出了一件事实:“完完全全,打乱了我的计划。”
下一秒,他的另一边胸口被她空余出来的指尖轻轻戳了戳,她笑得像个清澈愚蠢的小傻瓜。
艾尔海森:“……”
居然在尝试和醉鬼讲道理,他刚刚当真是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可即使是现在,他的内心也翻滚不出多少形似愤怒的情绪。
那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他对面前这个少女,在没有任何相关记忆,相处基础的前提下,所自带的好感,究竟是因为什么?
硬要用科学一些的角度解释,从生物学的角度上来看的话,那只可能她与自己有些许的血缘关系了。
五条凛被他摁住了两只手,但是她很快将面前的艾尔海森看作了一堵可以爬的人墙,因为体型差距挺大的缘故,她没费多少力气,便吭哧吭哧地挪到了他的后背上,一览众山小。
艾尔海森的此刻平静的可怕,即使是被这样对待,居然也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
可能是意识到了生气完全解决不了问题,和她讲道理也讲不通,而且他已经一眼看出了二者之间的实力差距,发觉了如果反抗的话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可能是会激怒她然后酿造出某些后果……
那便暂时随她去吧。
且与此同时,绝对理性的艾尔海森开始思考自己的父亲在与自己母亲在一起以后,有没有机会在外留情的可能性。
他是被祖母养大的,对自己早早离世的父母都说不上熟悉,这会儿许是被五条凛蹬鼻子上脸太过份了,所以才开始下意识地回忆自己的父母了,他尝试寻找自己是不是有个流落在外的妹妹的可能性,否则这根本没办法解释他对这少女的天然好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一双胳膊耷拉了下来,恰好垂落在他肩膀两侧,她非常习惯地环住了艾尔海森的脖颈,像是终于闹够了,稳定了下来,趴在了他背上,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