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修罗场里狂飚演技——闫桔【完结+番外】
时间:2024-10-18 14:42:36

  陈乡绅背着手,说道:“这世道,若没有一点人脉,干什么事都艰难,更别提官场上了。”
  吴阅点头,“陈兄所言甚是。”
  陈乡绅拍了拍他的肩膀,“吴老弟太过老实,我若像牛马一般被人差使,指不定早就找门路了。”
  吴阅没有吭声,知道他还有下文。
  陈乡绅继续道:“虽说我朝甚少有举人做县令的惯例,但也不是没有,只要有门路,总有法子促成。”
  吴阅故作为难道:“可是吴家小门小户……”
  陈乡绅做手势打断,“所以才说吴老弟老实,有些机会啊,一旦没抓住,转瞬即逝。”
  吴阅沉默。
  陈乡绅点到为止,没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稍后二人分头离去,吴阅的心情变得微妙起来,因为方才陈乡绅的话他都听了进去。
  在回衙门的路上吴阅一直心事重重,他已经忍耐王县令许久了。
  亦或许陈乡绅说得对,倘若后年他再次落榜,岂不还得继续忍耐王县令?
  想到这里,吴阅只觉得胸中郁闷得厉害。
  先前他跟陈乡绅讨论会试考题,陈乡绅也称赞他的答卷观点,认为有可取之处。
  偏偏他落第了。
  更让人郁闷的是岳丈也觉得他的答卷观点是非常不错的,可是就是没有被选中。
  以前吴阅不服气,接连三次失利后,不得不信时运不济。
  倘若第四次又失利呢?
  他不愿去想那种未来,更不愿去想继续面对王县令的窝囊日子。
  傍晚吴阅下值回到家中,在边厢用饭时心不在焉。
  沈映蓉给他盛开胃的酸萝卜老鸭汤,说道:“郎君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吴阅回过神儿,“没什么,许是近些日太过劳累的缘故,有些伤神儿。”
  沈映蓉把碗盏放到他面前,又给他布菜,“有时候我恨不得自己是儿郎,能帮衬一把。”
  吴阅失笑,连忙摆手道:“那可使不得,若是传出去我断袖,阿娘只怕得急死。”
  沈映蓉娇嗔地拍了他一下,“瞎说什么。”
  吴阅笑眯眯尝了尝汤,咸鲜十足,非常开胃,他赞道:“今日的汤甚好。”
  沈映蓉:“酷暑难耐,郎君又日日忙于差事,都清减许多。阿娘说待到秋冬,得多补补才好。”
  吴阅温和道:“家中二老有惠娘照料,我无需为他们费心,着实辛劳你了。”
  沈映蓉:“今儿上午我同阿娘说起你的差事,我们都很担心你。”
  吴阅:“无妨,我暂且还能扛住。”顿了顿,“若是受不了,自会请辞。”
  沈映蓉道:“郎君心里头有数就好。”
  夫妻二人难得的吃了一顿清闲饭,饭后吴阅去书房,沈映蓉以为他要温习功课,倒也没有多问。
  桌案上的书籍吴阅是怎么都没心思翻阅的,他背着手来回踱步,思绪万千。
  陈乡绅说走萧家的门路,他越想越觉得可行。
  倘若能使法子打通萧家的人脉,谋得其他县城的县令职位,日后继续会试也多了几分底气。
  那萧家在京中何其权贵,萧煜一母同胞的姐姐是贵妃,兄长又是吏部侍郎,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他们这群蝼蚁寻得出路。
  吴阅左思右想,越琢磨就越是觉得这条路可行,可是要如何才能攀得萧家的门路呢?
  他细细回忆当时萧府设宴遇到的那些人。
  那萧煜才来宜州不到两月,与他走得近的自是萧家子弟。
  他与萧同晖等人并不熟识,若靠冯云朝牵线搭桥……还是罢了,他拉不下那个脸。
  吴阅摸下巴沉思,总归觉得这事不大体面,最好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思来想去,把主意打到了黄乡绅身上。
  黄乡绅是致仕官员,萧煜到这儿,他曾在春晖园设宴款待。
  此人没甚官架子,人也亲和好说话,处事特别圆融,对他们这些士子也很好。
  吴阅思虑再三,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决定先走黄乡绅的门路。
  拿定主意后,他回到寝卧,问起沈映蓉,打算动用库房里的那支长白山人参。
  沈映蓉颇觉诧异,问道:“郎君是哪里不舒服吗?”
  吴阅摇头,说道:“我在外头办事,总免不了打点一二,明日你把它取来,跟爹打声招呼便是。”
  沈映蓉轻轻的“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那支人参还是公爹吴安雄的朋友送他的,如今动用,自要跟他说一声。
  翌日沈映蓉差人把库房里的人参取来交给吴阅,他携了礼盒便出门去了。
  沈映蓉把这事同二老说了说,吴安雄很是诧异,却也没有多问。
  因为吴阅行事素来稳重,如今他已经接过了家业,担起了吴家前程,作为长辈,自要鼎力支持。
  当时他们都以为他拿去送给了王县令,不曾想接手的人是黄乡绅。
  今日休沐,吴阅得空去了一趟黄家。
  哪晓得t黄乡绅没在祖宅,家奴说他去河边钓鱼了,于是吴阅又去了一趟河边。
  致仕的老儿日子过得清闲,又有朝廷的俸禄养着,别提有多快活。
  黄乡绅身子骨硬朗,酷爱钓鱼消遣,河边蠓虫多得很,他却不怕叮咬。
  吴阅寻来时,黄乡绅今日运气好,得手好几尾河鱼。
  家奴在远处守着,吴阅说明来意,家奴忙上前通报。
  黄乡绅扭头,吴阅行揖礼。
  二人虽没怎么打过交道,相互却认识。
  黄乡绅温和道:“这阵子河务繁杂,吴县丞怎么得空来找我这老头子了?”
  听到这话,吴阅五味杂陈。
  他规规矩矩走上前,再次拜礼道:“不瞒黄公,吴某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
  黄乡绅同家奴做了个手势,家奴毕恭毕敬退下。
  河边一时变得清净,远处时不时传来蝉鸣,黄乡绅指了指旁边的矮凳,道:“坐。”
  吴阅依言坐下。
  黄乡绅盯着平静的河面,说道:“咱们江玉县地势不好,最易被水淹。
  “每年到汛期的时候,便是衙门上下最为紧张的时候。
  “千家万户的性命都系在当官的身上,可大意不得。”
  吴阅点头,“黄公所言甚是。”
  黄乡绅看向他道:“这阵子你们衙门上下辛苦了,老百姓有你们护着,也安心。”
  吴阅忙道:“此乃分内之事,不敢邀功。”
  黄乡绅摆手,“朝廷三年一考课,若想往上升迁,政绩出不得任何岔子,想来王县令的压力也不小。”
  吴阅点头道:“这些日王县令确实承受着莫大的压力。”
  黄乡绅捋胡子,这才想起他方才说有求于他,问道:“今日吴县丞来寻,所为何事?”
  吴阅连忙起身,再次朝他拜礼,“吴某心有困惑,想请黄公解难。”
  黄乡绅扶他起身,“你且说来我听听。”
  吴阅再次坐到矮凳上,斟酌了许久,才道:“吴某的事迹想来黄公都清楚一二,实不相瞒,接连会试失利,吴某已无心再战。”
  此话一出,黄乡绅不禁笑了起来,指了指他道:“到底太年轻,经不起折腾。
  “想当年我入仕的时候都已经四十七岁了,参加过六次会试。你小子也不过三次失利,且还年轻,就气馁了吗?”
  吴阅汗颜道:“让黄公笑话了。”
  黄乡绅到底混过二十几年的官场,心下已有几分猜测,说道:“你今日来寻,只怕不是来吐苦水的。”
  吴阅沉默了阵儿,才咬牙说明来意。
  黄乡绅许久都没有吭声,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意味深长道:“你想走萧家的门路,也不是不行,不过萧四郎打小众星拱月,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想要说动他替你办事,可不容易。”
  吴阅忙道:“还请黄公指条明路。”
  黄乡绅看了他一眼,说道:“上回萧府设宴,吴县丞已经见识过国公府的家底了,你觉得凡俗之物能打动他吗?”
  吴阅摇头。
  黄乡绅继续道:“那样的权贵门楣,什么东西没见过?”
  吴阅犯难道:“吴家小门小户,确实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黄乡绅笑了笑,想起萧煜才来江玉县,他在春晖园设宴款待的情形,意味深长地指了指吴阅的脑袋。
  “倘若你真想走萧家的门路,倒是有法子的。”
  吴阅:“???”
  黄乡绅:“多动动你的脑子。”
  他不愿意点穿,吴阅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得作罢。
  临走时那支长白山人参留作见面礼,黄乡绅不愿收,吴阅说了许多好话,黄乡绅才勉为其难收下了。
  老儿今天收获了不少河鱼,给了几条与吴阅,他倒没有推拒。
  离开河边,坐骡马车回去的路上,吴阅绞尽脑汁回忆黄乡绅遮遮掩掩的话语。
  他说萧煜含着金汤匙出生,不缺凡俗之物,又说自己若真想走萧家的门路,肯定是有法子的。
  至于什么法子,却未明说。
  吴阅左思右想,家中算不得富贵,只怕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这支长白山人参了。
  国公府那样的家业,还缺几支参吗?
  可是为何黄乡绅却说他有法子走萧家的门路呢?
  吴阅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家中,仆人告知沈映蓉去了铺子,吴阅自顾进了书房。
  心中想着事,他坐到桌案前,拉开抽屉寻物什时,不经意间瞧见饰盒。
  吴阅的脸色一时变得古怪,他若有所思拿起饰盒,打开它,里头的珠花令他的眼皮子狂跳起来。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第十五章 吴阅引狼入室试探萧老四
  那珠花最寻常不过,几乎每家卖女郎头饰的铺子里都有。
  它明明轻盈,吴阅却觉沉重,甚至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
  先前他已经把这事揭过了,现在后知后觉面对,心中不是滋味。
  仔细回忆夫妻与萧煜接触的过往,清溪潭投壶,萧府设宴,还有他不清楚的岩山寺情形。
  吴阅阴沉着脸坐到椅子上,他自是信任妻子的,可是萧煜……
  那就是一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他声名狼藉,聚众招妓且闹出人命案,传得沸沸扬扬。
  而妻子有才有貌,若是萧煜动歪心思……吴阅坐立难安,隐隐意识到黄乡绅为何不明说了。
  他吴家确实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但沈氏,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极其出挑的。
  吴阅的脸色一会儿发青一会儿发白,他直勾勾盯着饰盒里的珠花,仿佛要把它盯出血来。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有些疑心一旦滋生,便再难回到从前。
  想起萧家的富贵,吴阅既艳羡又自卑,虽然那小子不靠谱,可若他真的有意引诱妻子,她是否能抵抗得了那种诱惑?
  春雨园展出的那些画,随便一幅就能保人衣食无忧,偏偏妻子又在绘画上小有才华,很难不受吸引。
  吴阅胡思乱想,愈发心神不宁。
  他对萧煜起疑,总忍不住把他的动机往沈映蓉身上靠,越想越觉得春雨园的那些画展就是故意引诱妻子的行为。
  还有归还珠花的事,明明是一件小事,却非要当面提及,让他犯嘀咕。
  萧煜为什么知道那珠花是妻子的呢,如果知道,为何不在岩山寺就归还?
  吴阅越想越觉得毛躁,心里头不痛快,随手拿起砚台把珠花砸了个粉碎。
  正午时分沈映蓉回来,听到魏氏说吴阅躺在榻上,疑似病了。
  沈映蓉进寝卧看情形。
  那厮像条死狗一样,病恹恹的,没甚精神。
  她坐到榻沿,伸手摸他的额头,并未发热。
  吴阅捉住她的手,不大痛快道:“惠娘去哪儿了?”
  沈映蓉应道:“去文昌巷的铺子看了看。”
  吴阅细细打量她,许是日日相处,看习惯了,今儿细看,愈发觉得妻子被他养得娇美。
  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沈映蓉困惑道:“郎君怎么了?”
  吴阅:“我家夫人当真生得俊。”
  沈映蓉愣住,失笑道:“郎君今日是不是吃错药了?”
  吴阅严肃道:“吾妻甚美,不仅有貌,且还有才华,只怕整个宜州都寻不出几位来。”
  沈映蓉戳他的脑门,只觉得奇怪,“是不是吃醉酒了,尽说些奇怪的话语。”
  吴阅摇头道:“我没吃酒。”顿了顿,试探道,“我打算设宴。”
  沈映蓉:“???”
  吴阅:“你看我们夫妻二人在清溪潭得萧同晖款待,后来萧四郎也设宴请我们,总不能一直让别人破费。
  “我想了想,什么时候设宴请云朝夫妇和萧家的子弟,算是还情,惠娘以为如何?”
  说完这话,他目不转睛盯着沈映蓉,试图从她的表情里抓到蛛丝马迹。
  遗憾的是沈映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道:“郎君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吴阅压下心中的窥探,问道:“如此说来,惠娘是没有异议的?”
  沈映蓉:“郎君在外走动,客往人情之事我自不会插手。”
  吴阅沉默了阵儿,才道:“那就这么定了,让我想想设宴场所。”
  沈映蓉点头,有些口渴,起身去倒水喝。
  吴阅盯着她的背影,心中一番盘算,他打算试探萧煜,就用自己的妻子去试探。
  而背对着他的沈映蓉心中有些不快。
  上次在萧府,萧煜借甄氏的名义私下里寻她见面,藏着什么心思不言而喻。
  如今吴阅要设宴请他,她又要如何才能避嫌躲过去呢?
  这是一道难题。
  夫妻二人各怀心思,头一次默契地选择了隐瞒对方。
  宴请的日子很快就定了下来,在五月二十五,东味居。
  东味居的名气并没有春晖园大,只是一个民宅院子,主营私房菜。
  夫妻二人曾去过几次,都觉得那里的菜品上佳,再加之私密性好,环境也小有情致,体验还算不错。
  吴阅亲自写请帖,沈映蓉则负责与东味居那边订宴席制订菜品等事宜。
  当吴家的请帖送至萧府时,萧煜颇为欢喜,反复地看了好几遍。
  自那日荒唐爬吴家墙头失败后,他规矩老实不少。
  那女郎养在后宅,甚少独行,他极难寻到机会与她相处,如t今吴家宴请,他自是欢天喜地。
  待到五月二十五那天,沈映蓉有心回避,撒谎说自己要来癸水肚腹隐痛,极不舒服,想让吴阅独自主持这场宴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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